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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悠悠,桃花灼灼
“風洺戰(zhàn)神真是可憐,一人享盡了多少仙子的愛慕,偏偏守身如玉,日日還帶著個小拖油瓶!
“你是不知道,當年素淵上神為了神君跳下誅仙臺,那拖油瓶是……”
兩個正在當值的小仙娥湊在一團小聲的嚼著舌根子,正說到細處,只覺得后背一涼。待二人連忙心驚膽戰(zhàn)地轉過身去,卻什么也沒有瞧見,徒留下一片凍得瘆人的氣息。
“父君,什么叫拖油瓶?”易軒伸出一團胖乎乎的小手,輕輕地捏了捏男子布滿老繭的手掌。
風洺沒有回答,而是蹙著眉頭,思緒漸遠。直到易軒有些不耐煩地再次扯了扯風洺的袖子,他這才勾著唇角彎下腰來,說出的答案卻是與問題風馬牛各不相及。
“軒兒,你想見娘親么?”
易軒似乎有些疑惑,卻也只是片刻。待他弄清楚父君話中的含義,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立馬放射出琉璃般的光彩,興奮地答道:“想!”
風洺笑著揉了揉易軒的頭發(fā),也許誰也想不到,一向令人膽寒的戰(zhàn)神,也有這樣如水一般的柔情。
“父君也想見娘親了……嗯……是時候了……”
***
“小二!快點上菜!你大爺我趕得緊!”
“誒,來啦!”
云清鎮(zhèn),不過是云清山下的一座小鎮(zhèn)。只是這云清地處重要的通商關口,來來往往,自然比一般的小鎮(zhèn)要熱鬧些。
這日就和往常一樣,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依舊是雞剛打鳴便起來忙碌,然后打掃客房,準備食材。
兩條潔白纖細的手臂正有力的揉著面粉,聽到外面的叫喚,沐槿急急忙忙應了一聲,兩手在圍裙上隨意抹了兩抹,便端著剛剛出鍋的三鮮魚湯快步走了出去。
那客官正等的有些不耐煩,還要再催,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魚湯便適時地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男子面色稍霽,抬頭打算隨意訓斥小二兩句,卻是忽然愣住了。
青黛,鳳眸,紅唇,皓齒。分明不施粉黛,卻美得脫俗。
沐槿有些抱歉地朝男子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回道:“廚房人手不夠,今日又恰巧人多,還望客官稍稍擔待些。”
美人笑得香甜,男子心猿意馬地點了點頭,便急忙埋頭吃飯,再也不敢抱怨。
沐槿抬手擦了把額前的汗,正打算轉身繼續(xù)回廚房揉面,柜臺后面留著八字胡的男子忽然朝她招了招手。
“沐槿,快些過來!
沐槿摘了圍裙,收了笑,一雙嘴唇抿地緊緊的,待走到男子面前,笑容才又重新掛上她的嘴角。
沐槿低聲喚了聲:“爹!
男子模樣精明,一看就是不吃虧的主。平日里刻薄的嘴臉,此時瞧上去卻是分外和藹。
“沐槿,我上次同你的說的事情你可還記得?”
“記得!便彘赛c了點頭,“可是約在今日?”
男子點了點頭:“你一會便早些去準備吧,我找了人替你。你今日可要好好打扮打扮,那王生可是王員外的獨子,若能嫁給他,便是你三輩子修來的福氣。”
沐槿心中冷笑,面上卻是不露分毫,強扯出一絲笑,外人看去饒是一副溫順閨女的模樣。沐槿扶了扶云鬢,淺淺應道:“知道了,爹!
待沐槿打扮妥當,已過了正午。
說是打扮,不過就是換了套新衣服,隨意梳了個發(fā)髻而已。沐槿蹙著眉頭,一步一步地在街上挪著,分明不想去相親?墒撬龥]有選擇。說白了,她就是她“爹”撿回來的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按她“爹”的話說,他供她吃,供她穿,叫她做什么她便得做什么。如今憑借她一副好相貌,不嫁個員外為她“爹”下半輩子做個保障,她就是不孝。
一路上想著,快到約定的酒樓樓下的時候,沐槿忽然笑了。真說起來,她爹沒將她嫁給王員外填房,而是讓媒婆去找王員外的兒子說媒,已是天大的仁慈。
樓上王生伸長著脖子死死地盯著窗外,盼得花兒都快謝了。早前聽媒婆將那沐槿說的天花爛墜,早已心癢難耐,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見面的日子,美人遲遲不到,著實叫他著急。忽然樓下一個鵝黃的身影一閃,不過一瞬,卻已經(jīng)叫王生七魄丟了三。真等到那美人定定地站在他面前福了福身子,王生只覺得,此刻便是死了,也是值的。
“可是王生王公子?”
