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竹林，雨后的空氣略顯潮濕，深處，有一襲白衣及地，細(xì)看那人，卻是藍(lán)緞加身，青色的綢帶從腰間別過，末了幻化出一段長長的穗子，玉佩琳瑯，步步泠響。
　　他轉(zhuǎn)過身來，幽深得看不到底的眸子，俊逸而柔和的線條，高挺的鼻梁，修長而不失氣度的眉，詩骨玉神，豐姿灑脫，氣質(zhì)如仙。卻見他手中持一柄銀光寶劍，華彩四溢，劍氣逼人。
　　“你，可喜歡這雨后的竹林�！睖貪櫟统恋穆曇粼诳諘绲闹窳珠g響起。
　　似是對著一位故人講話，男子喃喃道。目光未離劍身，他一手持劍，一手輕撫劍身，十分珍惜的樣子，怕是一個不小心，它就會碎了。
　　四周仍是寂靜的，他嘆了一口氣，將劍插回劍鞘之中。

　　江左慕意，愛劍成癡。雖貴為慕家公子，卻不戀錦衣玉食，不好美女嬌娥，一生只愛賞劍品劍。凡是與劍有關(guān)之事物，必定恭敬虔誠，曾多次為一睹名劍風(fēng)采而游歷九洲。半年之前，他喜得一把絕世名劍——出璃，從此將它日夜把玩欣賞，常常對劍自語，形如癡魔。

　　“公子又在傻傻地盯著那把劍看了�！蔽绾蟮幕▍仓�，慕意靜靜地望著手中的出璃發(fā)呆。一旁的丫環(huán)們小聲地議論著。
　　“可不是。以前公子喜歡看劍，可也沒到這種地步�！�
　　“哎，你說是不是這把劍有什么名堂？……比如……讓人著迷的妖怪什么的？”丫環(huán)的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
　　“你可別瞎說。劍就是劍，怎么會有妖怪呢？”
　　“可我聽說，有些古劍是有靈性的，不是妖怪，是什么？”
　　“得了得了，別亂說了，咱們公子這般風(fēng)姿出塵，定是有仙人庇護(hù)的。哪里怕得什么妖怪�！�
　　“嘻嘻，這倒也是。”
　　“好了，我們先給公子準(zhǔn)備一些茶點(diǎn)吧，他看那么久，也怪累的。”

　　慕意未聽見兩個丫環(huán)的話，他的一顆心全都在出璃身上，他盯著劍身觀察良久，嘆氣道：“但悲未知汝之感。”
　　“自是感君之所感�！�
　　一個溫婉動聽的女聲在慕意的背后響起。慕意回過頭，見一妙齡女子身著淡紫衣衫，冰肌玉骨，眉目如畫，額上還有一枚看不出含義的紫色印記。女子正淺笑盈盈地望著他。
　　慕意打量良久，不知為何竟有似曾相識之感。末了，他道：“你是何人？”
　　“我只是恰巧路過此地，見公子手中所持寶劍舉世無雙，又見公子似是對此劍用心頗深，忍不住一探究竟。還望，沒有唐突公子�！迸游⑽⒏Ｉ淼�。
　　慕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作深究。卻忽然記起女子剛才的話。問道：“姑娘剛才何出此言？”
　　女子沒有回答，只是含笑望著慕意，眼中盡是看不出意味的溫柔�！白怨艑殑杂徐`性，公子如此愛此這把寶劍，相信寶劍自然會有所感知�！�
　　慕意有些意外地望著眼前的女子，但見她眼中充盈著暖意，不禁心中升起一股無法言說的感覺。“你……”，他欲言又止地望著眼前容姿端華的女子，不知何以對她竟有種親近之意。好像，他們已經(jīng)認(rèn)識了很久。只是為何，她的眼中隱隱閃現(xiàn)著一股淡然之氣，好像，她不屬于這個塵世間。他輕輕撫著散發(fā)著靈氣的出璃，嘆道：“有時(shí)候，我似乎確實(shí)能感覺到出璃之靈，可是它，有時(shí)很近，有時(shí)，卻很遠(yuǎn)�！�
