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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chuàng)】同類(原名:正常&非正常)
Part 1:
「正!咕烤故鞘裁茨兀
我不止一次的這么詢問自己。
人們是排斥「不正!沟。
正如人們排斥我。
可我真的是「不正常」么?
親眼所見就是真實么?
多數(shù)人永遠是正確的么?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確的答案。
站在27層樓房的陽臺,夜風很涼爽。遠處高速公路連綿到視線極限的橙黃色燈光。
很美。
「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
在這個循規(guī)蹈矩、無可救藥、幸福四溢卻又無比空虛的世界上。
我俯身趴在護欄上,看向左側懸在半空中半透明的男子,再次重復。
「你會怎么做?」
我叫李澄空。17歲,女。
七年前,我被診斷為精神分裂疾病深度患者。
Part 2:
其實,我并不覺得我有什么病。
我和別人唯一的不同,就是能看到一些人。
第一次是在爺爺去世之后。在外地學習、參加期末考試的我沒能趕上葬禮,于是爺爺來看我了。
這么多兒孫中,爺爺最偏愛我。每每被人指出,還毫無回避的承認。
「是啊!我就是偏向阿空,你們能把我怎么樣?」
那時的我看著爺爺,透過他隱隱約約能看到他后方衣柜的棕紅色。
「阿空,爺爺死掉了。」
「…爺爺,應該說老掉了。」
爺爺就笑了,我站在房間正中央,哭了。
來通知死訊的媽媽進屋看到的就是我一只手攥著成績單,一只手緊緊握拳,罰站一般的狠狠哭著的樣子。
爺爺陪了我一個星期。
「阿空,爺爺要走啦!」
我知道我是留不住爺爺?shù)摹C總人其實都是那么任性,說要走的時候,誰都留不住。
「阿空,不要做一個好孩子呀!
「阿空,你永遠是爺爺?shù)尿湴痢敔斈,很幸福了,所以阿空也要很幸福!?br> 「阿空,不用做乖孩子也可以的…」
我不是最乖的。
我偷吃過姐姐的生日蛋糕,和父母置氣故意弄亂房間,一個人冬天從好遠的小學回家,把父母嚇得幾乎報警。
可是,爺爺總是認為我是最乖的。
兄弟姐妹中,我是最嘴拙的。也沒有什么天賦,大人們都說,說我是個怪孩子。
我其實一點都不招人喜歡。
可是爺爺還是那么喜歡我。
爺爺消失掉那天,我一直哭到睡著,連續(xù)發(fā)了三天的高燒,隱隱約約聽到爺爺?shù)穆曇簟?br> 「阿空,敏感的人總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也更容易被傷害!
「阿空和你去世的奶奶一模一樣呢!」
「阿空……去尋找屬于你的地方吧……」
Part 3:
隨時間過去,我習慣了被人指指點點。習慣了一個人去哪個清靜的地方發(fā)呆。
偶爾我也會想起爺爺。
我不太愛講話。
也不太會講話。
后來,一個叫西索的男子饒有興趣的和我說,「直接和我講話會被他們當做不正常喲~」
「怎樣都好。」我記得我是看著他的雙眸,以平靜的語調這樣回答的。
說到西索,是一個很「不正!沟娜。
我第一次遇到他,是一個滿月,住在表姐家的我頭一次被帶去迪廳,實在是受不過那種窒息的喧鬧,我單獨來到了外面。
外面還在飄雪,月亮看起來像一塊圓白玉。
他突然出現(xiàn),有些迷惑的瞇著雙眼說,「誒~?團長呢~?」
是日語。
我好歹能聽懂的語言。
然后他看到了我。
「小果實~?這里是哪里~?」
我停頓幾秒。
「這里是中國。我是李澄空。按照以往推測,你應該在你原來的世界里死掉了。接下來你也許會停留在這個世界一段時間,具體會以這種狀態(tài)存在多久不可知!
然后他愣了一下,捂著肚子笑起來,笑得很瘋狂。最后他面無表情的直起身,似乎是厭倦了剛剛的舉動。
「啊,是這樣啊!
