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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跑不動了····
似乎真的到極限了呢···
他輕輕側(cè)過頭來凝視著胡同外絡(luò)繹不絕的瘋狂身影,亦令他惶恐不安如短路般或閃或滅的霓虹燈,及舞廳里失去理智的瘋狂尖叫,酒瓶被粗暴撬開所噴發(fā)出的抗議,一同定格在了那“鬧市區(qū)”三個字上。空氣中肆意游蕩的亢奮味兒,或許還摻著少許的罌粟,順著風(fēng)流進(jìn)入鼻腔,卻絲毫沒有使他提神,取而代之的是幾個異常不適的重悶嗽聲。
反正已經(jīng)這么干了,何必要后悔?弗雷強(qiáng)打著精神提了提眉毛,千瘡百孔的雙手扶上墻勉強(qiáng)支起身體顫顫巍巍地穩(wěn)住了身子,眼睛像是都有點看不見了。在這昏暗無光的死岔路里,根本沒有一點兒可以借其來觀明一切的光線,“啪嘰”一腳踩上了一灘離自己不遠(yuǎn)的渾濁液體也渾然不知,便踏著這猩紅的血色腳印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邁著,瞳孔卻定格在了那離路口不遠(yuǎn)的一臺廢舊自動售貨機(jī)上。
硬幣與金屬碰撞的聲音,割破了這喧囂之外的寂靜。
他虛弱的身體已不允許再多做一點劇烈運動,只能干硬地扯開嘴角笑了幾聲,任憑聲波在兩堵厚重而又令人窒息的墻壁間反射,尋覓,漸漸被這如宇宙般黑洞的空無所吞噬,再也無跡可尋。
胡同還向內(nèi)延伸了很遠(yuǎn),眸子輕輕收縮了下便捕捉到了那盡頭堆放肆意傾倒的垃圾桶上。還未降解的白色塑料餐盒發(fā)出陣陣令人作嘔的腐肉臭味,在這漆黑中尤為顯眼。突然垃圾桶翻騰了一下,一團(tuán)與背景融為一體的色塊不緊不慢地蹦了出來,瞪著一雙深邃的海藍(lán)色貓瞳與他對峙許久,終是厭煩地露出一口尖牙喵嗷地嘲笑了幾聲,轉(zhuǎn)而后爪一蹬躍上墻頭,下一秒便消失在他的視野之中。
無所謂。
他搖了搖頭。
無謂的世界。
寒風(fēng)卷著身子一陣陣地向他松垮的白襯衣里鉆去,青綠色玻璃瓶里的液體也隨之一下一下地翻起波瀾,他不由得暗罵了一聲,突然煩躁起來,猛地抓起酒瓶將蓋兒向身后早已布滿青苔的花崗巖磚塊砸去,也不管在其原本就布滿泡泡糖泥水灰塵的表面上留下一道道嶄新的白色劃痕,待出現(xiàn)了絲絲清晰的裂紋后,便毫不客氣地將瓶蓋扳下憤憤一摔,聽著它骨碌骨碌滾去遠(yuǎn)方的聲音,終于是長舒了一口氣。
手一翻,便從身后摸出了幾片泛白的泡騰片,二話不說掌心向瓶口一捂,耳膜振動所傳達(dá)回的咕咕沸騰,突然展開了眉頭,豁然開朗起來。
有了安眠藥,死亡···就不痛了吧?他這么對自己說著。
據(jù)說人死后,生前做過的事兒都會像走馬燈一樣,展現(xiàn)著自己的一生。
那個白毛的二缺,居然是一個智商極高的科學(xué)家。
“愛卿···”他挑起了眉毛,眼神迷離地瞧著。愣了許久,才緩緩伸出了手按向極高挺的呆毛,泛紅的臉頰在這昏暗的節(jié)能燈下竟還有些可愛。在弗雷極為克制揉揉他的沖動之后,好歹又憋出了一個完整的句子。
“朕還能喝嘛···”
“不行,你不能再喝酒了。”咬了咬牙,弗雷便硬下心來,“跟我回家!
酒精隨著其溶質(zhì)一同奔騰涌過了那稍有龜裂的喉嚨,舌尖上密布的味蕾捕捉到了眾多極具刺激性的氣味分子,便將這燙手山芋一股腦兒地扔向神經(jīng)中樞,以及屬于藥物的絲絲苦澀,夾雜著墻角不知為何散發(fā)出的霉味兒,實在是給了他個措手不及,胃里一陣翻騰,似乎有什么東西是從肚子一路沖上了鼻尖,條件反射性地弓下身子劇烈咳嗽著,不過好歹是止住了嘔吐。
“愛卿,你最近要小心呀~”
“你又惹什么禍了?”
