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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兩行人兵刃相對,生死一發(fā)。
這次偷襲計(jì)劃還算成功,雖然此時(shí)被圍困脫不了身,但漢軍的皇帝在混亂中從馬上摔下,縱然不死也該被嚇破膽了,邊境應(yīng)該消停一陣子了。然而,增援的漢軍越來越多,要突圍出去希望越來越渺茫。
端木衍仰天大笑一聲,罷了,罷了。雖未死在沙場,卻也算得上是為國戰(zhàn)死,此生心愿已足,還有何懼,還有何憾?
正在眾人絕望之時(shí),事情卻出現(xiàn)了微妙的轉(zhuǎn)機(jī),只見側(cè)面一隊(duì)人簇?fù)碇粋女子浩浩蕩蕩奔了過來。對方軍隊(duì)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狀況,立即就要去接應(yīng),端木衍情知生死全在此一搏,立刻策馬沖了出去。
端木衍成功的沖到了女子身邊,伸手把她抓到了馬背上,一手御馬,一手用劍橫在女子喉間。那女子并沒有驚慌失措,身邊侍衛(wèi)卻已經(jīng)亂作一團(tuán),只因怕傷到了這個女子,束手束腳十分忌憚。端木衍心下大喜,這女子定然不是尋常人物!
一步一步后退,終于退回了自己的隊(duì)伍中,身邊隨從都忍不住低聲歡呼起來。
“再走近一步,我就殺了她!”端木衍慣于沙場廝殺,此時(shí)可沒有心情憐花惜玉,只輕輕一拉,殷紅的鮮血已然從雪白的脖子滲出,兩方一時(shí)僵持起來。
那女子臉色蒼白,卻也并不叫嚷,開口朝對面問道:“皇上可好?”對面一人恭謹(jǐn)?shù)母呗暬氐溃骸坝t(yī)正在診治,不礙事!蹦桥狱c(diǎn)點(diǎn)頭,朝對面喊道:“趕緊護(hù)送皇上回宮,先不必管我!
對面還在猶豫,那女子突然身子向前傾,高聲喊道:“再不撤退,我立刻死在這里!”而她脖子上的傷口愈深,鮮血愈多,漸漸染紅了胸前的衣服。端木衍情不自禁把刀松了一下,對面領(lǐng)頭的人仿佛權(quán)衡了一下,終于對后做出一個撤退的手勢。
對方就這樣撤了,端木衍簡直不敢相信,死間獲生難免喜不自禁。
那女子又道:“放開,我逃不了!”端木衍一怔,她儼然是命令的語氣。轉(zhuǎn)念一想沒必要跟個小女子較真,遂松了手跳下馬,掏出一方手帕扔給她,說道:“把脖子包一下!蹦桥涌匆膊豢矗瑥淖约簯牙锾统鍪峙涟巡弊訃似饋。
一路逃到青州竟然沒有追兵跟過來,端木衍心中疑惑不解,只是命隊(duì)伍快馬加鞭,只要過了青州就有人接應(yīng)了。
半夜停下休息,眾人圍著柴火烤著幾只野兔子,還有地里的野菜瓜蔬。那女子想必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每次不過只吃一點(diǎn),只是神色十分自若,像是渾然把自己的生死忘了一般。端木衍有些敬佩,又生出幾分憐惜,見她倒似對紅薯略微上口,撿了個大大的紅薯給她。
端木衍突然問道:“你叫什么名字?”脫口而出又有點(diǎn)后悔,終究是自己手里的人質(zhì),哪里就熟識的有閑情攀名問姓了。那女子放下手中的紅薯,眼睛遠(yuǎn)處看著蒙蒙亮的天空,輕聲說道:“我叫晨曦!
