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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還是一樣藍的天,一樣藍的大海,一樣刺眼的陽光,但是身邊缺少了一個你。都說人死了以后會變成星星,以前我總是笑你一個學習科學文化的還信這些個不靠譜的東西,可是現(xiàn)在我多么希望這是真的,起碼我知道還有那么一顆星看著我。
怎么走得這么快,我才去拿了下東西。一個拎著大包小包的男人對著站在懸崖的女人說道。你站進來一點,這里風大,把你吹下去了我可不想再找一個老婆。
吹下去了也好,這樣我也不用再站在這里接受年復一年的痛苦。女人心里說道,但還是聽話的往里站了一點,笑著對男人說道。我答應過她,永遠不會自己選擇死亡。
男人沉默了,低著頭,默默地將包里的東西往外拿,一一擺放好。
女人看著他忙碌著,臉上的表情空空的?吹侥腥丝煲硗炅,柔柔的聲音發(fā)出。今年你就在這陪我吧。
男人吃驚的抬起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你,你決定告訴我了么。
女人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眼睛似乎有些酸,這些年,自己的任性與冷漠他都一一默默承受,從未說出半句怨言,特別是每當接近這天的時候,自己幾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獨自傷痛,卻忘了身邊還有這樣一個人,同時也在陪著自己傷,陪著自己痛。
她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她長得一般,成績也不是很好,但是我卻一直很羨慕她。在別人眼里她是我的小跟班,我長得比她好看,成績也好,可是殊不知我才是她的小跟班。當然她從來沒有把我當成是她的跟班。她對所有人都一樣好,哪怕是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別人都說她從不會生氣,可是我知道,她不是不生氣,只是她比我們都淡然,她似乎永遠都站在我們的世界之外,看著我們?yōu)榱顺煽冊谀抢锲此榔椿畹膶W習,看著女孩子為了各種理由勾心斗角。我羨慕她,因為她比我們任何人都自由。
我為了成為她的朋友,我是說真正意義上的朋友,我花了將近九年的時間,從小學一年級到高一,我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可是你知道嗎,她從未將我放進她的心里。我每天早早的起床,繞幾條街走到她家的,再裝作偶遇與她一起上學,這樣一直持續(xù)到小學結束。我記得拍畢業(yè)照的那天我擠掉了站在她身邊的女生自己站到她身旁,她微笑著跟我打招呼,那是第一次她主動給我打招呼。后來到了初中,我讓我爸把我弄進她的班里,她永遠坐在最后一組的最后一排。我知道她上課時總是會一邊喝水一邊看書,當然她看的從來都不是課本,各種各樣的書她都看,但是我知道她最喜歡的還是有關地理方面的。她曾經跟我說過,她想去雅庫茨克,因為那里干凈澄明。她總是這樣喜歡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她曾經跑到我們那城郊的廟里呆了一個月,她曾經把自己一個月的生活費給了別人而自己卻吃了一個月的饅頭,她就是這樣,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自在,就算是天上的鳥也比不過。
可是就算是她這樣自由如風的人,最終也碰到了她的墻。愛情啊,沒有它又會怎樣呢?女人輕輕一笑。男人遞給她一瓶水。她談戀愛了?
