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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即逝
阿勞迪有空的時候也會停下來想想,經(jīng)常在身邊的那個冬菇頭,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笑容陰險,處事狡詐,典型的偽圞善者——D斯佩多的一切都與自己格格不入。
他說出的話一半以上戲謔得欠抽——阿勞迪也確實沒少抽他,只是日子久了,各種原因的炸毛多數(shù)會被斯佩多的幻術(shù)或語句敷衍過去。
你的面具會戴在任何時候。
曾經(jīng)在一個夜晚,高圞潮過后阿勞迪脫力地側(cè)躺在斯佩多身邊,盯著他眼睛很久,然后突然這樣評價他。
他還記得月光里斯佩多眼里的恍惚——也可能是阿勞迪自己一瞬的恍惚。映著多蒼涼的月白。
接著斯佩多笑了,又那樣的笑了。不明不白,戲謔得開懷。
他以為他看不見他的局促。
斯佩多開始重新吻他,手指在懷中人的腰身上下游走,重新引起一陣陣顫圞動,像是要急促地轉(zhuǎn)移他的注意——
然而阿勞迪卻還是分了神。
所以你看,面具又戴上了。
斯佩多的戲謔,他的狡詐他的撲克臉。所有他引以為傲的虛偽,阿勞迪再熟悉不過。
惹急了就干架,看不慣就冷冷無視。
他從不拆穿。
或許,其實只是阿勞迪不能確定,拆穿了一切,他斯佩多還會不會存在。
與西蒙家共事時,傷痕累累趕回來報告的斯佩多面皮下的譏笑,阿勞迪照例懶得去管。
直到Giotto給除去霧守的其他守護者下令出面支援,阿勞迪才微微開始感到驚訝。
斯佩多身邊的牽絆,到底系了多緊。
不善言辭的人選擇沉默,能言善辯的人侃侃而談。
又有誰能清晰讀懂這下面相似的不安。
后來牽扯到一些強大的家族,事情逐漸演變成黑圞手黨大規(guī)模戰(zhàn)斗。
阿勞迪確信其中斯佩多的功勞一定不少。
彭格列家族守護者個個強勁,只可惜初出茅廬,人員甚少。
守護者們的戰(zhàn)斗也隨著戰(zhàn)爭的挑圞起而愈發(fā)孤立。
獨自奮戰(zhàn)在炮火硝煙中,再強大的人也會感到少許力不從心。子彈四射,火焰飛竄,情形對善于近身搏斗的阿勞迪來說越來越不利。氣息逐漸急促,然而這并不是拖住他的重點。類似汗水的濕圞潤浸透了
衣衫帶著些鈍痛,他盡最大可能不去介意。
忽然他感覺到了斯佩多出現(xiàn)不遠處的硝煙里,雖然渾身血污,戰(zhàn)法卻依舊華麗奏效。
片刻敵人的炮火人聲便趨于遠離。
真是難看。
阿勞迪腦子里冒出這樣不明所以的一句,不知是在說斯佩多,還是在說他自己。
戰(zhàn)斗結(jié)束,兩人并肩而行離開戰(zhàn)場,不遠不近。
順著耳邊隱約的隱忍,阿勞迪終于看清了斯佩多腹部的血肉模糊。
于是一腳踹進去。
不出意外地看著眼前人伏圞在地上喘,阿勞迪站到他面前,正好遮住光線。
“你……做什么……”
笑不出來的人望向從來不笑的人,聲音在隱忍驚詫中暴圞露一絲只有他能聽出的疑惑。
阿勞迪不回答,從兜里掏出手銬
——下一秒手銬的外刺深深圞插圞入斯佩多的血肉模糊。
阿勞迪就這樣靜靜看著他在地上蜷縮。
緩了些時候,斯佩多剛想開口,只感覺眼前一暈,人便被拽著領(lǐng)子提起來。
蹙眉笑得難看,他不忘譏諷語氣:“唔嗯?……趁機報復?真不像你的——”
“你還要裝多久!
后半句話被生生噎回去,斯佩多這次沒有藏好一瞬間的恍惚。
“?你在說什——”
“2個月前,同盟協(xié)議的信息篡改,是你做的!
肯定語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阿勞迪沒搭理他,繼續(xù)陳述。
“上個星期,西蒙家族成員分配及基圞地構(gòu)造的詳細情報,是你給那幫人的!
斯佩多本該很好的偽裝下去,這點程度的發(fā)難對他來說不算什么。
然而他發(fā)現(xiàn)他無法直視,阿勞迪此時平靜的眼神。
那種似乎已看透他的眼神竟是這樣隱藏鋒芒。
“上周,你渾身是傷的樣子是幻覺。”
阿勞迪并未提及Giotto事后的密圞令。
“今天的作戰(zhàn)情報是經(jīng)過篡改的,彭格列陷入背水一戰(zhàn)并不稀奇!