　　“公子何必介懷這些？”女子掩袖輕笑，“劍之靈，不論遠(yuǎn)近，總是在公子身邊的。一柄寶劍，若是認(rèn)定了主人，自是會生死相隨�！�
　　慕意抬起頭，開始認(rèn)真地審視著眼前眉目如畫的佳人，她如此懂劍之意，這是他之前從未遇見的。他身邊的那些人從未真正地理解過他，理解他的癡迷，他的瘋魔。眼前這個初見的女子，竟然懂得他所有的寂寞與沉淪。
　　他鄭重地向女子作了一個揖，道：“在下慕意，姑娘所知劍之意，實(shí)讓在下心中佩服�！�
　　女子淺淺一笑，“不過是活得久了，自然知道的也便多一些�！�
　　慕意深深地望了女子一眼，不知為何正值綺年玉貌的她何以說出如此蒼涼之語，似是那久居紅塵的修道之士，所有的意念都斷了，散了�！肮媚锖我浴�
　　女子轉(zhuǎn)身，望向遠(yuǎn)處青山如黛，只是眉目間，多了一絲擾人的情緒。
　　“呵，忘了告訴公子，我叫司若璃。”女子微一福身。
　　“司若璃……”慕意喃喃道，這個名字，讓他有種意外的熟悉感。
　　這個女子，到底是誰？

　　“公子，茶點(diǎn)來了。”兩個丫環(huán)說話間便走了過來，見佇立一旁的司若璃，不禁驚嘆于她的雍容氣度與風(fēng)華絕代。只是這個女子，以前倒是從未見過。
　　“公子，這位姑娘是？”兩個丫環(huán)不禁好奇問道。
　　“呵，我叫司若璃�！�
　　“以前從未見過姑娘呢�！眱蓚�丫環(huán)好奇地瞧著司若璃，一臉的疑問。
　　“司姑娘是我的朋友�！币慌缘哪揭獾馈Ｍ瑫r(shí)深深地望著司若璃，但見她低頭淺笑，無限的柔美。慕意心一動，望著她的目光多了一份柔和。
　　“公子的朋友？”兩個丫環(huán)均是一驚，以前從未聽說過公子有這樣的朋友。
　　“有何不可？”司若璃依舊是笑意盈盈。
　　兩個丫環(huán)連忙搖搖頭， “不是不是，只是覺得好奇罷了�！�
　　“呵，看來慕公子很少有我這樣的朋友呢�！毖哉Z中充滿了調(diào)笑之意。
　　慕意尷尬地一笑，靜默無語。
　　“如此，我便告辭了。”司若璃輕輕一福身，唇邊化開無邊的淺笑。
　　“咦，姑娘不一起用茶點(diǎn)嗎？”兩個丫頭很是驚奇。
　　慕意也尷尬地望了一眼她。
　　司若璃溫溫一笑，搖搖頭，“我，不需要的�！闭f罷轉(zhuǎn)身欲走。
　　“司姑娘……”慕意著急地欲挽留她，卻仍不敢直言心中所想，“我們還能……再見嗎？”
　　司若璃燦然一笑，如曇花盛開，雖美卻恨須臾即逝。“因夢而生，因念而成。感君之意，雖滅猶生�！闭f罷，快步離開了此處。
　　快得讓慕意還沒有緩過神來，她已消失不見。
　　“因夢而生，因念而成。感君之意，雖滅猶生……”

　　自那以后，慕意變得更加癡迷。常常地，他獨(dú)自坐在幽深的竹林深處，對著出璃發(fā)呆。
　　“出璃……若璃……”
　　若真有心意，可否現(xiàn)身一見？
　　慕意的生活與從前大不相同。一個女子的出現(xiàn)喚醒了他心中沉睡的溫柔。忽記那一日是如此風(fēng)和日麗繁花似錦。但無奈距司若璃上次現(xiàn)身，已是三年有余。三年時(shí)光倏忽而過，慕意卻再也沒能見到她。
　　只是那之后，那名叫司若璃的女子卻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但出璃劍卻變得有些奇怪，有時(shí)候，慕意感到它似乎在掙扎，夜深人靜之時(shí)，慕意似乎能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從劍里發(fā)出，但這些他從未對旁人說起，說了，別人也只會癡笑他的瘋言瘋語吧。

