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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大雨傾瀉而下,閃電劃破夜空。青石橋上,一個(gè)高大卻絕望的身影把著懷中紅衣女子瘋狂的奔跑,只希望能帶著這女子遠(yuǎn)赴塞外。然而那女子的纖臂終究無力的滑下。她死了嗎?
“啊…”是誰的聲音如此撕心裂肺。她緩緩地睜開眸子,驚叫:“大哥…”卻覺的自己的身體漸漸地飄浮起來。她低頭一看,卻是自己的身體,難道…是呀,我已經(jīng)死了,我還妄想什么上天又怎會可憐我。只是,大哥你這般難過,阿朱怎能離你而去。
阿朱的星眸涌出一陣虛無的淚珠,再也抑制不住伸開雙臂想抱住蕭峰,然而,她虛無的身體卻穿過那絕望的人,她回過身,凄涼的凝視著他:“大哥,阿朱對不起你,竟讓你這么難過,大哥,即便你看不到我,即便我已是鬼魂,我也定要長伴你左右!
然而,一陣強(qiáng)大的引力卻要將她的魂魄吸走。阿朱奮力的掙扎著:“大哥…!比欢,她卻只見他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最后再也看不見一絲蹤影。
一道閃電破空而來,劇痛襲來,阿朱“啊”地驚呼。只覺得魂體近似要湮滅了,原本鬼魂也是有痛覺的。痛楚頓時(shí)麻木了她的感覺,她逐漸失去了意識。當(dāng)她再次恢揮意識,睜開眸子時(shí),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華麗的床榻之上,眼前出現(xiàn)的是一個(gè)中年男子,成熟俊逸。
“這是地獄么”只見那男子一怔,滿目痛楚,目光一凜,出手如電:“喬兒,你就這般想死么那為師便成全你!闭f罷,雙手加力。阿朱但覺脖子劇痛,呼吸困難,便掙扎著要擺脫他。在她即將致息時(shí),那男子又松開了她,冷然道:“想死,做夢,我決不會成全你們。
阿朱一怔,難道我又活過來了心中又喜又驚:大哥,阿朱沒有死,又能去見你了?墒寝D(zhuǎn)眼瞧見那男子冷浚的目光,心中一個(gè)哆嗦,心中充滿狐疑:如果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剛才又為何要?dú)⑽?看他滿臉疲憊,莫不是看顧了我很久,他為何稱我喬兒
他是喬兒的師傅,對喬兒又愛又恨的感情似乎也不那么簡單。轉(zhuǎn)念一想,自己生命掌握在他手上,還是不要得罪他為好。阿朱心中轉(zhuǎn)過數(shù)便想坐起來,但身體沒有絲毫力氣,虛弱地笑道:“恩人救命之恩,阿朱定會銘記一生!
“恩人,難道你竟不認(rèn)識為師”男子疑惑。
“阿朱不知你為何自稱我的師傅,但我從前的確從未見過你!
男子雙目一凜,嘲瘋:“為師到不知喬兒你何時(shí)換了姓名,而你竟然會不認(rèn)得我,難道你就這般想將我從你的記憶里抹去嗎”
阿朱暗忖:莫不是他將我誤認(rèn)為喬兒便解釋:“我叫阿朱,真的不是你口中的喬兒,也許是你將我誤認(rèn)為喬兒!
男子冷哼一聲:“誤認(rèn)即便你化成灰,為師也不會將你認(rèn)錯!
“可我真的不是什么喬兒!
“好,你說你不是喬兒,不認(rèn)得為師,難道你敢說你不認(rèn)得楊洲”阿朱認(rèn)定他認(rèn)錯人了,便平靜地道:“我也不認(rèn)得楊洲!
男子一怔,轉(zhuǎn)而大笑:“哈…喬兒,你為了他寧愿死,沒想到你為了擺脫我,竟然說你不認(rèn)得他,哈,哈,哈!毙Φ阶詈,男子幾近顛狂,淚肆意流淌。阿朱瞧他那癡狂的模樣,心中五味交雜,又是害怕,又是同情,又是不可思異。
男子狂笑的聲音逐漸停歇,才癡癡地望著阿朱一字一頓地道:“喬兒,你休想了結(jié)自己的性命,你自殺一次我便救一次,我到要看看我們誰耗的過誰!
