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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司馬家院子里有兩顆樹,一棵是梨樹,另外一棵也是梨樹。對不起作者的語文老師跑錯片場了,正式播出時請掐掉前面那段。從來,司馬家院子里有棵梨樹,前兩天斷了個杈,連帶著上頭就快熟了的梨?zhèn)円黄饓邀悹奚。附近的鄰居們見了司馬懿和張春華除了問候家里的樹之外還發(fā)現(xiàn)個問題,這兩天似乎并沒有再看到那倆平時沒事就喜歡互相撕巴兩下的兄弟戰(zhàn)個痛了還真是有點寂寞啊。
這兩件事其實看上去是沒有啥必然聯(lián)系的,但是事物的聯(lián)系是具有普遍性的。對不起作者的政治老師也跑錯片場了叉出去。說到這個司馬懿總覺得消息是不是被家里的樹走漏了,沒辦法,除了那倆永遠不閑著的小子和他這個處理后事的之外,并沒有別的目擊者,他不說,被嚇老實了兩天的當事人不說,那就只剩下樹了。然后樹對此表示很冤枉它是受害者啊。
下面我們來采訪一下受害者:“……!”對不起作者忘記了這位同志沒有向敵方泄露機密的生理條件。我覺得我們還是先把作者叉出去吧。
世界清靜了我們繼續(xù)。
起因還是包子,以此為目標的戰(zhàn)爭的確是從司馬昭記事起就充斥了整個上房揭瓦的年代的。每次的模式大體相似,挑事的總是他。甚至司馬師咬過一口的照樣劈手搶過來,一邊跑一邊躲一邊塞嘴里還要騰出空犯貧,大概嘴賤這個技能真的是英雄出少年。再大一點就不只是嘴炮,互相賞對方個鼻青臉腫算是輕的。每次的結局也大體相似,無非是被老爹發(fā)現(xiàn)然后一人罰十張字帖之類的文藝類節(jié)目。他也總覺得被搶食和躺槍的哥哥有點冤,但是下一次仍然樂此不疲。
這次沒什么不一樣,就是有點樂極生悲。
已經(jīng)把家里院子里的每個角落都躲過一遍的司馬昭在幻想自己是個騎士被BOSS逼的走投無路的時候差點撞到了那棵梨樹,他頓時開掛了一樣不對是開竅了一樣噌噌噌幾下摸上了這個他確信自己那斯文老哥肯定上不來的地兒。渾身舒爽地把嘴里的包子殘骸咽下去還哽著脖子噎了幾下,挑釁的打了個嗝之后扒開眼前還掛著青梨的枝枝杈杈沖著下頭直樂。
“大少爺~咋樣,上不來吧?這兒還剩一個呢敢上來追我就給你啊~”說著揚了揚手里的戰(zhàn)利品,又找了個更高點的杈杈踩上去欣賞在下面的哥哥氣得有些發(fā)青但還明顯反應不過來的臉?瓷先フ嫦駪以谂赃叺睦娴念伾抉R昭心情愉悅地這么想著,順手薅一個看上去格外澀的,抬手就沖著正揚起臉怒目而視的司馬師砸了下去。老哥肯定會躲開的啦還會被嚇一跳,樹上那個心情更加愉悅的想著。
然后就聽見了像是骨頭撞到某種水果的聲音。
“唔……嘶……”司馬師本來還因為沒想到那混小子居然還有地方躲而愣著,下一秒就捂著已經(jīng)青了一塊的嘴角痛得差點蹲地上,還沒來得及再給罪魁禍首補幾個眼刀,就看見自家弟弟從一片綠得晃眼的枝葉果實中探了半個身子出來查看自己的犯罪成果。
“額…哥你沒事吧…窩窩窩沒看準,不對看太準了,也不對…”正語無倫次著,腦內(nèi)了一下自己下去以后的下場忽然有點顫。
還是有點顫,不對不是一點顫。
“咔…咔嚓……”司馬昭顫著看了一眼腳下即將壯烈犧牲的枝枝葉葉,閉上眼睛坦然準備接受報應。
“阿昭!。 憋@然樹下面那個也覺察出了不對,但是只來得及喊一聲加上條件反射性地伸出手間接準備好墊在底下就聽見上頭樹枝徹底繳械的聲音。
“。
“嗷唔…”司馬昭在自由落體的過程中本來已經(jīng)想好自己的第一百零一種死法了:騎士被樹枝插死太不光榮了還是羞憤而死比較合適,誒?下面怎么是軟的?好…好像老哥剛才在下頭來著是吧…完了我還是裝死比較科學…
“…昭...唔…沒事吧?你先起來…痛…”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從一堆樹枝梨子葉子下面鉆出來,嚇得司馬昭趕緊坐起身扒拉扒拉把哥哥和植物分分開,才看見他一向整潔優(yōu)雅得掉渣渣的兄長狼狽得像是剛被按在樹上揉搓了一圈的造型。
一頭一臉的樹葉子加上渾身不知道多少個被重力加速度擠爛掉的水果殘骸,衣服上的不明液體就著塵土差點能和泥。最明顯的還是嘴角的淤青和更多細碎的看上去像是樹杈掉下來的時候劃到臉上去的傷口,隨著司馬師想要忍回去但最終沒成功的吃痛的表情變化而被扯開滲出細細的血珠。
