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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笑忘書
今年新夢,不期然的一個翻身,看到夢里的那個人,依稀是你的樣子。
有些美好在遠方遙遙無期地謝落,這一季,春暖花開,我抬起頭,整棵樹的葉子悲傷地紛紛繁繁飄零而下,突然間我就看不見一切,任憑世間飛沙走石,遮天蔽日。
深深的夢,淺淺的恨,我輕輕掩面,垂首無言。
若是能夠選擇,我可不可以不要七年前與你的那一場狹路相逢?
若是能夠遺忘,我要如何把你在我記憶中的每個章節(jié)刪除得義無返顧?
我知我關(guān)于你每一次排山倒海般洶涌的回憶只是你眼前的一縷煙云,我知這些年的這場默劇一直只有我一個人從幕啟走向劇終,這一切,俱與你無關(guān),亦與任何人無關(guān)。
靜謐豪華的夜,氳氤成幽深飄忽的氣息,模糊了天地間的一切,枝上的葉,葉上的花,一朵朵破空而來,美麗得令我欲哭,憶起你的眸光如水,卻又恨自己的荒唐可笑,人總是在一個人的時候才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軟弱與無助,我這樣沉默決絕地愛,你不知曉。
昨日的玫瑰,仍在夢中放肆地綻放,滲出了鮮血滴過我走的每一步路,睜大了雙眼,伸出了雙手,捕捉不到漫天的流光。這是一種似笑非笑的語氣,還是一場非言非語的游戲?這所有,難道都是命定的劫數(shù)?
舊夢如煙春暉盡,青楓浦上孤月魂。
我亦記得七年前,那個鶯飛草長的明媚春日,看到你,只不過我偶然的一個回頭,金色的陽光落到你身上,光暈便耀眼眩目起來。那一刻,我猶如看見空開的蓮花,盛放在彼岸,而你笑若紅塵。只得這一眼,便盲了我今后的每一天。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亦步亦趨地跟著你,開始了我命定的劫。我像海底的人魚,愛得這樣的痛,愛得這樣的絕望,愛得寂寞發(fā)不出聲音,你毫不明了,而我,即使明知以這種方式開始的故事不會有結(jié)局,卻還是無可避免地開始了。
我是一尾沉睡的魚,經(jīng)不起打撓,偶爾醒來的時候,便在你的記憶里優(yōu)游,盤旋來回,卻終是游不到你的心里,入不了你的眼,只因你心里,一直有個她,我又豈沒有一絲不甘與怨懟,所做的卻唯有沉默而已。
有一首叫《金像獎》的歌,每字每句唱到我心里:從未妄想跟她一樣常在你心上,長夜與她抱擁怎樣感覺那位應(yīng)得獎,如今天我只懂空想望最終你會親手頒獎,但惟獨是你掌聲響亮我一位獨唱。
長夜你笑我太過忘形,我笑你也忘形,寧愿獨坐扮布景,聽候你的承認,明白愛你要背上罪名,天不會公平,但迷霧未看清誰可睜開眼睛。
我怕,怕自己將要恐懼,怕你終會不見,怕我眼前的絕美風景只是一則徹頭徹尾的謊言,于是我緘默,緘默變成靜默,我在心底構(gòu)造無數(shù)的臆想,讓無人知曉的等待畫上完美的句點,自你幻滅,張口欲裂,空想再見,癡心實現(xiàn)。我怎會不知這一切皆是錯,但你又怎會知道我可悲可笑的等待,怎會知道你牽絆糾結(jié)于的每個日日夜夜。是了,你不應(yīng)知道,這本是我一個人的默劇,任我在臺上傷得五臟六腑痛如刀絞,你也只是揮揮衣袖淡然走過,我痛得不動聲色,你走得從容不迫。我不應(yīng)有怨恨你亦不須覺有抱歉,即使這是錯,也是我一個人的錯。
因著太深的想念,我強烈得近乎病態(tài)地模仿你,模仿你說話時只言片語的停頓,模仿你的筆跡寫跟你一樣的字,喝你愛喝的咖啡,玩你愛玩的游戲和你一樣在白天睡覺,我仿佛喝了一劑毒藥,苦口苦心,欲罷不能。
是什么?讓我中了這毒,要受這焚心的苦,椎心的痛,若這真是命運的捉弄,讓我和你錯過了時間,錯過了季節(jié),錯過了輪回再相遇。見不到你的面,忘不了你的人,更是得不到一個逆轉(zhuǎn)的命格。若這相逢真的是錯,我認輸好不好,可不可以告訴我,要怎樣,才可以全身以退?
愛是懸崖,無路可退,愛到極致,怎么辦?
