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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要走了,離開這里!
手冢國光第二次見湖仙,是來作別。
大片湖水籠罩在月光之下,幽藍、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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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來到湖邊是一個偶然。
那天夜里,小手冢對著一間完全陌生的房間失眠,一個人偷偷的跑出家門,漫無目的。
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茫然不知;又仿佛轉瞬之間,似真似幻……
周圍全是朦朦朧朧的景色,迷幻在視野之邊,抓不牢、逃不掉……
明亮的月光飛舞在云層間,忽明忽暗、光怪陸離……
“這是哪里?”
手冢疑惑的問自己。
再走近一點點……
再走近一點點……
朝著星星指引的方向,聽不清誰在呼喚。
腳下踩著的是虛空的世界,沒有任何東西,踩在上面卻不明的踏實。
手冢一步步的走著……
漸漸的,眼前的景色豁然,手冢在蒙蒙熒光中看到暗綠的柳枝晃動,精靈般的招手歡迎他的到來。
前方有一潭清幽的湖水,白霧繚繞,水波不興。
手冢輕輕的走到湖邊,湖水清澈見地。
水中有一群火燒般紅艷的魚兒在歡樂的戲水。
魚兒看到遠道而來的客人,成群結隊的奔向這個可愛的孩子。
手冢將粉嫩嫩的肉掌伸入水中,夜水微涼,侵染孩童8歲的身體。
有些忍不住寂寞,童音開始泣咽,余音飄渺,鳳眸氤氳。
魚兒被哭聲驚擾,沸騰般飛躍湖面,惹來波光粼粼。
水面白光刺目,一陣華麗動聽的聲音從天而降般傳入手冢耳朵。
“小孩兒,怎么了,半夜三更跑出來?”
“我想爸爸、想媽媽了。姑姑說,爸爸媽媽走了,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生死聽天命。
那聲音一陣嘆息,柔聲安慰:
“不要怕啊嗯!你只是生活在湖里,他們游向了大海。等你長大了,強大了,你就能見到他們了!
“那為什么他們不能陪著我長大!
“因為……有本大爺陪你!
“一直會嗎?”
“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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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手冢因為父母離世,寄居在姑姑家已經一年多了。
與第一天剛到的時候相比,這個風光旖旎的小村莊漸漸治愈了小手冢失去父母的傷痛。
小手冢性格有些清冷,不善交流。
同村的孩子不是很多,但他們樂于親近這個冷面心善的新朋友,常常相邀而玩。他們給他帶來了成長期少年間獨有的歡樂。
村野之地,有很多的小動物睱意的蹦跑著。這里是萬靈的家園,所有生物都收到神靈的庇護。村民們不隨便去招惹它們,它們也不主動攻擊村民。
人類與動物們和平共處。
“那些小動物好像很喜歡手冢呢?”
“因為手冢又漂亮又善良呀!可不像你呢,心里黑!”
一個同伴與另一個同伴玩笑著討論。
手冢不語,蹲下身體與其中的小白兔對視著玩。
旁邊的一個小樹上,一只小松鼠竄下來,在手冢的身邊繞圈,爪子搖擺著幾欲爭寵。
枝丫上,嘰嘰喳喳的小鳥歡樂的歌唱,看著此出后宮大戲。
旁邊灌木叢中不斷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不知道藏著什么?
手冢望著綠蔭涌動。
一只銀色的穿山甲團成一團,咕嚕咕嚕的滾了出來。滾到手冢的腳下不忘回頭往草叢抱怨,抱怨它們把自己給擠了出來。
手冢肉乎乎的食指戳了戳穿山甲的腦袋。
那小機靈很得意的撲到小兔子背上,墊著腳尖與手冢打招呼,正式加入了后宮斗爭。
手冢的伙伴們看的手舞足蹈:“手冢好棒、好棒o(≧v≦)o~~”
“真的好棒!”小手冢逗弄著身邊的動物們喃喃自語。
真像童話世界!
很開心!
有人陪伴的日子真好!