美人的聲音動聽的好似黃鸝,王生飄飄乎乎點了點頭,美人已在他對面坐下了。
王生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掌,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只好招手喚來了小二點菜,算是暫時緩和一下氣氛。
沐槿倒是大方,一點也不似小家碧玉一般拘謹。她輕聲對小二點了幾個菜,都是這家酒樓的特色菜,自然價格也不便宜。只是美人當前,王生哪里還有心思在乎銀子?只怕是恨不得把家里的銀子都搬來放在美人面前,好將美人留住才是正題。
只是這廂說是相親,卻是一點氛圍也沒有。待到菜上齊了,王生也是半桿子沒打出個屁來。沐槿倒也不急,干脆拾起筷子慢悠悠地吃了起來,只是她不知,不過這么個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動作,卻生生將王生僅剩的三魄也勾了去。
王生咽了一口口水,終于還是開了口。
“沐槿姑娘,咱們兩家的婚事……你放心,你若進了門,我一定對你好。”
沐槿笑著放下筷子,掏出帕子擦了下唇角。
呵,總之是要被嫁出去的,嫁到哪家不是嫁?沐槿剛要點頭,一樁好事就要這么定下,卻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
一團肉球飛快地撲進沐槿懷里,還沒待沐槿看清,肉球卻已經(jīng)湊上自己的紅唇在沐槿頰邊飛快地留下了印記。正要開口,肉球卻是搶先摟住沐槿的脖子,凄凄慘慘地喚道:“娘親!
沐槿嚇了一跳,王生也嚇了一跳。
連孩子都有了竟然還出來相親,長的漂亮又如何?正當他們王家是吃素的?
王生一張臉丟了個干凈,怒氣沖沖地將桌上的菜統(tǒng)統(tǒng)掃到地上,丟下一句“走著瞧”,便頭也不回的下了樓。
突如其來的變故,饒是沐槿,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好不容易將粘人的肉球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沐槿尷尬地問了聲:“這是誰家的孩子?”
不問還好,這一問之下,剛剛還鴉雀無聲的酒樓,一下子滿是鄙夷和不屑的聲音。自己的娃娃都不認,難道這奶娃娃還能認錯自己的娘親?
沐槿一個頭兩個大。肉球笑瞇瞇地望著沐槿,似乎十分滿意。待看夠了,這才朝著正在上樓的白衣男子歡快地吼道:“父君!”
男子剛站定,剛剛吵吵鬧鬧的酒樓瞬間又安靜了下來。白衣勝雪,青絲瀉落,便是風華絕代,也不足以形容男子的樣貌。
男子走過來抱起肉球,似乎低斥了一句,便將目光投向了沐槿。沐槿心中猛地一頓,慌慌張張別過臉去,剛剛似乎停頓的心臟才又再次跳動了起來。
“自家的孩子要看好,別讓他亂跑,到時候找不著了,心急的是你自己!
沐槿丟下一句話便急忙站了起來,作勢要離開。男子“嗯”了一聲,也沒阻攔,卻一路上牽著肉球,靜靜跟在沐槿后面,沒有半分要離開的意思。
快到沐槿家的酒樓門口,沐槿終于惱了,扭頭朝著男子怒道:“你做什么一直跟著我?”
男子扯著嘴角,不答反問:“這條路是姑娘家的?”
沐槿一愣,搖了搖頭。
“那是這家酒樓今日不迎客?”
沐槿語塞,只好一跺腳,進了酒樓。剛進門,沐槿爹便迎了出來,面上帶著慍色:“你這是做什么?好好一樁親事就這么黃了!王家剛剛還派人來鬧了,說要我們家賠彩禮錢。這門親事壓根就沒算定下,哪里來的彩禮?現(xiàn)在讓我們賠錢,分明是找我們家麻煩!你啊你,我做的什么孽要將你撿回來?”