這下子更痛了,看到弟弟終歸是沒事,局部放心地嫌棄著自己一身澀梨味的少爺想要應景地扶個額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明明已經(jīng)沒了障礙物,右手仍然痛到抬不起來。再試一次,司馬師覺得還不如直接死掉比較痛快。
看著被自己當成救生氣墊搞得滿臉是傷痛得冷汗都下來了的哥哥,司馬昭這時候沒心思考慮自己的下場了,直接再次撲上去扯著看上去比較好抓的右手準備懺悔。結果沒想到這個舉動讓本來忍耐得辛苦的傷員徹底扭曲了表情。
司馬懿聽見聲音從屋里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倆兒子滾在一團做植物三明治,雖然見怪不怪,但直覺告訴他這次的事故一定同時造成了人身和財產(chǎn)上嚴重傷害。處理后事什么的太熟練了真是不好,當然這次之后他如愿以償?shù)睾芫枚紱]再額頭上掛著十字路口跳腳了。大概倆小子也真被這一次闖禍嚇到短時間之內(nèi)不敢造次的程度,畢竟雖然只是普通骨裂,但一個月的石膏還是讓小孩子們見識了白色巨塔的恐怖之處。
養(yǎng)傷期間司馬師得照常去上學,再有一個學期要參加小升初考試了,不是有個比狐貍還精的爹就能隨便挑學校的。滿臉藥水創(chuàng)可貼還得左手寫字的生活徹底斷絕了他以后繼續(xù)跟那個闖禍精一起胡鬧的想法,說是為了自己也好,昭也好,都再也不要了。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那種心情叫作心有余悸。
全身而退的那個終于也老實了一段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道歉好的司馬昭只能用主動給老哥奴役表達真誠的愧疚?粗鴱男∫恢苯甜B(yǎng)好得不像他親哥的人總是栽在自己手里其實是有點成就感的,這次玩大了的不算。
“嘛…作為補償…我現(xiàn)在不是也栽在你手里了么大家扯平了別記仇啊…”緊急結束全面回憶的病人家屬摸了摸不甚聽話的頭毛,搓搓凍僵的手嘟囔著走出醫(yī)院電梯。估計又沒在乖乖休息了,看著本應該漆黑的病房門縫里透出的微弱熒光,司馬昭有些惱火,記得上次不是把他電腦沒收了么這臺又是哪里來的!
“這個報表有問題…審計報告里怎么沒做分析,這幫人真是尸位素餐,誒別關我還沒!妗焙诎抵邪琢翢晒庀卤患啿颊诘弥皇R话氲哪標查g僵住,茫然地看著來人堅定有力的手緩緩合上自己手中已經(jīng)沒地方藏的違禁品。
“怎么的,另一只眼睛也不想要了?”
“昭…這個明天必須…”有些弱氣了的聲音馬上又被打斷。
“我管你哪個必須,誰給你偷渡的電腦坦白從寬麻利兒的我去毀尸滅跡,放心啦有自動保存的!弊焐祥_著炮,手底下卻是熟練地把人塞進被窩里順便在嘴角上偷個香。
“怎么樣那個調(diào)查有沒有進展?我不是讓你盯著么!沒事跑來干嘛,快給我回…唔…”病號這回終于被堵了個徹底。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色,但左眼下被手術刀口滲血浸潤的紗布在一片慘淡的白中格外扎眼。司馬昭忽然又想起了那年中秋之前被倆人禍害慘了的樹,樹下有被他禍害慘了的兄長。大概是因為那天去醫(yī)院的路上看見的落日給遠處那些長得都一樣的樹鑲了圈血腥的邊,和眼前如出一轍的紅色,不管痛不痛,看上去總是熱烈而溫暖。跟今天的一點都不一樣,雖然這里的房間暖氣開得很足,他還是忍不住復習著外面剛剛看上去還瞎眼得很有些像刀影的白亮日光被黑暗淹沒的剎那,冷得有些痛。
摸了摸忽然間沉默下去不肯抬頭的弟弟有些毛躁的發(fā)梢,司馬師大概知道原因,以及結果。對于醫(yī)院的莫名恐懼就是從那一次開始的吧,司馬昭到底在怕什么他一直都知道,因為他自己也一樣。
他最近總是想,這樣也好。不至于會馬上結束,他也許還有時間看看想看的結果,他肯定還有時間看看想看的人。
所以,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呢。
“昭?”
“嗯!
“要一直查下去!
“……好!
“要小心!
“……好!
“不怕!
“……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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