或許應該感謝他。
小手冢至今為止都不曾親眼見過他。
他能感受著他溫暖的氣息,輕輕的將他懷抱,如水一般。
只是沒那么涼。
那片寧靜的湖水,從他第二天在自己的房間轉醒之后,就再也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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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啊,你姑姑馬上就要有自己的小孩了,所以……她擔心自己會偏心……”
姑父說著話的時候,表現的很為難,很歉意。
“我也怕打擾你們!
11歲的手冢懂事的點點頭,表示了解。
你們才是一家人,相依相偎、風雨同舟。
將所有的學習用具通通收進粉藍色絨布小兔背包里。
小絨兔鼓漲漲的,很可愛。就像田野邊那只胖墩墩的小白兔。雖然毛色不一樣,不過都長著一雙閃亮亮的眼睛。
這是媽媽在世的時候買給自己的,那時候媽媽說,“閃亮亮的,真像我們小國光的眼睛!
到底是誰像誰像誰呢?
年幼的小手冢捧著腦袋搗糨糊。
姑姑挺著大肚子看著手冢自顧自的整理的行李,很想幫忙,
“國光,你可以不走的。等姑姑身體恢復了還可以照顧你!
小小的手冢個子只長到姑姑的腰際,努力的踮起腳尖將姑姑和肚子里的小弟弟抱在懷里,“我知道姑姑舍不得?墒鞘迨逅粋人會無聊,我得過去陪陪他!
姑姑伸手揉了揉手冢細軟的發(fā)絲,“一下子搬去那么遠,你叔叔又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
“叔叔雖然不務正業(yè),對我可好啦!睉牙锏膰馓痤^,看著姑姑甜甜的笑。
嘴角的弧度讓人心疼。
就要離開生活了兩年多的地方了……
在生命的洪河中,兩年算不上長久。
可是……
如果有什么遺憾……
好像見你一面!
見見你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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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有些小雨,斜風穿繞樹林,影影綽綽。
穿過雨簾,淡淡的春色撲面而來,湖水寧靜依舊。
“我要走了,離開這里!
這是手冢第二次幻入仙境,卻是來作別。
大片的湖水籠罩在月光之下,幽藍、深邃。
月光燦爛如白晝。風乍起,吹縐了一池春水。
華麗張揚的聲音讓手冢很是不舍。
如果、如果聲音可以帶走,那么想念會不會依舊。
手冢從來沒有見過聲音的主人,可是他美好的關愛讓手冢依戀。
水中的魚兒靜靜的望著、望著手冢心中的思念。
聲音的主人說:“不要難過,離別是人生道路上的必經之路。”
那你會不會不舍得,會不會放不下?
手冢望著湖水心有不甘。
火紅的魚兒游啊游,游啊游,游成了一束花的模樣。
年少的手冢對于花不是很了解,但他覺得很漂亮。
誰看了都會覺得漂亮。
憂傷的魚兒繼續(xù)游,默契的變換隊形,疏密有序的勾勒出一個人的模樣。
火艷的色彩下,狂傲不羈的形象讓手冢聯想到聲音的主人。
手冢向來不奢望,滿足的對湖心笑了笑說:“再見!”
轉身離開。
湖中的人兒笑了笑問:“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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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放學回家,把玄關的兩雙鞋子放正。灑落一地的衣服沒好意思撿起來。橫跨客廳與走廊的女式內衣讓移門無法關嚴實。
正值青少年的手冢臉頰微紅,盡量忽略客廳中的動靜閉著眼睛走過。
門內一個女聲尖聲道:“好像有什么聲音?”
那個手冢稱之為叔叔的人不屑的說:“切,老哥留給我的包袱,不用管他!
然后又是一段不堪入耳的污穢話。
手冢繼續(xù)裝作聽不見,回房寫作業(yè)、復習功課。
雖然打工很累,但不足以成為怠慢功課的借口。學習是一種態(tài)度,不可大意。
天色已暗?蛷d終于沒了動靜。手冢起身下樓準備晚餐。
那男人并沒有因為剛才的魚水之歡而心情大悅。他嘴里叼著一根煙、靠在廚房門口數著手冢書包里翻出來的工錢。
“才這么一點錢你讓老子怎么混啊?”
