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長一夢

　　深夜將頭埋在電腦里的綰夕，在鍵盤上噠噠地敲著幾行字，“龍湖地產(chǎn)營銷企劃”。五號的宋體字，很快在屏幕上拉下一片，工作燈氤氳的亮著，手指不小心觸碰到了今天寄來的明信片。蒙蒙的煙雨中，一只小船漂泊在鳳凰古城飄渺無垠的夢幻里，孤舟蓑笠船槳，亦真亦幻。黑白色的畫面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古色古香，排排微立的房屋被霧氣縈繞其中，遠山的輪廓也在煙雨中微顯清晰。青澤的字跡依舊是凌亂中帶著鋒利。短短幾行字，綰夕看到淚流滿面。

　　在抑制與欣喜中前后徘徊，矛盾的綜合體。一如既往的喜歡鋼筆，喜歡好看的明信片。有些東西會改變，有些感覺、習慣不會變。小城在下雨，細細體味，清晰的容顏。青澤筆。

　　如同機械的鐘表，突然之間停止了運轉(zhuǎn)，打字的手，看屏幕的眼，寫企劃書的大腦，都在想象中煙雨蒙蒙的鳳凰古城里戛然而止，鐘表的機械聲突然的消失，靜謐到只剩下呼吸，所有的所有，開始終結(jié)在一場夢里。綰夕的手指撐在額前，將臺燈熄滅，閉上了眼。

　　八年前的夏天。

　　巨大的懸鈴木撐起一大片陰涼，如同手掌的葉子在微風中嘩嘩作響，紫薇花在風中蕩漾，散發(fā)出陣陣誘人的清香。天空藍的像是一條藍色的絲綢鋪在漫無邊際的飄渺里，一抹又一抹純白的云肆意流浪。青澤斜斜地靠在懸鈴木高大的枝干上，耳朵里塞著一個白色的耳機，傳出淡淡的鋼琴音緩緩流動的樂章，微立起來的整齊濃黑的眉毛輕輕皺起若有所思，明亮的眸子里，纏繞著好看的花紋，竟有著淡淡的藍光，隨意的看著遠方，漫不經(jīng)心。adidas三葉草的藍色標志點綴在純白色的板鞋上，墨綠色的半袖衫襯出一張線條柔和輪廓清晰的臉龐，淺藍色的牛仔褲將他的漫不經(jīng)心延伸到極致。他就是一個本身在思考卻又在漫不經(jīng)心的矛盾綜合體，青澤。

　　“綰夕，放學了你走不走啊。”木木大喇叭的嗓音總是在下課鈴剛打了的時候突然響起。高一時候的大家還洋溢著懶散的笑臉，沒有壓力的樣子。簡單的函數(shù)，簡單的勻速運動，簡單的等價交換還是難不倒這群意氣風發(fā)的他們的。

　　“木木，陪我……”綰夕又開始支支吾吾。

　　“我說你，又不認識人家，天天去看人家打籃球，看就看吧，你還拿紙筆記錄人家進了幾個球，怎么進的，和誰打的，什么時候還會再來……”

　　綰夕匆匆捂上了木木的嘴，四下一看。

　　“你再說我不理你了。”

　　木木看了一眼可憐巴巴的顧綰夕，一個單純善良，沒有大腦的卻無比執(zhí)著的女孩。

　　“去就去嘍，誰叫我命苦�！�

　　他在球場上瀟灑如風，誰都及不上他半點，微長的頭發(fā)被風吹起，露出好看的額頭，竟比臉還要白的膚色。綰夕愣愣地咧嘴笑開，木木指著她的腦袋說了聲花癡。散場的時候一個女生拿了一盒盒飯，搭配了一杯橙汁，遞在了青澤面前。綰夕看了一眼手里的礦泉水，默不作聲。青澤余暉一撇，看到了綰夕輕咬嘴唇的畫面。