這件事情沒有辦法解釋,沐槿抿著嘴唇也不說話,生生受了責罵。
“你說現(xiàn)在怎么辦?難道我不僅賺不到錢,還要憑白賠上我這一生的心血?”沐槿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旁人還真當是沐槿偷偷在外面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沐槿終于不耐煩,回道:“不過是場誤會!
“誤會?”沐槿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就算是誤會吧,可你名聲如此,如今哪家還敢娶你?”
“我娶!
背后忽然傳來一個堅定的聲音。沐槿和沐槿爹同時望過去,一張嘴驚訝得幾乎合不攏。
沐槿爹將男子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那人一身白衣,樣式雖然簡單,可卻是上好的料子,繡的還是金絲暗線,即便是王員外,也未必能穿得起這樣的華服。只是這樣的餡餅會憑白掉到自己頭上?精明的沐槿爹才不信。
沐槿爹瞇著眼睛,朝男子問道:“你和沐槿認識?”
男子看了沐槿一眼,眼底似有深意,卻只是搖了搖頭。
“那你為何娶她?”
一直沒有做聲的肉球忽然從男子懷里掙脫了出來,用力地抱住沐槿的雙腿:“因為她是我娘親!”
一語驚醒夢中人。沐槿爹有些惱怒地瞪著那肉球,原來這就是罪魁禍首。
男子彎下腰,重新將肉球抱進懷里,嘴角帶著笑意,看上去溫文爾雅:“我看你女兒嫁給誰都是要嫁,不如嫁給我。反正是我兒子攪黃了你女兒的婚事,按理說我應該負責!
“你……”沐槿原本想說不關你的事情,可話到了嘴邊卻忽然不想說了。這男人說的沒錯,嫁給誰都是嫁,是誰又有什么分別呢?
沐槿爹還想說話,男子卻忽然從懷里拿出一個荷包丟進沐槿爹懷里。沐槿爹打開荷包瞧了瞧,里面不僅有一打百兩銀票,還有好幾錠大金子。這些錢足夠買下幾十間像他們家這樣的酒樓,沐槿爹看得眼都值了,頗為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好似恨不得男子快些將沐槿帶走一樣。
沐槿冷笑著道了句“珍重”,便頭也不回地跟著男子走出了酒樓。自己本來就是個過客,哪里不能是家?
“你叫什么名字?”
沐槿跟在男子身后,輕聲問了一句。男子沒有說話,卻忽然抓住了沐槿的手,喝道:“快跑!”
“?”
沐槿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男子抓著跑了出去。男子的速度很快,沐槿只隱約聽到身后幾句“騙子”、“滾回來”,似乎是沐槿爹的聲音。總之等沐槿暈頭轉向地回過神來,他們已經(jīng)跑過了好幾條街。
沐槿喘著粗氣,第一次這么狼狽。尤其是在看到男子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時,沐槿更是怒從膽邊生。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沒什么!蹦凶觾墒忠粩,“騙了人而已!
沐槿有些不明白:“騙人?我爹?”
男子也不掩飾,點了點頭:“嗯,我給他的那些錢是樹葉和石頭變得。他剛才追出來,應該是已經(jīng)發(fā)覺了。”
比起騙人這檔子事,沐槿明顯對“變”這個字更在意。
“你會變戲法?”
男子看著沐槿好奇的樣子,忽然開懷地笑了起來。待他笑夠了,這才附到沐槿耳邊,悄聲說道:“你別告訴別人,我是神!
“神?”沐槿的表情千變萬化,終于還是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我看你不是神,是有。
男子嘴角帶著笑,也不爭辯,而是靜靜地看著沐槿,忽然說道:“風洺!
“?”沐槿有些莫名其妙,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男子說的是他的名字。
“那他呢?”
沐槿指著風洺懷里眼巴巴望著她的肉球。還未等風洺開口,肉球已經(jīng)拍著自己的胸脯,將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彎彎的像兩道新月:“我叫易軒,風易軒!”
