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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她本以為她死了。
她還未睜開眼時,先感覺到的是鉆入鼻孔的難以言喻的惡臭味。
然后是看不盡的垃圾山,和近處她周圍四散的肉塊。
她吐了。
然后她又暈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還在原地,只不過天黑了而已。
她還記得上次醒來時見到的恐怖景象,努力的控制著自己不去看,然后使勁拍打著麻木的腿腳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她本以為離開那里就好了,離開了那里她所看到的場景就能像夢一樣說過去就過去了。可是不是。
她拖著還未完全血液通暢的腳,有些艱難的前行著。她覺得向前走就一定能離開這個遍布垃圾山遍布尸體殘骸的鬼地方了。
可是現(xiàn)實永遠比想像殘酷。
她被幾個小孩攔住了。
不,不是一般的小孩。普通的小孩不會人手一把武器,不會像看獵物一樣看著她。
他們身體緊繃,脊背微躬,就像已經(jīng)作好準備蓄勢待發(fā)的豹子。
她很害怕。
除了他們這里再沒有別的什么人了,她只能自保。
但這是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過去的自己了,看看自己再看看對方,她悲哀的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竟然是比對面小鬼還要小的小鬼。
她欲哭無淚,對面三個小鬼卻已經(jīng)等不及揮著武器朝她猛撲過來。
刀鋒已經(jīng)近在眼前,鋒利的刀刃反射的光逼迫她接受自己馬上就要死亡的事實。
可是她不想死。
她怕疼,也怕死。
于是她爆發(fā)了。
手里拿著陌生鋒利的大刀,自己與那三個小鬼博斗起來。
不,已經(jīng)不是搏斗了。
是單方面的屠殺。
她熟練的地用她其實并不熟悉的戰(zhàn)斗技巧輕松避過近在眼前的刀鋒,幾個輕巧的轉身,那三個孩子已經(jīng)死在她刀下。
她殺人了。
同時也殺死了過去的自己。
她一直沒有名字,直到幾年后接納她的老大說她需要一個名字。
那時她剛入伙,正遇上一次團隊活動。
她甩甩手中畫有精致花紋的大刀,沾染了血跡的大刀因為她的動作重又變得干凈美麗。
她回想了來到這個世界后她記得的所有女性的名字,挑了一個她認為最好聽的。
老大這次沒有穿騷包的皮大衣,沒有抹發(fā)蠟,也沒有在額頭綁上繃帶。她看著老大清秀無害的面孔吐出兩個字。
千夏。
千夏入伙前的幾年一直獨來獨往,這不是她愿意的,實在是她運氣不好。與她合伙的人都對她圖謀不軌。
當年第一次殺人她印象深刻。后來她得知是因為她跨區(qū)了,而且看起來十分好欺負。
后來收留她的是戀童癖,那人猥瑣的眼神一掃到她,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他第一次碰到她,她就毫不猶豫具現(xiàn)出大刀,直接削去人家一條胳膊。
再后來另一人,在打群架的時候落荒而逃,千夏浴血奮戰(zhàn)超水平發(fā)揮才得以逃脫,本想看在收留過她的份上留他一命,但在回去以后不小心聽到他嘲諷自己愚笨,被人當了打手還不自知,一時之間恨得牙癢癢,就出手殺了他。
……
說她運氣不好,其實她運氣好到爆棚。她運氣好穿越到這個學了念本就十分厲害了的小姑娘身上;她運氣好每次都遇到外強中干的老大;她運氣好每次該死都沒死。
她運氣好,讓她被庫洛洛撿到。
那時的她剛剛經(jīng)過一番苦戰(zhàn)再次脫離組織,躲在一個垃圾堆下喘息休息。庫洛洛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
“你一個人?”他說,“正好,我也一個人!