　　“謝謝，我想我還是喝水好了�！鼻酀傻脑捜缤娜绽锴鍥隽鲃拥男∠�，清凌凌地在綰夕心間流淌。她瞬時抬起的雙眸明亮閃爍，驚喜無可隱藏。

　　“顧綰夕，你的水借我吧�！彼呱锨�，十七歲的顧綰夕第一次可以那么近地看著青澤。周圍突然多了一圈起哄的兄弟，口哨聲想起一片。他竟知道自己的名字。后來的后來，綰夕總是想起第一次和自己說話的樣子，顧綰夕，你的水借我吧……你的水借我吧……汗晶晶的臉上，明亮的瞳孔藍色幽光點點。

　　“青澤，怎么還不走，比賽不是結(jié)束了嗎？”

　　陶醉在青澤的薄荷味道的衣衫里的還沒有超過三秒，一個高挑的美女突然出現(xiàn)，打破了這本身可以算的上是浪漫的一幕。

　　“我生日快到了，到時候我會請你來我的生日PARTY，我先走了，謝謝你的水�！�

　　綰夕一愣，看著青澤的背影漸漸走遠，旁邊的美女和他恰好差著十二厘米的最佳距離，步伐拉開了距離，不知道該沮喪還是該高興。懸鈴木突然退出了視線好遠，教學樓也模糊不見，當所有的景物都成了青澤的背景道具的時候，綰夕抱著木木高興的轉(zhuǎn)了好幾圈，畢竟他們可以算的上認識了。

　　“木木，我要去打工，賺錢買禮物�！�

　　清晨陽光退去了黎明前的黑暗，卷起了一層層暗色的帷帳，天空露出了微亮的光，開始了一天的鳥語花香。

　　唯唯諾諾的綰夕在一輛寶馬760LI前徘徊不前，終于下定決心一試。敲開窗戶后才發(fā)現(xiàn)司機竟是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少年，一身筆挺華麗的西服，卻翹著二郎腿，戴著黑色的墨鏡，陽光下的墨鏡反射著熠熠光輝，肆意的躺在車上，修長的雙腿隨意的搭著，但身上散發(fā)出的貴族氣質(zhì)排山倒海而來讓人窒息，綰夕一時愣在那里。

　　“先生你好，我是龍湖地產(chǎn)的別墅……”

　　果然說錯了話，自己本是給龍湖地產(chǎn)推銷別墅，卻把自己說成了別墅。一本正經(jīng)看報紙的蒙多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低頭的時候眼鏡掉到了地上，這才是真正的笑跌了眼鏡。綰夕著急的看著他不知所措，對上了蒙多那雙漆黑的眸子，潔白的牙齒如皓月般排成整齊的一排，殷紅的嘴唇像女孩子的。

　　“對不起對不起……”說完便面紅耳赤地轉(zhuǎn)身要走。

　　陽光就在那一刻變的格外的火熱，燒的綰夕面紅耳赤，四周的高樓大廈開始天旋地轉(zhuǎn)的瘋狂旋轉(zhuǎn)，馬路上泛起一陣陣惡俗的惡心，鳴笛聲更加刺耳，顧綰夕加緊腳步只想找個地縫而鉆進去。卻又一個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鞋帶險些摔倒，宣傳頁和自己一同朝一個方向跌去。

　　一雙手臂突然攔腰將自己抱起，連同她的身子在空中旋轉(zhuǎn)了180度。

　　“別墅，我要你了�！闭袅四R的他，雙面里柔情款款，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你干什么！”臉紅脖子粗的綰夕找不出該說的話，就說了這么一句。

　　“講點道理好不好，是你和我推銷的，也是你說的你是別墅，我還接受了你，我錯哪兒了？”高貴的衣服和氣質(zhì)，卻搭配著痞子一樣的性格，無賴的語氣強詞奪理，那副溫柔樣子瞬間轉(zhuǎn)變了。

　　“我……我不和你說了！”綰夕一路跑開，蒙多在一邊癡癡的笑，剛剛十八歲還在上高中的他，已經(jīng)要作公司的法人代表了，今天是公司的見面會，卻碰到了第一天工作的顧綰夕。