半個月的奔波,終于接近祁連山。
端木衍心情分外放松,嘴上哼起了小調(diào),這里早已經(jīng)不是漢軍的控制范圍。不過回想起這次經(jīng)歷,微微有些后怕,生死僅僅一線之隔。按照當(dāng)時(shí)的情況,這位晨曦姑娘顯然是身份大有來頭的人物,以至眾人不敢對他動手,甚至她一句話就把大隊(duì)兵將打發(fā)了。只是為什么一路都沒有人來追救呢?竟然輕輕松松就逃了回來,實(shí)在是匪夷所思。
在山腳休息的時(shí)候,幾路商人馱著大隊(duì)貨物經(jīng)過,也挨著停下來整頓人馬。其中有個十五六歲的小馬夫,咬著干糧嚷道:“早知道,這次就不跟來了。留在京城看新皇帝登基,多熱鬧!”“你也不小了,就知道看熱鬧!還不好好學(xué)著,仔細(xì)沒錢娶不了老婆!”“不怪他小孩子家的,連我也想親眼瞧一瞧呢!北娙藝\嘰喳喳議論起來。
登基?!端木衍心中大喜,漢人的皇帝死了?那么這次行動實(shí)在太值得了!沖過去大聲問道:“皇帝死了?是不是!”小馬夫一幅沒見識的表情,道:“這還能有假?你又不是棺材鋪的,高興個啥,橫豎又有新皇帝呢!”
端木衍回頭看了看侍從們,都是一臉興奮,皇帝固然殺不完,但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局勢肯定混亂,終究是有利的事情。
心里還想更確定一些,又轉(zhuǎn)頭問一個年紀(jì)大點(diǎn)的商人,“知道是怎么死的嗎?”小馬夫見他不相信自己,十分不服氣,站起來嚷道:“都跟你說死了,怎么不信?!感染了風(fēng)寒,病死的!”見眾商人都微微點(diǎn)頭,端木衍方才相信消息不假。
難怪,一路都沒人追來,必定是中原朝廷紛亂異常,想到這里不由哈哈大笑起來,眾侍從難得見他一笑,也跟著歡欣鼓舞的叫嚷起來。
笑了一會,端木衍突然覺得少了什么,再一看,晨曦已然不見!急忙四下尋找,猛然發(fā)現(xiàn)她站在遠(yuǎn)處石堆之上,兩眼空洞腳步緩慢,竟然是要往下跳!
“晨曦姑娘!”她卻完全聽不見,眼見就要花碎人亡。端木衍箭步?jīng)_過去,緊緊地一把抱住了她,她卻沒有掙扎,只是整個人向后一仰,暈了過去。
求死被救后的晨曦,不再有什么尋短見的跡象。端木衍仍不放心,嚴(yán)令府上的人看管好她,不得有半點(diǎn)差池。從某方面來說,也正是因?yàn)樗盘拥囊粭l命回來,何況那隱隱的傷痕總是讓人心生憐惜。
晨曦始終不大言語,整日呆坐一處,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一片空白。府上的人都說,這樣遲早會悶出病來。端木衍便尋思帶她出去散散心,原怕她不樂意,誰知她竟半句都不反對,癡癡的樣子反倒更覺得讓人擔(dān)心。
新雨過后,山間到處彌漫著濕濕的水氣,林中的鳥兒叫聲也越發(fā)清脆婉轉(zhuǎn)。濃郁的樹木分外青翠,樹葉尖的水滴跌在青石小路上,原本灰灰的小路被潤的發(fā)綠,仿佛踩上去就會把鞋底染色一般。
端木衍一路走走停停,走到半山腰的時(shí)候頓了下來?粗筷貏傁胝f話,晨曦也停了下來,站在兩步臺階之下,并不抬頭的說道:“我不累! 端木衍倒覺得自己多事,搖搖頭,二人繼續(xù)沿著山路向前走。
穿過一徑小路,面前赫然出現(xiàn)一個水塘,碧不見底的池水,水面漂浮著水草開的小花。對面的石蓮也開了,薄蠟般的淺黃花瓣,細(xì)長宛若美人手指,中間兩點(diǎn)俏皮的紫紅。那水中亦有花枝的倒影,隨著水波盈盈搖動,似夢似幻,仿佛身在畫中。
晨曦靜靜站立在水邊,淡淡的面容后是無盡的悲傷。伸手扶起一只巖壁上石蓮,雪白的柔荑,纖細(xì)的花瓣,在陽光下相映生輝。
端木衍猶豫了下,問道:“想回去了,是嗎?”又想著,若她真想回去,自己會不會送她回去?然而她已經(jīng)恢復(fù)了漠然的表情,眼里毫無傷悲,淡淡說道:“不想!
端木衍突然想起前幾天一事,脫口而出問道:“元暉皇后是你什么人?”
“她怎么了?”
“消息說,因悲傷過度,歿了!
