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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大雪終于停了。本是不該下雪的時節(jié)。這一場雪卻斷續(xù)著下了四五日,封了北俱蘆洲的萬里江河。阿蛛已是很久沒有出門捕魚了。
剛鑿開了個洞撒了網(wǎng),等著魚兒上來,遠(yuǎn)方一眺,冰巖峭壁處人影綽綽。阿蛛走過去,那是個雪人,面前還躺著一少年,地上還有未被遮住的血跡。
“呀!”阿蛛低聲驚呼,又仔細(xì)看了眼那雪人,居然是由柄長劍支著的真人,握劍的手已泛著青白色。她抑不住好奇,小心地抹去了“雪人”臉上的冰霜,那是個女子,眉目精致美好,帶著古怪笑容,而整個下顎至脖頸都是一片血紅。
六年前,凌霜觀大破魔教碧落宮,誅殺教眾四百七十三人,只為魔教圣物琉璃盞,卻始終尋不得。
流年在外逛了六年,四處學(xué)藝,花光了所有銀兩,只為報仇。此番前往凌霜觀,沒了盤纏,便只能隨便找棵樹湊合了?蛇@樹又難受的很,她睡不著,只好干坐著。
輪回默默的看著茶碗里那紫衣女子已經(jīng)很久了。那女子也在看著他,她好像瘋子一樣在樹上坐了近半個時辰。倒不是對她感興趣,只是她正好在他頭頂上,時不時扔幾片樹葉下來,正好落在他茶碗里。
流年倚在樹上,陽光透過葉隙,在她臉上映著斑駁的光點。她眉眼彎彎,眼角眉梢節(jié)是說不出的嫵媚風(fēng)流。足上絲履交替纏上裸著的纖白小腿,好看得很。輪回終于來了氣,躍起一把握住她的踝,要把她拉下來。流年只輕巧一蹬,便把他踹了下去。
他自然更怒,飛身上樹便打了起來。輪回雖是凌霜觀最不入流的弟子,一套凌霜劍法卻也使得出神入化,流年功力也不差,只招式詭異,讓他看不出來頭。二人纏斗了上百招,依舊不分高下。
流年原是從服飾上認(rèn)出了他是凌霜觀的小弟子,心道拿他來祭奠亡魂,不曾想他武功竟不下自己,暗道不好,這樣下去對二人都沒有好處。輪回趁她分神,長劍直指她胸口,流年忙一甩長袖,暗使內(nèi)力,化去這殺招。
一個青碧色的杯子變滾了出來。流光欲轉(zhuǎn),奪人魂魄。
輪回迅速認(rèn)出了那是什么。琉璃盞。能使人生死人肉白骨。凌霜觀練功場的旗幟上,便繡的是這琉璃盞。他剛想撿起,卻也明白自己和這妖女功力不分上下,若是硬來,最多也只是兩敗俱傷。
他正兀自躊躇,流年已將杯子撿起收入袖中,走至他面前問道,“敢為閣下為何突然出手?”
只這片刻,輪回心中已有計較。搶奪不成,便只能智取。想了想對眾師兄死心塌地的女子們,他豁然開朗。“在下只是想問問姑娘為何坐在樹上,不想姑娘踹了在下一腳,在下一時失控,失禮了!
流年倒正與他想到一處——三十六計中最好使的其實是美人計。當(dāng)下便擺出個憂愁無措的表情來,“我沒錢住客棧,我一女子孤身上路,不好投宿人家。便只好在這樹上湊合了!
輪回心中一喜,“不知姑娘要去往何處?在下或可同姑娘一道!
流年見他上套,也不敢說位置離凌霜觀太近,便道,“我要前往北俱蘆洲的冰原。我兄弟被埋在冰下了。”北俱蘆洲離凌霜觀數(shù)百里,想來他不會懷疑。
他一聽更是歡快,“在下正好與姑娘同路!
