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草漫過河堤，蒼綠中更是交雜著暖紅，明黃，灰紫，顏色明亮而又溫暖。卻是生命最后的挽歌。抬眼看著河堤上空亙古不變卻從未相同過的天空。今天，是陰天呢。滾滾的云，在風的鼓動下自遠方而來，看不到邊際。
　　閉上眼睛，放松下身心。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口中咀嚼的青草的味道，清新而苦澀。就像現(xiàn)在的心情。

　　越前喜歡上了躺在河堤上聽草木枯榮，感云卷云舒的日子開始于不久前卻似乎有了很久……誰都不去記著，時間也就忽緩忽急的流淌過。
　　“越前。”不帶聲調(diào)的聲音在身旁響起。被點名的人卻一動不動，依然閉著眼睛。好像剛才的聲音不過是風聲的一個轉(zhuǎn)音罷了。
　　“你要消沉多久？”那人在身旁坐了下來。
　　緩緩得睜開了眼睛，舉起手指著天空。越前終于開口，“我猜今天的天空是灰色的�！蹦请p金色的眼眸沒有任何焦點，空洞得盛下了整片天空。
　　“不，今天的天是藍色的，就像在美國東海岸望出去的那片海一樣，不，比那透徹更廣闊。你還記得嗎，你說過的……要取得美網(wǎng)的冠軍，然后，然后在自由女神像上和我一起，看海天一色，然后告訴大海告訴天空，我們在在一起就像他們一樣，亙古不變�！甭曇粢蚪辜倍行╊澏叮琄evin有些絕望得看著平靜的越前。
　　垂下眼瞼，越前低低得說了句，“忘了吧�！本筒辉僮髀暳恕�

　　最輕狂不過少年時。以為海闊天空，自己無所不能。其實差的遠了的還是自己。
　　原發(fā)性視網(wǎng)膜脫落。在發(fā)現(xiàn)視野里看不清躍動的網(wǎng)球后，得到了這樣的判決書。視力一點點衰退，漸漸的隱入黑暗……

　　可是即使這樣，那個傻瓜。眾人矚目的新秀Kevin Smith竟然棄權了美網(wǎng)的處女秀飛往了日本，等在自己了自己手術室的門口。最諷刺的是，手術失敗了。

　　“你不是我所認識的越前龍馬�！眲P賓輕輕得說了聲，起身。猛地給了越前一拳！
　　“手術失敗了一次還可以有第二次！你這樣要死不活得躺在這里是要怎么樣！所有人都沒有放棄，為什么最不會放棄人你卻要放棄呢……即使真的沒有了網(wǎng)球，你還有大家，還有我啊……”憤怒化作為心痛。Kevin死死得拽著越前的領子，青筋如秋風中的蔓藤在手背上顫抖，秋雨般寒冷的淚水從宛若太平洋般湛藍的眼中落下。
　　蒼白的如晨霧的手輕輕撫摸上Kevin的臉，指尖被淚水沾濕。越前失去了光輝的雙眼里，淚水已經(jīng)干涸。“傻瓜……傻瓜……”微微抖動的嘴唇，無意義得重復著這樣的字眼，似嘆息，又似吟唱。

　　一陣秋風一陣涼。
　　擦去淚水，Kevin將外套披在越前的肩上�！盎丶野�。”
　　一路上，越前走在前面，Kevin跟在他身后。越前走得很慢卻很穩(wěn)，繞過電線桿，走過小橋。在家門前，越前停住了腳步，口中呢喃，“三十步到電線桿，四十五步過橋，三十七步到門口……”
　　“不要再說了！”Kevin從背后用盡全身力氣抱住越前，就像溺水在湍急的河流中抱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生怕一個松手就被黑暗吞沒，“你不需要記住這些，你能看著路走回來的。”
　　“你知道嗎……每年的這個時候，院子里的樹就開始落葉了。大片的小片的滿滿得鋪著一地，紅里透著金黃，黃里又摻著綠，看著特別暖和�！笨床怀鼋z毫的情緒，越前用力得踩了踩腳下的落葉，聽到吱吱嘎嘎的響聲。“很好看是嗎？”
　　“嗯……”Kevin有些不知所措得點著頭。
　　嘴角勾起一個苦澀的微笑，“我卻開始似乎忘記了，忘記了火焰該如何燃燒成紅色，夕陽該如何將天染成橙色……我的眼里只有光亮消失后的黑夜�！�
　　心疼得淺吻著越前的耳朵，Kevin低聲說，“有我在，我會幫你想起這些，我會讓你看見這些的。放心，有我在�！�
　　“離開我�！�
　　Kevin有些詫異得聽見了什么。
　　“我會忘記你，忘記你比陽光耀眼的金發(fā)，比海水湛藍的眼角。就像記住黑暗和孤獨一樣輕易得做到。”掙脫開Kevin的手臂，“你也會的�！�

　　天似乎一下子暗了下來。

　　墨色從西方氤滿了整片天空，東方灰蒙蒙的亮光也逐漸暗沉了下去。沒有星光，只有深淺不一層層疊疊的厚云。
　　靜靜坐在沒有燈光的庭院里，宛若一座雕像。越前知道，自己的背后就是父親自己攔起的玩球場，即使已經(jīng)有沒有人去使用，卻依然偷偷摸摸得去維護。那份小心翼翼是沖著自己的。其實，那也本就沒有什么，自己已經(jīng)接受命運了，接受了網(wǎng)球已經(jīng)離開了自己生命。自己也不像他們想象中那么脆弱，或者是更脆弱？
　　就在越前靜坐冥想的時候。聽到門口的細碎的說話聲。
　　“再見�！盞evin如是說。
　　越前知道那是說給自己聽的，但是他沒有接話。不要再見了。
　　自己早已沉入永夜，陽光再也無法透過那厚重的宛如枷鎖一般的云層照入自己的內(nèi)心。而生活在陽光下的人本就該和自己告別。世界早已不同，該如何在一起呢？

　　一別半年。

　　溫暖的感覺透過窗欞，臉上覺得一陣灼熱。越前知道是清晨的陽光，和每一個晴天的每一束陽光一樣，溫暖又是灼熱，光明卻看不見。偶爾的一陣清涼，是怎么樣的云彩呢？
　　今天好像卻似乎有些不同。一直靜寂的如同正規(guī)寺院的家中，今日卻格外得吵鬧。那嘈雜的，好像能帶來一切煩惱的歡呼聲，那熟悉的哨聲，揮拍的聲音，金色的小球劃破空氣的呼嘯聲�！�15-0 Kevin Smith!”

　　“撲通，撲通�！北茸茬娐曔�要響亮得在耳邊響起，一下一下沖擊著早已被封在千年寒冰下麻木的心臟。不是冰鎬的敲擊，而是來自冰層的深處，那顆依然在跳動的心�！皳渫ǎ瑩渫��！焙投袚羟虻穆曇舢a(chǎn)生了共鳴，沒有人能阻止的來自心靈的渴望。
　　溫度和力度的沖擊，再厚的冰層也全線瓦解。崩落。

　　“Game 5-7 Kevin Smith！”
　　歡呼聲宛如那感知了春風的蔓藤，瘋狂得蔓延開，緊緊得纏繞著越前的渴望。這樣的歡呼聲，曾經(jīng)喊著“Echizen Ryoma”那個原本屬于自己，卻已經(jīng)不是那個人的自己。
　　“Ryoma！This stage belongs to us！Never give up your love to tennis as my love to you!!”更為喧鬧嘈雜的聲音響起，可是越前還是聽到了最后的那句話，“I am always waiting for you at this place.”

　　融化后的冰是什么？是水，是淚水。
　　站在電視前，清澈的淚水蜿蜒在越前的臉上。已經(jīng)很久不知道自己還有心跳，不知道自己還會為任何人任何事去渾身顫抖。

　　“少年�！痹角澳洗卫捎行┰尞惖每粗约旱膬鹤�，最后化作一個了然的笑容�！皻g迎回來�！�

　　闊別網(wǎng)球場兩年。
　　那雙金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得宛如朝陽，閃耀著世間最耀眼的光芒。然而唯有那雙湛藍的堪比天空的藍色雙眸才能盛著太陽。
　　美網(wǎng)的最終決賽。最后一球精準得停留在Kevin背后的邊界上。
　　“124-127 Echizen！”
　　勾起嘴角，“在網(wǎng)球上你還差得遠呢。”握手時，越前一如既往得驕傲得展示著勝利，“不過……”Kevin會意得一把扯過越前，用嘴唇堵住了他之后的話。
　　身后的歡呼中帶著詫異的驚叫爆發(fā)出驚人的分貝，然而沉醉在久別重逢中的戀人卻并不去理會。
　　接下來的話不用說。
　　或許之后的日子會如美國的東海岸那邊曲折，他們也做好了攜手共進的準備，他們要告訴世界，海闊天空經(jīng)受得起歲月的考驗就如他們的愛情一樣。歲歲年年，年年歲歲在你身邊的人終究是我，無論挫折與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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