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zhuǎn)反側(cè)。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國風(fēng).周南.關(guān)雎》

　　晨起，露水猶濕，白茫茫的迷霧還尚未完全消散開去。

　　東方才微微露白，黃河邊上卻早早來了訪客。

　　赤著雙腳，踩在岸邊濕意厚重的水草上。隨意系上的衣袍帶子，紛亂中又顯出幾分灑脫。他緊了

　　緊手上的草鐮，彎下腰割下一把嫩綠的荇菜。四周彌漫著一派安謐祥和的氣息，他的嘴角也不由

　　掛上了不自知的笑意。

　　然而，這寂靜的氛圍很快被打破了。

　　“關(guān)——關(guān)——”婉轉(zhuǎn)和鳴的鳥叫聲兀地響起，著實讓他嚇了一跳。抬起頭，四下尋找。果然

　　看見不遠(yuǎn)處那只色彩斑斕的水鳥。此刻它正興奮又親昵的凝視著他。見他望來，又高興的喚上兩

　　聲“關(guān)——關(guān)——”。

　　那水鳥正棲在小小的沙洲上。而四周長滿萋萋春草的小洲看來輕而蓬松，仿佛隨時都會漂走。心

　　中突如其來的連他自己也有些迷惑的不舍與慌亂，迫使他放下了手中的活，起身趟入水中，往那

　　沙洲游去。

　　初春清晨的河水冷的刺骨。那透過單薄衣袍的涼意不禁讓他微皺起好看的眉。那通人性的水鳥好

　　像猜透他心思般，翅膀撲扇幾下，又關(guān)關(guān)的叫了幾聲，似是對他的鼓勵。

　　他一身濕透的爬上沙洲，狼狽又帶著些許埋怨的瞪了那鳥兒一眼。鳥兒只委屈的往回縮了縮脖

　　子，一撲棱，飛上他的左肩，討好的蹭蹭他的臉。他這才滿意的露出笑容，伸手撫上它柔軟的羽

　　毛。

　　水鳥回應(yīng)般叫了兩聲“關(guān)——關(guān)——”，綿長而悅耳。一時興起，他也跟著學(xué)叫一聲。

　　“關(guān)——關(guān)——”，“關(guān)關(guān)，關(guān)關(guān)。。。。�！彼@兩個音，一時不語，水鳥歪著頭好

　　奇的盯著他。

　　“關(guān)關(guān)雎鳩”他驚喜的念出這個句子，而后無法抑制住沖到嘴邊的話語接著道：“關(guān)關(guān)雎鳩，

　　在河之洲�！�

　　"關(guān)——關(guān)——"水鳥興奮的叫了兩聲，仿佛在跟著他念。

　　他寵溺的搖了搖頭，抱起肩上的它放回原處。返回岸上，收拾好荇菜和草鐮。直起身回頭看了一

　　眼沙洲上乖乖停著的水鳥，才轉(zhuǎn)身離開。

　　那水鳥便也只是深深地看著，看著那個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晨霧中。它眼中的雀躍不知何時變成了

　　誰也看不懂的悲戚。

　　東方，太陽終于緩緩升起。它的身體在耀眼的金輝中閃閃發(fā)光。那鮮艷的羽毛慢慢伸長變成了

　　一雙修長的手臂，長長的喙向內(nèi)收起，幻化成一張精致絕倫的臉龐。

　　男子沙啞低沉的嗓音在空無一人的河邊悠悠響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可惜，我不

　　是。。。你也不是。。�！�

　　多年后，黃河邊，沙洲上。

　　他躺在他的懷里，懶懶的聽著耳邊不時傳來的“關(guān)——關(guān)——”。朦朧間又想起他們初見時，一

　　條河，一個春天，河上一夜間綠透的半實半虛的沙洲，洲上半隱半現(xiàn)的它，以及看見這一切的又

　　歡喜又悲切的自己。

　　完

　　讀《仗美直言》感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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