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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章
一念繁華一念灰;一念成悅,處處繁華處處錦;一念成執(zhí),寸寸相思寸寸灰。
玉陽江心,一葉畫舫在水面靜靜泊著。江面有淡淡的霧氣,小巧精致的畫舫隱在霧中,影影綽綽的,看不清全貌。
岸邊站了一位銀發(fā)褐衣的道者,背上背一把古劍,手里執(zhí)一尾拂塵。江風吹過,褐白相間的衣袍就隨風飄動,襯著道者冷峻端正的面容,衣袂飄啊飄的,無由就飄出了一股子仙風道骨的韻味兒來。
道者凌波而走,閑庭信步般就上了江心的畫舫。
綺羅生正在畫舫內(nèi)閉眼小憩,在道者才踏上畫舫的時候就警覺到了,于是起身端坐,撐開折扇擋了半張如畫的俊臉,沒有遮住的半張臉,隱隱含了笑意。
哎喲~~大劍宿今日可算是肯踏上在下這陋船了,當真是蓬蓽生輝啊蓬蓽生輝。
道者于是抬首看了船內(nèi)的四周布置,雖然簡單素雅,但是每件擺設都不失精致,怎么看都不是陋船會有的裝飾。
撩開衣擺,盤腿坐在案前,道者正好與綺羅生面對面。
綺羅生的話在他聽來總覺得別扭,于是,微微蹙了一雙劍眉,很認真地說,綺羅生,我允你喊我意琦行,你不必同他人一樣喊我劍宿。
綺羅生就“唰”的一聲收起了折扇,于是臉上的笑意愈發(fā)明顯,將折扇放在案上,然后起身,說,意琦行你稍等。
意琦行不明所以地看著綺羅生掀開繡有牡丹山水的錦簾進了內(nèi)室,半晌,看到綺羅生拎著一個酒瓶,抱了一尾古琴出來。
綺羅生抱著琴對還在發(fā)愣的意琦行說,意琦行你也出來。
說完后就將手里紅白色的瓷酒瓶扔給意琦行,意琦行長袖飛出,卷住了酒瓶,再收袖,酒瓶就拎在了纖長的手中。
啊…………
無意義地應了一聲,意琦行就乖乖地跟在綺羅生后邊站到了船頭,看了一眼船舷外,意琦行突然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完了,做了這么久的心理建設還是暈船,完了完了。
綺羅生回頭,剛好看到意琦行一臉忐忑的模樣,于是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
哈,很少能在孤高冷傲的大劍宿臉上看到除了嚴肅意外的表情,如今這份忐忑的表情看起來,真是可愛~~~~
繼續(xù)不動聲色,綺羅生一臉純良地說,如今各種瑣事暫告一段落,在下突然有了撫琴高歌的興致,意琦行你,不介意陪我一起吧。
意琦行知道綺羅生說的是雨鐘三千樓與天佛原鄉(xiāng)之事,的確,之前因著那兩件事,綺羅生心里不太好受,現(xiàn)在綺羅生恢復了精神,那么,就舍命陪君子吧。
于是意琦行點頭,點了頭之后卻想著能不能到船內(nèi)撫琴高歌呢,在船頭站著,真的很有壓力啊……………..
最終沒能說動綺羅生到船艙內(nèi),反正照綺羅生的話來說,在船頭吹著江風看著江水,比在船艙內(nèi)悶著氣氛要好太多了。
意琦行心想,你說鬼話騙誰呢?
其實,騙得就是你啊呆大劍宿。
不過,綺羅生終究也是不忍心意琦行最后暈船暈地頭疼難受什么的,便提議讓意琦行靠坐在船頭,這樣的話,怎么也比直挺挺地站在船頭好吧。意琦行也就順勢坐下,一雙湛藍的眼眸卻是始終不敢看向近在咫尺的江水。
待意琦行坐穩(wěn)之后,綺羅生素手輕抬,捻挑撥攏間,一縷熟悉的琴音裊裊飄出。
意琦行喝著酒,合著琴曲打著拍子,毫不做作,啟唇高歌。
綺羅生聽著聽著,會心一笑,便也跟著一起高歌。
這不是意琦行第一次開口唱歌,在很早之前,綺羅生就聽到過意琦行的歌聲。朗朗中帶著點兒的溫潤,不細聽根本聽不出來,綺羅生很慶幸自己聽出來了。
曲終收聲,綺羅生笑瞇瞇地從琴臺邊站起來,走到還死賴在船舷上不起來的意琦行旁邊。
意琦行看著綺羅生那眼神,心里驀然地一憷,于是松開了酒瓶,雙手緊緊地抓著船舷邊緣。
正思量著要是綺羅生伸手推自己,自己有幾分把握不掉到水里去的意琦行看到眼前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時,腦袋空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小心翼翼地松開緊緊扣在船舷上的手,伸手握住綺羅生的手,準備借力站起來的時候,意琦行才知道自己低估了坐在船舷上唱歌的后遺癥。
綺羅生手上使力,將腿軟控制不住自身傾倒方向而翻向船外的意琦行往自己懷里拉,于是,意琦行的額頭狠狠地撞到了綺羅生的胸口。
意琦行聽到了額頭與胸骨相撞那悶悶的一聲,暈乎乎地想這一下夠綺羅生幾天好受的了。
不過這一撞,使得意琦行本來就暈暈沉沉不甚清明地腦袋更加迷糊。
綺羅生也是疼地倒吸一口涼氣,推開意琦行看了看,發(fā)現(xiàn)白皙的額頭果然有了淺淺的青痕,伸手去揉了揉,卻被意識不怎么清醒的人把手給撥開了。
綺羅生附在意琦行耳邊小聲說,意琦行你能自己走么?