阿朱見他固執(zhí)地誤認(rèn)自己是喬兒,不禁動怒,但又無可奈何,便尋思著先對他妥協(xié),待身體恢復(fù)再設(shè)法逃走。便道:“你放心,我既已死過一次,便不會去尋死的!彼@番言語既未否認(rèn)自己就是喬兒,又說的真誠,因?yàn)榈拇_是自己的真心話,她之前自愿死于蕭峰之手,是為了段正淳和蕭峰,可她眼見蕭峰的絕望,只覺比死了還痛苦,便只盼能再見他,去消除他的痛苦,至于他與父親的仇怨,導(dǎo)致他無法和自己斯守,只要他知道她還活著,不再為親手殺了她而痛苦,她就可以一輩子安心地在天涯或海角去思念他。男子聽完她所言的,有些許詫異,轉(zhuǎn)而深深的凝望她一眼,有些懷疑,又有些探究,輕嘆一聲,邁著落寞的步子轉(zhuǎn)身離去。
阿朱眼見他離去,心中莫名的放松,又見門前兩個(gè)靜立的人影,想必是監(jiān)視她的小廝,暗忖:他畢竟還是不相信我。當(dāng)一切歸于寂靜,阿朱的眼前便浮現(xiàn)蕭峰痛苦的模樣,痛楚頓時(shí)撕扯著她脆弱的心房,晶瑩的淚珠如雨般傾瀉,她緩緩的閉閉眸子,默念:大哥,你莫要再難過了,阿朱定會去尋你。片刻之后,她沉入了夢鄉(xiāng),夢里依然是那個(gè)茫茫雨夜,那座青石橋,那個(gè)絕望的他和她。直到她從夢靨中驚醒,才發(fā)覺淚水早已濕透了枕頭。
還未待她清醒,便覺眼睛周圍火辣辣地疼,凝神一看卻是那中年男子正在為她拭淚,只是他臉色陰沉,下力也很粗魯。阿朱無奈:他又把我當(dāng)做喬兒。男子眼見她難受的模樣,并未減力,阿朱皺眉道:“你別擦了,我不哭就是了!蹦凶討浾,拿開了手,又將她扶起,從旁邊的小桌上拿來一碗粥,舀了一勺遞到她嘴邊,阿朱但覺一股藥香濃濃地散開,心想這便是藥膳吧,想到自己全身無力,也不猶豫便吃了起來。男子見她沒有拒絕,眉頭便疏展開來,動作也變得輕柔。阿朱見他與剛才大不相同,心中感慨他定然極是喜愛那喬兒,才會如此喜怒無常,又相到師傅對徒弟動情畢竟有違倫常,心中又不是滋味,又因?yàn)榻?jīng)歷了這番與愛人死別,便對這有情之人為無情惱便利有些同情。
如此阿朱便在這住了下來,期間她從丫寰口中得知這是“醫(yī)神宮”,坐落于雁門關(guān)谷底,不知為何這谷底氣候溫暖濕潤,極是適宜藥材生長,所以三百年前神醫(yī)林空因機(jī)緣發(fā)現(xiàn)此地,便在此建立了“醫(yī)神宮”。只是后來谷中之人因長期與世隔絕,便忘了學(xué)醫(yī)的目的,竟隱居起來,很少踏入塵世。過了大約十天左右,她才能在丫寰的扶持下起床下地。她來到疏妝臺前,黃色的銅鏡里映出的人影卻使她驚叫出聲,因?yàn)殓R中的女子和她的容貌相去甚遠(yuǎn),而且額頭上有一大塊青色的胎記。
阿朱身體一顫,不可置信地道:“怎么會這樣?怎么會不是我?”突然想起什么,她拉開左肩的的衣服,光潔的肌膚純白如玉,原本刺在肩頭青色的“段”子空空如也。阿朱頹然望著境中的自己,喃喃地道:“不見了,不見了…”任憑丫寰在她身旁焦急地呼喚,她沒有絲毫反應(yīng)。
就這樣過了許久,阿朱腦海中還盤旋著這句話:我不是阿朱了,我不是阿朱…直到有人將她擁入懷中,她才驚覺,想要掙脫,卻聽男子道:“你給我記住,不管從前你是誰的誰,自此爾后,你就只能是我林徹的喬兒!