深雪的小說《深夜與早晨的周記》,文字另類,他愛她忘記自我,削骨換皮,十數(shù)次血淋淋的手術(shù)后,他變成她的容貌,把自己變成了她,深深愛上了自己,而數(shù)年之后重逢,他已不認識她。愛得如此義無返顧直至毀了自己,這本身就是一件慘烈的事情。
《火王》,游素蘭的唯美漫畫,我猶記得那深愛的兩個人,奉劍被仲天殺死前的那句話:奉劍可為天下任何人而死,死不足惜,但奉劍只為仲天大哥一人而活。愛到為之死已是不易,愛到為之活似乎才更艱難。
藤萍的《鎖檀經(jīng)》,神說:是詛咒,以我所愛的人一世又一世的夭折,一世又一世的遺恨,一世又一世的永不瞑目,以他的福澤,他所修的功德,來換我的永生不死,他卻生生世世含恨而終。
花終有一天會萎敗成塵,青絲總有一天會成白發(fā),我折下落花的空枝,試圖從上面找到一點綠意,我趕上這條有霧的路,試圖尋找來時的風景。無數(shù)次潮漲潮落我執(zhí)迷不悔,卻在不經(jīng)意的一個轉(zhuǎn)身時恍然大悟,彈指剎那,物是人非,路過的風景萬劫不復(fù),原來的路,早已淹沒在時間的波濤洶涌中,你既已離開,我們的結(jié)局就只有陌路。
再這樣下去不值得,沒有燈火,徒留一對枷鎖,我不要再做無謂的空想與等待,所以,我決意要忘記你,我不再走回頭路。
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須誓言?今日種種,似水無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選擇忘記,是不是代表我不夠愛你?
不是的,只有我自己明白,這樣沉默的愛有多么痛徹心扉,有著多少隱忍和晦暗,它是心里的一個瘡,緩慢滋生,不動聲色,卻讓我受盡肝腸寸斷,纏綿不休的苦。忘掉你有多么的艱難與不舍,需要多大的決心與勇氣,我都明了,只是我懂得自己終要長大振翅高飛,一張眼就是滿目湛藍的天,一伸手就是三月和風的暖,世界大,生命長,在時間的洪流中又有怎么可以不被遺忘?縱使有天大的不舍,也要割舍,因為我已決意,我要將你有關(guān)你的回憶一刀截斷,猶如滄海落日,永岸相隔,
有些病態(tài)的絕望的愛,然后沒命地去忘記。
塵煙亂眼天光亮,飛雪無痕鳥絕音。
我就是要這么決絕。
不知不覺中,我的頭發(fā)已是這么長,絲絲縷縷都可以被風吹起,遙想數(shù)年前的我,懵懂無知,留著小男生的短發(fā),整天暈暈乎乎睡眠不足,騎著自行車撞得七葷八素,把自己的狼狽與尷尬都讓你一覽無余。而如今,我開始穿素色長裙,開始學會化淡淡的妝,聽愛爾蘭音樂,看很多很多的書。二十二歲的我開始一點點成為自己想要的樣子,笑顏明亮,知性從容,淡定勇敢。我已改變太多,如果有再見面的話,你恐怕不會認得我了,也好,這樣結(jié)束也好,放一把火,焚燒所有關(guān)于你的篇章,讓我慢慢慢慢地遺忘你。
王菲唱道:沒有蠟燭,就不要勉強慶祝,沒找到答案,就不要尋找題目,沒有退路,那我也不要散步,沒有人領(lǐng)悟,那我就繼續(xù)忙碌,思前想后,差一點忘記了怎么投訴,從此以后,不要犯同一個錯誤。
這個淡泊的女子,臉上有著堅不可摧的表情,她的聲音出塵出世,歌聲總在揭示一個個真理,凡事都要從容不迫,不要勉強,該忘的就忘,忘不了就放,世界這么寬廣,沒有什么是不能夠釋懷的,時光總會沖淡一切的過往,從開始哭著嫉妒,變成了笑著羨慕,時間是怎么樣爬過了我皮膚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是啊,江已東流,哪肯更西流,毀滅來得如此之快,就是一瞬間,我不再相信我的堅持有意義,我自以為無堅不摧的堡壘就這么崩潰成塵,我決意遺忘。
夢境里凄艷如血的夕陽中,回頭看到你疲倦的微笑,灰色的蒼穹下,你如云如霧的眼睛流連在我不想回去的過去。你要離開,一只鳥無聲無息跟在你身后,前面的迷霧刺痛我的雙眼,我看著你,我不說話。我要記得這一刻,是如此的淡然,卻又如此的深刻與絕望。
寫字,用慣黑色的墨水便一直不肯換掉;咖啡,戀上它的味道此生再也不能舍棄。我明白忘記你決非一朝一夕可達成的事,譬如春蠶至死,蠟炬成灰,它過程的艱難決非常人可以想象,然這痛終會過去,終有一天,我必從頸項上掙開你的扼!
我呆的這個城市有太多的灰塵,但陽光還是一如既往的明媚,人聲喧嘩,物質(zhì)豐富,每天趕公車,上課下課,生活忙碌卻很充實,寫下“今年新夢”這四個字有一點心痛,還好這痛將漸漸變淡,成為過去。寫字的時候,我習慣蜷起食指和中指叩寫字臺的玻璃,一下一下,發(fā)出有些鈍但不矢清脆的聲音,感覺有一絲涼意,卻是非常非常好聽。今天坐在公車里,又不自覺地輕輕叩車窗的玻璃。前座的一個小嬰兒朝我咧著嘴笑,那稚兒天真無暇,我不禁也笑了,所有的不安與陰霾一掃而光。我想再過不久,我就可以站在這明媚的喧嘩中向過往揮揮手,向你揮揮手,再見。
04 11 20
笑忘書,你永遠不會看到,寫下它,然后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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