　　今日，又是三年前見到她的日子。
　　慕意手把青玉琉璃杯，望著淡淡泛黃的酒水在杯中交相輝映成另一種清澈透潤的色彩，慢慢吞下這還帶著溫?zé)岬木扑谥惺窍愦嫉拿谰�，心中卻是苦澀的相思。
　　一杯，兩杯……慕意記不得喝了多少杯，只覺頭腦昏昏沉沉，雙眼也迷離起來。他再一次舉起酒杯，欲要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卻隱約間聞到一股清木潤心的香氣，淡紫色的衣衫闖進(jìn)了慕意的余光之中，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顏色，不會錯。
　　司若璃。
　　慕意的眼睛慢慢睜大，想要伸手觸碰眼前朝思暮想的女子。卻被司若璃輕輕一閃，躲開了他的手。慕意的眼神中閃現(xiàn)淡淡的失落。
　　“是……是你嗎？”
　　“公子，飲酒傷身�！彼救袅У櫭�。
　　熟悉的聲音。
　　慕意嘴角上揚(yáng)起一個大大的弧度，眼中是掩飾不住的狂喜�！澳銥楹巍幌Ь褪侨辍憧芍摇刻於荚凇肽恪笨酀脑�，從那個昔日愛劍成癡的翩翩公子嘴中說出。若是讓他人聽了，定是以為他瘋魔了。要知道，慕意公子只愛劍不愛美人是江湖人所周知的。
　　司若璃的神色飄忽不定，似是思緒滿懷。
　　“若慕公子真有心，還請明日辰時(shí)于風(fēng)別小徑一聚。”
　　“辰時(shí)……風(fēng)別小徑……你，又要走了嗎？”
　　“若璃何曾離開……”司若璃似是有未盡之言，但她仍未說完，便轉(zhuǎn)身跑開了。
　　“若璃姑娘！”慕意想要追過去，但雙腿竟如灌鉛般無法前進(jìn)一步，他只能眼睜睜地望著司若璃從他的眼前消失。

　　第二日，慕意如約前往風(fēng)別小徑。
　　剛到之時(shí)，忽然一陣狂風(fēng)吹過，這風(fēng)甚是怪異，力道又強(qiáng)又狠，夾雜著黑沙而來，饒是慕意七尺男兒之軀仍難強(qiáng)硬與之對抗。他只好停下步來，循著風(fēng)源處望去，卻見一團(tuán)黑色的影子迅速向他飛來，更近之時(shí)，慕意強(qiáng)忍心中的震驚，見那黑團(tuán)原是一個不成形的人，面目早已辨不出原來的樣子，瘦削的臉上只剩下兩只空洞的大眼睛。從身形看，約莫是個女子，只是她衣衫破爛不堪，身上多處血跡，顯然是受了什么重創(chuàng)。
　　那樣子，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似妖非妖。慕意不知道要用一個什么詞來形容她。
　　“你……”慕意猛然見到這個突然到他面前的女人，倒吸一口冷氣。
　　那女人倒是分外安靜地看著他，眼中充滿了戲謔與諷刺。忽然，她伸出手，想要碰一碰這個宛如謫仙的男子。
　　“退下！”不遠(yuǎn)處忽地傳來一聲輕喝，轉(zhuǎn)瞬之間，司若璃的淡紫色衣衫在重重黑霧中漸漸清晰。她手一揮，一道紫色劍氣直逼那鬼樣的女子手腕處。女子輕笑，輕松地躲開了攻擊。
　　“司若璃，原來這就是你的心上人。你心心念念了三百年的男子啊�？赡憧此�，可還記得你分毫？哈哈哈哈……”女鬼大笑著離去，黑霧也隨之驅(qū)散。
　　司若璃忽地半跪到地上，手輕觸額上的印記，滿臉都是痛苦的神色。
