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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天堂之眼
夢1魘2驚3癡
近在咫尺卻無法觸及,明星瑩瑩,靜靜地躺在天上,那是常人無法逾越溝壑,它們處在天堂之口,等待生靈的羽化登仙,我癡癡地望著天上的星星,吹起明日要比賽的曲子,那是首幽咽的洞簫曲,和著蟬鳴飄蕩在地面與星空之間,傷感使行人駐足于此望著蒼穹若有所思,那幽咽的曲調(diào)似在昭示我此生命運注定多舛。
刺耳的警笛聲讓夏日的正午涼意襲人,血無情地從我的燦若明星的眼中流出,緊緊握著洞簫的手松了,清脆的一聲,鮮紅的顏色浸染了簫的翠綠,我恍如跌進(jìn)了深淵,陽光已從我的眼中消失,留下的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病房中的我沉靜如水,在得知了自己再也無法看到天的碧藍(lán),水的明澈,卻出奇的冷靜,呆呆的站在窗口,澈明的雙眼依舊如前,而眼神卻空洞無神,一連數(shù)月從未聽過我的哭鬧,也再未聽我開口,我仿佛在一夜間失了語,靜靜地等待上帝宣判我死亡的那一刻,等待著黎明前的希望,可眼前卻是無垠的絕望。
耳中傳來細(xì)瑣的聲音,我循聲回頭,一個穿著天藍(lán)色病號服的男孩走上前,喘息著壓抑身體的疼痛,說:“你好,我叫夜凌云!我們就是病友了!蔽异o默無言,那雙眸子依然澈明,我淡淡道:“水月!”“水月好美的名字”他贊許,我面色清冷的摸索著,艱難的回到了病床上,此時此刻在我的眼中,透著倔強(qiáng)與堅強(qiáng),他被我的舉動所震驚,他原以為生活在這里的人一定充滿著絕望,一定失去了所有的精神動力,可他卻從我的眼神中看到了對藍(lán)天的渴望,他本能的走過,盡管身上的疼痛讓他動彈不得,“哎——小朋友,你不能亂走的!”護(hù)士輕語安撫,我依舊坐在病床上,想象著盛開的合歡花的顏色,我聽見了腳步聲的漸遠(yuǎn),隨之而來的就是關(guān)門的聲音,此時的房中就剩下我與夜凌云兩人。
我聽見了微微的呻吟聲,問道:“你怎么了?你不要緊吧?”“我沒事!”那聲音似乎因什么東西的阻擋變得模糊不清,而喘息聲也在此時變大,而他卻回答的那樣風(fēng)輕云淡,而此刻的我卻也信了他,理直氣壯地問,“來這里的人有幾個是沒事的?你得的是什么病?”我知道這里是重癥監(jiān)護(hù)室,不是很重的病情是來不了這里的,而他卻說:“我只是肺部鈣化!”“肺部鈣化?聽起來好像是很嚴(yán)重的病呢?”我就這么一直以為著,直至最后才明白他的心意,他回答,“不是很重,說不定我很快就會離開這里了呢!”我看不見他的神情,但他的語氣中流露出一絲絕望,那絕望淡淡的足以一筆帶過,“離開,離開真好!離開這就可以過上正常的生活,你真幸福不是嗎?”我聽著他的話,羨慕著反問,而我此刻卻沒聽到回答聲,我也覺無所謂了,望向窗口的方向,喃喃著“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啊!”我摸索著又走向了窗邊,推開了隔絕我與世界的那一扇窗,風(fēng)吹的樹葉沙沙作響,我傾聽著,張開雙臂,感受著為數(shù)不多的洗禮,夜凌云掙扎起身子,問:“你在做什么?”我此刻的心情大好,便告訴了他,“我想我大哥了,我在和他擁抱!”“大哥?擁抱?”他一臉茫然,一頭霧水,“這或許一直是我的癡念,我想要的我從來都沒擁有過!”我收起了綻放的雙臂,背對著窗子,“我愛上了衛(wèi)莊,但我也知道這永遠(yuǎn)是我春夢,他或許是我見過的最后一個人,我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啊!”