阿朱愣愣地道:“喬兒,喬兒…”
她又轉(zhuǎn)動眸子,凝視著鏡中陌生的容顏,暗忖:難道我竟是借尸還魂么如今我已便了模樣,又是這般丑陋,又如何能去見大哥難道我真要變成喬兒這樣,阿朱便渾渾沌沌地過了一天,只到沉入夢境還在為此煩惱。卻陡然看見蕭峰,本自欣喜,但想到自幾的容貌,便幾欲離去,但蕭峰卻急忙趕來擁她入懷,急道:“阿朱,不要走,大哥說過不會因你的容貌而嫌棄你,因而不管你變成何種模樣,你永遠(yuǎn)都是我的阿朱!比缓笏粗麕ё约旱搅巳,騎馬打獵,牧牛放羊,茫茫草原,他和她那么幸福。這一次她的夢很甜,睡的很舒心。
當(dāng)清晨的第一縷曙光灑向大地,阿朱被鳥兒的叫聲喚醒。她幽怨的望著窗外,有些責(zé)怪鳥兒驚擾了她的美夢。又憶起蕭峰的言語,感覺驚擾自己的問題終于解開,暗想:大哥,阿朱知道該如何做了。
從此以后,她竭力配合林徹的治療,只為身體能盡快恢復(fù)。
不管林徹說什么,她都言笑晏晏,她本就是一副精靈古怪的脾性,這到使得他開心了不少。而她之所以這樣,一是因?yàn)槿笥型褪挿逶俅蜗嘁?再者是為了消除他的戒心。如此過了半年,阿朱的身體終于痊愈。此后,她就以無聊為由,讓他準(zhǔn)許她在谷里散心。
而林徹不是和她一起,便是命人跟著她,美名其曰:保護(hù)她?砂⒅熘滥遣贿^是監(jiān)視她罷了,但她假做不知,還興致勃勃地游覽谷中景致。等游覽完整個(gè)谷底,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任命出谷有途徑。她料想那出谷有通道定然極為隱蔽,便想著試著從下人口中套出來,可他們對此一無所知,也曾試著向林徹試探,但他卻左顧而言它,阿朱便不敢再向他提起,唯恐加深他的戒心。便又在夜深人靜時(shí)刻,在偷偷地在那些隱蔽的地方搜尋,但仍舊一無所獲,使得她很懈氣。她常常仰望著高聳入云的峭壁,暗自憂慮:大哥,阿朱何時(shí)才能去見你呢
如此又過了半年,她在仔細(xì)的觀察中鎖定了一個(gè)目標(biāo):墓地。這本是并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可她卻在月夜瞧見已經(jīng)消失半年的林易---醫(yī)神宮大弟子,突然從墓地出現(xiàn)。阿朱心中一喜:想畢這便是出口所在。她之所以如此肯定,因?yàn)榱謴卦f過“醫(yī)神宮”的醫(yī)術(shù)之所以越發(fā)興盛博大,歷久彌堅(jiān),是因?yàn)椤搬t(yī)神宮”每隔五年都會派出當(dāng)時(shí)醫(yī)術(shù)最為超群者,出谷向外界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
于阿朱便暗暗記下出口所在墳塋的位置。又秉住呼吸悄悄離去,待回了房間,她便開始收拾好衣物。因?yàn)椤搬t(yī)神宮”除了和外界來往時(shí)會用到銀錢,在谷中根本不使用銀錢,便找來一些珠寶首飾充當(dāng)盤纏。本來她應(yīng)待計(jì)劃更周詳些再離去,可她思念蕭峰之情太深,實(shí)在是等不及了,便決定今夜便即離去。
她見侍候的侍女仍在熟睡,便松了口氣,輕輕的關(guān)好門,轉(zhuǎn)身眺望著林徹居住的方向,幽幽地道:“對不起,我不是喬兒。”爾后朝著墓地的方向前進(jìn),她的步伐堅(jiān)定有力,目光燃燒著希望。過了片刻她來到墓地,找到記憶中的墳塋,看道上面刻著一些文字,便學(xué)者林易在字里行間摸索著,終于,一個(gè)字在她的玉指下凹了進(jìn)去,與此同時(shí),墳塋裂開了一個(gè)很大的空隙,月色之下,一條黑黝黝的甬道向那未知的黑暗里蔓延,阿朱一喜,正準(zhǔn)備擦燃火折子。
然而,她卻聽到一個(gè)冷冰涼的聲音:“你終于走到了今天!卑⒅煲惑@,心叫不妙,回過身來,便見林徹和她房間的丫鬟,瞬即可明白,原來即便夜晚她依舊在別人的監(jiān)控之下,而這一切從未隨者時(shí)間而消失。
阿朱心中一涼:難道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再見大哥一面么雙膝一曲陡然下跪,哀求:求你放我走吧。林徹冷笑:喬兒,為了擺脫我,你又哀求我了!卑⒅燹q解道:“可我真的不是喬兒,我只是借宿在她體內(nèi)的一縷魂魄,求你,放了我。”
林徹一怔,轉(zhuǎn)而極速躍至阿朱身前,抬手用力捏住她的下顎,盯頂她墨玉般的眸子,冷笑:“我不管你如何辯解,我說你是喬兒你就是!
