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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ㄟ@是一個在邏輯學面前不堪一擊的故事,不過無所謂吧。)
前先生來自一千年前,他趕往一千年后,然后將在那里死去。
后先生來自一千年后,他趕往一千年前,然后將在那里死去。
他們兩個注定了會相遇。
但也注定了只會相遇一次。
所以兩個人都是很重視這次見面的,他們約好了在長安一家不錯的酒館見面。
前先生是個很漂亮的人,光著腳,穿著紫檀做的二齒木屐。
后先生是個很丑陋的人,但是丑陋的毫不張揚。
后:很羨慕你啊,可以順著時代走,不像我,逆著時代走可是很累的。
前:順著走也并不輕松的。
后:真的嗎?
前:嗯……我曾經(jīng)愛上過二十七個人,他們都活在不同的年代里。每一個,在我愛的時候,我都向他發(fā)誓,他是我今生最愛的人?墒菚r間卻證明了我的不堪一擊。
后:我曾經(jīng)只愛過一個人……
后先生陷入了遙遠的回憶。
我是逆著時帶走的,所以我與那人的初次見面就是他與我的最后一次見面了。我告訴他,我叫“后”,他笑著說,終于知道了你的名字。
然后我們一次又一次的相遇。
在最好的時候遇見最好的人,
正如在田野間流浪時、在兵荒馬亂中流離時。
最終的我遇見了最初的他。
亂七八糟的頭發(fā),亂七八糟的衣服,其實連性格也亂七八糟的。
但是他扛著一棵又大又漂亮的向日葵。
他問我,你吃不吃瓜子。我說,不吃。
他說,初次見面,我叫“明陽”。我說終于知道了你的名字。
這時,突然跑來了一個姑娘。她穿著一身鮮紅的衣裳。她拉著前先生說,“唐前、唐前,你要陪我去挑布。”
前先生一臉為難的說,“呃……我今天得和后先生說說話,不然以后再也見不到了,你懂的!
姑娘扭過頭看著后先生,她笑了,“你就是后先生呀?”
后先生,“嗯!
“吶……你能不能告訴我,一千年以后,前先生還愛不愛我?”
“愛,當然愛!
姑娘聽后,開開心心的自己買布去了。
前:你是騙她的嗎?
后笑了,誰知到呢。
午后,兩個人一起走到了河邊。
天氣很悶熱,前先生的木屐“嘎吱、嘎吱”的響著。
“現(xiàn)在穿這種鞋的人已經(jīng)很少見了呢!
“不是前一段時間還有人寫‘腳著謝公屐,身登青云梯’嗎?”
“詩人們都只是寫寫罷了!
“說起來流行穿這種鞋的那個年代也很流行寫詩呢。但那是幾百年前的事了,那時有很多漂亮的人,后來再也沒見過那么漂亮的人了。他們都寫了很多很多的詩,極盡華麗。他們覺得的自己的年代就是最好的年代了,并且稱自己的詩‘五百年前后無人可望其項背’,但是,不到五十年,他們連同他們的詩都被人忘得干干凈凈……”
“你說的是魏晉南北朝吧,那個年代到后來的詩風越來越差了,據(jù)說!
“也許吧,我忘了。”
“我卻什么也忘不了。”
陽光還很亮,但是前先生感覺到有涼涼的液體打在了他的鼻尖上。
“下雨了……”
“是呀!
太陽雨。
雨滴像銀針一樣從天空中直直的掉落,無聲無息,陌路般與人擦肩……
“啊,想起來了!鼻跋壬匝宰哉Z。
他徑直走向?qū)γ娴那鄻,后先生不得不跟上?br>
“姑娘可將琴借在下一用?”前先生還保留著一千年以前的人的好看面容,誰也不忍拒絕他。
琴聲一點點響起,十分含蓄,前先生的手指不像故事中的那樣運指如飛。他彈得十分慢,每一聲停頓都仿佛在腦海中穿越到幾百年前去尋覓下一個音。琴聲時斷時續(xù),但每一聲又是那么的誠懇。
后先生并不懂音樂,如果在別的地方聽見,他一點也不會覺得這是首好聽的歌,曲調(diào)平平。但是,此時此刻,此特殊境地使他不得不一個音一個音的細細琢磨。這首曲子,每一個音都很好聽,和在一起卻又如此平庸。
曲罷,前先生那雙白皙的手有隱沒在他寬大的袖子里。
“在……就是你說的那個魏晉,我第一次聽見這曲子,遇見那人。那人是此生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人,聽他彈這曲子,我就覺好聽,央著要學,可他偏不教我。他是個很孤傲的人,誰都想跟隨他,可他偏孤身一人。就是因為這性子,很多人都嫉恨他……后來他就被斬首了,好多人跑去圍觀,那么漂亮的頭——咔嚓——咕嚕咕嚕——一臉的泥!
“吶……你彈的這曲子是他做的?”
“我不知道,但只有他彈才好聽!
“那等我到了那個年代的時候一定好好聽聽!
“真羨慕你……還能遇見他……”前先生望著窗外,雨還在下“而且,你還能遇見寫‘腳著謝公屐,身登青云梯’的那個人,昨天晚上,他不小心淹死了。明明白天還在一起喝酒,哎……”
“那我明天就能遇見他……卻再也遇不見你!
“這還真是……奇怪!
黃昏,兩人道了永別,各乘一葉扁舟而去。
后先生沒有告訴前先生,今天是他最開心的一天,因為他已經(jīng)很久沒和人交流過了。
也許,那些生死之交、一生摯愛都是偶然罷了。
只是,恰好、你在那個時間遇見了那個人罷了。
而后先生是逆著走的,他遇見每一個人的時間都是錯誤的,所以他沒有一個朋友。
他知道以后發(fā)生的一切,他只是個局外人。
噢,除了那個他唯一愛的人。
時間使他們的故事支離破碎,
但是他們無論在何時都確定著自己愛著對方。
后先生曾經(jīng)一度認為自己終于打敗了時間。
但是,其實時間對什么都毫不在意,一切只不過是他的自作多情。
然后,又過去了幾百年。
在前先生臨死的前一年,他又愛上了一個姑娘。
姑娘問前先生是干什么的。
前先生想了想,隨便說自己是寫詩的。
姑娘說,那你就為我寫一首詩吧,要是一首永垂不朽的、一千年以后還有人在傳唱的詩。
前先生心想,自己要是一千年前就愛上了這姑娘該有多好,那樣,他就可以知道自己為她寫的詩在一千年后是否還在被人傳唱。
前先生足足寫了三天三夜,寫了幾百首詩,沒有一首滿意的。
他覺得自己真沒用。
但是前先生沒有覺察到,那姑娘偷偷地把他丟棄的的廢詩一張張的都展平了。
不知道為什么,她讀了他的每一首詩,都覺得一定可以永垂不朽。
……
前先生死的時候遇見了后先生的戀人,那時,后先生的戀人還是孩童。
在陽光下,下起了下起了許多年以前或許多年以后的雨。
“喂,也許你不信,但是我依然要告訴你,等你長大了以后,會遇見一個很奇怪的人,你會與他相愛、然后分別、再也不見。但是在一千年以后——至少是幾百年后我遇見他的時候,他依然還愛著你。”
孩子笑了,遞給前先生一棵大大的向日葵。
前先生望著向日葵,慢慢的閉上雙眼,回憶著每一個戀人的微笑。
也許愛真的敵不過時間,但是、但是——
后記
我一直覺得時間就是這世間所有悲傷的起因。
但是,我也一直覺得,這世界上最美的東西都是悲傷的。
這也許是一篇莫名其妙的文章。
但是,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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