“有人嫉妒朕的智商呀~!”
“···自己攤的事兒自己解決!
“喂不要這么冷嘛,來給朕笑一個呀?”
“滾!
他搖了搖頭,還是硬撐著咕嘟咕嘟灌下了那瓶酒。并沒有趙公明所說的“可以從中品出人生”之類的那樣神秘。只是十分的酸麻嗆人而已。
也許是將死之人沒有那樣的閑情逸致?
其實死,和生都是一個性質(zhì),不是么?
弗雷不禁睜大了眼睛。他再怎么想,也不會猜到那些所謂“政【】府”會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他往后退了退,眼角一掃又捕捉到小巷那一頭一起堵上來帶著真槍實彈的士兵。正盤算著怎么才能脫身時,瞳孔不由得猛地一縮。
“公明小心!”
之后在恍惚間,似乎又聽到一些不完整的句子。
“混蛋!即使貫穿心臟,以朕的能力也能救活!”
“真的嗎?恐怕您的時間會不夠吧,趙公明先生!
“···你們想怎么樣?”
“只要你乖乖地跟我們走,···”
無力癱倒,酒瓶也當(dāng)啷倒地,被風(fēng)悄然吹走,突然就不見了蹤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那邊的窨井中傳出的撲通墜落之聲。
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吧。先不說胸口那個貫穿了身體,被那些家伙使用藥物導(dǎo)致至今還未痊愈的彈孔,還記得不知是多長時間以前他抓著自己雙手微笑著所道出什么左心房漏了你也不會死之類亂七八糟的話語。一路上跌跌撞撞著前行,也留下了一路新鮮的血跡?峙履切┘一锺R上就會追上來了吧?
趙公明突然笑了。他伸出手來指指弗雷的氧氣面罩,揮揮指頭示意不必多說,便伏到了他的耳邊,嘴唇翕動。
“愛卿,不要怕。”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朕一直在的!
提線娃娃,被提線所禁錮著。
當(dāng)提線被剪去的話,它就會獲得自由。
固然很疼。
但是提線····
待趙公明應(yīng)那尖利刺耳的警報聲趕到之時,心臟瞬間停滯了一拍。被粗暴拔出的針頭無力地垂下,吊瓶中用來維持生命的液體卻早已蕩然無存,順著導(dǎo)管滲入了空氣之中,摔碎在白色大理石的地面,便再也不肯動彈。專門用來輸送氧氣的面罩也被隨意地扔到了一邊,藍(lán)色氣瓶上的容量顯示也不知何時跳躍成了紅色的“zero”。就連固定在心臟上,號稱絕對不會脫落的起搏器,此時也孤零零地躺在床頭被堆成一團(tuán)的被子上掙動著。原本亂七八糟的管子,散落一地。床頭柜上毫無波瀾的心電圖機(jī),如同預(yù)示著他即將到來的結(jié)局————
“趙公明先生,他將必死無疑。我們這么做,只可以維持他的生命!
“并不能起死回生。那么,您意下如何呢?”
不知我下輩子還會怎么樣呢?弗雷突然抿起了嘴。
還可以做這樣的管家嗎?
還可以在你挑燈研究的時候,端上一杯溫?zé)岬目ú计嬷Z嗎?
還可以在拿到經(jīng)費時,板著臉卻好好地坑你一頓嗎?
若不想這些···
還可以與你,趙公明···
再次相見嗎····
翌日。
天照不慢地哼唧著,抱怨著臉上的妝都被蹭掉了之類的,好不容易才把厚重的木頭長箱放入了坑中,卻沒有立即掏出妝盒來撲撲粉粉。
“喂大蛇···把大佬埋在這兒,應(yīng)該就沒有人發(fā)現(xiàn)了吧?”
“···應(yīng)該!
“不過也說明了他信任人家呢~”
一定要把朕和弗雷埋在一起,不可以讓別人看到,辛苦你了,天照。
之后,便是銳器刺穿□□的聲音。
“呀人家炒雞榮幸呢~!”
大蛇卻沒有說話。他伸出手來,輕輕拂去了那上面的浮塵。
他瞇了瞇眼,似乎能看見里面的兩個人。
趙公明與弗雷。
緊緊地?fù)ё×撕笳摺?br> 笑靨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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