如果說沐槿壓根就沒相信過這世上有神仙這種的東西的話,在看到風洺袖子一揮,一座氣派的宅子便拔地而起的時候,她不得不信了。
沐槿不可思議地指著風洺,問出的話連她自己都覺得很傻。
“你真是神仙?”
風洺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牽著易軒便進了宅子。
宅子很大,該有的都有。沐槿驚奇地東摸摸西碰碰,完全忘記了平時偽裝的矜持。
“你若喜歡便可以住,若還有不喜歡的地方我再變化。反正你已經(jīng)是我的妻子。”
后半句話差點讓沐槿手一滑,將懷里的花瓶打個粉碎。她怎么一高興就忘了這茬?妻子……
看出沐槿的猶豫,風洺也不逼迫:“你就當你是易軒的奶娘,隨意些就是,不必拘束!
“這個好,這個好……”沐槿暗自抹了一把汗,只要不用陪睡,怎么樣都成!
***
沐槿沒問風洺一個神仙為什么下凡,風洺也沒問沐槿和她爹是怎么一回事。兩個人似乎很有默契,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便避而不談。
最近云清鎮(zhèn)上也在四處傳,鎮(zhèn)上來了個神秘的公子。沒人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他富可敵國,俊美無雙。唯一不幸的,是那公子已經(jīng)娶妻生子,倒是叫不少閨中女子碎了一地的芳心。
不過倒也難免有意外。原先小酒樓的沐槿爹整日念叨著那公子是個騙子,用石頭變了金子騙了他的女兒。本來人家只當他胡說八道,到了后來,人們干脆直接將沐槿爹當成了瘋子,小酒樓的生意更是一日不如一日,至于后來沐槿爹去了哪里,便更是無人知曉了。
沐槿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只是嘆了聲命運弄人。易軒坐在沐槿腿上,剝了一顆葡萄,樂呵呵地遞到沐槿嘴邊,奶聲奶氣地喚了聲“娘親”。
沐槿含住了葡萄,笑瞇瞇地贊了句好吃。至于娘親這個稱呼,沐槿早已習慣。反正易軒是鐵了心不肯改了,而沐槿雖然是奶娘,名義上卻確實是易軒的后娘,這個稱呼,著實不算錯。
易軒看沐槿高興,連忙摟著沐槿的脖子便香了一口:“娘親,隔壁的小哥哥說今天晚上有彩燈節(jié),娘親和父君帶著軒兒一起去好不好?”
彩燈節(jié)?沐槿已不記得上次去是什么時候的事了。剛想點頭答應,沐槿忽然又有些為難地捏了捏易軒的肉臉:“娘親是無所謂,要看你父君答不答應!
“自然答應。”風洺回來的巧,正好聽見二人的對話,人還沒進屋,聲卻已先至。
沐槿同易軒對視一眼,眸中滿是興奮。
彩燈節(jié)算是云清鎮(zhèn)的大日子,男男女女們在這天互訴情腸,小孩子們則歡天喜地逛集市、猜燈謎。
街上人多,怕到時候走散,風洺干脆左手牽著興奮地易軒,右手牽著沐槿,遠處看著,倒真有些一家子的味道。
沐槿本來玩的開心,半餉才發(fā)現(xiàn)左手上溫熱的觸感。沐槿放下了手上正在把玩的釵子,小心翼翼地偷瞄風洺。鎮(zhèn)上的夜晚本來很暗,可今日卻被無數(shù)彩燈照得通明。風洺正低著頭,認真地同易軒挑選彩燈,柔和地燭光撒在風洺的側臉上,美的像一幅畫。沐槿有些癡了,干脆就這么定定地看著。待到風洺察覺到沐槿的目光,嘴角帶著一抹戲謔轉過頭來,沐槿這才急忙背過身去,極力掩飾一張早已羞紅了的小臉。
風洺的聲音在身后悠悠響起:“想看便看,我不收你銀子!
