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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泠懿一臉無辜地坐在臨時問訊室接受著警察們?nèi)缋@圈般混亂的盤問。她心里其實很郁悶,因為案件的唯一可能作證的證人紫湘根本沒醒,對她問來問去也不能就讓她自己去充當(dāng)兇手招了吧。
門外的一邊藍晉忙得像只蜜蜂,不停地勘查著案發(fā)現(xiàn)場,生怕自己漏了一絲一毫,變成“千古罪人”。其實上次他早已深有體會,自從上次泠懿在那個古怪的案發(fā)現(xiàn)場找到了兇手的指紋——當(dāng)然那是一個隱藏得很好的指紋——才使真相水落石出,他已經(jīng)感到作為一個職業(yè)法醫(yī)的失職。他倒是不怕泠懿笑他(因為她懶得動一下臉部肌肉),可是那個叫羅梭的羅嗦警官竟然把他當(dāng)千古罪人一樣罵,使他有了深重的負(fù)罪感。
紫湘醒了。
泠懿連忙將她扶起,從她身體的癱軟程度來看她現(xiàn)在顯然還驚魂未定。她被一封匿名信勒索了,雖然那個勒索的人再沒出現(xiàn),但她的心理還是很不安。泠懿約她下午來時,她從窗外看見住在一樓的同事李翰正伏著紅木書桌在他那個厚大的活頁筆記本寫了些什么,然后撕下來。她當(dāng)時并沒有注意,就徑直去花壇找泠懿了。
后來她們聊天,談起了李翰,于是準(zhǔn)備請李翰一起共進晚餐。但來到他家門外才發(fā)現(xiàn)門是虛掩著的,門縫中傳來一陣陣血腥味,紫湘當(dāng)時已經(jīng)嚇壞了。但好奇心還是驅(qū)使她們推門進去了,李翰的尸體橫在沙發(fā)上,左手橈動脈處滲出鮮紅的血液,染紅了果綠色的棉布沙發(fā)套,一片普通沾滿血的刮胡刀片映入兩個視力好得過分的女子的眼簾……
然后,紫湘就昏了過去。
“好些了嗎?”泠懿明知故問,但對于微弱的紫湘來說,那確實是必要的。
“嗯!弊舷纥c點頭,柔軟的手顫微微地緊拽著泠懿的手臂。
“警察已經(jīng)來了,他們想問你些問題,你現(xiàn)在能回答嗎?”泠懿的耐心超乎尋常的好。
“好吧!
“那你等等。”泠懿起身出門。透過門縫,紫湘隱隱約約看見泠懿在給幾個穿警服的人交待著什么,然后,其中兩個警官輕輕的將門又支開了一點,走了進來。
“紫湘小姐,想必李翰的死你也知道了吧。但至于他是否是自殺還正在進一步調(diào)查之中,為了盡快弄清事情的真相,還請您與警方配合。你能告訴我你最后一次見到李翰是什么時候?”羅梭示意助手關(guān)上門,然后老套地開了頭,雖然面對著這樣虛弱的一個將要回答他問題的人,少了必要的寒暄好像還是很不習(xí)慣,但泠懿和藍晉都只給他5分鐘時間,說是為了不對紫湘造成心理壓力,F(xiàn)在看來這樣問心理壓力連他自己的都長了,這分明是陷害!
“今天下午,泠懿在小區(qū)中的一個花壇等我,我從偏門進來,正好路過李翰的家,我看見他好像在寫著什么,不過只知道他寫了后又死了下來!弊舷娴穆曇粲行┙┯。
“哦,那大概是多大一張紙呢,或者說筆記本有多大?”
“好像是16開的!弊舷婧懿蛔孕拧
“像是這么大的紙嗎?”羅梭舉起手中的一張16開左右大的活頁筆記本紙,那是從死者生前唯一一個使用過的16開活頁筆記本上偷偷撕下來的。
“能給我看看嗎?”紫湘像是想起了什么。
“呶,是這種嗎?”羅梭湊近了去,他嗅到紫湘的身上隱隱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紫羅蘭香。
“應(yīng)該沒錯,而且就是這種筆記本上撕下的沒錯。我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是去年公司發(fā)的,那個本子很厚!
“呵呵,那就對了,也就是說,你看到了他撕的那個活頁筆記本的某些特殊部位,但之前你又不確認(rèn)!绷_梭洋洋得意地指著那張紙上的一個大大的卡通圖案。
泠懿對那個筆記本的興趣其實早就超過了那位羅嗦的警官,而且當(dāng)她看見羅梭手持著從那個筆記本上撕下的紙時興趣至少增加了一倍。在她的死纏爛打之下,藍晉也只好讓步:“只準(zhǔn)看,不準(zhǔn)破壞。”
泠懿走上前,毫不客氣地從筆記本上撕下兩張紙,一旁的藍晉又氣又急:“不是說好了不要亂動嗎!
