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達拉，”蝎用指背輕輕叩幾下迪達拉的臉，語調(diào)輕柔得好像不忍心把人喚醒，音量上卻不含糊，“醒醒，湖光巖到了。”

　　公交車的冷氣舒服得讓人骨頭發(fā)酥，斜靠在蝎半邊身上的迪達拉在蝎肩膀上不自覺地蹭了兩下，睫毛輕顫，撲扇了兩下，眼睛緩緩睜開。迷蒙的雙眼像是蒙了水霧，視線有點散漫，左看右看都沒有聚焦，好像連自己要看什么都還沒有弄清楚。

　　身旁的人有點無奈地笑了，輕輕握住他的下巴，幫他轉(zhuǎn)向湖光巖風(fēng)景區(qū)前面臥了巨大石龍和石龜?shù)乃兀N近他的耳朵道：“迪達拉，你不遠萬里來到中國大陸的最南端想要一觀的平地火山湖到了——那不是一般的湖！它和爆炸有關(guān)，嗯！”說到“它和”二字時，唇邊已經(jīng)泛出了淡淡的笑意。

　　公交車門剛打開，早守在門后的迪達拉就如弦上之箭般躍了出去，穩(wěn)當(dāng)?shù)芈湓诘孛�，長長的金發(fā)飄到半空再落下，漾出層層漣漪。

　　不等班長下車辦妥門票相關(guān)事宜，他已如進入自家之門一樣繞過雕染了“湖光巖”三個大字的巨石，跟在前面不認(rèn)識的一家三口后面進了大門，害得文質(zhì)彬彬的班長邊勾著被踩掉了鞋帶的球鞋踉踉蹌蹌地往售票處跑邊手舞足蹈漲紅著臉扯著有生以來最大的嗓門解釋我們是集體旅游的剛才那個人是我們中的一員等下立刻就買門票云云。

　　迎面吹來清涼冽爽的風(fēng)，帶著湖水特有的濕而不膩。順著斜坡往下走，越靠近瑪珥湖的地方風(fēng)力越大，到最后幾乎是有點大過頭了，被攏得高高的頭發(fā)和前貼后鼓的衣服讓迪達拉感覺自己好像在飛。

　　后面響起不甚熟悉卻一點也不陌生的腳步聲，和那人輕微的喘息：“又把行李丟給我拿，真拿你沒辦法�！�

　　這樣的戲碼從這次的高中畢業(yè)旅行第一天開始幾乎天天都在重復(fù)，迪達拉快意地扭頭，斜眼微撅起嘴：“怎么，不樂意？嗯？”

　　蝎看著他怔了一下，下一秒他把兩人的行李都換到了左手，騰出右手按住迪達拉的腦袋一陣亂撓：“當(dāng)然樂意�！�

　　風(fēng)中凌亂的發(fā)絲在手掌和指尖纏繞滑轉(zhuǎn)，癢癢滑滑，觸感說不出的舒服。

　　“可……可惡，嗯！”迪達拉甩頭避過蝎的下一輪動作，抬腿給他小腹結(jié)實的一擊，行云流水地轉(zhuǎn)身邁步，揚起一邊嘴角滿意地聆聽后面將疼痛夸張化的呻吟。

　　一片落葉迎面飛來，迪達拉急忙閉眼，眼簾關(guān)闔前視線里有一抹鮮亮的綠色，讓他瞬間想起那片夾在畫冊里的楓葉。

　　岳麓山的楓葉初露紅意，赤發(fā)青年笑起來臉上的線條柔和，褐色的眸中像浸了水，點點閃閃，溫柔而多情：“相信嗎？我可以留住夏天�！�

　　幾秒鐘后從恍神中恢復(fù)的迪達拉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飛開視線，咬住了下唇：“騙、騙人，嗯！夏天哪里留得住！你在玩我嗎，嗯�。俊�

　　“不信？”蝎把手中的東西遞過去，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看這個，你會相信的。”

　　聲音溫醇悅耳，卻不知為何聽在耳中迪達拉只覺不自在，低頭瞅了那物事一眼，快速搶了過來，定睛看時，微微一愣。

　　一片綠得通透的楓葉，手掌大小，表面覆了一層不細看幾乎將其忽略的薄膜，與葉面貼合十分緊密，仿佛它們原本就是一體。舉起對著陽光看，通體青玉般透明，脈絡(luò)清晰。