是啊,她戀愛了,卻沒有談,哪怕如她這么的人,也無法控制這世間的人心。她喜歡上的人,卻不喜歡她,就如那八點檔的狗血劇一樣,那個男生喜歡我?墒俏以趺聪矚g上這樣的男生呢?我只有拼命的躲開,我好不容易才和她成為好朋友,我不要因為任何人與她重新成為陌生人。我去求那個男生,讓他離開我們的生活圈,可是能被她喜歡上的人豈是一般人,怎會被我這般輕易說動。他對我說,他只管喜歡他的,不管我的事。他們都是一樣的人啊,一旦喜歡上了,別是一生?墒沁@樣的情,就像一種毒,沒有解藥,只能繼續(xù)這樣。
我們三個就跟藤蔓一樣纏在了一起,分不開,相互拉扯,彼此痛苦。她為了他漸漸變得不像她。學習做飯,不管手上的傷口有多少,被燙起的泡有多少。學著她不喜歡的專業(yè),看著她不喜歡的書,穿著她不喜歡的衣服,露出她不喜歡的表情。我知道她不開心,我不愿意看到這樣的情況,所以我覺得離開。我沒有跟任何人說,我去了一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山村支教。
就是這里么?男人問道。
是啊,就是這里,我以為我躲開了事情也就結束了,可是,這世上最不如意的就是人心。我在這里安安靜靜的過了半年,一想她就來到這里坐坐,吹吹風,似乎她就在我身邊一樣。我以為我這一生就會這樣平靜的過去了,可是。。。她找到我的那一天天藍的特別厲害,不只是高興還是憂郁。她穿著一條白色的裙子,這是他喜歡的,但是她卻背著一個超大的旅行包,這是她自己喜歡的。她就那么安靜的望著我笑,直到我哭了,她才嘆口氣扔下包走到我面前,將我抱住,她跟我說,傻姑娘,你以為這世間的事是你躲開了就沒了的么,我是心甘情愿的,我為他改變這些,我不苦,你又何必將這些罪全都攬在自己身上。這也許就是我們三個的命,躲不過,何必躲,就這樣不行么,哪怕你和他結婚了,難道我還不死不成?她當時笑著對我說這些話,語氣淡淡的,似乎在我們之間從未有過些什么。
她陪我留在這里,我們每天一起去上課,一起在這里吹風,一起做飯。就跟那男生從未在我們生命中出現(xiàn)一般,就在我真的以為我和她會這樣繼續(xù)下去一輩子的時候,那男生來了。而她卻似乎一點也不感到奇怪,我看著她,她平靜的說道,是我叫他來的。
然后呢?男人看見女人停了下來。女人望了望遠方。
然后,事情就開始變得不可收拾了,因為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日記本,是那個男生的。上面寫著,人心竟是如此易變之物,我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愛上的人,卻讓我的心劇痛無比。后來我去問他,是不是已經愛上她了。他說,那又怎樣了,她早就知道了,但是她還是叫我來了不是么?你以為她還會接受我么?我們三個只不過在折磨著自己而已。
我知道后,一直不敢去問她,我們三個就這樣以奇怪的關系在這里生活著,直到兩個月后的一天。學校下午上課時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孩子,我們分頭出去找。當時我就覺得心里慌慌的,總覺得有什么事情會發(fā)生。果然,當我找到他時,他的半個身子都懸在懸崖邊上,下面拉著的就是那個孩子。我和他拼命將孩子拉了上來,脫力的坐在地上。這時,她來了,她有些緊張的問他,你沒事吧。他太激動了,她這么關心他,所以他猛地一站起來,可是我們都知道的啊,這樣子肯定會有些眩暈,而他又正好站在懸崖邊上,所以,他就在我們面前那么直直的掉了下去,跟一個石頭掉下山崖一般,再也無法回到我們身邊。
她一直很自責,我知道,從來不喜歡哭的她,半夜總是蜷縮成一團壓抑的哭著,早上起來,她的枕頭都是濕的。但她從不曾在在我面前表現(xiàn)出來一點點。她將他喜歡的衣服,喜歡看的書,喜歡吃的食物,慢慢的整理好。我就知道她這么安靜終會出事的。
五年前的今天,天跟今天一樣的藍,風也跟今天一樣的舒服。她抱著他的那一堆東西,安安靜靜的坐在他掉下去之前地方。我其實早就知道他喜歡我了。她對我說。我問她,那你為什么。。。她看著我說,因為我這一輩子就只有你一個啊,我是孤兒,家里的那些人都是我雇的,包括我的‘父母’。我頓時恨透了自己,我盡然如此不了解她。她又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對我的好,從小學到現(xiàn)在,所以,我只恨自己當初任性,明明知道他喜歡的事你,卻還是做出那些事來,結果逼走了你。不不不,是我自己走的,不管你的事。我哭著說。她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很壞,所以,你看,我現(xiàn)在得到了報應。但是你是一個好姑娘,你不該有我這么壞的朋友。所以你能答應我的這個壞朋友一個要求嗎?這個時候我知道了,她是想去陪他啊。答應我,永遠別選擇死亡,然后找一個好人,帶來給我看看就好。我很想過去拉住她,但是我怎么也走不動。她繼續(xù)說道,這些東西都是他喜歡的,我現(xiàn)在給他送過去。這樣對他對你我都有了一個交代,也算是不負如來不負卿。去他的什么如來什么卿,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在我眼前墜落。
男人輕輕地將女人擁入懷中,所以這些衣服這些書這些食物都是她喜歡的么?年年帶這些來,她不會找不到自己了。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果真的有另外一個世界,你能不能化作我的孩子,讓我來照你一聲平安。
各種物什飄落自懸崖而下,恰若一朵花從盛開到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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