沐槿惱羞成怒,她就是看了又如何,輪不到他來戲弄她!鼓著腮幫子扭頭想要回嘴,卻見風洺已經(jīng)牽著易軒去了前面的糖人攤。沐槿無言,只好跺了跺腳,氣鼓鼓地跟上。
一路上沐槿懶得再同風洺說話,風洺倒也是好性子,陪著沐槿沉默,只偶爾應易軒兩聲。直到最后易軒拉下臉,道了聲“父君娘親真無趣”,兩人才算勉強和好。
待到去河邊放完了彩燈,易軒已經(jīng)在風洺的懷中累得睡了過去。風洺抱著易軒,沐槿安靜地跟在風洺身側,亦步亦趨地在灑滿月光的小路上踱著。
沐槿踢著腳下的石子,終于有些耐不住沉寂。
“我剛剛不是在看你,你身后的彩燈甚是好看,我一時看的忘了回神……”
沐槿的話說到后面越來越輕,連她自己都覺得沒有底氣,更別說風洺會相信了。
果然,風洺點了點頭,表情認真地答道:“那你怎么剛才不說,錯過了那么好看的彩燈,剛剛應該買下來才好。”
風洺明明話中帶著戲謔,可偏生又挑不出錯,沐槿撇了撇嘴,干脆不說話了。
前面的風洺忽然停了下來,沐槿一個沒注意,直直撞上風洺的后背。沐槿正揉著鼻子,風洺卻忽然轉過身來,眉眼里滿是笑意,如同鬼魅一般湊到她的耳邊,聲音里是赤裸裸的勾引:“你覺得我美么?”
沐槿呆呆地立在當場,風洺稍稍同沐槿拉開了些距離。月光下的女子兩頰帶著可疑的紅暈,明明至清至純,卻又偏偏魅惑得誘人。風洺靜靜地看著沐槿,當初的她,也是站在瑤池邊的桃樹下這么看著他,羞紅了一張臉,自己卻完全不知道,還硬是大著膽子,雙手叉著腰朝他嚷:“喂,管你是上神還是什么戰(zhàn)神,你長得真好看,我喜歡你。”
想到這里,風洺忽然笑了,從前的沐槿,可比現(xiàn)在誠實得多。
只是眼前一晃,畫面卻又忽然轉為了誅仙臺邊的一幕。女子總是飽含深情的眸中滿是冰冷,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便決然地從誅仙臺上跳了下去。
“風洺,這輩子算我欠你的,你欠我的,下輩子記得還給我!”
你如此恨我,我又何嘗不恨你?風洺看著跟前的女子,忽然收了笑,抱著易軒扭頭便走。沐槿不明所以,剛剛還是旖旎一片,怎么忽然換了氣氛?撓了撓后腦勺,沐槿不再多說話,而是急急追了上去。
因為沐槿做慣了活,也懶得叫風洺再雇下人,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沐槿一個人攬下。待到風洺安排易軒睡下,沐槿已經(jīng)替他準備好了熱水和干凈的衣衫,伺候風洺沐浴。
說是伺候,不過也就是等風洺洗完了替他將熱水倒了而已。沐槿坐在園子里面無聊地數(shù)著星星,忽然就想起了她進府時便在桃樹下埋下的桃花酒。沐槿想著風洺還要一會才能洗好,便干脆找來了小鐵鍬,賊兮兮地挖了起來。待她抱著挖出來的酒壇子打算先放回屋子的時候,轉身卻發(fā)現(xiàn)風洺竟穿著褻衣安靜地站在她的身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我以前倒不知道你是個酒鬼!
風洺的發(fā)梢還滴著水珠子,沐槿心里一滯,手一抖,一壇好酒翻了半壇。沐槿看著地上的酒發(fā)呆,忽然抬頭怒氣沖沖地等著風洺:“還我的酒來。”
風洺抬手用仙術蒸干了頭發(fā),隨手把玩著發(fā)絲:“讓地上的酒回去也不難,你確定你還要?”
沐槿呆呆地看著早已滲進泥中的酒,很干脆地搖了搖頭。
風洺褻衣半敞,露出潔白緊致的胸膛。沐槿看著紅了臉,只好別扭地低頭看懷里黑黢黢的酒壇子。那樣嬌俏的模樣叫風洺心中一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抬起了沐槿的下巴,眼看著四片唇就要相連……
“不行!”
沐槿義憤填膺地別過了頭:“你……你……你是神仙!”
風洺不明所以:“然后?”
“我是凡人!”
“所以?”
沐槿咬了咬牙,她都說的這樣明白了,這個風洺還要裝傻!
“人仙不能相戀!”