　　“若璃姑娘！”慕意仿佛從夢中驚醒般，半蹲下身欲去扶司若璃，伸手，卻穿過了司若璃的身子，只碰到一片虛無。
　　慕意大驚。
　　司若璃抬起頭，淡淡的笑了笑，面容慘淡�！肮樱F(xiàn)在你知道我并非有意躲你，而是我……根本就沒有身體�！�
　　“這，究竟是？！還有那個女子說的三百年又是什么意思？”
　　司若璃慢慢站起來，額間的印記發(fā)出淡紫色的光，熾熱明亮。她望著慕意的眼睛，嘆了口氣。
　　“公子，你我前世今生都有羈絆。如今算來，已有足足四世了。第一世，我們同為修仙門派弟子。你是人人敬仰的大師兄，劍術(shù)超群，仙資卓越。而我只是毫不起眼的一個小弟子。那一日，師父說要為你鑄一柄絕世好劍——出璃劍。劍將要鑄好之時(shí)，派里囚禁的妖女不知怎么跑了出來，打斗之下，她無路可退，只能躍進(jìn)鑄劍爐中�？上Я四菢右话鸭磳⒊鰻t的好劍，就這樣被妖氣浸染。師父說，只有一人甘愿殉劍，中和妖氣方能穩(wěn)住此劍。那天晚上，我偷偷地跑到鑄劍爐旁，下定決心要為你保住這炳劍，我很幸運(yùn)，因?yàn)樵谔M(jìn)爐中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你的臉，你絕望的眼神，你心痛的面容。我深深地深深地記在腦海之中。那大概是你唯一一次注意到我吧�！彼救袅дf到此處，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回想起從前那些事，依舊覺得很是幸福。
　　“后來，我便成為這劍中的劍靈一直追隨于你。當(dāng)然，那劍中的妖怪并沒有死，如你所見，我與她共生共滅，我們都是這劍中之靈，幾百年來彼此纏斗，卻始終無法殺死對方。第二世，我已是散落在人間的古劍。我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你，最終我發(fā)現(xiàn)你在西域一處小村莊中幸福地生活，有你的妻兒相伴左右。我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看你歡喜，看你憂愁，看你百歲而終。第三世，你是關(guān)中富豪，卻分外寂寞。每日歌舞升平卻依然無法填補(bǔ)你心中寂寞。四十二歲之時(shí)，你散盡家財(cái)，到山上做了和尚，無疾而終。第四世，你是慕意。而我，終于歷盡千山萬水與幾百年的磨難來到你身邊，成為你手中珍愛的古劍。公子，我何其幸運(yùn)。”
　　司若璃說完，微笑著轉(zhuǎn)頭望向慕意，卻見他滿臉震驚，還未從剛剛得知真相的情緒中緩和過來。望見司若璃如水雙瞳，他伸手輕輕在她的臉頰處停留，雖然仍是一片虛無，但這樣，就像他能觸到她一樣。于彼此，已是足夠。
　　千言萬語，都不需說。
　　“那你為何三年不來見我……你可知我有多想你。”慕意望著她的眸，語氣中微染了埋怨。
　　司若璃別開臉，不讓他看見她顯而易見的悲傷�！肮印倌炅恕袅У臍饬σ呀�(jīng)耗盡……自上次見面之后，我……由于情動……所以靈氣益弱，給那妖怪以可乘之機(jī)。如今，她的靈力已是在我之上了�！�
　　“情動？”慕意不解。
　　“不錯……公子可知身為劍靈。非人非鬼，非妖非怪。乃一念系之。必須拋卻浮生愛恨，方能系此一念。如今再見公子，若璃歡喜不已。情之一動，身靈俱散�！�
　　“你？！”慕意大驚，想要抱住近在眼前的佳人。卻只擁入一團(tuán)空氣。
