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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總會明白。
[圓桌相關(guān)][高文x蘭斯洛特]大約總會明白。
【你要多久,才能從難以原諒的困境中走出來?】
“大約直到最后也沒有辦法吧?”高文對著凱露出微笑。
卡美洛的午后陽光正好的時候,高文喜歡騎著馬在城堡周邊轉(zhuǎn)悠。有的時候和凱或者蘭斯洛特一起,更多的時候一個人,叼著一根剛剛發(fā)芽的嫩枝,眉梢?guī)е⑽⑻羝鸬男σ,像是個年輕的無憂無慮的大男孩。
——不,其實本來也就是個大男孩罷了。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原諒一個人。這樣想著的蘭斯洛特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掃過一個模糊不清轉(zhuǎn)瞬即逝的笑意。
拿到高文的信的蘭斯洛特刻不疑遲,向著自己最初離開的地方策馬加鞭。
他們在更早的時候相遇。那時候卡美洛還有亞瑟和石中劍,還沒有莫德雷德。那時候我們還有追隨的東西和誓不更改的信仰,不,其實現(xiàn)在也有著信仰,蘭斯洛特想,只是我們都走得有點遠了。
我以為你會等我,他想。但是其實我知道,你不會等的。直到最后,你大概才學會怎樣原諒一個人。
或許。
【我應該相信你的。我能夠相信你嗎?】
“他們說,你像太陽一樣耀眼!
對著身高只有自己一半的小女孩澄澈的湖藍色眼睛高文笑起來。他蹲下身揉了揉女孩子的頭發(fā),佩劍掃過身后的草地,在濕潤的土地里按出一個小小的凹陷。湖藍色的眼睛,高文想,那真好看,大約干凈得可以推測蘭斯洛特小時候的樣子。
“……你有見過太陽下的湖水嗎?比太陽更加耀眼哦。”
高文知道蘭斯洛特經(jīng)常去圣湖邊,但是他自己只去過一次。他來自那里,高文想,他能體會到我聽不到的召喚。而我的召喚只來自王和太陽,如果要說更多的話,也只能再加上一個陽光下跳躍的湖光。
“但是我不愿意去!备呶男÷暤剜絿仭I磉叺呢惖彝柼骄康赝^來。
他跑著去和凱在草地上野餐,各種雜亂的野菜搭配了易碎的漿果,打獵和烤肉他都是好手。那時候他還能在草地上抱著劍睡過去,醒來的時候日落黃昏,卡美洛的每一個角落都鋪滿了層層疊疊的金紅色,影子交疊著像是能打碎時間留在罅隙里的定格圖。他抬頭看見蘭斯洛特站在不遠的地方對著夕陽,他深色的長發(fā)纏繞在風中,側(cè)影像是精細打磨了的雕塑,線條柔軟卻棱角分明。
“……如果那個時候再長久一點的話。”
或許我該更早地知道他湖藍色的眼睛里寫滿的情緒。在蘭斯洛特離開卡美洛之后,高文想起來這幅場景,總覺得自己像是睡過了頭一般昏沉。那時他的佩劍放在躺著的自己旁邊,眼神在日暮的霞光里色彩斑斕。湖水一向有很多種顏色,高文想,像陽光一樣五光十色,比我想象中更好看,如果我注意去看的話。它們深邃得仿佛在說話。
“那么我應該相信你嗎?”
——我很愿意。但是至少你不應該殺害你的兄弟們。
想著這里的高文握緊了手中的劍,沒有時間對加雷斯和加荷里斯傳達悼念了。或許我該悼念我自己?高文微笑,眼睛卻只有卡美洛秋天的荒涼一片。
亞瑟說:“……高文卿,這不是蘭斯洛特的錯!彼难凵窭镉兄录诺钠届o,像是畫上了不止一個句號。
我沒覺得是他的錯,高文想,即使王說了一百遍。我只是不能原諒他。但是我為什么不能原諒他?
【如果我覺得自己注定要那么做,我想我們也注定是錯過了什么的。但這真的不是借口嗎?】
他從沒有問過我為什么要這么做。蘭斯洛特無意識地想。
他策馬越過溪流,穿過枯枝敗葉的樹林,翻過雜亂無章的小小山坡,向著卡美洛城里飛奔而去,向著圣湖飛奔而去。
莫德雷德指責他和王后之間有私情的時候,高文的眼睛亮晶晶的。
挺奇怪的,那個時候我記得的明明應該是亞瑟王的眼神,蘭斯洛特想,平靜坦蕩的,毫不懷疑的,清清冷冷的仿佛是盛夏季節(jié)里毫無波瀾的碧綠色的湖水一樣。
而高文,只是亮晶晶的。他的眼睛里一直有陽光。
“……我好像只能記起來和你一起戰(zhàn)斗的時候。”高文說。
即使是最后的時候嗎?蘭斯洛特那個時候很想問。如果王命我效忠王后,而你效忠吾王的話,最后的時候,或許總會有什么東西不得不改變,不是嗎?