　　那個下午沒有拉到一個客戶，只是僅僅拿了三十塊錢的底薪。精致櫥窗里的那條皮爾卡丹的領帶，標著一個她工作十天才可以買到的價格，還好，只是十天而已，五個星期的周六和周日去就可以。

　　“干嘛要買領帶嘛，用不著吧�！蹦灸疽е掷锏那煽肆Γ唤獾卣f。

　　“畢業(yè)典禮的時候，就可以帶著我送的領帶去上臺發(fā)言了吧�！�

　　安靜的趴在課間的長廊上，說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話，木木這個生來就像是和綰夕綁在一起的連體嬰，成天膩在一起也沒見煩過。

　　“別墅，你好啊！”

　　這次的蒙多穿著白色的T恤，黑色的瞳孔直勾勾的只看著綰夕一人，耷拉著的牛仔褲，黑色的馬丁靴，嘻哈的風格一改那日正統(tǒng)的樣子，卻同樣有著一股高貴的氣場，讓人不敢接近，來來往往的女生議論紛紛，目光不停地在他身上游走不時的發(fā)出感嘆。他卻霸道的擠走了綰夕旁邊的木木沒有留下一句解釋。

　　“你怎么來了？”

　　“別墅，你還真可愛，‘先生，我是龍湖地產(chǎn)的別墅�！泵啥喙笮Γ齺砗芏嗤瑢W的目光，一身名貴的衣服加上勞力士的手表，身價明顯的擺在那兒，大家開始議論紛紛。綰夕勾引富二代了？綰夕不要這么折騰自己啊……

　　“你快走吧。我還要上課呢�！�

　　“別墅，不，顧綰夕，你是我的。記著這句話，我走了哦。要乖乖聽課，我還會來看你�！彼麑櫮绲拿念^發(fā)，夾雜著午后細碎陽光的臉龐，眼睛里竟看到了一種叫做認真的流光。這句霸道決絕的話，綰夕并沒有放在心上，只是隨意一撇又將他放在腦后。校園的活動課熱鬧的讓人心動。通往小吃店的路上總是三三倆倆搭成一撥，女生們零零碎碎討論著永遠說不完的八卦，男生們汗涔涔的上衣總是引來老師濃濃不展的皺眉。課桌上堆著的習題如同會長大的小山由于板塊運動不停地長高，攔都攔不住。

　　生日那天，綰夕剛剛做完最后一天的工作。買了領帶匆匆打包好。心里揣著一份濃濃的心急火燎。酒店門口碰上了凌紫涵，那個瘦瘦高高的美女。

　　“青澤哥叫你來，就是說說而已，你何必當真，穿成這樣就來了，哼�！崩淅涞囊缓�，綰夕的心涼了一半。

　　“紫涵，是我請她來的，你怎么這么無禮�！鼻酀蔂科鹆司U夕的手，徑直走了進去，凌紫涵的眉毛都綠了。

　　迎面是一張鐵青的臉，蒙多。

　　“青澤，生日快樂啊�！�

　　綰夕欲張又合的嘴唇還是沒有說話，蒙多的眼神里多了一絲隱匿，神秘，憤恨，不屑，還有嫉妒。

　　“謝謝，不過我應該沒有請你來吧�！鼻酀衫淅涞卣f。

　　旋轉(zhuǎn)門默默的輪回，夕陽即將落下，在夏天的那一角天堂里畫下一幅美輪美奐的畫，車水馬龍的水泥馬路漸漸熄滅了燥熱的煩氣。夜幕被徐徐拉下。

　　“小綰夕，我不是和你說過你是我的嗎？”蒙多避開青澤的冷淡，溫柔卻不容抗拒地看著綰夕。綰夕眸子晃動，有些驚慌。

　　“蒙多，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你把我放在什么地方？”凌紫涵將綰夕拉在一邊，瘦削的肩膀上掛著粉紅色好看的肩帶，肩胛骨因為氣流的沖撞變得異常明顯。

