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莊周夢蝶
射命丸文夢見了稗田阿求。
在夢里——她就是那個無憂無慮地行走在人間之里的稗田阿求。
啊呀呀呀……這還真是。好久沒做過夢了呢。
因此早上醒來的時候非常驚訝。
回想起來……那個夢是什么呢。
……如果說夢到了“自己”和射命丸文談話的話,會不會太過奇妙了?
夢里的“自己”,有著紫色的短發(fā),頭上戴著一朵花。總是帶著微笑面對見到的人,然后認真地與他們探討一些問題。
射命丸文按照這些條件仔細地回想了一下,終于想起來“自己”到底是誰。
稗田阿求。
那個和自己并不熟的人類女孩。
僅僅有過幾次談話,其他時候也只是點點頭就帶過的人類女孩。
因此想起的時候也非常驚訝。到底為什么會夢見那個女孩呢。
射命丸文起身用清水拍了拍臉頰,那個夢里的很多細節(jié)也漸漸明晰起來。真是極為不可思議的——就像是回想起昨天剛剛讀的一本書一樣。
那是稗田阿求三十年的人生。
三十年。對于射命丸文來說,只不過是幾十分之一的歲月。
——短暫。
真是短暫啊。
射命丸文抬眼,看見陽光從窗縫中流瀉進來,夏日澄澈的蔚藍天空上堆積著雪白得耀眼的積雨云。
看樣子是個外出取材的好天氣。
假如那個夢所演繹的真的是稗田阿求的人生的話……那么今天文出門就會遇到希望讓她教授如何使用相機的阿求。
至于之后的事,還未回想起來。但毫無疑問地,巨細靡遺地夢到了她的人生。
對于這個活了一千多年的鴉天狗而言,即使僅僅是阿求十幾年的經(jīng)歷,要在短短的幾十分鐘里回味一遍,也太過辛苦了。
因此稍稍想起了夢的開頭——十幾年前的事。
那時候……博麗巫女還很幼小,沒有彈幕規(guī)則,妖怪橫行的時候。
作為老牌記者,射命丸文是聽到御阿禮之子轉(zhuǎn)生后趕到稗田家的第一批人之一。
在那里,她首次見到了剛出生的九代御阿禮之子——稗田阿求。
閻魔靜靜地站立在床邊,確認人們都已經(jīng)開始商量如何照料她以后,靜靜地從文身邊走過。
“這里……現(xiàn)在只有你一個妖怪。要報道什么的,隨你。但是……”
“誒,閻魔大人。我射命丸文可是清正廉直的呀!
對于一臉嚴肅的閻魔,文用輕松的笑容帶過。
射命丸文當時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和平主義者;蛟S是從當上記者以來,她就很少傷害人類了。但是那時仍然有許多食人妖怪在夜晚游蕩。擔任守護者的博麗靈夢還做不到和妖怪們對峙,有能力的大妖怪更是不會干涉這類事情。
閻魔剛才瞪視她的眼神——就像是文會因為御阿禮之子這個特殊的身份而對那個嬰兒下手一樣。
文于是突然想起六代御阿禮之子。那是她還很年輕的時候——不論誰處在六代御阿禮之子的角色都會和他做出同樣選擇的兇惡年代。
她將視線投向阿求,嬰兒平和清澈的眼眸與她相對。
——啊呀呀,真是不可思議的孩子呢。
文用溫柔的笑容面對著小小的稗田阿求。
可以的話……這次,就不拍照了吧。
而在夢中,初涉人世的阿求,用稚嫩的雙眼見到了又美麗又溫柔的黑發(fā)少女。
真是,美麗的人啊。
稗田阿求用小小的心靈感受著來自遠遠地隔著人群站立的這個記者的善意。
接著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容。
想起來……還真是難為情。
文撓了撓臉頰不好意思地獨自笑起來,打開房門。不遠處的瀑布在陽光照耀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晶瑩的水珠奔騰而下。河童坐在水邊鉆研著她的最新發(fā)明——那似乎是個想法很奇怪用法也很奇怪的東西。文決定下次把它納入取材范圍。
而現(xiàn)在——重要的是——阿求吧。
文拿起團扇,關(guān)上門,走向瀑布邊和坐在荷取旁邊的鍵山雛打了個招呼。
“您好!彼c了點頭,繼續(xù)望著搗鼓機器的河城荷取。
坐在將棋桌邊的犬走椛挑了挑眉,不太愉快地問道:“要去哪呢?”