“有本事把這話跟你老大說去。”泠懿手上捏著羅梭的小尾巴,藍晉也毫無辦法!按蟛涣嗽谀銈償(shù)這本筆記本的頁數(shù)的時候加上我扯下來的兩張!呃,那個,紅字遺書呢?”
“這里,只準(zhǔn)看,不準(zhǔn)摸!彼{晉緊緊地將那張被封起來的遺書組攥在手中,揚起,心想,反正沒在你的手上,你就不能動。
“這支紅色中性筆上有死者的指紋吧!便鲕惨话炎テ鸺t筆,揭開蓋子,然后在她撕下來的那兩張紙上猛畫了幾筆。
“很多美國總統(tǒng)在開會時有涂鴉的習(xí)慣,你聽說過嗎?”然后,她又將筆放回原處,摘下手套。
一旁,另一位法醫(yī)跑來:“沒錯了,一定是自殺的!
“都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嗎?”
“沒有,但門把手上只有死者和兩位第一證人的指紋,也就說是死者自殺前打開的!
正巧這時,羅梭和他的助手走出了紫湘休息的房間,他拍拍藍晉的肩膀:“有什么收獲嗎?”
“哦,暫時沒有,但可以斷定是自殺了。但是門是虛掩著的仍然無法解釋,還有就是遺書的內(nèi)容也值得懷疑,但我們目前無法證明!
“遺書一定沒有問題,我已經(jīng)找紫湘小姐確認(rèn)過了。那就差確認(rèn)自殺原因了,這個在遺書上沒有提到,只提到將財產(chǎn)贈給紫湘小姐!
“但那的確是死者的筆跡,我們比對過了。”
“不用了,那遺書是真的沒錯,不過那不是死者自殺前寫的那一封!便鲕驳囊幌挵汛蠹叶俭@住了。
“我有兩個證據(jù)支持!便鲕脖绕鹌渌袀商浇(jīng)歷的人,她更相信符合事實的證據(jù)。
“泠小姐有什么高見不妨現(xiàn)在講講,我們洗耳恭聽!绷_梭一臉諂媚像,好像希望泠懿的幫助能使案子早日了結(jié)。
“首先,我想確認(rèn)一下紫湘小姐看見李翰在四所謂的遺書的時候,李翰的手勢從上向下還是從下向上!
“這是什么意思?”藍晉被搞得一頭霧水。
“簡單地說,請大家看著兩張紙。”說著泠懿舉起剛從死者筆記本上撕下來的兩張紙,上面還有泠懿用死者生前使用過的紅筆在紙上涂鴉的丁香花。
“請大家看看這兩張紙的撕口!
大家都好奇地朝著那里看過去,活頁筆記本紙的撕口,一個朝上,一個朝下。
“從筆記本兩端撕紙,就會呈現(xiàn)不同方向的撕口。當(dāng)然,我已經(jīng)問過了,李翰是從下向上撕的,那樣就會呈現(xiàn)遺書這樣的撕口效果!便鲕膊换挪幻Φ亟忉屩。
“那如果他的筆記本倒放著呢?”羅梭對于這個證據(jù)持懷疑態(tài)度。
“那么紫湘看見的卡通圖案也會相對地倒過來,換句話說,她根本看不見卡通圖案。也可以說你會在筆記本紙的另一個角落發(fā)現(xiàn)指紋!便鲕舱锨叭ツ闷鸸P記本演示,被羅梭慌忙阻止了。
“那如果在活頁本上再套上一個活頁本呢?”藍晉以為自己的思維很有深度。
“那根本不符合撕紙的本質(zhì)。就算是這樣,你也應(yīng)該從這間房子里找出你說的那個X筆記本,如果你告訴我死者扔了,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剛剛在門外已經(jīng)像打掃清潔的大媽確認(rèn),死者在被紫湘看到知道他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那段時間里根本沒有出入過家門,她也沒有打掃到一個筆記本。”泠懿輕松反駁。
“然后,最好的證據(jù),就是紅色中性筆的墨水。”
“墨水?”一屋子身著警服的人惘然地看著這個著裝時尚的女子。
“對呀,同樣,死者的家中只發(fā)現(xiàn)了一支紅色中性筆,但這支筆的顏色是暗紅,而遺書上的字是鮮紅。”泠懿再次舉起那幅丁香花涂鴉。
“其實,我早就知道死者生前有酗酒的習(xí)慣,而且對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時所作的事情一無所知。”
“這和案子有什么關(guān)系?”羅梭不禁問道。
“美國總統(tǒng)在開會時會涂鴉,那很難想象一個喝醉后肆意妄為的男人不會亂寫亂畫!便鲕矎陌锬贸鲆粋牛皮紙袋,從中抽出了一張皺巴巴的活頁筆記本紙,“這才是你們要的遺書,我在后花園找到的!
紫丁香:盼與你共話瀟湘夜雨。
“這……”藍晉比對著筆跡和筆跡的顏色不住地點頭,但還是對那句遺言充滿了疑惑。
“我想我們可以去問問紫湘!