風洺被沐槿的邏輯搞得有些頭暈,只扇了扇長長的睫毛,一眨不眨地盯著沐槿瞧:“誰說的?”
“話……話折子上都是這么寫的……”沐槿說的小聲,恨不得能將頭埋進懷里的酒壇子里才好。
頭頂上的風洺安靜了一會,忽然哈哈笑了起來。沐槿不知所措地抬頭要去瞪他,風洺卻忽然欺下身子,準確無誤地觸上了那兩片香甜的紅唇。唇齒交纏,風洺無聲地傾訴著他的思念,沐槿卻不懂。沐槿只覺得渾身酥酥軟軟,連僅剩的半壇子酒也灑了個干凈,都不自知……
一室旖旎,半餉貪歡。
沐槿靠在風洺的懷里,忽然忍不住想要問她一直很在意的問題。
“易軒的娘,是個怎樣的人?”
風洺渾身一緊,忽然又放松下來,細細地吻上沐槿的眉:“她和你很像。”
“很像?”感受到風洺的緊張,沐槿忽然覺得有些失落,“莫非是因為我同她像……你才……”
“不!憋L洺很干脆地打斷了沐槿的話,“你是你,她是她。又或者說,你就是她……”
后面半句話意味不明,沐槿卻不愿再去想。風洺摟著沐槿,欺到她耳邊輕聲說道:“我下凡是來還債的!
沐槿抬頭去看風洺,風洺卻只是笑了笑,用下巴蹭了蹭沐槿的青絲:“我以前欠了你一樣的東西,所以下凡來還給你!
沐槿好奇地睜大眼睛:“是什么?”
“我的心……”
沐槿開心地閉上了眸子,今夜必然好夢。只是半夢半醒間,她隱約聽到風洺的呢喃,卻沒有聽清。
“沐槿……是時候……想起來了……”
***
風洺已經(jīng)不見了好幾日,獨獨把她們娘倆丟在家里。沐槿一手拖著腮幫子,一手無聊地戳著易軒肉呼呼的小臉,邪惡地盤算著。若是風洺今日再不回來,她就把易軒拿去集市賣了。
沐槿笑瞇瞇地望著易軒,活像專門拐騙小孩的壞人:“軒兒,你說小神仙能賣多少銀子?”
“自然值得多,只要你舍得賣。”
風洺的聲音從外頭傳來,沐槿樂呵呵地迎了上去,卻見風洺手里提著一盞燈。沐槿好奇問道:“這是什么?”
“你不是說上次被蚊子咬的睡不著,我便替你尋了個驅蟲的燈來!
風洺答得隨便,沐槿也沒有多問。
自那燈掛上沐槿的床頭,沐槿晚上便開始接二連三的做著怪夢。有女子笑瞇瞇地攬著男子的,有女子在桃花樹下起舞的,有女子大鬧宮廷的,有女子決然跳下高臺的……
場景雖不同,可唯一相同的,卻是那女子的樣貌,分明和她一模一樣。
每每半夜沐槿從噩夢中驚醒,風洺只是攬著她,輕輕安慰著,卻不曾多說什么。沐槿知道一切定和那盞燈有關,可風洺不會害她,她也只好咬了咬牙,從未向風洺抱怨過。
直到九九八十一天之后,沐槿再次從噩夢中醒來,紅著一雙眼睛,死死地盯住風洺。
“你為什么負我?”
風洺看著沐槿,只是溫柔地勾起了唇角,平靜地看不出他眼底的波瀾:“你記起來了!
風洺要帶著易軒和沐槿回天上,沐槿沒有拒絕。是啊,她為什么要拒絕?分明錯的是他,為何最后遭罪的卻只有她一個人?他的妻子和她很像?笑話!她倒是不記得,她和那個尊貴的夕玥公主有什么相似之處。
剛剛上了天庭,夕玥便牽著一個男子的手迎了上來。一看到沐槿,眼里的淚水便嘩啦啦地掉了下來。
“沐槿姐姐你終于回來了……”
沐槿打量了一下夕玥身邊的男子,絲毫不在意夕玥的歉意,反而對旁邊那頂大大的綠帽子頗為好奇。
“這個是誰?”