阿朱被他的粗暴激怒,奮力掙脫束縛,決然道:“好,如果你不放我走,我便立刻死在你面前!
“死如今你還舍得死嗎”阿朱的心一顫,頹然地退了一步,喃喃地道:“是呀,還沒見到大哥,我怎么舍得去死。”說著,她絕望地閉上眸子,淚水沿著她的眼無聲地滑落,月色之下,晶瑩剔透。
花開花落間,又是一年。然而,這一年對于阿朱,卻仿佛比一輩子還要漫長。自從那夜林徹把她從墓地帶回,他便欲將她幽禁起來。阿朱憶起峭壁下的湖泊,便想到了鏡湖。
她說:“如果你要幽禁我,便把我關(guān)在那片湖泊之畔吧。”林徹盯頂她也不言語,卻在第二日把她帶至湖畔。阿朱望著那一夜間平空而起的小樓,涌起一陣心酸,一時(shí)間卻又恨不起他來,輕嘆一聲,舉步入室,闔上木門。一扇木門,阻隔她與他。林徹靜靜地望著那扇木門,神情莫名,目光幽遠(yuǎn),卻似透過木門,飄向未知的遠(yuǎn)方。站了半響,才勁自離去。
小樓之上,木窗微微開了一個(gè)縫隙,阿朱透過縫隙,目送林徹離去,瞬爾,又輕嘆一聲,語氣甚為悲憫,便決絕地關(guān)上木窗。自此爾后,阿朱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伴著阿朱人唯有那片湖泊和對蕭峰有無盡思念。長相思,摧心肝。只一年,阿朱如墨的青絲,已染上一層雪白。
明知再見無期,可她依舊放不下心中的期望---也許,也許會有那么一天…就在那個(gè)秋季,當(dāng)她向往常一般倚樓思念的時(shí)候,便聽“咚”的一聲,一人落入湖中,不之為何,她的心立刻忐忑不安,便匆忙下樓,趕致湖畔,“噗嗵”一聲越入水中。在寒的滲骨的水里,模糊中但覺那人極其熟悉,離的越近,心就越發(fā)不安,游的就越快。
終于,在她觸摸到那人冰冷的身體時(shí),她看清楚了,那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蕭峰。阿朱心中頓時(shí)涌起一陣驚恐,不明白,武功蓋世的蕭峰怎會遭次惡難,與次同時(shí),更是奮力將他從深水中救出。
阿朱將他靠在自己身上,焦急地喚著:“大哥,你怎么了,快醒醒呀!大哥,我是阿朱呀,你快醒醒呀!”然而,任憑阿朱呼喚,蕭峰就是沒有反應(yīng)。她心里陡然“咔嘣”一跳,顫抖著抬起右手放在他口鼻之前,但覺已沒有半點(diǎn)氣息。
阿朱心中一涼,右手陡然跌下,癡呆地凝視著已經(jīng)蕭峰慘無血色的臉龐,頹然地呆在原地。過了片刻,阿朱陡然仰天長嘯:“老天,這到地是為什么我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懲罰我們?yōu)槭裁础彼鄥柕穆曇粼谏焦然厥?久久不絕。她仰首望天,神情凄絕,淚水源源不絕地淌過臉頰。
直到一切歸于寂靜,阿朱緩緩地低下頭,癡癡地凝視著蕭峰的臉龐,淚水輕輕地滴落在他臉上,素手愛憐地?fù)徇^他的眉梢眼角,一遍又一遍,仿佛在觸摸她的整個(gè)世界。過了片刻,她輕啟朱唇:“大哥,既然我們活著無法相守,那么,便讓我們死在一起,黃泉之下,我們就再也不會孤伶伶的了,大哥,你說好么”她的語音軟糯輕柔,仿佛要為他釋放這一生的溫柔。語畢,阿朱猛然拔下綰發(fā)的珠釵,閉上眸以,仰起頭,絕然地將珠釵刺向自己的喉嚨。
卻陡然被人打掉了珠釵,阿朱驚怒地睜開眸以,便見林徹正在為蕭峰把脈。稍過片刻,林徹將一粒藥丸納入蕭峰口中。阿朱見此,仿佛見到了一絲希望,就立即詢問:“他,還有救么”
“若是外界定然認(rèn)為無救,但在我看來卻是可以挽救!