　　蝎一捋午后的陽光里泛著融融光澤的頭發(fā)，眼里帶了得意：“保鮮膜也，物盡其用�！�

　　迪達拉忍不住想對他翻白眼——而后更想對自己翻白眼——蝎說這是祝賀他高中畢業(yè)的禮物，他居然收下了，還說了謝謝，甚至當(dāng)成寶物般小心翼翼地夾進畫冊珍藏起來。事后后悔不迭，牙癢癢地想自己當(dāng)時一定是撞鬼了否則怎么會接受一個才認(rèn)識不到一周的比自己大了不止十歲的大叔的看似浪漫實則惡心至極的禮物。

　　最最可恨的是，即使想對自己甩幾巴掌，幾次將其拿出來對準(zhǔn)垃圾桶……結(jié)果還是收了回去。

　　忽又想及此事，迪達拉十分惱火，邁開大步把蝎遠遠甩在后面，好一會兒才聽到他追過來的聲音。他手中已經(jīng)沒有行李，臉上是迪達拉極想一拳飛揮過去的笑：“不集合嗎，迪達拉？”

　　迪達拉忍了幾忍才沒讓拳頭失控，旋身繞過擋在前面的蝎，加快了速度：“愛去自己去，嗯！”

　　蝎如同瞬時轉(zhuǎn)移般一下閃回迪達拉前面，笑得一張小白臉變成了狐貍面：“那么保護你的義務(wù)，我義不容辭——呃！”突然抱住肚子縮蹲下去，面容扭曲地望著迪達拉，“你真狠心……”

　　“切！”迪達拉從鼻腔深處表達對他深深的不屑。雖然知道就算打斷這家伙的腿他也會搖著輪椅黏上來——果不其然，不到一分鐘那人又若無其事地趕了上來。不過這一次他似乎學(xué)乖了，沒有冒著被踢爛肚子的危險湊到迪達拉的前面，而是并肩，同時保持半米的距離。

　　起初迪達拉有些得意，幾分鐘后開始莫名其妙地不適，再幾分鐘后逐漸不爽。

　　蝎這混蛋每次坐車都用座位傾斜做借口往自己身上蹭，一起走的時候?qū)ψ约翰皇巧舷缕涫志褪枪醇绱畋�，今天不就是多打了他兩拳多踢了他幾腳嗎，就避得跟怕瘟疫似的，有必要那么小氣嗎？！

　　咬牙朝蝎靠過去，后者居然觸電般立刻彈開，再度保持半米距離。迪達拉怒了，再逼再逼，蝎再退再退，當(dāng)終于把蝎逼到了再無可退的境地，迪達拉爆發(fā)了，大吼道：“我有那么可怕嗎？嗯？！躲什么……”忽然覺得眼前景物旋轉(zhuǎn)，身體被一股力量推得一轉(zhuǎn)，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倒，后腦一下枕在一條不軟不硬的物體上，面前的光線驀地一暗，猛然看到蝎的臉近在咫尺，一臂撐在迪達拉身后的石壁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

　　男性特有的雄厚氣息撲面而來，迪達拉不知道為什么心跳飛快，腦中警鐘大響他應(yīng)該馬上離開，視線卻無法從那雙褐得深邃的瞳孔中挪動分毫。他甚至看到在那對似乎能吸走他魂魄的瞳仁里小小的自己緋紅了臉。

　　他的雙手就推在蝎寬厚的胸膛上，卻使不出力氣。心臟脫離頻率地亂跳，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因為呼吸急促而微啟雙唇小聲的喘息，十指揪緊了蝎的襯衣，這番全然誘君享用的樣子讓蝎的瞳色驀然變深幾分。

　　蝎突然低吟一聲：“迪達拉�！鳖^略低湊近迪達拉的臉。迪達拉只覺左胸要被里面的東西撞破了，微仰起頭，看到蝎的頭偏側(cè)了幾度，離他越來越近，熱氣噴在他的臉上�！拔液孟肽�，迪達拉�！钡统链己竦纳ひ粲行┥硢�，“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在這邊，有多想你�！�

　　迪達拉腦子里什么都不剩了，只覺得雙耳被溫厚的聲音和厚重的呼吸灌滿，一種致命的麻醉分子沿著聽覺神經(jīng)侵入大腦，迅速擴散到四肢，每一個細胞都像遭受電擊一樣的麻痹。