晨曦聞言身形一震,手微微顫抖,自言自語道:“她---”只說了一個字,不再出聲。端木衍自始都不知道她的身份,此時(shí)忍不住想:莫非是皇后的姐妹?或者是位公主?
“你是不是在恨我?”端木衍說完,才覺得這句話問的荒謬,那漢人皇帝雖然不是自己親手殺死,但也是因他策劃的行動而喪命。晨曦姑娘顯然與皇帝有莫大的關(guān)系,難道自己還奢望她不恨自己?
“恨?我沒有可恨之人!背筷赝蝗焕湫ζ饋恚蹨I盈滿雙眸,卻仍然倔強(qiáng)的仰著頭。良久,一滴清淚自眼角流出慢慢滑下。
她意思是不恨自己?!端木衍實(shí)在意外,看她神色凄苦難言,想了想轉(zhuǎn)而問道:“騎過馬嗎?”晨曦?fù)u搖頭,端木衍笑道:“走。我?guī)W(xué)騎馬,你們中原女子一定覺得有趣!”
日子一天天過去,晨曦仿佛適應(yīng)了這里的生活,也仿佛真的忘記了從前。漸漸開始說話,閑暇就學(xué)學(xué)騎馬射箭,讓帶著她四處游走,或者跟著楚伯研究藥理,山上山下尋覓藥材。說起晨曦學(xué)藥理,楚伯總是贊不絕口:“從沒見過這么淡定執(zhí)著的姑娘,那份心性我這個老頭子也佩服的緊呢。”
楚伯原是祖父身邊的軍醫(yī),后來年紀(jì)大了便留在府中養(yǎng)老。離開戰(zhàn)場才無可施,又年高寂寞,猛然得了這么一個得意弟子,恨不得把畢生心血都傳授給晨曦,整日逢人便稱贊一番。偏晨曦待萬人都是冷冰冰,跟楚伯卻十分合得來,一說起藥理,一老一少便天昏地暗的沒完。
在草原上住了一段日子,晨曦的馬術(shù)有了不少進(jìn)步,雖然使不出什么花樣,策馬急奔一程還是綽綽有余。她自己仿佛也很喜歡,經(jīng)常獨(dú)自騎馬到附近兜轉(zhuǎn)幾圈。端木衍見她喜歡,閑暇便教她其他技巧,還有養(yǎng)馬訓(xùn)馬等等常識。
這日天氣晴好,二人趁著午后陽光明媚騎馬出去。
一下午過去,教的也累了,學(xué)的也乏了。兩個人便騎在馬上,閑閑的享受落日的余暉和晚風(fēng)掠過的肆意。晨曦的臉上是難得一見的舒展,閉著眼睛,雙手握著韁繩,隨馬任意的走動。端木衍看她舒適的神情,幾乎快忘了她本來是自己抓來的人質(zhì)。正在出神,一眼晃見馬前站著一個女子,急忙勒馬,原來是自幼的玩伴蘭朵兒。端木衍又急又怒,沖著蘭朵兒吼道:“你瘋了,被馬踩到是鬧著玩的嗎?”后一想,原是自己沒想清楚,馬走的那么慢自然會避開人的。
蘭朵兒眼中卻流露出欣喜地神色,仰頭問道:“端木哥哥,你這是在擔(dān)心我嗎?” 端木衍皺著眉頭道:“胡鬧,還不快回去?”
蘭朵兒一臉委屈,指著晨曦嚷道:“你眼里只有她,為什么要我回去?!我不回去!偏不回去!”端木衍更是尷尬,待要說什么又仿佛越描越黑。晨曦看了看他們倆,微笑不語,自己揚(yáng)鞭用力一抽,策馬跑遠(yuǎn)了。
“朵兒!你怎么越長大越不懂事了?”
“你總說我不懂事,借口!我早就長大了,你為什么不肯好好看看我?!”
“看你什么,臉上還長出花了?!”
“你!”蘭朵兒氣的說不出話來,一跺腳,轉(zhuǎn)身捂著臉跑了。
端木衍猶自生氣,想著蘭朵兒過會脾氣就消了,也不用管她,策馬朝著晨曦的方向追去。
“朵兒從小就愛使小性子,你別放在心上!倍四狙苈詭敢獾恼f道。
“怎么會!背筷?fù)u搖頭道:“我很羨慕她。”
“羨慕她?她若有你一半就好了,總是莽莽撞撞,什么事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言語間,似乎想起了許多小時(shí)候的趣事。
“那多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將來不知誰娶了她,被她折磨一輩子。”端木衍搖頭笑道。
“她喜歡你,你真不知道?”晨曦看了他一眼。
“怎么會!”端木衍覺得實(shí)在太荒唐,自己也從來沒這么想過,笑道:“她跟我從小鬧脾氣慣了,不用管她!”