“而你便是它的功臣。”
阿勞迪輕輕把自己靠在身后的墻上,順勢用圞力拽起斯佩多的衣領(lǐng)。
“!喂——”
“看著我!
斯佩多擺好憤怒抬起頭,同時手在身后悄悄喚出魔鏡——
然而下一秒,他怔住了。
阿勞迪在笑。
漂亮的,安靜的,略帶嘲諷的如他的笑。
依舊是那樣撩人的聲線啊,即使它正刺透著斯佩多的心臟。
“斯佩多。你從里到外都是假的!
力度不大的淡淡一句,只有牽扯的人才能體會其帶來的沉重。
滴答,滴答。
血流進鋪好灰塵的堅圞硬地面。
這份侵蝕著生命的寂靜,是誰的。
不善言辭的人依舊選擇沉默,而能言善辯的人卻啞了言。
斯佩多低著頭看見自己蠻慘的肚子,發(fā)愣了一般慢慢伸出手指,一圈一圈纏緊,然后崩斷。
腸器發(fā)出類似裂帛的聲音,就如同他的驕傲他的面具他的一切偽裝,一段一段,七零八落。
“這樣認真地來否定我,是想圞做什么呢!
良久,斯佩多抬起頭,表情不像他的,卻才是他的。
他發(fā)現(xiàn)他裝不下去了。
然后依舊是在笑,那種好像永遠展不開的蹙眉,和拒人千里般的苦笑。
只有阿勞迪明白,他此刻的情緒,還有他難得的坦言。
阿勞迪早已不笑了。蹙起眉,他重新盯住他的雙眼,銳利如冰
——斯佩多這次沒有避開。
“我曾經(jīng)想,你這變圞態(tài)要是撕去了全部偽裝,是不是就像洋蔥一樣空了。”
斯佩多安靜地看著他,想笑,又不想笑。
說話間,阿勞迪不易察覺地微微滑了一下。
“現(xiàn)在,告訴你兩件有趣的事!
盡管阿勞迪的神色依舊認真得要命。
眼角悄悄的溫柔,是誰的。
眼前開始泛白,阿勞迪感到左手無名指的指環(huán)開始退去溫度。
“我有一個指環(huán)是霧屬性的!
隨著字句輕輕的流淌,鮮血染紅的地面逐漸顯現(xiàn)。
隨著熟悉卻又陌生的煙霧逐漸散去,他才看清眼前人心臟不斷涌圞出的血液,早已浸圞濕阿勞迪早上才熨好的風衣。
“!阿……”
斯佩多甚至來不及去喊完他的名字。
早已顧不得維持腹部的幻術(shù),隨著阿勞迪的緩緩滑落,斯佩多沖上去緊緊抱住他——阿勞迪的體溫早已開始冰冷。
“另一件是……”
手臂早已提不起來,阿勞迪輕輕把頭靠在那顆曾被他戲言多次的冬菇頭上。
“剝?nèi)ヒ磺袀窝b后的你,還會有……”
斯佩多再聽不到那之后的句子。
他只能緊緊收起手臂,緊緊擁著,已經(jīng)安然離去的他。
揭去所有偽裝后的你還能剩下的是什么。
你發(fā)現(xiàn)了嗎。
斯佩多。
任務(wù)結(jié)束后,他把阿勞迪帶回總圞部。
然后在眾人或驚詫或悲痛的神色里,他坦言了他的背叛。
僅有這一次,沒有戲謔沒有狡詐沒有撲克臉。
然后化作幻霧離開——用的是阿勞迪的那枚霧戒。
離開前,他在Gitto的驚異中看到的更多是心知肚明般的無奈。
那份陌生的注視,忽然又讓他想到了阿勞迪。
然后他才記起,阿勞迪曾經(jīng)是那么那么多次,安靜地,看著他。
在他2個月前篡改好信息后,在他一星期前泄圞露情報后,在他裝作傷痕累累回到家后……
在今天戰(zhàn)斗結(jié)束后。
阿勞迪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心知肚明,卻什么也不說的。
那份只屬于阿勞迪對他的溫柔。
之后,他還是那樣狡詐那樣戲謔。
但撲克臉的背后不再隱藏著不安。
他的心,已有著一個看似冷冰冰、不善言辭的灰發(fā)家伙,始終毫不留情地占滿。
然后,再也不曾離去。
只可惜,直到生命最后的最后,他和他,才真正相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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