阿朱心中一喜,跪在他腳下,哀求道:“求你救救他,只要你能救得他性命,不管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林徹瞇起雙目道:“不管何事,你都愿意”
“是!
“好,我可以救他,只要你心甘情愿地嫁給我。”
阿朱一怔,望了一眼蕭峰,未曾猶豫地道:“我愿意!
于是林徹命人將蕭峰抬回藥室,而阿朱則尾隨蕭峰,不離不棄。這一夜林徹在屋內(nèi)拯救蕭峰,阿朱則在屋外焦急地等待著,一顆心七上八下。她時(shí)而來回走動,時(shí)而下跪祈求菩薩保佑蕭峰。待到翌日天明,林徹終于在林易的陪同下出來了,但見林徹雖熬了一夜,卻仍舊精力旺盛,林易則疲備不堪,雙目紅腫,不知是熬夜導(dǎo)致的抑或者是因?yàn)槠渌颉?br> 而對于這些異常阿朱卻未曾注意,只是一心牽掛著蕭峰,便急切地問:“他怎么樣了!
卻聽林易怒道:“你…”
林徹卻揮手打斷他的話,對阿朱道:“他的性命保住了。”
阿朱一喜,“噗嗵”一聲給他跪下,連磕三個(gè)響頭,感激道:“謝謝你!”
林徹望著他的舉動,眼中閃過痛楚:“只要你履行你的承諾,我所做就是值得的!
阿朱一怔,道:“我一定會履行承諾,求你讓我進(jìn)去看看他,可以嗎”
“可以,但是僅此一次,還有,我們的婚事就在明天。”說罷,便帶著林易離去。留下阿朱仍然呆呆地跪在地上,喃喃地道:“明天,明天…”
過了片刻,阿朱失魂落魄地走到蕭峰床前,撲倒在他身旁,哭道:“大哥,阿朱明天就要嫁給別人了,再也不能陪著你,跟著你,再也不能和你去塞外,為你牧牛放羊了,再也不能了…”她又嚶嚶地哭了良久,才漸漸止住。她抬起頭癡癡地望著他那熟悉的臉龐,仿佛要將他的模樣深深地烙進(jìn)心里;她迷戀地呼吸著他的氣息,彷佛唯有如此才能維持住她的生命;她緊緊地捂住他的手,仿佛只有他才能溫暖她的心。時(shí)間靜靜流淌,轉(zhuǎn)眼便已日上中天。可是,阿朱依舊不舍離去。突然,蕭峰眉頭緊皺,頭部不安的搖晃,感覺到蕭峰的痛苦,
阿朱心痛地道:“大哥,你怎么了”
卻聽蕭峰夢囈:“阿朱,如今大哥已無法立足于天下,只有你了,阿朱,阿朱…不要走,不要走!闭f著便用力抓住阿朱的手。
阿朱軟語道:“大哥,阿朱不走,不走!狈路鸬玫搅税参,蕭峰又安穩(wěn)睡去。而阿朱聽了他的言語,眼眶一紅,就流下淚來,哽咽道:“大哥,這兩年來,到底發(fā)生何事,竟顯些要了你的性命,又使得你無法立足于天下!闭f著,她心里早將害蕭峰不人罵個(gè)祖宗十八代,恨不得將那些人剝皮剔骨,挫骨揚(yáng)灰,為蕭峰出氣報(bào)仇。
卻冷不叮泠地聽道林徹的聲音:“喬兒,該用午膳了!卑⒅觳簧岬赝耸挿逡谎,便要抽手離去,哪知,剛一動便聽他大叫一聲“阿朱”,竟然被驚醒了。而蕭峰在迷朦之中要讓她留下,一用勁想要坐起,卻牽動傷口,又“啊”的一聲倒在榻上。
阿朱一驚,擔(dān)心道:“大…你怎么樣了,傷口很痛嗎要不要緊”卻被蕭峰擁入懷中,阿朱心中一痛,但想到他的性命還在林徹手中,便狠心推開蕭峰,道:“你認(rèn)錯人了,我不是阿朱!
蕭峰終于清醒,看清不是阿朱,失望地道:“是呀,阿朱已經(jīng)死了,又怎會…姑姑,蕭峰失理了。”阿朱心中酸澀,微微搖頭,就欲離去,卻聽蕭峰道:“不對,我箭中心脈,已難活命,難不成這是陰間。”
阿朱頓住腳步道:“你沒有死,是…是我們宮主救了你!笔挿鍏s懊惱地道: “我本是決意自裁,又何必救我。”
阿朱一驚,沒想到他竟是自殺,又是心痛,他到底遭遇何事竟逼他至此,又是惱怒,他最后還是傷害了自己。便道:“不管你曾遭遇何事,既然又獲新生,那往事就莫要放在心上,希望為你的親人,兄弟以及…愛你的人著想把莫要再傷害自己了!