夕玥紅了臉,抹去了淚水:“這是我夫君,向陽。”
“火神向陽?”沐槿傻了眼,朝著夕玥指了指身邊的風洺,“那這個算是什么?”
夕玥牽著向陽的手,瞧也不瞧風洺:“我一直當戰(zhàn)神是哥哥。”
一句話,就像一個笑話。沐槿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扭頭看向風洺:“你們是想說,我當初跳下誅仙臺,只是因為一個誤會?”
另外三人不說話,只是悲壯地點了點頭。
沐槿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子,徹頭徹尾的傻子。
“當時我手握重兵,天帝為了籠絡我,許了夕玥公主給我做妻子。我正琢磨著該如何推脫,夕玥公主卻找到了我,說了她和向陽的情誼,希望我想辦法將婚事推脫。
那是你即將臨盆,我怕你擔心,未將事情告訴你,干脆將大婚的消息也封鎖了,直等解決了再同你說。誰知道你從哪聽到了消息,大著肚子就去賜婚宴上胡鬧,惹怒了天帝,取消婚約的事情更是無從再提。
我同夕玥商量著想辦法將婚事延期,倒時候再另做打算。誰知道你一生下易軒,便毅然跳了誅仙臺。我悲痛交加,夕玥也很是內疚,好在這件事情也算是個借口,天帝之后倒也沒再提過完婚的事情。
我?guī)状蜗胂路舱夷,可你跳下了誅仙臺,一身修為盡散,我用盡了法子,也沒搜索到你的氣息。直到前一陣子,夕玥跑過來同我說向陽從雨神的鏡子里看到了你,我便帶著易軒,立刻下凡找你!
真相簡單得看上去有些荒唐。風洺好像還嫌刺激地不夠,末了又滿是戲謔地加上一句:“沐槿,你便這么愛我么?”
沐槿看著風洺滿是笑意的眸子,有些慌了神。
風洺執(zhí)起沐槿的手,放在唇邊一吻:“好在天帝也有些內疚,待我稟明了他,他自然會恢復你的仙籍,只是可惜你那一身千年修為,沒有捷徑,只好重頭再練!
沐槿躲閃著風洺炙熱的目光,低頭扯了扯袖擺:“你……恨不恨我當初太決絕?”
“恨。”幾乎不假思索的,風洺抬手就在沐槿腦袋上扣了個爆栗,只是打完了又有些心疼,便將沐槿摟進懷里,用下巴輕輕地揉著沐槿的頭頂。
“你當初生下易軒便離開,說什么欠我的還給我。你丟了給麻煩的奶娃娃給我,也叫還我?你知道我向來都是清冷的模樣,一介戰(zhàn)神日日圍著個奶娃娃跑,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話我?”
沐槿想了想,卻是挺好笑,只是硬憋著沒笑出聲。
風洺忽然將沐槿從懷里扒拉出來,挑著眉頭盯著她的眸子:“還有,我怎么不記得你什么時候欠了我的?”
沐槿一愣,尷尬地咳了兩聲,不敢說話。
***
三百年前
“素淵,這次打賭你可輸定了!”花神西楓笑瞇瞇地揮著扇子,挑釁似的望著沐槿,“那個戰(zhàn)神可是軟硬不吃啊,多少女子都沒有入他的眼,若你能叫他愛上你,便算你贏了!
沐槿輕哼一聲:“這么點小事也算打賭?你可得備足了你的桃花酒,我若贏了,你可要叫我喝個夠!”
花神西楓的桃花酒聞名九天,卻也是出了名的吝嗇,別說一壇,要向他討一壺,都是天大的難事。
“你若贏了,我便讓你喝一輩子,喝到你滿意為止!
“一言為定!”
只是沐槿不知道,桃花樹下,她看到風洺之時,卻是莫名其妙地先丟了心。風洺正坐在樹下?lián)崆,遙遙地望著她,神色淡然,沐槿卻已經(jīng)燒紅了臉頰。
“喂,管你是上神還是什么戰(zhàn)神,你長得真好看,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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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猛然發(fā)覺青冥什么的和新文的男主角名字沖突。。。作了修改,原文未變,看過的就不用看了哦!
這是投稿被退下來的文,也懶得再去別家投了,放上來大家一起看吧~畢竟好久沒有更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