　　蝎收回撐在石壁上的手，枕著迪達拉的頭的左手也慢慢撤下，捧住迪達拉的臉，輕輕撫摸滑軟的肌膚，嘆息：“對不起，迪達拉�！比缓蟮线_拉感覺身上的壓迫感瞬間消失，蝎推到兩米之外的地方，舉起掛在胸前的相機按下快門，接著對迪達拉比了個“V”的手勢，笑得花枝亂顫：“臉紅鏡頭捕捉成功。”

　　迪達拉恍如還在夢中，呆愣了足足十秒。然后全身都涌上將蝎碎尸萬段的恨意，抓住石壁掰下一大塊石頭朝蝎飛奔逃逸的方向用盡全力擲去：“赤——砂——之——蝎你——給——我——去——死——！”歇斯底里的吼聲震徹云霄。

　　拜那個混蛋所賜，迪達拉幾乎用了整個下午時間追擊報仇，到最后越追越覺得沒勁，累得半死，身體一軟倒在湖岸旁的草地上，翻身仰面朝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心跳慢慢平穩(wěn)下來，雖然還是跳得很快，卻足使心變得寧靜。視線里是無邊無際的藍，藍得徹底、藍得通透，一點瑕疵也沒有，干凈得像一塊澄澈無一絲雜質(zhì)的藍玉。耳邊浪聲起伏，風(fēng)聲和樹葉摩娑的聲音輕緩細碎，一身的臭汗被慢慢蒸發(fā)。涼爽的感覺讓人只想懶懶地睡上一覺。

　　蝎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在身邊坐了下來，單手撐在迪達拉頭側(cè)，向下凝視迪達拉的臉：“渴嗎？要不要喝水？”眼神溫柔得仿佛要滴出水來。

　　迪達拉賭氣別過臉，“哼”了一聲，閉目無視。

　　耳邊響起無奈又略帶寵溺的嘆息，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草葉的聲響，一個帶著熱氣的身體挨著迪達拉躺下。

　　迪達拉皺眉做好忍受聒噪的準(zhǔn)備，卻久久沒有聽到聲音。最后迪達拉簡直要懷疑他是不是又玩什么把戲，睜開眼睛輕輕轉(zhuǎn)頭過去，偷偷看了幾眼，發(fā)現(xiàn)他居然睡著了。

　　“喂�！钡线_拉小聲喚道，沒有回應(yīng)，于是用手指輕輕戳了戳蝎的胸口。蝎還是沒有反應(yīng)，呼吸平穩(wěn)，似乎睡得挺沉。

　　于是迪達拉膽子大起來，心想你這臭大叔也有任人魚肉的時候，四處張望打算尋一條繩子什么的把他五花大綁，租艘快艇把他拖到湖中心扔下去喂魚。哦對了，瑪珥湖里沒有生物，溺死也行。據(jù)說這湖水有美容的功效，就當(dāng)臨行贈品好了，嗯。迪達拉突然覺得自己身后射出了天神的光輝。

　　正打著如意算盤，猛然聽到背后的人喚了一聲：“迪達拉……”做賊心虛的某人嚇得魂飛魄散，心差點奔出了喉嚨。

　　迪達拉按著胸口努力平息驚慌，好一會兒才嘴角抽搐地訕笑著回轉(zhuǎn)過身說：“啊哈哈，你醒……”蝎的眼睛閉著。迪達拉腦子有點轉(zhuǎn)不過來：“……蝎？”

　　蝎的眉心微微皺起，嘴唇動了動：“對不起……”眼睛卻還是閉著。

　　說夢話？迪達拉壯著膽子湊近一點，戳戳蝎的臉，再點點他的鼻子，拉拉他額前的頭發(fā)。

　　對方毫無動彈的反應(yīng)讓他舒了一口氣，心里大罵這混蛋大叔想嚇?biāo)廊嗣矗贿呅⌒牡匕讯錅惤淖齑�，對里面即將吐出的話語興趣盎然。

　　對不起……”咦，怎么好像有點不太像他平時的聲音？睡著的人都這樣嗎？

　　“我沒有信守我們的諾言，對不起……”等等，這是什么？對情人是囈語嗎？迪達拉覺得有點不爽，喉嚨好像堵了塊檸檬，老不舒服。

　　“這回不會了，對不起……”這……他怎么好像哭起來了？迪達拉微抬身，看了看蝎的臉，好像……眼圈真的有點紅。他咬了咬下唇。哪個混蛋敢讓他難過？不想活了嗎？嗯？！握緊了拳頭。