　　“小綰夕……”蒙多繞過凌紫涵。

　　“蒙多，你果真是我的克星，非要什么都和我搶嗎？”

　　還好木木及時出現(xiàn)帶走了綰夕，不然這一夜的狂歡難免會變成一場戰(zhàn)爭。

　　后來綰夕打聽了諸多的人，又聯(lián)系起來她最近看到的一切，終于弄明白了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凌紫涵本是青澤的初戀女友，純純淡淡青澀的愛是最放不開和最難割舍的情感。而凌氏集團和蒙氏集團這兩大家族企業(yè)若要走向國際化只能選擇聯(lián)姻這種催化劑。也就是說，凌紫涵被迫與青澤分手是因為與蒙多有了婚約。綰夕的腦袋酸脹，富家子女的關系總要牽扯出一大團的利益關系，想想還是頭疼。不過還是要感謝這樣的復雜關系，如果不是這樣青澤和紫涵應該還是完美的金童玉女吧。

　　窗戶跟前守望著遠方，下起了嘩嘩的雨，綰夕憂郁地跑到欄桿看雨，不經(jīng)意中看到了青澤在籃球場上跳躍，一個人的籃球，是寂寞的吧。她慌忙拿傘，跑下了樓。

　　“青澤，快過來。”

　　濕漉漉的身影漸漸靠近，撐起的一把透明的傘全部打到青澤的上方，他卻突然的拉過綰夕，將他薄薄的兩片柔軟的紅唇貼到她瑟瑟發(fā)抖的唇上。身體瞬時的僵硬起來不能動彈，手放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企圖推開卻又漸漸變乖，任由他抱著她的身子，任由他滿身茉莉般的淡淡的香氣夾雜著夏日里微風細雨的味道充斥每個細胞，失去知覺。

　　天旋地轉(zhuǎn)。

　　幸福來的太突然，就預示著走的也會匆忙。

　　綰夕捧著一盒餅干，在與青澤約好的長亭耐心等待。假山上坐著的一男一女嘻嘻笑笑，男生有著微露的喉結(jié)，女生有著纏繞臉頰的長發(fā)。綰夕婉兒一笑，手指一用勁兒卻將盒子捏下一個丑陋的坑，慌忙著急地將它修復。她就在那里等待了漫長的一個世紀，看著影子變短又變長，然后又變短，最后又不見。不知道這樣的感覺是什么，應該是很孤單的吧。直到路燈亮起，綰夕將頭垂下，頭發(fā)散在耳際，長亭的影子在路燈下肆意鋪張，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空空的漏洞像是丑陋的雀斑，盒子上已經(jīng)按下了無數(shù)個坑，顯然是被她按下又撫平，撫平又按下的痕跡。做了一晚上的餅干，還是沒有送出去。

　　踱步到了校園門口，驀然瞥見一副終身難忘的畫面。

　　“青澤，你不要怪我好嗎？我會回到你身邊�！�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當初你為了聯(lián)姻離開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我們再也回不去。”

　　“青澤，你是不喜歡她的對不對，那個顧綰夕，你只是在報復蒙多的，是不是？”凌紫涵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哀傷，一雙大眼睛楚楚可憐。

　　“不！”

　　綰夕呼的松了一口氣。

　　“我是在報復你。”幽藍的瞳孔在夜晚里閃爍，冷冷的寒光沒有一絲溫度。

　　聽到這里，顧綰夕再也沒有勇氣聽下去，哭泣著轉(zhuǎn)身離去。餅干灑落一地，那些略帶瑕疵的小熊餅干躺在馬路上破碎著身子，摔碎的嘴角發(fā)出了無聲的哭泣。從那以后，顧綰夕天天躲避著青澤。反倒是蒙多常常來看她。他是一個不用參加高考的人，畢業(yè)以后直接去留學，從出生就帶著光環(huán)的他，從來都是什么都不怕。

　　“小綰夕，今天逃課陪我去玩吧�！�

　　“不去！”