這是我們的初遇。
說實話,我更喜歡他符號亂飄的語調。
Part 4:
對于他無法對這個世界的任何實際存在的東西產生物理上的影響這件事,他消沉了好久。
間歇性,想起來又無事可做,便去角落里消沉一會兒,格外有趣。
「啊啦啦~小果實在笑我嗎~?」
對此我不置可否。只是偶爾會好奇,他是如何發(fā)現(xiàn)我的笑意的。
我很少有表情的笑。
后來我漸漸知道了他的以往的生活。
「西索,如果是你,在我現(xiàn)在的世界里,怎么活?」
我問。
「撒~這里除小果實之外都好無聊喲~」他搭著紙牌塔,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我,心不在焉。
于是我自然的放棄了繼續(xù)對話。
偶爾會覺得,西索會不會和自己是一樣的。
然后多數(shù)情況下會推翻心底的這個想法。
他是目前為止在我身邊停留最久的了,直到現(xiàn)在兩年半。
多數(shù)時候他喜歡觀察我,然后詭異的笑。
喜歡在人多時和我講話,然后看著那些目瞪口呆的看著我退避三舍的人瘋狂的笑。
大多時候,他會自己突然玩膩了,累了一般的懸在我旁邊,任來來往往的人群穿過他的身體。
偶爾他會消失幾天,然后再次出現(xiàn)。最久的一次一個禮拜不見蹤影,我以為他真的消失了。
你知道,任何一個人習慣了另一個人,如果突然回到一個人,都會難免傷感。
我也一樣。
那晚我拿起吉他,在陽臺彈了許久靜靜的小夜曲。
我又想起了爺爺,連帶著未曾謀面的奶奶。然后,他回來了。
「誒~?阿空會彈吉他~?」
他第一次叫我名字。
后來,他說,他不是這個世界的果農。所以,不叫我果實了。
那一刻,我是認真的感受到了他內心深處悲傷的那一角。
很小很小,被保護得很好的那一角。
Part 5:
「空醬~你我說不定是被命運的紅線連在一起的喲~」
我不知這句話有幾分認真,但西索對我來說卻乎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除了父母和爺爺,他是第一個伴我這么久的人。
「空醬很厲害~」他好奇的看著我把他畫在紙上,然后孩子氣的笑了。
他會一遍又一遍要求我,「空醬~彈吉他嘛~」
我從不拒絕他。因為彈吉他的時候,我會覺得格外安穩(wěn)。
西索在我彈吉他時,會偶爾看向遠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更多時候,他會看著我,一直一直,樂此不疲。
好像彈吉他的時候,我們的感情是想通的一般。
我和西索都不大在這種時候說話。
偶爾他會飄到我身上,我和他就重合在一起。他喜歡將他的手指覆蓋在我的手指上,隨著我去一起觸摸琴弦,好像和我一起在彈一樣。他的手指纖細而修長,會露出一圈來。
有幾次我醒來,看到他離我很近,認真的盯著我。
西索不怎么睡覺。更多時候我會看到他不停的重復著搭紙牌塔,然后毀壞掉紙牌塔的過程。
有一次他說,「空醬~我想抱你喲~」
于是我做了一個擁抱的姿勢,他好像突然沒興致了,安安靜靜的穿過了我。
這樣的日子又持續(xù)了六個月,我迎來了高二最后的暑假。
那天夜晚天很亮,我站在陽臺,趴在護欄上,認真的問他。
「西索,如果你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怎么活?」
他看著我,很久沒有說話,沒了平時放誕不羈的樣子。最后,他做出了一個擁抱的姿勢。
這次換我,從他身體里穿過去。
Part 6:
高三上學期的寒假,父母有了第二個孩子。
都說孩子眼睛有神靈,可惜弟弟看不到西索。
弟弟出生后,父母對我說,可以自由的生活了。
「去哪里都可以,怎樣都可以。阿空,其實一直都不快樂吧!
「做父母的,即使不理解,也希望孩子能幸福啊!
不知道為什么我又想起了爺爺。
當天晚上的月亮很圓,很亮。天空一如我和西索初見時那般下著小雪。
今年的初雪。
西索如爺爺消失時那般,從雙腳開始慢慢幻化成比雪還白的光點,不過很慢很慢。
西索說那是用念力控制住的。
我們對視,許久沒有講話。光點吞噬了西索的雙腳。
「吶~空醬再給我彈一次吉他好不好~」
我從來不會拒絕他。
一首「夜晚的向日葵」,光點已經(jīng)蔓延到雙腿,西索懸在護欄外,月光照在他身上,然后透過去,他看著我。
這是最后了。
他開始渾身逐漸更加透明。他笑了。
我于是最后看了一眼爸爸媽媽和弟弟的房間,然后翻過護欄,站在陽臺邊緣的外圍。
「西索,我想抱你。」
他沒有動,皺著眉看著我。
這個表情很難在他臉上見到。
「西索,抱我!刮疑斐鲭p手,身體前傾微蹲,然后向空中他的身影撲去。
這里是27樓的陽臺。
如果我的人生終將以觀望者的身份不斷循環(huán),那么,就終結在你的懷抱里吧。
如果是西索,那么,沒有更好的了。
空中飛翔的時候,我覺得我變成了一只鳥。隱隱約約,我聽到西索的聲音。
「你我還真是像啊!
沒有睜開眼,沒聽到標志性的符號音,略微有一種宿命感,一切都無法確定是西索說的。
或許,是我說的。
那一段的記憶已經(jīng)曖昧不清,我能記住的,只有醒來時,所看到的那副光景。
西索和我在不知哪個森林的小潭里。我躺在他腿上,他低頭注視著我,沒了小丑裝,濕漉漉的紅發(fā)有幾縷貼在他臉上。
「喲~親愛的蘋果園~」
我想,這是西索的世界了。
「蘋果園要負責給我生產許多許多小蘋果喲~」說著,他有些迫不及待的俯下身,吻上我略微發(fā)涼的唇。
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西索只是確認一般,搜索了我口中的所有角落,然后便抱起我,走出了水潭。
我輕輕環(huán)上他的脖子,他低下頭看著我,眼里閃著格外明亮的光,混雜著興奮。
我記得出森林的路很長,途中昏昏欲睡的我聽到西索問,「不問要去哪里嗎~?」
「怎樣都好。」
我記得,我是這么回答他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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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全部結束了。
不知道說些什么好,其實這是我做的一個夢。
我夢見夜空中的少女隔著護欄,和飄在半空中的紅發(fā)男子對望。
在夢里,她終于還是沒能邁步向前,流淚看著西索消失在夜空中。
我醒來之前的最后一秒,聽到的是西索狂妄的大笑,和一句「再見」。
我想一定會再見的。
這就是夢的結局,也是故事的開始。
第1章 【原創(chuàng)】同類(原名:正常&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