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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世-魂兮歸來
【零】
若說,此生浩瀚的風煙,早已由濃墨寫就。與你告別的剎那,就是字尾連綿的飛白。
透過當斷未斷的墨絲,依稀窺見當年。
【壹】
“蕭憶情……放手吧!笨菸拇烬X間溢出刺目的鮮血,浸透了早已鮮紅的緋衣。
斷劍貫胸而過,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起大片的血沫。
——肺葉業(yè)已刺穿,高山上寒冷的氣流在喉中烈如冰刀,卻無法送入肺臟。
死神,冷酷而優(yōu)雅,輕笑著扼殺她艱難的呼吸,窒息所致的種種痛苦,緩慢而清晰地灼燒著每一分意識。
“蕭憶情……放手吧……”她蒼白的唇微微開合,像是沖破了重重夜幕,留下固執(zhí)的回音。
白衣公子一手握著夕影,一手扣著緋衣女子的后背要穴,緩緩輸入真氣維持著她的生命。那微不可查的話語猝然響起時,他墨色的眼眸中劃過雪亮的欣喜。
“好,我放手。”他認真地看著懷中垂危的女子,右手一松。
威震天下的夕影刀,嗆啷落地。
黑暗吞沒了她的世界,一切感知都在飛速消解,腦海中飛旋著金色的陽光,沉沙谷繽紛的花瓣舞成曠世絕美,往昔悲歡如夢,消泯成最后一縷解脫般的笑意。
——那是三年來,聽雪樓的女領(lǐng)主,從未流露出的表情。
太陽從靈鷲山的背后升起,聽雪樓主卻沉默在圣湖底巨大的陰影里。
——那樣純凈的笑容,他畢生未曾見過。
那一刻,這個野薔薇一般倔強的女子,在盛放的剎那凝固成永恒。
“阿靖!彼詈笠淮屋p聲呼喚,一如他與她每一次的問候,無悲,無喜。
飛揚的劫灰在陽光中消融,夕影刀孤零零斜插在石縫中……
天地希聲,生死潮汐。
【貳】
再回聽雪樓,洛陽繁花似錦。
緋色的薔薇凋謝了,漫山遍野的琪花瑤草也剎那凋零。
自拜月教一戰(zhàn)之后,新任大祭司送回了靖姑娘的棺木,一切都沒有下文,就像一滴水,悄無聲息地融入大海,龐大而森嚴的聽雪樓,似乎一切如常。沒有人膽敢向聽雪樓主提出下葬靖姑娘的事宜,正如沒有人膽敢詢問原本屬于靖姑娘的事務(wù)由誰負責。
四大護法與三樓主南楚,終于叩開了那扇白樓密室的大門,這是自南疆歸來之后,三日內(nèi)第一次打開?帐幍拿苁覂(nèi)不復桌椅幾案,除了中央一具棺木,別無其余。
蕭憶情一如往昔,神色淡淡,沉默地聽取下屬匯報,然后簡潔地下達指令。蒼白的指尖扣在棺木的邊沿,深沉如夜空的眼眸中,是無人可解的神情。
或許,唯一可以讀懂的人,已不在人世。
【叁】
數(shù)日后,聽雪樓傳訊江湖,聽雪樓樓主蕭憶情病逝洛陽,一時山河震動,天下舉哀。
那個不愿死于病榻的年輕霸主,終究是支撐不下去了。那個以一己之力遏制了所有江湖勢力的聽雪樓,也終于走到了黃昏。
在浩大的葬禮結(jié)束之后,白孝下所有竊竊私語的人們都迅速遠離洛陽。而聽雪樓,這個奇跡般崛起的江湖組織,卻以更快的速度冰雪消融。
沒有誰能永生不死,沒有哪個勢力能萬古長存。更何況這個江湖本就涼薄,永遠不會把死去的英魂刻入豐碑。也就是十年而已,一代新人換舊人,大浪淘沙,風煙滾滾,口耳相傳的故事里,已再難找到那個驚才絕艷的白衣公子。就像昔年并稱陸地飛仙的血魔,白帝,雪谷,若非至親弟子,誰還記得誰?
總不過是黃土隴中一抔白骨,僅此而已。
【肆】
直到很多很多年后,久遠到江湖已成為另一個只可憑吊的傳說。
有一對年輕的戀人跌進了這個塵封的過往。
南疆濕潤的氣候催生了無數(shù)蔓草,碩大的枝葉遮蔽了石板上模糊的符文。乳白的石臺早已灰黃凋剝,殘余的金粉也再難勾勒繁復的圖案。
唯有石陣間朦朧的霧氣,凝聚著不甘散去的流年——
“雖然你擁有一半的月神之血,可這樣的陣法連教主都難以駕馭,幾乎十死無生。你……真的決定了么?”
“蕭某此生不留遺憾!
“哪怕放棄整個聽雪樓?”
“……白帝門下,若無同門招魂,則終身流離六道之外,是么?”
“……是的!
“那么……聽雪樓又何足惜?”
橫跨千古的話語,散于無言。蔓生的藤蘿招搖著羽翼般的翠葉,唯獨迷霧散盡后純白的衣袂,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佇立在腐朽的木棺前。
那個男孩兒拉著緋衣女孩兒的手,近乎無法自控地靠近木棺,棺蓋上交疊的一刀一劍,在千年之后的陽光下熠熠生輝,燦然如新。
而猝然回首的剎那,他看見了那個“人”指尖炫目的薔薇。
兩雙墨色的眸子遙隔千古默默對望,宛如鏡像倒轉(zhuǎn),魂兮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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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截發(fā)現(xiàn)于是去年的復習資料,順便填完發(fā)上來。
當時大約是復習徐公子的書,看到《人欲》最后,風君子抱著阿芙忒娜卻放下了黑如意,所以萌生了這樣一個念頭o(╯□╰)o
風君子當時給我的震撼真的是非常非常大,歡迎大家去看一看那本神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