　　“不要忘記我，我們重新開始，好嗎？”伴隨著喃喃的囈語，迪達拉突然全身僵硬，感覺蝎的手摟住了自己，猛然用力，他猝不及防得向前一倒，壓在蝎身上，兩人的嘴唇之間甚至容不下一片樹葉。

　　迪達拉覺得自己要被他唇上的熱氣灼傷了，可是那人還在說話，每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嘴唇都和他的相碰，卻又無意識地立刻離開，折磨得迪達拉極想一拳照著他的太陽穴用力捶下去，好讓自己不用再聽他對另外一個人說那些曖昧的話語。

　　為什么，明明對我……那么好，好得周圍沒有一個人認(rèn)為我們僅僅是一見如故，如今你卻在夢里念著另外一個人，叫那個人不要忘記你，叫那個人重新和你在一起？那個人有什么好！不就是認(rèn)識你早了一點嗎，要是我比他更早認(rèn)識你，一定……迪達拉的思維停滯，蝎的唇重重貼了上來，緊緊地吻住，溫柔地磨蹭，說著與這個動作全然不符的殘忍的話：“我愛你……我愛你……記起我好嗎，我愛你……”

　　“啪！”顫抖的手終于甩出去，迪達拉掙脫蝎的雙臂跌坐在一邊，恍惚了一會，心里叨念著不能哭不能哭，鼻子卻酸痛起來，他恨恨地站起來朝蝎腿上用力踹了一腳，轉(zhuǎn)身就跑。

　　夠了，夠了，不想再見到這個人，這個僅用幾天時間就把他心臟的缺口填實的人，這個每一個笑容都能讓他心慌意亂的人，這個每個動作每個表情都帥到讓他呼吸發(fā)滯的人，這個……應(yīng)該死一千萬遍的男人！

　　“迪達拉！”蝎一躍而起，起身追過來，“怎么了？”

　　迪達拉咬牙，努力穩(wěn)住顫抖的聲音：“沒事！嗯！”不能讓他看到自己失態(tài)的樣子，那樣狼狽死了，不能比那個他喜歡的人丟臉，不能！

　　“迪達拉，”蝎轉(zhuǎn)到了迪達拉前面，握住迪達拉的肩膀，“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迪達拉，你哭了？”托起迪達拉的下巴。

　　咬緊下唇忍住可恥的拼命想外溢的眼淚，迪達拉用力吼道：“沒什么！聽不懂嗎？！嗯！”慌亂中看到了蝎的臉，溫柔而心疼的表情——不，是幻覺！迪達拉用力甩頭，想甩掉這可笑的想法，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幻想他會對自己露出那樣的表情，對，一定是瘋了，一定是瘋了……

　　“迪達拉，”蝎張開雙臂把他抱進懷里，緊緊地摟住，不顧他的竭力掙扎，深吸了一口氣，把頭埋入迪達拉的頸間，“我知道現(xiàn)在的你還不能接受，但是給我一個機會，好嗎？等你記起我，一切都會順理成章�！�

　　誰會接受！迪達拉奮力掙扎，給你什么機會，什么都不給！想得美！給你機會和那個人在一起嗎？放屁！誰要記起你？我巴不得永遠忘記你……呃，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太對勁……迪達拉停止了掙扎，一點一點地梳理混亂的思緒，以及蝎的話語。不過好像……不太明白……迪達拉茫然地抬起頭，看到蝎正松了雙臂，臉轉(zhuǎn)過來凝視著他。然后他的頭發(fā)忽然被揉得亂七八糟，那只揉完他頭發(fā)的手轉(zhuǎn)到他眼前，輕輕蹭擦他的臉，就像……幫他擦掉眼淚一樣。

　　“乖，”蝎的聲音溫柔得像拂過臉上的風(fēng)，“你……身體被炸成了那樣，記憶一時難以恢復(fù)是肯定的。但是沒關(guān)系，這次我不會像以前那樣逃避我們的感情，我一定會守在你身邊，不會再離開你，所以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他湊近迪達拉，低下頭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我會讓你記起我，然后我們在一起生活，做所有以前答應(yīng)過你的事情，知道我們死去�！�

　　迪達拉還是大腦消化不良。身體被炸成了那樣？被誰炸？被什么炸？記憶難以恢復(fù)？自己失憶了嗎？以前答應(yīng)過我的事情？什么事情？有答應(yīng)過嗎？怎么說得好像他們認(rèn)識了很久了的樣子？他們不是剛認(rèn)識不到一個星期嗎？蝎是不是還沒睡醒？

　　于是他輕輕拍拍蝎的臉：“大叔，你是不是在夢游？”