蕭心中一酸,憶起阿朱臨死之際,曾囑咐自己不要傷害自己,可最后還是違背了她的囑咐。如在往日,對此他只會不置可否,但一想到阿朱,又覺得此人莫名得熟悉,便脫口道:“好。”阿朱這才放下心來。
蕭峰又道:“不知姑娘和蕭某從前是否見過”
阿朱心中涌起一絲感動,即便隔了一副皮囊,他還是對她有關(guān)感覺的,然而她只能狠心地說:“以前從未見過。”便默然的出去了,林徹的目光一直流連在她傷感的臉旁上,但她視而不見。直至走遠(yuǎn)了,她才倚著一柯樹,怔怔地流下清淚,凄然道:“大哥,對不起,阿朱不能再讓你陷于險(xiǎn)境了。”
夜幕逐漸吞噬大地,黑色籠罩著整個(gè)山谷。阿朱身披大紅的嫁衣,鳳冠霞帔,靜靜地坐在新房之內(nèi)。紅燭搖曳,良辰美景,奈何人事全非,本該成為她的夫君,伴她一生的人已換了他人。這樣情配上這樣的景,是誰的幸,又是誰的不幸?
夜如此的靜,阿朱的淚珠如此多,她哭的沉默,心傷的無聲。突然她聽到開門的聲音,怕自己的眼淚激怒林徹,趕快擦去眼淚,耳聞腳步聲愈來愈近,一顆心便懸了起來。但見林徹走到她的身前,紅色吉服的下擺在她視線里異常醒目。阿朱不禁咬住朱唇,握緊秀拳,心中涌起深深的恐懼。但覺眼前一亮,阿朱頭上的喜帕被他輕輕地揭去。
林徹望著阿朱紅腫的眸子,不禁握緊雙拳,瞬爾,又似什么都沒瞧見,揚(yáng)起嘴角,溫柔地道:“喬兒,我等這一天已經(jīng)很久了,今天,我真的好快活。”說著已坐至阿朱身畔,雙手握住她瘦弱的肩膀,那一瞬,林徹頓覺她的身體一震,他雙目一凜,又裝作什么的都未發(fā)生,俯身將頭靠近阿朱的臉龐,而阿朱發(fā)覺他的靠近,便絕望的閉閉眸子,貝齒則將紅唇咬的更重了。而林徹就在幾乎要貼近她的朱唇時(shí),生生地頓住,只因從阿朱嘴角溢出的血紅液體。
阿朱發(fā)現(xiàn)他久未動做,正在詫異時(shí),就感覺放在她肩頭的手已挪走,又聽到林徹嘲弄的聲音:“喬兒,你的確心甘情愿的嫁了我,呵,只是你的心卻不在這里了,是呀,我不是早就知道了么?”阿朱但覺他嘲弄的聲音充滿凄涼,便睜開眸子,但見林徹林徹輕嘆一聲,就起身朝著桌椅走去,步屢蹣跚,身形頹廢。他無力的坐在椅子上,舉起酒壺,默然地飲酒,直到喝了三壺,才罪倒在紅木桌上。
阿朱就這樣默默地望著他,從前她見過冷酷的他,見過溫柔濃情的他,見過失意落寞的他,卻從未見過如此刻這般孤寂廖落,要用酒來麻痹自己的他。阿朱只覺得這一刻,林撤再也不是那個(gè)精通歧黃之術(shù),武功高絕的孤傲男子,而是一個(gè)為愛傷痛的普通男子。阿朱起身拿起一床被褥為他披上,卻陡然驚覺,林徹竟黯然流淚了。她輕嘆一聲,暗自感懷:這樣的結(jié)果到底是誰的錯然后默然地回到榻上。
自此以后,林徹每日都來看望阿朱,卻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做,只是靜靜地凝望著她,仿佛他一挪開視線,阿朱便會消失似的。其間,阿朱驚覺林徹竟一日比一日衰老,雖然心有疑惑,但她只是一心牽掛蕭峰,并未將此放在心上。一月之后,蕭峰痊愈,便離開了醫(yī)神宮,得知消息,阿朱又是欣喜,又是傷心,喜的是蕭峰終于痊愈,傷心的是恐怕二人此生再無相見之期,而她的一顆心也自隨著蕭峰飄出了這幽幽深谷。