晨曦不再說話,仿佛嘆息了一聲,策馬往前把端木衍撇在了身后。端木衍低頭回想方才的話,只覺心中有東西被打亂了,恍惚間便落后幾步。
突然聽見“啊”的一聲,晨曦的馬腹中了一箭,人已經(jīng)摔在了地上。端木衍一驚,迅速沖上前去伸手把晨曦抓了起來,一面策馬狂奔。身后有人追了上來,卻并沒有放箭,仿佛要活捉他二人。
端木衍的馬雖然神駿,怎奈騎了兩個人,漸漸與身后幾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晨曦回頭看了一下身后,又朝前面環(huán)視了一圈,低聲道:“進(jìn)樹林!”語氣中有種淡淡的命令味道,讓人不能抗拒。
進(jìn)到樹林里面路越來越崎嶇,端木衍只好抱著晨曦跳下馬,狠狠一鞭朝馬抽去,二人向著反方向鉆進(jìn)了樹林深處。
端木衍從小在這里長大,再熟悉不過,繞了片刻便甩掉了跟蹤的幾人。只是不敢冒失的出去,怕中了外面的埋伏。方才情急之中抓著晨曦一路疾跑,此時(shí)停下來反倒有些不自然。
晨曦走在前面,兩個人刻意保持了幾步距離,就默默的朝樹林深處走去。突然之間,端木衍發(fā)現(xiàn)前面的草地不對,看形狀分明是一個長了厚草的陷阱,還沒來得及說話,晨曦已經(jīng)掉了下去。端木衍急忙跑過去扒開亂草,還好是個廢棄的陷阱,里面并沒有竹刺之類的東西。剛松了一口氣,又皺起了眉頭,這個陷阱挖得又深又大,根本沒法拉晨曦上來。
“晨曦姑娘!”端木衍對著陷阱喊了一聲,樹蔭本來就重,加上夕陽將近下山,在上面只能看到陷阱里面一個輪廓。“我沒事!甭牭匠筷仄胶偷穆曇,端木衍方放下心來。
“嘭!”一個身影掉了下來,把晨曦嚇了一跳。
“在上面也是坐著,下面也是一樣!倍四狙苄Φ。
“嗯!背筷貞(yīng)了一聲,接下來便是沉默。
夜幕漸漸濃黑,繁星猶如寶石一般綴滿了夜空,新月透著沁人的淡黃色光華,鋪天蓋地的灑了下來。兩個人各自坐在一方?jīng)]有說話,林子里蟲鳥聲不絕于耳,反倒襯的周圍更加靜謐。
“害怕嗎?”
“不!痹鹿庀拢筷匚⑽u頭。
“你倒不象那些嬌滴滴的中原女子!倍四狙苄Φ。
“人越多的地方,才越讓人害怕!背筷亻]上眼睛,靠在陷阱壁上。
也許吧,人越多的地方,人心就越多,而人心才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黑暗中的兩人再也沒有說話,彼此只能勉強(qiáng)看到一個輪廓,只覺得有種暫時(shí)遠(yuǎn)離塵世的感覺,心中也不那么恐懼了。
雖然又冷又濕最后還是睡著了,等到早晨的眼光射到眼睛的時(shí)候,端木衍這才想起二人還在陷阱里面。晨曦坐在對面,指了指他的臉,臉上盈盈含笑。端木衍一時(shí)不解,看了看晨曦的大花臉又想想自己,總算明白過來。端木衍放聲大笑了起來,聲音穿透樹林,驚的樹上的鳥兒“呼啦”一下飛出。
晨曦似乎也受到了感染,跟著燦然一笑,清澈的雙眸之中綻放出無盡的光芒。端木衍從未見她如此敞開心懷的笑過,只覺得連周圍的花木也仿佛被她的笑容照亮,分外的精神起來。
一夜未歸,府中的家丁差點(diǎn)沒把草原翻過來,眾多人馬漫山遍野的尋找兩人。一直挨到中午的時(shí)候總算找了他們,把二人救了上來。事后端木衍雖然派出大量人力去查,卻始終沒有頭緒,不知道是何人指使有何目地。
這日清晨端木衍便出府辦事,一直到天黑之時(shí)方才回來。晨曦正在院子里看書,看他一臉凝重站在旁邊,因問道:“有事?”端木衍不敢看她,轉(zhuǎn)身說道:“今日單于召集眾臣,說是中原來使一再用苛刻條件相逼,忍無可忍,決定由我舉兵出戰(zhàn)!