　　蒙多跑上前死命拽她，她將身子拼命后仰，他笑嘻嘻的露出一張狡猾的臉。綰夕力量略顯不足，驚見一顆大樹想都不想就抱了上去，緊接著腿也盤了上去。蒙多見她這副猴子樣兒便什么力氣都沒有了，開始哈哈大笑。木木不再天天地圍著綰夕轉(zhuǎn)，高考氣息漸濃，畢竟解析幾何，動量定理，化學的物質(zhì)分析綜合題并不是那么好做的。女孩子開始天天熬到十二點，第二天來了和大家說看了哪部哪部偶像劇，男孩子將書藏在褂子里，第二天和同桌說昨天哪個隊又贏了哪個隊。高考的日子鋪天蓋地的壓了過來，就連呼吸也變的困難，活動課的時候，通往小賣部的路上再也找不到熟悉的身影，那些陌生青澀的臉換了一茬又一茬。偶爾瞥見青澤厚鼓鼓的書包，卻也默默的不說話，不再去看他打籃球，記錄他的成績；不再遞上礦泉水，聽他說出簡單的話心花怒放；不再下雨天送上透明傘，和他在雨中甜蜜……青澤每次欲言又止，終結(jié)在綰夕落寞悲傷的輪廓里。

　　畢業(yè)典禮上青澤戴了綰夕送的皮爾卡丹的藍色領帶，作為資優(yōu)生發(fā)表講話。最終屬于他們的年代離去，留下一抹荒涼。

　　綰夕拉起行李箱，站在即將離開的火車旁。

　　“綰夕，我可以帶你走，或者你等我回來。”蒙多的臉略顯悲傷。

　　綰夕輕輕擺手，拒絕了挽留。

　　轟隆而走的火車，漸行漸遠，窗外蒙多的臉開始模糊不清，木木哇的一聲嚎啕大哭，狂奔追向火車卻在綰夕眼里留下一個逐漸變小的身影。窗里的她卻看著這些畫面無聲的上映、上映，沉默中爆發(fā)出滾燙的眼淚。直到所有的畫面都凝成一個黑色的點，扒在窗上的手慢慢滑下。

　　綰夕將手機拿出，那張熟悉的電話卡上儲存著無數(shù)條沒有發(fā)出的短信，嘀——的按下關機鍵，取出SIM卡，咔哧的折斷，扔向了遠方。

　　青澤修長的手指輕輕按下了發(fā)送鍵：綰夕，我喜歡你。紫涵離開我的時候，我只是心痛，可是你離開我的時候，我覺得一切似乎都沒有了意義。我還會在我的四周尋找你的身影，瘋狂的找你，我總是很焦慮，又不敢打擾認真的你。可是現(xiàn)在，我不想錯過你。給我一個屬于我們的未來，好嗎？

　　時光飛速調(diào)整，封鎖起八年前的婆娑時光。

　　如今，顧綰夕不再是見到陌生人以后會說“我是龍湖地產(chǎn)的別墅”的人，蒙多也始終沒有回來，或者回來了卻也沒有來找她。她已經(jīng)當上了龍湖的項目主管，如同上了發(fā)條一般的天天工作。好在她遇到一個溫柔的男子，會在疲憊的下班后接她去溫馨的小餐館，去看夏日里最后一朵夕陽，去精打細算以后的小日子……而她也不會再用笨拙的筆在熾熱的陽光下記錄：青澤，2002年一中籃球場，和三年二班打比賽，贏了五個球……

　　鬧鈴突然響起，聒噪吵鬧，明信片滑落在地，日歷翻到2010年，時鐘的指針指向早晨七點，一個溫柔的男子提著一份豆?jié){油條，放在顧綰夕的桌角。

　　陽光明媚，懸鈴木下，少年不再，紫薇花香氣依舊蕩漾。

　　炊煙裊裊，白屋小院，清雅少婦，茉莉清茶與君共斟酌。

　　往事如夢，歲月婆娑，不再重現(xiàn)，與你慌慌錯過今生緣。

　　指尖沙，心頭淚，糾纏于心化作世世流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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