“啊呀呀,是椛啊!蔽膿P了揚團扇笑著說道,“當然是去取材呀!
“唔……我聞到謊言的味道了。真不愧是射命丸文!睏傻芍模瑳]好氣地說。
啊呀呀呀……果然和椛合不來呢。明明都是天狗啊。所謂“犬猿之仲”吧。
文苦笑著轉(zhuǎn)身向山下飛去,一些記憶蘇醒了。
今天——“稗田阿求”會在人間之里的某家店里和“射命丸文”相遇。
文今天的確是有去人間之里取材的計劃,卻沒料到會和阿求偶遇。
那么,對于現(xiàn)在的文來說——已經(jīng)算不上“偶遇”了吧。
接著出乎意料地在神社里見到了她。
“誒……射命丸,小姐?”
當時正在詢問靈夢去往妖怪之山路線的稗田阿求一副驚詫的樣子,淺紫色的短發(fā)隨著輕風(fēng)在耳畔搖曳。
“咦,阿求?”
原本準備下來喝喝茶吃吃點心順便捉弄一下靈夢的文也有些驚愕。
“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您……”
“誒,啊……是啊。我最近都在忙妖怪之山上的事呢。今天是來取材的!段奈摹P侣劇返男驴贿h啰,盡請期待啦~”
“真不錯!膘`夢興致缺缺地說道,“又有可以用來擦地板的東西了?窗,阿求,我就說文會突然冒出來的。爬什么山啊,多危險。”
“說得我跟雨后的蘑菇似的,真失禮啊!蔽挠靡桓绷(xí)以為常的樣子說道。
“哎,那一定是朵毒蘑菇吧。”靈夢說著懶散地晃回屋檐下,攤成“大”字型躺在冰涼的地板上,“等會兒,會下雨吧?”
“靈夢!哪里有蘑菇?哪里有?新品種的毒蘑菇么!”
金發(fā)的魔法使興沖沖地從神社里沖出來。
“魔理沙?你怎么在這?啊,難道是……”
“喏,就那個正在想一些糟糕事情的,有翅膀的毒蘑菇喲!蔽着袷沁B抬手都覺得麻煩似的隨便伸手一指,被指中的阿求有些慌張地擺擺手,隨即笑了起來。巫女意識到指錯,也沒做出訂正,只是毫無干勁地說道:“文啦,文!
“啊,那我才不要!蹦Ю砩硵[擺手,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說,“會飛的蘑菇雖然不錯,但是天狗味的就不好了!
“怎么你們兩個都這么失禮。空娌焕⑹呛门笥!
阿求輕聲地笑起來。
“啊,對了……阿求你有什么事嗎?”
盡管已經(jīng)知道,文還是這么問了。
因為在剛才——在地點上,現(xiàn)實和夢已經(jīng)出現(xiàn)偏差。
在短短地幾秒內(nèi),射命丸文又再次回憶起了過去的事情,隨之牽連出了夢的后續(xù)。
有如直接讀取著此時阿求的所思所想一般。
那是幾年前的事了。盡管記憶力不差,但對于年歲變更缺少一定實感的文想著,或許是幾年前的事吧。仍然是沒有彈幕規(guī)則的時候。不過,似乎離那場紅霧也不遠了。
博麗巫女吸引他人的特殊性格并不是一朝一夕養(yǎng)成的,早在幾年前就是那樣了,也許是天生的吧。印象中比現(xiàn)在勤快一些的靈夢,在魔理沙的慫恿下為了參拜客而召開了神社的第一次宴會。據(jù)說起初只打算請認識的人類來參加,到最后卻演變成魚龍混雜的盛大宴會。
推波助瀾的——當然是文。
在文的大肆宣傳之下,原本沒什么干勁的博麗巫女只能接受現(xiàn)狀,同時也慢慢起了興趣,莫名熱心的籌辦著。
“哎,文——去請請看御阿禮之子如何?我總覺得,她好像很孤獨呢!