可轉(zhuǎn)瞬一想,“就算看見了也沒人陪我去欣賞,我終身所求的人,只會出現(xiàn)在虛幻中,而我即使看見了又如何?”我倚在護(hù)欄上黯然神傷,他問:“除了衛(wèi)莊,難道就沒有值得你留戀的人了嗎?”我躺下淚來,啜泣道:“或許有吧!只可惜我等不到了!沒有人會把愛交給像我這樣人,而我此生注定孤獨。”“孤獨,我也曾一個人咬著被角哭泣,如果你很難過,就大聲地哭出來吧!或許這樣你會好受些!”夜凌云的話好似一雙輕柔的手打開了我的心扉,這些天所積攢的哀緒一起迸發(fā),眼淚紛飛,那悲涼的啼哭聲震徹著蒼穹,也牽動著他的心,或許是哭過后心中的暢快,這一夜我睡得很好,而他卻一夜未眠。
次日深夜
我一人坐在窗前,無所謂黑夜與白晝,對于我終究不過是一樣的,我坐在那里出神,而這時我只覺肩膀像是被人捏住,我驚慌,問道:“是誰?”那人捂緊了我的嘴巴,道:“噓——小點聲,我?guī)愠鋈ネ婧貌缓?”我扳著他的手問,“夜凌云怎么是你?你要帶我去哪?”“去一個其他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他言語中透著神秘,我也因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變得異常興奮,我攜著他的手歡愉的走著,一路上的欣喜、驚憂混合交織變成了一聲聲沉重的喘息,我問:“到了嗎?”他緊緊地拉著我的手,感知著他的溫度,此刻的我心中竟漾起一絲莫名的悸動,雖說是莫名,但那種感覺我依稀認(rèn)得,那種感覺就是我初見衛(wèi)莊時的感覺,“他真的值得我付出嗎?”雖然我一心把春心托付,但哪個女孩心中不乞幻出現(xiàn)一場熾熱的愛戀,我雖從未踏出這一步,但也被所見所聞嚇退,“我愛他,但我依然忘不了衛(wèi)莊!”心底的話壓抑著,此刻的我已沒有了剛才的那份喜悅。
“到了!”他止步突然,我猝不及防撞在了他的背上,那被汗水染指的衣裳暖暖的,散發(fā)出一種讓人安心的氣味,“喂!你干什么?”他抱我入懷,向草的深處走去,聽著衰草與衣服摩擦的聲音,我才知他不愿見到利草割傷我的腳踝,聽著他堅實的心跳,嗅著他身上淡淡的汗香,我的手已不由自主的繞上了他的脖子,臉上的紅暈也就應(yīng)運而生了。他抱我到一方凈地坐下,自己也席地而坐,我問:“夜凌云你帶我來這做什么?”夜凌云喘息著,道:“帶你來看星星!”“星星?我恐怕再也看不到星星了,你都知道我看不見,還說這樣的話來氣我!”他的話觸到了我心中的傷,眼淚難免汩汩而出,他見我這樣扳著我的肩膀,與我形成對視,道:“傻丫頭!誰說星星一定用眼睛才能看得見,風(fēng)在大地上游蕩,它可以告訴你東南西北,也可以告訴你春夏窮冬,還可以告訴你用眼睛看不到的東西。你聽蟬在枝頭上鳴叫,不正若星星在眨眼嗎?”聽著他充滿禪意的話語,我不免鎮(zhèn)靜下來,好似參禪般重復(fù)他的話,“風(fēng)在大地上游蕩,它可以告訴你東南西北,也可以告訴你春夏窮冬,還可以告訴你用眼睛看不到的東西!蔽乙性谒募缟,張開雙手任憑風(fēng)流過我的指尖,“夜凌云你說得對!我好像見到星星了!漫天璀璨的星星真是太美了!”他寵溺的握著我的雙手,道:“丫頭你喜歡就好!”我聽后問,“我是你的丫頭,那你是我的什么呀?”他聽后自覺語誤,一時頓在那里,我笑著說:“天上的云彩極美,可對我來說卻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云云!”“哪有這么叫一個男孩子的!”他有些難為情,這時我覺得握在自己手上手突然松了,耳畔中傳來呻吟聲,隨之而來的就是腳步聲和人言嘈雜的聲音,“這是誰?怎么聽不到他的呼吸聲了?”此刻的我被人牽引著回到了那個我不能再熟悉的病房,“云云你在哪?”病房中回蕩著我的聲音,而他的聲音卻遲遲不肯出現(xiàn)!