　　蝎愣了一下，盯著迪達拉的臉看了一會，突然放開迪達拉后退幾步，唇邊臉上眼中突然染滿了笑意，雖然竭力忍著沒有張口大笑，面部肌肉抽搐和發(fā)音扭曲的“呵呵呵呵”卻讓迪達拉氣得七竅生煙，怒不可遏地撲過去把他撞倒在地，騎到他身上，雙手緊緊勒住他的脖子往死里捏：“混蛋！玩我，嗯！”

　　沒想蝎突然力大驚人，只輕松一抓就把迪達拉的雙手拿離脖子，還穩(wěn)穩(wěn)地握在手心，沒有包緊，留給迪達拉掙扎的空隙，卻怎么也掙扎不開。

　　迪達拉怒得想把他千刀萬剮，忽然眼前一暗，唇上一暖，竟是那混蛋吻了過來。迪達拉大驚，下意識地后仰逃開，卻被蝎順勢壓在了草地上，手腳都被控制得死死的，再沒有了掙扎的余地，只能張開了口任他長驅(qū)直入，被他榨得干干凈凈般地索取，直到差點窒息昏厥，蝎才氣喘吁吁地停止了深吻，卻又戀戀不舍地再俯下去吮吸啄咬了那被吻得鮮紅濕亮的唇瓣幾下，才離開他的唇，抱著迪達拉坐起來。

　　“你這個……”迪達拉想瞪蝎卻不敢對上他的視線，目光游移，終于用力咬了下紅得像要滴出血的下唇，“王八蛋！嗯！”

　　拳頭毫不猶豫地招呼過去，卻被穩(wěn)穩(wěn)地包住，碰上了兩片柔軟溫?zé)岬臇|西，迪達拉知道那是什么，嚇得手縮回來，再不敢輕舉妄動，卻實在忍不住，用刀砍的眼神恨恨恨恨地瞪了蝎一眼，然后迅速轉(zhuǎn)開視線。

　　蝎卻笑了，把懷中人兒抱得更緊，那兩片迪達拉恨不得撕掉的柔軟貼到迪達拉的耳垂上，輕輕磨蹭，注入的熱氣讓迪達拉全身一顫：“零老大真是深藏不露，居然還留了這么一手。”

　　迪達拉翻一個白眼，反正聽不懂，隨他自言自語去。

　　“如果不是他把我們的靈魂和找全了的□□分別送入輪回，我也許永遠也不能告訴你我愛你了。”

　　迪達拉只覺得全身浮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混蛋，干嘛說得這么肉麻？含蓄點不行嗎？還有左胸那里的那位兄弟，你跳這么快做什么？！誰允許你亂跳了，嗯？！

　　“不過這是一個危險的賭注，如果我們在轉(zhuǎn)生的時候沒有靈魂和身體結(jié)為一體，而是身體接受了另外一個靈魂，那么我們有可能無法認(rèn)出對方，反而把另一個相貌和對方相似的人當(dāng)成那個人來喜歡——”他突然頓住，松開懷抱把臉湊到迪達拉面前，神情緊張地問：“你有沒有……遇到過和我長得很像的人？有沒有愛上他？！”

　　白癡。迪達拉打了個呵欠，拍著嘴巴說：“你的樣子難看死了，誰會愛上他，嗯�！比缓笏粗谋砬槿彳浵聛�，額頭被輕輕抵了一下，溫醇的聲音在耳側(cè)輕輕響起：“那就好�！�

　　迪達拉趕緊閉眼，把頭靠在蝎的肩膀上，假裝想睡覺。真遜，不就是他笑得好看了點嗎，怎么整個頭都跟在火里烤過了似的，一定紅得丟臉?biāo)懒耍?br>
　　“困了？”蝎依舊用著迪達拉聽著想劈死他的溫柔口吻，把迪達拉的身體輕輕按到懷里，“睡吧�！笔忠幌乱幌碌剌p拍迪達拉的后背。

　　笨蛋，我又不是小孩，用得著這樣哄我睡覺嗎，嗯？！迪達拉想跳起來罵他，但臉上的熱度還沒有退下去，絕對不能讓他看到。

　　恍恍惚惚地，不知道是風(fēng)太柔還是蝎的胸懷太暖，居然漸漸有了睡意。就這樣睡去好了，反正他不會把我丟下的……

　　對了，說不定他說的那些是真的……會想起來的，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

　　不過才不是為了他，嗯！就這樣好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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