那時的千夏只覺得他美的恍若天人,多年后她回想起來也堅定的覺得是團長用美人計將她哄騙入伙的。
千夏是強化系兼具現(xiàn)化系還兼特質系。其實平常的時候她沒這么多系,只是具現(xiàn)化系而已,但一到戰(zhàn)斗的時候她就雙眼發(fā)紅,使著強化系的力氣,揮著具現(xiàn)出的大刀,用特質系的能力破掉對方身上或武器上包裹的念力。幾年殺來,她恍然已經(jīng)是庫洛洛身邊的頭號打手。老大說打誰就打誰,一點不含糊。
庫洛洛和千夏剛組團的時候兩人并不熟悉,雖然合伙干了,但憑多年的摸爬滾打彼彼此間還保持警惕。
但組團后的第一仗就讓千夏的警惕心少了小少半。
打假的時候老大替她挨了一刀的舉動,讓她受寵若驚。因為對方的能力會使庫洛洛的傷口一段時間都難以愈合,心虛加感激讓單蠢的千夏甚至拿出自己壓箱底的絕活給自家老大療傷。
千夏能力不是療傷,但她有模有樣的具現(xiàn)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儼然如同做手術般小心翼翼的剝離著庫洛洛傷口上殘存的念力。
庫洛洛表示其實他很冤枉,他沒想著替小弟挨刀來著,但畢竟年紀小他也還沒強到無敵,一時不查竟被人踹了一腳,好巧不巧就迎上了砍向千夏的刀。結果反而歪打正著。
庫洛洛本來還想這孩子是真傻呢還是裝呢,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后才發(fā)現(xiàn)是真傻。
比如有一次老大的計謀沒騙到別人先騙到了自家小弟。
比如面對女人,他一貫先是擺出無害的樣子讓對方放松警惕,再使出美人計誘惑對方已達到自己的目的。卻不想一次使出美人計的時候不小心被千夏瞧見,好在傻孩子沒什么大反應,只呆楞楞的看了他幾眼就離開了。
本來沒有放在心上的庫洛洛卻不想回去基地后發(fā)現(xiàn)傻孩子依舊呆楞楞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轉眼又見她精力充沛的拉了窩金和信長打牌,放言說輸了的要完成贏家的一切要求。
庫洛洛無奈的搖搖頭,真是幾年如一日的呆傻蠢萌啊。
平常的千夏是黑頭發(fā)藍眼睛,留了幾年又直又長的頭發(fā)雖然因為營養(yǎng)不良而干枯發(fā)黃,但并不影響她長發(fā)飄飄的美感,尤其是戰(zhàn)斗的時候,火紅的眼眸配上高高扎起的黑色長發(fā),竟也能讓庫洛洛偶爾想起她是個女孩的事情。
說來,除了長發(fā)和性別,千夏身上幾乎找不出別的女性特征。當然男性留長發(fā)的也不少。但這一優(yōu)勢也讓千夏丟了。
又是一次群架,功力見長的千夏打起人來十分痛快,卻不想被對方老大討厭的蛛絲技能粘住了長發(fā)。千夏一直對自己的頭發(fā)惜之若寶,此情此景竟能重拾單過時候的果斷,反手斬斷了她蓄了多年的長發(fā)。
但后來她被信長灌醉,還抱著庫洛洛的腿死不撒手為了自己心愛的頭發(fā)嚎啕大哭。
看著被千夏修剪成極短的頭發(fā),看起來毛茸茸的,庫洛洛心癢不已只想揉弄一番,但礙于他已是一個小有規(guī)模的團隊的頭目,為了他的權威著想,他還是放過了千夏慘不忍睹的頭發(fā)。
后來幻影旅團走出了流星街,終于得見普通世界的千夏興奮不已,不忘與前世做對比。
幾天下來,千夏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賣得商品亂七八糟,物種長得奇形怪狀,各人種混雜也就算了,服裝千奇百怪,幾天下來千夏就沒了逛街的興趣,只陪著瑪琦,瑪琦的興致一點也沒消減。
流星街呆久了,來到這個不能隨意殺人的世界很不適應,反射性就想對任何人揮刀。所以,在大街上被人明目張膽攔住的時候,如果不是還有點意識到這是外面的世界千夏險些就具現(xiàn)出刀來。
攔住自己的男人自稱是自己的舅舅。
千夏活了兩輩子也沒有經(jīng)歷過認親這件事。
流星街的人大多都沒有親人。瑪琦看看那個人遞給千夏一個眼神。多年的并肩戰(zhàn)斗讓千夏和戰(zhàn)友還是很默契的,旂醚凵裨儐柷囊灰獪缈。
千夏用她不高的智商想了想,反倒覺得是件挺有趣的事情,感受到對方明顯比不上自己的念壓,仗著自己強就起了好奇之心,想要多了解了解。就趕了瑪琦回去,將瑪琦不贊同的眼光置之不理,跟著男子離開。
男子領著千夏進到一間公寓,一路上他一副終于找到外甥女的興奮模樣讓單蠢的千夏實在找不出什么疑點。
男子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拉著千夏直奔書房,取出一本厚厚的相冊展開給她看。
連續(xù)幾頁都是同一個少女的照片,少女與眼前男子一樣的金發(fā)和藍眸,長相也有些許相似。想了想自己的面容,再有男人在一旁不住說些自己與照片中女子長相幾乎相似的話,一會兒又開始哭訴自己妹妹死的早,孤兒寡母離家生活,結果妹妹死了外甥女還丟了。