一反常態(tài)說出這句話的正是博麗靈夢。當時射命丸文的心情簡直有如看到上房揭瓦的小女孩瞬間成長為知書達理的妙齡少女那般歡欣雀躍。什么啊,靈夢居然會說出這種話嗎——那時候,很失禮地這么想著。
愿意與妖怪共同參加宴會的人類雖然不至于沒有,但也少得可憐。而阿求就是這少得可憐的其中之一,據(jù)說那時她已經(jīng)決定挑起御阿禮之子的擔子,著手《幻想鄉(xiāng)緣起》的編寫工作了。
正是在這樣一個關(guān)頭,文邀請她去參加宴會了。
記得那是四月——櫻花開得正盛的季節(jié)。
平時灰頭土臉的落敗神社,今天卻被櫻瓣裝點得多姿多彩,像是突然煥發(fā)了活力一般,綻放出了文未曾見過的風(fēng)景。
天氣很好。閑適地喝著酒的文坐在井邊,然而看到穿過鮮紅色的鳥居,浩浩蕩蕩地來參加宴會的人群后——不僅目瞪口呆。
超乎想象的人數(shù)。
文說著“啊呀呀呀”,一邊苦笑著站起來。
宴會上,一開始還對妖怪心存警戒的人類最后都喝得東倒西歪,一部分是發(fā)現(xiàn)妖怪也沒想象中的那么兇暴可怕,另一部分是因為博麗巫女兇巴巴地訓(xùn)斥著打翻杯碗的笨蛋妖怪。文很有分寸地一邊拍攝著各種各樣以后或許派得上用場的照片,一邊接過他人遞來的酒。
“天狗小姐很厲害呢!
當時,獨自一人坐在遠離人群的櫻樹下的稗田阿求,望著黑發(fā)的鴉天狗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打從心底里感到佩服地這么說道。
“哎?還好啦。這是有點年齡的妖怪都該有的修養(yǎng)嘛。酒宴什么的……山上多著呢!
阿求沒能錯過天狗眼中瞬間流露出的疲憊,有些奇怪地說:“那是怎么樣的呢?”
“你是——御阿禮之子,F(xiàn)在要開始編寫《幻想鄉(xiāng)緣起》了嗎?”天狗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淡淡地這么問道。
“啊,是,是的——”阿求回答。
“御阿禮之子的能力,是過目不忘吧?”
“是的!
“那么……你還記得我嗎?”
阿求點了點頭,笑著說:“當然記得。在我剛出生的時候,您和照顧過我的閻魔大人有一段對話,聽說……您的名字是射命丸文,是嗎?”——為什么之后都沒再見過面呢?阿求吞下后半句話,靜靜等待文的答復(fù)。
文似乎有些振作起來,露出微笑說道:“是的。妖怪之山上的一只普通的鴉天狗而已。平時要受大天狗的欺壓,還是挺累的呢——剛才說到的酒宴,也屬于這一環(huán)哦。不得不拿著酒杯和那些看了就煩的官僚主義者逢場作戲,還不準寫在報紙上……”
“很辛苦呢!
“是啊,很辛苦呢。所以我覺得靈夢能有點干勁籌辦這場宴會真是太好了。大家都很放松呢。”
似乎是感覺傷春悲秋不符合自己的性格那般,文補上后半句,“所以,我也可以更加放松地把大家酒后的糗態(tài)都拍下來,然后加以利用啰。”
“啊,這個……”生性正直的阿求難以評論文的行為,卻不可思議地對她增加了好感。平時總是看到鴉天狗凜凜地在天空中飛舞的姿態(tài)——阿求還以為再也觸及不到那個曾經(jīng)露出溫柔微笑望著她的少女了。
“啊哈哈。失望了嗎?我就是這樣的哦。”
文笑著對她擺了擺手,接著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又回到酒宴當中。
連伸手觸碰都難以做到的稗田阿求,靜靜地舉起酒杯。
……咦,是這樣的啊。
迅速回顧了以上內(nèi)容之后,文有些驚愕。
很多細節(jié)都和她記憶中的相同,唯一很明顯地有著不同的,就是“射命丸文”。
僅僅是那個笑容——就把我的形象美化成這樣了嗎?!為什么突然感覺好像在看外界的少女漫畫?!所謂主觀和客觀的偏差么?!
文忍不住在夏日酷暑中打起冷戰(zhàn)。十幾年前的我到底做了什么事啊……
“——不,沒什么事!