那是我背負的罪惡,所以我大概沒有辦法再看到你眼中的陽光。
——可是我以為你會等我;蛘咧辽傥乙詾榭梢陨晕⑵诖幌,你等過我嗎?
蘭斯洛特其實很清楚,如果劫了刑場,那么他將不會有機會再回到卡美洛,再回到圣湖。
本來就沒有機會回去了,他想,我早就不是一個忠義高潔的騎士了。所以無論如何我還是會去劫刑場,因為我知道,那是王疲倦的神情背后不能說出口的祈愿,王后水盈盈的眼神里咒語,大約也是你堅持不出現(xiàn)的理由。
即使你不一定希望我這么做。蘭斯洛特有些自嘲地笑了。你一定不希望我這么做,因為我殺害了我的兄弟們,即使那不是我的本意。
下意識地握住了劍柄的蘭斯洛特在馬背上閉上了眼睛。風呼呼地從耳邊吹過,耀武揚威得如同是最遠處的嘲諷。他想起來在某一年的冬季他和高文從南邊趕回城,一路上鋪面壓下來的呼嘯的風和雪粒湮沒了高文嘗試對話的努力。蘭斯洛特喊,我聽不到,我們回去再說,然后高文就在幾米之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并不想殺害加雷斯和加荷里斯,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得不這么做。
所以我注定無法回去卡美洛。
“……我能記起來你更多的事情,不僅僅是一起戰(zhàn)斗!碧m斯洛特低聲說。風幾乎立刻就吹散了他低沉輕微的詞句,打了個轉(zhuǎn)飄忽地落在地面的葉子上也不曾殘留有任何痕跡。這樣也好,蘭斯洛特想,如果你只能記得那么一點點,至少那是些美好的東西。
可是我明明知道你沒有原諒我。不過那些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他突然記起那個大雪紛飛的旅程最后他們回到卡美洛城,在王的面前隨意地聊天,王后為他們端來了冒著濃郁的熱氣和香甜味道的香葉茶,但是他忘記了問高文,風雪里他喊的那句話是什么。
錯過的東西從來都不止一點點,再也找不到更合適的機會去補回來。只是如果我還愿意聽的話,還來得及嗎?
【我只是不知道,只是不知道而已!
“他不會回來!备呶木髲姷卣f。
“你一直不肯原諒他,高文卿,”亞瑟王的神色里有著深深的疲倦和嘆息,“……也好,吾也覺得他不會回來。”
真的嗎,高文在心里無聲地問,還是您只是為了寬慰我呢。王什么都明白,所以她比我們想象的都要強大。但是蘭斯洛特,你真的不會回來的吧?
凱說,很難講對于王來說失去了王后和失去了第一騎士,哪個打擊更大一點。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高文剛剛再次拒絕了尋找圣杯的要求,他想起來王問他:“……你有什么愿望嗎?”
“……坦白說,我覺得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
有值得追隨的王,交換忠誠的兄弟,以及……可以想念的人。
——如果想念是雙向的話。
能夠得到美好的東西就必然會有犧牲,高文想,我以為王也懂得。
“……吾懂得。所以高文卿,你又為什么覺得自己不原諒第一騎士?”
高文無聲地笑了笑。
我一直沒有想這件事情,他想,我以為沒有人提我就不會想。沒有什么愿望的話,我還在期待著什么呢?
他一直和貝狄威爾騎著馬繞著卡美洛城一圈圈地散步,陽光一如既往地美好,讓他想起來過往的日子里一群人追逐打鬧的樣子;ㄩ_了的時候,暴風雨的時候,賽馬的時候,夜里看星星的時候,或者是避開人前私下里不計形象地爭搶著吃東西的時候。這些東西直到死都會記得,他想,然后愉悅地微笑起來,牽扯起傷口的疼痛。他笑得更開心,歪頭想努力在戰(zhàn)場的紛雜中尋找點什么。是的,我應該是要死了,而我還記得這一切,真的清清楚楚地記得,到死前都記得。
——關(guān)于有你的和沒有你的那些東西,蘭斯洛特。而你所做的一切,總是有理由的吧?