一月后,我的父母前來看我,我借機(jī)問道:“這個房間就我一人是不是?”父母不解問道:“怎么了?”我不答,又問:“肺部鈣化是很嚴(yán)重的病嗎?”“月兒你怎么了,竟問著不著邊際的問題?”父母答,“你快回答我!是不是很嚴(yán)重的。俊蔽壹绷嗣鞯刈е麄兊囊陆,他們見此忙道:“傻孩子肺部鈣化只要切除了也就沒事了!月兒怎么想起問這個問題?”他們接下來的話我也無心再聽,“不是很嚴(yán)重的!難怪他不見了,而且走的是那樣的瀟灑,不留一絲的痕跡。我怎么能奢望上帝在人世間會給我如衛(wèi)莊般的溫暖,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癡望!”眼淚已似斷了線的珠子,想止也止不住,這時護(hù)士急急地跑進(jìn),道:“眼角膜有了,可以為水月進(jìn)行眼角膜移植手術(shù)了!”“真的!”父母欣喜的神色溢于言表,比之于我,想要去看外面世界的想法,好像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強(qiáng)烈,悲傷對于我來說,就像是一盆流不盡的沙。
三日后,我被如約的推進(jìn)了手術(shù)室,一切都是那樣的平靜,我漸漸沉睡,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境中,我攜著他的手一起去看盛開著的合歡花,他告訴我,“月兒,你的云云要走了,答應(yīng)我要好好活著,活出你的人生!”“云云,你胡說什么,你在哪?快回來!云云!”我坐起才發(fā)覺這是一場夢,若不是此刻我才知,他已在我心中生根發(fā)芽,如今對他的思念已逐漸變得枝繁葉茂,但我也知道,我心中依然恨他,恨他的不告而別。
半月后,我拆下了蒙在我眼上的紗布,再一次看見了天空的湛藍(lán),我綻放了自他走后從未在出現(xiàn)的笑容,對著天空吶喊,“莊!我看見了!我看見了!”這時父母的出現(xiàn),在我的心中平添了一份喜悅,我跑了過去,叫道:“爸媽!我看見了,我看見了!”父母拭著眼淚,道:“我們知道,我們知道!太好了!你終于看見了!”護(hù)士進(jìn)來后道:“水月的手術(shù)很成功,再過幾日就能出院了!”父母對著醫(yī)生與護(hù)士一通感謝,我望著那已經(jīng)空著的病床不語。
三日后,我出院了,我換好衣服等待父母來接我,這時一護(hù)士進(jìn)來,問:“你是水月對嗎?”我道:“有什么事嗎?”那護(hù)士走來說:“這是夜凌云要我在手術(shù)成功后交給你的!”說到這那護(hù)士的眼中噙著淚水,“他給我的?”我疑惑地拆開,他龍飛鳳舞的大字便映入了我的眼簾,隨著信的深入,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愧疚與思念,那封信是這樣寫的:
“嗨!丫頭當(dāng)你讀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jīng)不在了!當(dāng)我第一次見到你任性又倔強(qiáng)的眼神時,我發(fā)覺我已經(jīng)毫無保留的迷戀上了你,其實在第一次見面時,我騙了你,我得的不是肺部鈣化,而是骨癌,我知道我的時日不多了,我想用我為數(shù)不多的時日陪著你、逗你開心,讓我唯一覺得欣慰的是,我用我殘破的身體換回了你的光明,現(xiàn)在你又能看到夜空的璀璨,合歡的美麗。對不起,最后的日子我不能陪你一起走,不要去尋找我的樣子,下一個愛上你的人,將會擁有與我相同的容顏,我會用我的眼睛目送你得到你想要的幸福!睖I無聲毫無保留的滑過我的面頰,我嚎啕著,喊著他的名字,原來他說的‘說不定我很快就會離開這里了呢’是他在與這個世界和我的最后訣別,原來他語言的模糊,是因為上了呼吸機(jī),可我最終也沒能明白他,那雙眼天堂之眼教會我如何以愛示人,沉默以愛。天堂之眼,與君相決,天堂之眼,伴卿永遠(yuǎn)。
。ㄖ挛乙咽诺那啻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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