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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淡淡的天彌漫著淡淡的雨,淡淡的素紙傘,二十四根竹骨,點點撐開,掩不住、淡淡的情殤。
總算、忙完了一天的公務(wù),展昭揉了揉蹙了一天的眉,跨出開封府,信步、走進一幅、水墨江南。
他沒有打傘,輕輕地闔上眼放松心情,感受細密的雨點打在臉上滲進發(fā)絲帶來的清涼。
微久,再睜眼,看見、遠遠的古橋流水旁,一位溫婉大方的綠衣佳人,手執(zhí)一柄素紙傘,盈盈向他走來。
走近,卻無論如何也看不清、佳人的臉。只見她素手芊芊,將手中的傘,遞給他,目光,好似看到他心底里。
他微微錯愕,也伸手去接……
就在……他的手碰上她的手、電石火光之際,世界倏然無聲,光消了,影散了,佳人不見了,傘也不見了,伸出的手還僵在半空中,只聽到一地心碎的聲音……
“彩云……”他終于叫出聲音,心中卻還是壓制得難受。
是她。那一日的青山暮雨長亭,那一日的綠衣溫婉佳人,那一日的……相遇贈傘,即使換了背景,即使他看不清她的臉,那種感覺,他不會認錯。
就連現(xiàn)在這種心痛到無以復加的感覺也是一模一樣的。
那一日,若不是心、痛到極點,那一滴淚,他不會任其滾落。
這一次,他卻是痛苦地闔上眼睛,將眼淚逼回心底。
他不是無情之人,卻常做……無情之事。
連彩云——是他心中永遠的傷,永遠的痛。
那一日,那把刀,不僅深深刺進她的身體,同時也深深刺進他的心里。
是他親手,是她親手,也是宿命親手——相遇贈散。
……
展昭也是人。
這道心底里的傷,刻得太深太沉,深到即便事隔多年,也無法隨塵煙湮去,沉到即便剛毅如他,也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每每不欲、再想起塵煙往事,卻在每次偶爾想起之時,心潮澎湃,波濤洶涌,連自己、都欲罷不能。
殊不知,情感這種東西,壓制得越激烈,爆發(fā)得也就越發(fā)激烈。
開封府每個人看著展昭的眼里都充滿著心痛,盡管,他是強大的南俠,盡管,他很少流露脆弱,但包大人和公孫先生都是真正懂他的人,即便他不說,他們也都明白。
公孫先生說,這道心底里的傷,既然由一個女子親手刻下,只怕,也唯有另一個女子才能慢慢撫平。
渺渺人海中,也算是上蒼還眷顧展昭,竟讓他碰上了。
這另一個女子,叫丁月華。
這個女子,在千萬人群中,只需一眼的對視,走進展昭的心里,在淡淡的江南煙雨里,帶著淡淡的茉花香。
她為展昭端上一杯熱水,為展昭除去滿身的風塵,為展昭揉開緊蹙的眉心,為展昭擦拭心愛的巨闕……
她為展昭端上可口的飯菜,為展昭漿洗縫補破了的衣服,一個人在深夜等候展昭回家……
……
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了,展昭的心情總算平復了些許,再睜眼,卻原來不是雨停了,而是,一柄素紙傘,撐開在身后。
展昭心中微懊暗悔,自己剛剛不該失神至此,旋即又低垂下眼斂微微一笑,能這般接近他,帶給他心安感覺的人,除了她還會有誰?
轉(zhuǎn)過身,他的眸子里已經(jīng)充滿了溫暖,“月華,你來了!
丁月華看他回過神來,一邊微微嗔怒:“展大人如此專注冒雨研究這塊墻壁,現(xiàn)下可是研究完了?可有線索?”一邊卻將自己手中的雨傘更遞上前些,目光,溫暖到他的心里。
恰巧,今日的月華也是一身綠羅裙,遞傘過來的動作竟與剛才一時夢靨中那個綠色的影子也有幾分重合……
他微微錯愕,伸手去接……一點一點靠近,生怕一急就攪碎了一個夢。
就在……他的手碰上她的手、電石火光之際,他的手覆上她的手,她手心的溫度反襯出他手心的冰涼。
他這才真的心安,回過頭來品味她的話,嘴角微翹,自己剛剛心緒不寧,手撐著墻壁著力,姿勢還真有幾分勘察墻壁的樣子,也是她有心為自己開脫。
于是,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手越發(fā)握得緊了,看著她的眼睛,“還不曾,兇手太過狡猾了。倒是月華,輕功好像又長進不少呢!
月華臉色微微一紅,嘴角輕抿,隨后向著展昭笑道,“那當然。不知展大人可有獎賞?”
“月華想要什么?”
“馬上回家給我把濕衣服換了!”語氣不容置疑。
“是、是、是。”展昭握著月華的手,把她往懷里帶了帶,兩人共撐著一把傘,開始往家走。
這一次,不是相遇贈傘,而是、風雨共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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