二人變結(jié)伴而行。一路上輪回自是百般討好,又是買禮物又是講笑話,流年自是與其虛與委蛇,且按下不表。
不多時,便已抵達(dá)北俱蘆洲,輪回找了個離冰原較近的客棧住下,道是天色已晚,明早再去,流年應(yīng)下。
明日,她便要動手了。
夜涼如水,輪回抱了壺好酒在院子里與流年共飲。流年撫摩著杯子,杯里映著月影迷迷,她仰起脖子一杯下肚,那頸部的曲線極為好看,柔白纖長。她有些微醺,雙頰微紅,醉眼迷離。輪回有些激動,飲下一杯酒,“我同你講個笑話吧。一只白貓掉進(jìn)了冰窟窿里,一只黑貓把它救了起來,你猜猜白貓對黑貓說了什么?”
流年微微一笑道,“自然是謝謝。”卻見輪回?fù)u搖頭道,“它說,喵!
她一愣,卻沒如往常一般笑出來,只盯著杯里滿盈的柔光,輕輕地說,“我們這也算是花前月下了。若是能夜夜如此...”抬頭正好與他視線交錯。他眼里是滿滿的情意,她眼里的她眼中是流轉(zhuǎn)的水色,腦海中卻是萬年不變的血紅大殿。她忽然有些不忍,卻好似聞到了那是如何也躲不掉的甜腥味道,便堅毅起來,梨渦漩得愈發(fā)深深“我想我是不會忘了你的!
他收回目光,幾不可察地瞟了眼她的廣袖,“自然是不會忘的。”
怎么能忘。他要結(jié)束她的性命,她如何能忘。
流年笑地落寞無奈,他以為她察覺了什么,她卻站起身來,“我有些薄醉,先回房了。”
他看著她的背影,不知為何想要叫住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不知她何謂。
罷了,她也不知他的名字。她的背影窈窕娉婷,很是好看,他卻收回了目光。
那時樹下那一眼,便看盡了此后的年年歲歲。再看不看,也就不過如此了。
第二天很早便出發(fā)了。冰原本是片大湖,只是一年大部分時間是凍住的。這個時候沒有雪,幸而冰面也未解封。
她絮絮地說著她弟弟的事,他只在一邊聽著,沒了往日的聒噪,不多問也不多說。
她確是有個弟弟的。她的流景,已死在了六年前。他還那么小,卻被那一幫畜生攔腰斬斷。
但是她沒有說他是如何死的,只是陳述著二人的時光。流景很乖很聽話,常常被她欺負(fù)。
可是那么好的一個孩子,為什么要死呢。
“他一個人在底下睡了六年啦,想來應(yīng)很是寂寞!彼诺土寺曇簦拖骂^來,“我在這世上,也很寂寞...”
她的聲音沉沉,他聽來便是無盡的疼痛。不知是哪里出了問題,他竟克制不住自己,把擁她入懷中。
流年年年層層疊疊錯,輪回回回迷迷茫茫過。
幾滴血落在雪地上,燙出斑駁。他們依然相擁,她還緊緊地握著刀柄。
她忽地笑了,聲音嬌柔,“我本想同你講個笑話…”嘴角溢出一縷血來,“我還怕是我負(fù)了你…”
然而再沒人應(yīng)她。他在她懷里如枯葉般跌落,刀刃便刺出了前胸。背上的血迅速彌漫開來,像在白紙上潑了墨。她笑意未消,睫毛上落了幾瓣雪,又迅速溶掉了。后脊掌印明顯,破碎的皮肉在寒風(fēng)中翻開。她只大口大口地吐著血,染紅了整個下頷,手執(zhí)長劍釘入冰巖,最后還是不曾倒下。
誰不比誰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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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筆而已...寫了幾個片段很喜歡舍不得刪,就把故事填進(jìn)去了。情節(jié)不怎么樣....將就著看.....?無視我吧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