聽男子不住的絮叨,讓千夏沒由來想起前世母親更年期時的狀態(tài),一會兒便就頭暈腦脹心煩意亂起來。
男子已經(jīng)說到讓千夏認祖歸宗了,千夏有些煩躁的直接站起,明確告訴他她要回去與收養(yǎng)自己的哥哥商量才能給他答復。
得到這樣的回答,男子不免有些失望,但還是故作理解的說人家養(yǎng)育外甥女多年,現(xiàn)在突然讓她認祖歸宗是該商量商量。要不他親自登門拜訪表示謝意。
千夏聽到這里實在忍不住一個大嘴巴子就扇暈了便宜舅舅,自己揚長而去。
回去向團長報告情況,平常千夏的報告就像流水賬一樣恨不得什么都告訴團長。今天也一樣,她皺著眉頭說著,突然想起男子說過的話,歪頭問起團長窟盧塔族是什么。
庫洛洛一直堅信千夏與窟盧塔族有關系,千夏應該是擁有窟盧塔族的一半血統(tǒng)。但鑒于窟盧塔族與世隔絕的情況,千夏的父母估計與窟盧塔本族關系并不好,這么一想千夏會出現(xiàn)在接納一切的流星街也并不奇怪。
庫洛洛對神奇的火紅眼興趣不大,但也不是沒有興趣,畢竟看著千夏的火紅眼在自己面前晃了這么多年了,畢竟不能挖出團員的眼睛做收藏不是。
千夏提出自己前去窟盧塔族探路順便認親的想法。千夏一直是打手,像包括探路在內(nèi)的一切腦力活動庫洛洛一直是不讓千夏去干的。
但千夏難得固執(zhí)一次,作為有過家人的千夏,對于家人一次她不像其他團員那樣徹底無感,她很好奇自己這一世的家人是怎么樣的,也很好奇自己是怎么去了流星街的。
看千夏躍躍欲試的樣子,庫洛洛一時心軟就同意了,千夏保證了自己沿路會做些標記,跟大伙兒道了別,就興沖沖的準備認親了。
庫洛洛本想著以千夏的強大已經(jīng)足夠彌補她智力上的缺憾,但他錯了。
口口聲聲說會沿途標記的千夏一個標記都沒留下來,因不放心千夏而一并派去秘密跟蹤的飛坦也因為敵人的能力而失敗而歸——這次失敗讓飛坦大為惱火,恨不得對每一個提起這件事的人都來個rising sun。
意識到不妙的庫洛洛召集了團員,前往窟盧塔族。
到了窟盧塔族的時候正趕上族內(nèi)祭典,像扔破布一樣扔掉帶路的窟盧塔族人,庫洛洛等人浩浩蕩蕩朝最熱鬧的地方走去。
然后他們怒了。
昔日的戰(zhàn)友被架著綁在十字的木棍上,身上沒有一絲念力環(huán)繞,要死不死的樣子讓庫洛洛周圍氣壓越來越低。
對于旅團來說沒有過為戰(zhàn)友報仇的經(jīng)歷,也并不認為團員間有什么深刻的戰(zhàn)斗友誼。從殺死團員就可以取而代之這一條團規(guī)上就可以看出。
但這不代表他們能眼睜睜看著千夏被當作禍害祭天,他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照顧過千夏,因為這姑娘太傻。更何況千夏是團員中最早跟著團長混到今天的。
不用團長開口,蜘蛛們就迫不及待地展開了各自的殺戮,一時間血流成河。
事情原委是,千夏的母親違反族規(guī)的行為讓她自己被關押,本該死的千夏被父親帶回流星街,父親在一次幫派混戰(zhàn)中喪命,變成山寨貨的女兒卻活了下來。
父債子償,失去好幾個精英的窟盧塔族經(jīng)過幾年的休生養(yǎng)息,又閑得蛋疼出來找千夏的麻煩。
庫洛洛給千夏松綁,讓她軟軟的靠在懷里,重新開始留長的黑發(fā)已經(jīng)從半寸留到胸前,庫洛洛看了眼千夏手腕上壓制念力的鐲子,現(xiàn)在取下來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千夏虛弱的喘息著,藍色的眸子亮閃閃,她久久的望著庫洛洛,愧疚的說。
“團長……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此時的千夏已經(jīng)虛弱的連完整的話都不能一口氣說好了。
“不是你疏忽,”團長墨色的眼眸深深注視著千夏,“是你本來就笨!
聽到團長久違的批評,千夏不再像往常那樣撅起嘴來無語的抱怨,而是笑了起來,說了句。
“……真好!
窟盧塔族被滅族,對于挖來的三十六雙火紅眼蜘蛛頭子很快沒了興趣,轉手便賣了。
庫洛洛摸著胸口,那里似乎隱隱傳來被鎖鏈緊緊纏繞的感覺。封了他念力的是窟盧塔族遺孤。
他不后悔滅了窟盧塔族全族,也不懊惱自己沒有斬草除根。
團員們正在貪婪之島尋找除念師。庫洛洛想起當年不顧暴露自己的除念能力只為救他的女孩,她一副感動的快哭了的樣子,把他的傷口處理的出乎意料的好。
她瞇著眼笑的燦爛,盯著庫洛洛處理好的傷口,又看看庫洛洛,說了一句。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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