翌日,當(dāng)阿朱再見林徹之時(shí),驚愕已極,因?yàn)樗诓恢挥X間竟已老態(tài)聾鐘。卻見他遞了阿朱一封書信和一個(gè)小瓶,用蒼老的聲音道:“你走吧,去找他吧!你的疑問在看完這封信后就會解開,只是你要答應(yīng)我,等見到他之后才能打開,至于這小瓶的用途,你看完信自會明了!闭Z畢,又遞了她一個(gè)包敷。
阿朱聽他言語本就驚住了,再瞧著手里的東西,便驚呆了,她實(shí)在不敢相信,林徹竟然要放她離去,就不可置信地問:“你真的會放我走”
林徹微微頷首,阿朱終于相信,“噗通”一聲跪軌他身前,驚喜道:“多謝你!”說著連磕三個(gè)響頭,便起身急匆匆地離去。林徹目送她離去,眼中只有羨慕和祝福,在無其它。然后,他頹然地坐于桌旁,從袖中取代一卷畫軸,舉在面前打開,畫中的人兒正是喬兒。林徹顫微微地右手輕輕地摹娑著人兒的臉龐,眼神愛憐,然而他卻哀嘆一聲,疲倦地道:“喬兒,這一生,你是我的劫,愿…來生…莫…相見!闭Z畢,他無力地倒在桌邊,手中的畫軸“啪”地一聲跌落于地。
一切歸于沉寂,林徹也已停住了呼吸,他這一生就此結(jié)束。與此同時(shí),對此毫不知情的阿朱正激動地趕著走出谷。終于,她離開了囚禁她兩年的地方,也看到了剛下馬的蕭峰,她的淚水便情不自禁地洶涌滑落。蕭峰眼見她流淚,竟感不忍,道:“姑娘,你為何要哭呢”
阿朱勉強(qiáng)止住淚水,道:“你怎么又回來了”
蕭峰一怔,嘆道:“我也不知為何,明明我親手將阿朱葬于鏡湖之畔,可我總覺得她在這里,便想回來再看一眼!睂τ谝簧奘,蕭峰極少對他人提及,而這女子令她莫明地熟悉,便不自禁地說了出來。
阿朱又是眼淚洶涌,哽咽道:“因?yàn)樵谏倭炙?你俘虜了我;因?yàn)樵谠S家集,你給我講你兒時(shí)的故事;因?yàn)樵诰圪t莊,你為我出生入死;因?yàn)樵谘汩T關(guān),你沒有負(fù)我五日五夜間等待;因?yàn)樘炫_山下,你許了我塞外之約;因?yàn)榍嗍瘶蛳?你為我痛徹心痱!
“因?yàn)?我就是…”阿朱還未說完,但見早已驚呆的蕭峰突然大喊一聲“阿朱”就奔向阿朱,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呼喚著:“阿朱,我的阿朱…”眼淚已噴涌而出。阿朱但覺他力道極大,仿佛要將自己擁入他的身體里,然而阿朱感覺到的唯有滿滿的幸福,她喃喃地道: “大哥,阿朱回來了!鼻а匀f語化為擁,一切盡在不言中。
二人良久地相擁,世界上的一切似乎已不存在。也不知過了多久,二人在小河邊的大石上,相依而坐。
“大哥…”
“阿朱…”二人同時(shí)開口,又相視一笑。
阿朱想蕭峰定有許多疑問,微笑道:“大哥,你先說吧!
“阿朱,你是怎么活過來的是宮主救了你嗎你為何要易容開始又為何不與我相認(rèn)”
阿朱心中一震:大哥以為我只是易容,可他不知我…唉!轉(zhuǎn)眼又想起林徹交于她的信,便拿到信件,道:“大哥,這其中阿朱也有些許不明,想必瞧過這封信,一切自會明了!