……如果你肯回來。
……而王問我為什么覺得自己不原諒你。
唯一一次去圣湖邊上的時候高文走得很慢,蘭斯洛特從不回頭看他,陽光將斑駁的樹影打在他身上和深色的頭發(fā)上,那雙一直很美麗的湖藍色的眼睛隱匿在陰影里。他不說話,高文便也不說,走得從容又淡定。那時候蘭斯洛特還不是王后的護衛(wèi),他們之間親近又疏離,像是走錯了幾步還能退回來,彎彎眉眼就能看到卡美洛朦朧美麗的月亮。
湖邊的時候蘭斯洛特問他:“你的愿望是什么?”
大約那時候無論如何不會想到久遠之后會被問及同樣的問題,而提問方換成了淡金色的頭發(fā)和湖綠色的眼睛的對象,但是那種沉靜和固執(zhí)像極了眼前的人。高文瞇起眼睛眺望湖水表面的波光粼粼,遠處不見邊際的深色湖面像是不肯開口的邀請,但是要伸出手去的對象絕對不該是自己。
“大概……如果可以的話,在王的懷里死去吧。”
蘭斯洛特大約確實是笑了的,高文看到他唇角勾起了細微的美麗弧度,側(cè)臉的線條柔和了起來,目光低垂著仿佛是層層迷霧下閃爍的水晶。他覺得自己想說些什么,什么都好,或者至少問問蘭斯洛特的愿望,但是那個時候他只是看著他,只是看著他,然后自己也微笑了起來。
他想起自己在風雪里騎在馬背上忍不住對蘭斯洛特大喊:“你的愿望是什么?”風呼啦啦地吹過去,極速飛旋的雪粒差點嗆到一時激動眉飛色舞的高文,而第一騎士在不遠處策馬疾奔。他知道他聽不見,他也聽不見,于是他拉出來一個大大的笑容,仿佛一瞬間看到了和煦的風和陽光,以及他們的王在卡美洛城略微憂慮的等待著的眼神。
……如果你肯回來。
——我或許早就原諒你了。
“你們效忠不同的對象,他為了王后盡職盡責無可挑剔”阿爾托莉雅平靜地說,“但是其實……和這個沒關(guān)系。”她的眼神里寫著洞悉的清澈:“這不是原不原諒的事情。”
……這早就不是原不原諒的事情了,吾王。高文突然覺得想笑,于是他就真的笑了起來,眼睛閃亮得像是湖面細碎的波光粼粼。
“我的愿望最終還是實現(xiàn)了……”在王的懷中閉上眼睛的太陽騎士唇角扯出一個柔和的弧度,喃喃地低聲嘟噥著。他盡可能放松地舒了一口氣,想象著蘭斯洛特回來的時候的樣子。即使我不相信你會回來,但是如果我死了……如果你真的肯回來。
……我還有什么理由說自己沒有原諒你?
【我也能夠期待,在王的懷里死去嗎?就像一個忠義的騎士那樣!
我早就知道你不會等我的。捏著信紙的蘭斯洛特低頭望著浸染了無數(shù)鮮血的土地,聞到吹來的風里帶著瑟縮無情的嘲諷。
“能戰(zhàn)斗著直到死去,或許也是幸福的事情。如果你肯回來的話,我大約不會在了吧。王應該還在,那樣至少還能有人告訴你,我早就原諒你了!
“沒有人在了,不過我也知道了。”第一騎士低聲說著,短促地笑了一聲。我以為我不會再回來,他想,但是雖然回來了,其實也是再也回不去了。
我以為我還能見到你……或許吧;蛟S我真是這么天真地想著的。
“……大約,我們有一樣的愿望。”
這真的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再次看了一遍短短幾行信箋的蘭斯洛特抬頭眺望遠方的湖面,記憶交疊重合撞擊在一起。
如果你真的知道你在說什么的話……我就不再需要這些了吧。
漂浮在水面的紙張慢慢地被浸透,然后緩緩地下沉到深深的湖底。冰冷而溫暖。
+Fin.+
碎碎念:
最近心情不佳又很喜歡Isaka大人的那篇圓桌文,所以有了這個產(chǎn)物……合掌感謝一下。
圓桌控不解釋……但是其實這個cp是寫了才有點萌了的……?【揍
因為一直喜歡FZ里亞瑟王是阿爾托莉雅的設(shè)定,很喜歡王和王后的百合,喜歡蘭斯洛特對王的心情,同時還很喜歡第一騎士和王后的私情……所以亞瑟王相關(guān)寫起來好亂好難以違心QvQ噗~于是就變成這樣了。
因為心情恰好和北京的天氣一樣惡劣……
插入書簽
為了表明對Isaka大人的尊重所以碎碎念就放正文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