一行人來到紫湘休息的房間。
泠懿從容不迫地開了頭:“紫湘,我現(xiàn)在想聽聽你和你以前給我講到的那個男人的故事!
紫湘已經(jīng)很鎮(zhèn)定了,她點點頭,一雙迷茫的眼睛仿佛正在翻開那些塵封已久的故事。
“3年前,我來到這個城市找工作,因為我要結(jié)婚了,嫁到這個陌生的城市。那年夏天,我遇到了他,那個男人,他告訴我說他能幫我找一個滿意的工作,他把我推薦到他所在的那家公司,我被錄用了,我們都很高興,后來他請我到他家喝酒,可是他喝醉了,口口聲聲說喜歡我,要在死后把生前的財產(chǎn)都留給我,還翻出我隨身帶著的紅筆,在昏暗的燈光下寫著你們發(fā)現(xiàn)的第一封遺書。然后,我們那天晚上……”
“第二天我才告訴他,我已經(jīng)在這個城市有了未婚夫。他后悔極了,說他要以死相報,不能毀了我。我很多次的阻止他自殺,但是這一次……我根本沒有料到,3年了,他還記得!
“故事可能還沒完吧?”羅梭振振有詞。
“我沒有殺她!
“她是沒有殺他,他是自殺的,你難道還沒有看出來嗎?他把那封真正意義上的遺書留在書桌上,卻將他真正想要說的話留給了明白他的人,藏在了那個人才知道的地方。紫丁香就是紫湘!”
深夜,在泠懿的陪同下,紫湘回到了家,因為丈夫出差在外,紫湘執(zhí)意要求泠懿在那里陪她一晚,她沒有答應(yīng),只是勉強答應(yīng)在那里坐一會兒。
“你為什么要那么做?”泠懿面無表情地用勺子解決著橫剖成兩半的個小號的紅木瓜。
“什么這么做?”紫湘的心顯得有些怦然。
“你應(yīng)該不是湖南人吧!
“有什么關(guān)系呢?”紫湘一臉自信。
“遺書上的瀟湘,是對于讓你去小巷一帶玩的邀請吧。我每次約你來這里,雖然走正門更近,你都走偏門,為的就是路過他家的后花園,然后從丁香從中取出他給你的留言吧!
“你……”
“不過今天,你用了紫羅蘭味香水,早早地到了,先去他家刺激了他的神經(jīng),不過我不敢斷定你給他說了些什么,那時,那封新的‘遺書’已經(jīng)就在丁香從中了吧。你應(yīng)該記得,第一次去他家喝酒慶祝時,你就使用的這種味道的香水。那時你親口告訴我的,然后你再也沒有用過那種味道的香水,也沒有穿過那天晚上的衣服,甚至換了發(fā)型。那香水才是勾起他很不愉快的回憶的根源,給了精神本就脆弱的他深深的負(fù)罪感,他自殺了,但你卻沒有在丁香從中發(fā)現(xiàn)紙條。對嗎?”
“那你是怎么找到這張紙條的?”
“后花園外很小的一簇紫羅蘭叢中。”
“……”紫湘啞口無言。
“我知道你可以造謠,不過我可以讓你開價,要多少閉口費?”
“不用了,如果我想要你的錢,我早就可以向你要了。何況,我可不想你的處境那樣窘迫,畢竟你已經(jīng)受夠了丈夫的猜疑,還有人以此要挾勒索你。我也的確是你丈夫委托來的,這次算我做個人情,忘了你曾經(jīng)最愛的那個男人,你們好好過吧。”泠懿倒吸一口氣,站起身。木瓜吃完了,她該離開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現(xiàn)在不是在我們家族之前的那份產(chǎn)業(yè)工作嗎?”
“你是,泠云志的女兒,那個私家偵探?”紫湘愕然。
泠懿點點頭,在紫湘呆滯的目送下大步走出了屋子。門外下起了小雨。她冒著雨,跳上車,離開了。
這時,紫湘才發(fā)現(xiàn)她一直以來和泠懿一起乘坐的車是一輛寶馬750。
第二天,紫湘的尸體在一片繁茂的丁香園發(fā)現(xiàn),她的手中緊緊攥著一片紫羅蘭的葉子。
她自殺了。
泠懿無聊地合上報紙,嘴角泛起了絲絲笑意。在這場心理戰(zhàn)斗中,她和所代表白邑集團無非是最后的勝者。
恐怕紫湘做了鬼也不知道那封匿名信是泠懿寄的,當(dāng)然更不會知道泠懿把她和李翰干干凈凈地出賣公司機密文件的事情查得一清二楚。
泠泠清風(fēng),微拂驚魂。
丁香筆記,枯萎枯萎。
紫羅蘭開,紅墨水灰。
懿靜懿美,挑撥人心。
花園伊人,已經(jīng)沉睡。
湘瀟夢回,情侶依舊。
奈何橋上,再生往緣。
此情何了?此情何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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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文章 要理清某些人的關(guān)系請看在下寫的《暖陽》(尚在連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