“好。”于是阿朱信件,同蕭峰一同研讀。
但見信中寫著:
阿朱:
這才才是你的名字吧。在此,我想先對你說聲抱歉。其你根本不是什么借尸還魂,你就是你,只不過我一把你當(dāng)作喬兒的替身而已。一切都得從十八年前說起。那年我出谷游歷,便撿了一個(gè)女嬰回來,她其實(shí)長的不好看,
可不知為何我一見過她便生起保護(hù)她的欲望。她就是喬兒。隨著她漸漸地長大,我竟?jié)u漸地地愛上她,我知情這為倫常所不容,曾經(jīng)想要成全她何楊洲。只是,我太過愛她,我忍受不了心中的痛楚。于是,兩年前,我殺了楊洲,沒想到喬兒竟殉情而死,我在痛苦之中,便瘋狂的離開了這傷心之地。
于是我遇見了你們,因你性子和喬兒極為相同,我便不自覺地跟著你們,直到他將你埋入土里,我竟鬼始神差的把你從土里挖出,想要救你。沒想到你還有微弱的脈搏,也許是因?yàn)槟闱笊囊饽钐珡?qiáng)烈了吧.于是我救了你的性命,為你易容,去了你肩頭的段字,讓你成為喬兒的替身,把我所有的感情寄托在你身上.只不過,你和喬兒一般,無心于我.你可知,我這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娶喬兒為妻,哪怕代價(jià)是我的性命.因救你之故,我不能再輕易使用內(nèi)力,而為圓我畢生心愿,在你求我救他性命時(shí),我便邀挾你嫁我為妻。
為此,我用盡大部分內(nèi)力,只能用藥物維持性命一個(gè)月.可我不后悔.然而,成親那晚,你的傷痛如喬兒那般,我的心終于死了,所以我不但沒有碰你,今日,我還將放你走.那瓶藥水是用來揭去面具,而我之所以要求你們相見之后才讀這封信,是因?yàn)橄胱屇憧纯此欠裰档媚銗?若值得便為他卸去面具吧。
林徹絕筆
蕭峰讀完書信,不禁氣惱林徹害他二人竟生離兩年,又做出這等有違倫常之但轉(zhuǎn)念想到林徹是他二人的救命恩人,又一生凄苦,不僅氣惱煙消云散,還對林徹生出感激和憐憫。而阿朱瞧完書信后,又是歡喜又是難過.歡喜的是自己依舊是自己,而非借尸還魂,難過的是林徹一生凄苦,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場,而且他的死和自己有莫大關(guān)系.阿朱不禁弦然欲泣.蕭峰見她如此傷感,安慰道: “阿朱,他一生都為情所累,或許,這個(gè)結(jié)果之于他還是個(gè)解脫。”阿朱想想亦是此理,道:“大哥,他于我們有莫大的恩惠,沒有他我們早就陰陽兩隔,便不會有今日,我想去祭拜他!
蕭峰頷首道:“好,我們的確是該祭拜他.”阿朱將藥水涂于臉部,很快就揭下一張精致的面具,感嘆:“沒曾想他竟精于此道,連我都沒能察覺.”蕭峰眼見那嬌美秀麗容顏,正是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他午夜夢回里的,輕喚:“阿朱.”繼而將她擁入懷中。阿朱深感他萬般柔情,幸福地閉上眸子,依偎在他溫暖的懷中。
良久之后,阿朱道:“大哥,這兩年究竟發(fā)生何事,竟上你自裁!庇谑鞘挿灞銓⒅焖篮蟮氖骆告傅纴.
待蕭峰語畢,阿朱對他心痛不已,早已淚流成河,自責(zé)道:“大哥,阿朱對不起你,若非我自做聰明,中了奸計(jì),也就不會害你過得如此孤苦,甚至在你險(xiǎn)入絕境之時(shí),都沒能陪在你身邊…”還未說完,她已泣不成聲。
蕭峰不忍她如此自責(zé)難過,便為她拭去淚珠,柔聲道:“阿朱,莫要自責(zé),也莫再難過,我們都只是凡人,又怎能未補(bǔ)先知,最重要的是,以后的每一刻,我們都不會分離了.”
阿朱頷首,哽咽道:“大哥,你曾說過,會和我一起去塞外,騎馬打獵,牧牛放羊.如今,你我重逢,待祭拜過宮主,我們就去塞外,再也不回來了,可好”
蕭峰想起兩年前許約成空,便抱緊阿朱,堅(jiān)定地道:“好,不管此次發(fā)生何事都不能阻擋我們.”二人又幸福的相依甚久,才進(jìn)入醫(yī)神宮,待祭拜過林徹,二人便懷著對未來的憧忡趕赴塞外。幾日之后,茫茫草原上兩騎絕塵而去,那銀鈴般歡快的笑聲,依舊回蕩在這綿綿原野上。
—完—
后序:莫問我阿紫的去處,不讓她復(fù)活許是對她最大的仁慈.反正沒在谷中發(fā)現(xiàn)她的尸體,蕭峰也就不曾知道阿紫為他殉情.…大嘆一聲,有情人終成眷屬,塞外牛羊不再是空許約了.一起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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