不等意琦行說話,綺羅生知道,肯定不能走了。
接住意琦行毫無征兆再次亂倒的意琦行,綺羅生嘆氣,大劍宿,不可以亂倒啊,一會兒倒向船舷外一會兒倒向船板,怎么就不肯倒在我懷里呢………………….
一手從腋下穿過,一手托在膝蓋彎下,綺羅生將已經(jīng)完全暈倒的意琦行打橫抱起,進了船艙。
意琦行醒來的時候,船內(nèi)已經(jīng)點了一根紅燭,明明來的時候還是大霧尚未散去的清晨,竟然暈了這么久,散了一頭銀發(fā)的意琦行扶額。
綺羅生挑開簾子后看到的就是意琦行一臉懊惱的樣子,將手上的托盤放在案上,綺羅生走到床邊,用折扇拍了拍還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意琦行。
意琦行回神,抬眼看向綺羅生,綺羅生指了指案上托盤里的幾樣精致小菜和一碗清粥,說,我知道你修道已經(jīng)到了辟谷的境界,但是,多少吃點,能緩解暈船的不適。
噢。
意琦行直接掀了被子下床,光著腳走到小案邊,拿起了筷子就要開吃。
身后的綺羅生忍了忍,努力說服自己,意琦行他只是太專注一劍道,所以在生活方面有些白癡也是可以原諒的。
取過掛在一邊屏風上的外衫,再順手從床邊梳妝臺上拿了木梳和發(fā)帶,綺羅生走到了意琦行身邊。
意琦行眼角余光瞥見了綺羅生,于是抬頭,嘴里還含著一口粥,臉頰都鼓起來了。
綺羅生壓下去戳意琦行包子臉的沖動,淡定地說,吃你的東西去,不用管我。
將外衫披在意琦行身上,再用木梳梳理著意琦行一頭及腰的銀發(fā),意琦行的頭發(fā)很順,幾下就梳順了,柔順的發(fā)絲握在手里很舒服。
意琦行再次轉(zhuǎn)頭看綺羅生,說,你在做什么?
綺羅生這才回神,手上用力輕輕扯了扯意琦行的頭發(fā),說,幫你梳頭發(fā)。
意琦行晃了晃手里的木筷,說,我在吃飯,等下我自己會梳理。
綺羅生笑,說,你吃你的,我梳我的。
意琦行=,=
把銀發(fā)挑了一縷出來,用同色的綢帶系住,想了想,又用垂下來的綢帶在束發(fā)的地方打了個蝴蝶結(jié),再將多出來的綢帶順下來垂在兩邊。
意琦行的頭發(fā)一向是盤的高高的,前面不留半縷頭發(fā),全部束在復雜的發(fā)飾里,只在后背垂了一肩銀發(fā),不管從正面還是側(cè)面還是正面看,都十分的仙風道骨,神圣不可侵犯。
綺羅生就這么隨意地給意琦行束了這么個隨意的發(fā)型,于是意琦行的氣質(zhì)便整個改變了,從一位仙風道骨風姿卓絕的俊美的道長就變成了溫文爾雅鮮眉亮眼的俊美小生了。
看著看著,綺羅生說,真是好看。
意琦行偏頭,一臉疑問,說,嗯?
綺羅生笑,重復了一遍說過的話,說,我是說你,真好看。
意琦行便放下碗筷,走到梳妝臺拿了棱鏡遞給綺羅生,說,喏,自己看。
綺羅生接過了鏡子,卻沒有攬鏡自照,將鏡子放在意琦行面前,然后對意琦行挑眉,意思是讓意琦行看鏡中的他自己。
意琦行看到了鏡中自己的樣子后,一張端正清俊的臉先是變紅而后冷了下來,伸手就要么扯頭發(fā)上的綢帶。
右手手腕被綺羅生握住,意琦行就用空著的左手去推綺羅生,左手才碰到綺羅生的胸口就聽得綺羅生一聲低呼,才想起之前綺羅生的胸口貌似被自己撞的不輕,推人的手便頓住了。
維持著一手被綺羅生握住,一手停在綺羅生胸口的姿勢,意琦行窘的不行,但是又不敢亂動,怕再傷著綺羅生。
綺羅生心思一動,或許現(xiàn)在就是個好機會。
于是,綺羅生握住意琦行手腕的手使勁一拉,意琦行全無防備的狀態(tài)下,繼暈船之后再一次撞到綺羅生懷里。
雙手環(huán)著意琦行,綺羅生紫色的雙眸看進意琦行湛藍的眸子里,然后,一臉溫柔地說,意琦行,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意琦行湛藍的眼眸猛地睜大,而后又恢復正常,臉若冰霜,說,綺羅生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綺羅生笑,笑得溫文爾雅,說,我當然知道,而且我知道意琦行你也知道。
意琦行也笑了,淡淡的笑容消融了臉上的冰霜,看起來,當真是眉目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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