稗田阿求這么說道。
聽見她這么說的瞬間,文反而有些安心地松了口氣。要是那個夢真的完全貼合現(xiàn)實的話,文可能會跳入地底琪絲美的木桶里。因為在夢里——有《文文。新聞》被《花果子念報》所取代的一幕。而原因則是因為文金盆洗手安度晚年——阿求的晚年。
“以后,《幻想鄉(xiāng)緣起》的拍攝工作也要麻煩您了!
阿求行了個禮,露出微笑說道。
“哎?阿求你不是本來要爬山去找文的嗎?”魔理沙有些疑惑地問道!霸臼怯惺裁词履?”
“或許是,為了對一直以來照顧著我的射命丸小姐說聲‘感謝’吧!
“誒……呃……靈夢,今天是什么特別的日子嗎?”魔理沙顯然是奇怪著阿求為什么突然心血來潮在今天想登山,轉(zhuǎn)向了早已呼呼大睡的博麗巫女,隨后一副無力的表情轉(zhuǎn)回來。
“據(jù)我所知,沒有哦。”文淡淡地笑著,“是夢見了‘我’嗎?”
“——難道,您也——”
文沒有做出回答,只是露出一如往常的溫柔笑容說:“今后也請多多關(guān)照!
夏日的蟬鳴有如歡歌般驟響。
這是不久之后的事情了。
對于文和幻想鄉(xiāng)里其他的妖怪來說是“不久之后”,而對于阿求來說,則是“晚年”。
阿求坐在桌前整理完所有的資料,靜靜等待著文的到來。
“一直以來都麻煩您了。我不想因為我而使得《文文。新聞》消失,還有,我也不想,連幾年一次的見面機會都消失……”
那一天,阿求對文的提問是這么回答的。
“做了那個夢的時候,我看見了你眼中所見的一千多年的漫長歷史,還有因為我而放棄了記者事業(yè)的未來……原本想要請你教授相機使用方法的念頭,也因為以后在編寫《幻想鄉(xiāng)緣起》的時候或許會見不到你而作罷。我——是不是很自私呢?”
“……這可說不上自私啊。要是你看到了我以前的事的話,就應(yīng)該知道以前的我有多陰險狡詐自私自利才對吧?時代不同了呢。”“我會先你一步而去吧!薄昂沃埂徊健?‘射命丸文’的漫長歷史,不知道要持續(xù)到什么時候才會終結(jié)。那個時候沒有靈夢沒有魔理沙,搞不好只剩下八云紫那個——嗯——妙齡少女,那樣的未來可不太好啊。正因為如此,我才希望御阿禮之子能夠好好享受她的三十年。下一代御阿禮之子會在什么時候降臨呢?那又是個怎樣的時代呢?這一切都是我預(yù)料不到的啊!
“正因為如此——我才覺得能降生在這個時代真是一件好事。遇到了那么多溫柔的人,還有你——”
“哎,哎?這,這句話是說——”面對大幅度偏離夢境的現(xiàn)實,射命丸文難得慌慌張張地說道。
“嗯,是的。”
門被推開了。隨即闖入屋中的是微弱的天狗風(fēng)。文走進來關(guān)上門,說:“靈夢和魔理沙,還有小鈴都會過來的。”
“謝謝。雖然不希望你們悲傷,但是也自私地不想一個人離開……我果然是個自私的人吧!
“才不是呢。這種心情誰都會有的。何況是御阿禮之子呢!
“是這樣嗎?啊啊,一直以來都謝謝你了,文!
“我也是,一直以來都謝謝你了,阿求。”“我不希望她們哭泣。”
“那我會盡力讓她們都笑著送你離開的!
“以后也能來三途川看看我嗎?”
“啊——我對閻魔沒轍。不過既然是你希望的,什么都可以呢!
文露出了一如往常的溫柔笑容。
“那么,再見了——稗田阿求!
插入書簽
我最討厭壽命論了。
本回求文的靈感……來源于語文書。雖然很奇怪但還是用三周斷斷續(xù)續(xù)地寫出來了。
假如有和一設(shè)矛盾的部分請務(wù)必告訴我。二設(shè)的部分就請一笑帶過吧……
求文雖然是個冷CP不過腦補一下也能寫出不少東西呢。
這里是文文大本命的作者,下回也請多多關(guān)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