　　若璃苦澀地?fù)u搖頭，“公子，沒用的。今日約你前來，不過是若璃一己私念。我早該做出決定了。只是不忍，這一世所有的眷戀都未說出口就這樣魂飛魄散�！�
　　慕意不解，“決定？這是何意？若璃，你要做什么？”
　　正說話間，只見司若璃的身體忽然發(fā)生淡紫色的光亮，將她整個人映得如天女般絢爛。慢慢地，那紫色越來越深，而她額間的印記也越加耀目。
　　那是，司若璃在釋放她所有的靈力。
　　轉(zhuǎn)瞬之間，那先前曾離去的如鬼樣的女妖忽然出現(xiàn)，她大聲慘叫，“司若璃��！你在做什么？你別忘了，我們可是一體之靈，若我死了，你又怎能獨(dú)活。”
　　司若璃淡淡地望她，眼神中益發(fā)堅(jiān)定起來。
　　“你我今日，也該有個了結(jié)�！�
　　“了結(jié)？難道你不要再見你的情郎了？你歷盡三百年時(shí)光不顧一切來到他的身邊就是為了讓他看著你跟我一同死去？”
　　司若璃閉目。
　　慕意的聲音已經(jīng)聽不見，只依稀看見他剛在對自己喊叫著什么。那是她渴求了幾世的男子啊。是她甘愿為之生，為之死的男子。而此時(shí)，她只能一點(diǎn)一點(diǎn)絕望地看著他，看著自己一點(diǎn)一點(diǎn)變得透明。
　　黑色的濃霧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紫色的光輝。
　　女妖發(fā)生一陣尖銳的笑聲，“司若璃，你該知道劍靈死后魂魄俱無。你永生永世都見不到他了，哈哈哈……”笑聲遁去。司若璃的身體緩緩從半空中落下。
　　慕意大跨一步，接住了那搖搖欲墜的如羽毛般的輕盈身體。
　　觸手，是她身體的溫度。
　　此時(shí)此刻的司若璃，已與他第一次見時(shí)不同。此刻的她身穿舊時(shí)的門派服飾，依稀現(xiàn)出舊時(shí)的模樣。而慕意的腦海也開始交相閃過劍，師父，妖，還有最后一刻她燦爛而決絕的臉。
　　“若璃，對不起……我晚了三百年……”一滴淚，自慕意眼角滑落。滴在了司若璃的臉上。
　　她輕撫那滴淚，手指虛無地伸向慕意背后射來的陽光。
　　“公子……總算……這一次，你我沒有錯過……我已經(jīng)……很是知足……”
　　手輕輕地滑落。司若璃淡色的雙瞳失去色彩。眼皮似是再也承受不住這人間離別，緩緩闔上。
　　“嘩”，慕意懷中的出璃劍，忽然全身斷裂成數(shù)尺。
　　懷中的人兒，忽地如泡沫般散去。只余下一記墜玉。
　　通體青透，碧若春草。
　　那是，他曾經(jīng)不離己身的清夕翡翠。
　　三百年后，一切又回到了原點(diǎn)。
　　他仍然是無法挽留住眼前這個女子的生命，只能感受著手中的溫度漸漸散去，只余一記墜玉還提醒著他曾經(jīng)的溫存。

　　聽說，江左慕意自那日從風(fēng)別小徑回來后便如失魂一般。他重金懸賞鑄劍師，想要將那把不知為何斷為數(shù)截的出璃劍重鑄�？上煜履苋饲山成醵�，卻無一人可以修復(fù)此劍。慕意心中惻然，不顧家中萬般阻撓，收拾行裝往西方昆侖山處尋仙訪道，一生都沒有再回江左。
　　后來，有外出經(jīng)商的人說曾在昆侖山腳下見到他，卻又不像他。他一身浩然正氣，手持一柄通體泛著紫光的寶劍。他有身旁，還有一位身著淡紫衣衫的女子，巧笑依然，眉目如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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