“誰是主將?”
“蕭毓瑯!”端木衍并不太在意,因?yàn)槭捸宫樦皇鞘掑a泰的幼子,以前也并未上過戰(zhàn)場,頂多就是紙上談兵而已。
“啪。”晨曦手中的書掉在了地上,臉色蒼白的倚在椅背上,說道:“帶我同去!”端木衍上前拾起書,放到小幾上道:“上戰(zhàn)場是鬧著玩的嗎?!你若是想回中原,等這次戰(zhàn)事一結(jié)束,我便送你回去!
“他們志在必得,我不能不去!”
“你留在府里,會有人照顧你的。”端木衍仍想說服她。
“將軍定要晨曦以死相逼嗎?將軍為何不想想,他們何故征戰(zhàn)?”晨曦起身回房。
端木衍站在庭院中,半響才回過神來,心下自嘲道:你當(dāng)晨曦是誰?她可是一句話就能撤退漢軍的女子,難道你還妄想她一輩子留在這里?心口隱隱作痛,身形踉蹌走了出去。
還是中了埋伏,對方顯然早有預(yù)謀,先頭猶可支撐,后來源源不斷幾萬精兵猶如黃沙般撲了過來。端木衍也身受重傷,好在熟悉地形,領(lǐng)著殘兵突出一條血路,退到了山上。然而漢軍就像瘋了一樣,迅速包圍了整座大山,山下密密麻麻的火光簡直比天上的繁星還要密集。
已經(jīng)沒有退路,副將一咬牙領(lǐng)著殘部沖了出去,把端木衍和晨曦留在了一個隱秘的山洞里面。一路殺來,眼睜睜看著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將士,一個接著一個倒下,端木衍心痛如絞卻又無可奈何。
月光清冷如水,晨曦迎著月光替他檢查傷口,大腿處貫穿一箭,鮮血溫潤的不斷滲出來。晨曦從腰中拔出一把小金刀,輕輕一削便切掉了箭頭,低聲道:“忍著!”手一用力,把箭拔了出來。
鮮血越發(fā)流的多了,晨曦便要用小金刀挑開褲腿,替他包扎傷口。端木衍卻往后一縮,晨曦皺眉道:“禮教莫非比性命還重要?”端木衍只得任她撕開褲腿,用一截袖子替自己扎住了傷口,雖然還有血沒大止住,終究比先前好多了。
晨曦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往后一坐,倚在一角沉默。
沉默,沉默。
終于晨曦還是站了起來,輕輕說道:“我該走了!
端木衍身子一抖,心中一片混亂,不知道如何開口留她下來,也不知道該不該留她下來?恐词,用力摁住傷口,艱難的說道:“晨曦,不要走!
“端木將軍!背筷赝蝗焕淅湫α似饋,“我沒有趁機(jī)殺了你,就該知足了。莫要忘了你可是我的仇人!”端木衍一怔,不信這是她說出的話,傷口又一陣陣的裂痛。
晨曦用小金刀反指自己的心口,大聲喝道:“不要再過來!”迎著洞口的光線,隱隱看的出她臉上的決絕,端木衍只得又哆嗦著坐了下去。晨曦看了他一眼,走出洞口再不回頭。
端木衍艱難的爬到了洞口,朝著山下看了又看,晨曦已然不知去向,心中頓時(shí)酸楚難言,滾燙的眼淚破框而出。悲極反而不痛,端木衍突然對著天空大笑起來,越笑越大聲,最后一頭暈倒在地上!
山下火光竄動,一行行,一簇簇,漸漸向山腰圍了上來。過了片刻,人群中有驚呼聲,夾雜著肅列隊(duì)伍的跑步聲。又過了片刻,聲音漸小,而那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火光,也仿佛天邊的繁星一般一閃一閃,逐漸遠(yuǎ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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