手冢沒有回答,全神貫注的掌控著灶爐的火候。
男人不滿的伸手銜住手冢的下巴,“嘖嘖,這么漂亮的臉蛋,拿去賣得了!
男人不懷好意的將手冢圈制在自己于灶臺之間……
“有人在家嗎?——”
“手冢先生在家嗎!——?”
“手冢政晴!——”
“喂!————有!——人!——嗎!——?”
……
門外的聲音堅持不懈的喊著話。男人不爽的放開手冢。
“真tmd的邪門了!老子教訓個人每次都被打斷、一次都不落,太tmd的靈異了吧?”
男人碎碎念的出門應付。
這次又不知道是哪個莫名其妙跑出來的閑雜人等。
手冢繼續(xù)轉身做他們的晚飯。
一陣熟悉的氣息縈繞在身邊。
“你不是湖仙嗎,怎么會在這里?”
少年變聲期的嗓音冷艷清麗。
“因為本大爺并不是活在那個小野村,本大爺活在你的心里!
“--!我的心里可有一汪湖水?”
“嗯,比世間的所有都要清澈!
那遙遠又華麗的聲音堅定的說。
“……”
你可能還不能聽懂我說的話。
我活在你的心里……我此生為你而活,你在哪我便在哪……
氣息微微波動著,如同悸動的人心。
只是沒了話語,一室溫馨。
縈繞在手冢身邊溫柔的氣息,默默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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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的大學校園,有一個美麗的小湖。
湖水清澈見底,水中魚兒嬉戲。
那里是情侶們的圣地,到處洋溢著幸福。
手冢被一個女生叫到這里。
湖心亭中,女生將一封粉紅的,畫滿顆顆紅心的信塞到手冢的懷里。
手冢呆呆的看著害羞的少女飛奔的逃離。
展開信后發(fā)現竟然是寫給自己的情書。
被表白了!
在自己二十歲的那年!
在湖中央!
湖水安靜,很久很久沒有一點反映。
手冢不知所措。
“我該怎么辦?”手冢終于拋出了這個問題。
湖水泛濫,那個聲音滄桑中盡是悲涼:
“你要做一個不動聲色的大人了。
不準情緒化,不準偷偷想念,不準回頭看。
去過自己另外的生活。
你要聽話,
不是所有魚都會生活在同一片海里!雹
“這算……是和我道別嗎?”
“算……是吧!”
“那么你說過,你會一直陪著我。也只是到我成年嗎?”
沉默。
是或者不是。
沉默中大家都明確了最后的答案。
手冢的微笑依舊清淡如風,看不出悲喜。
“再見!”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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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
“再見!”
手冢歉意的目送女孩離開。
轉身走向自己的生活,不動聲色、不回頭看來時走過的路。
他把她約出來,安靜的告訴她——他不能戀愛的理由。
“是的,我愛上了你!
沒有情緒化、沒有一絲后悔與不甘,簡單的如同呼吸。
不是所有魚都會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即使這樣也不能阻止我愛你。
山盟海誓般的承若,只能說于自己聽。
因為、
因為、
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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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以為本大爺沒聽到你說的那句話喲?”
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年輕男子熟門熟路的闖進手冢家,將手冢推到在床鋪上。
手冢的雙手牢牢的被鉗制在頭頂,不容反抗。
華麗桀驁的聲音,很動聽。
攪的手冢內心陣陣漣漪。
“你、你是湖仙!”
“本大爺脫離仙籍了!
那家伙平淡的講出這個事實,簡單的如同呼吸。
“從今天開始,本大爺華麗麗的改名了!本大爺叫跡部景吾!怎么樣,很符合本大爺的美學吧!
“(--|||”
入侵者自戀的側了側精妙絕倫的臉龐,淚痣閃耀,美不勝收。
“跡部景吾,你干嘛一直壓著我?”
“還用說,當然是教你怎么做大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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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小手冢和跡部仙快樂的生活在了一起。
哦對了,手冢叔叔好像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湖仙發(fā)配邊疆了,好可憐啊\(^o^)/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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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明①:
“你要做一個不動聲色的大人了。不準情緒化,不準偷偷想念,不準回頭看。去過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聽話,不是所有魚都會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出自村上春樹《舞!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