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冒衙謧儞Q成允了，就一直用舊名了）

　　大將軍王風(fēng)塵仆仆的回來，見到的就是一派陌生的景象。
　　素白肅殺，人心惶惶。

　　后來他回想起那時，早被慢慢磨滅了悲慟，漸漸可惜起來。

　　“好歹當(dāng)時能見兄弟們多一面是一面，是不是？”胤禎走了一步棋，自己笑了笑。

　　對面的怡親王一副好態(tài)度，沒接他的話茬，端了思考的架勢不看他。

　　胤禎想起最后一次見到自家八哥，只問了一句話，就再沒機(jī)會了。于是嘆了口氣，專心放到棋盤上。

　　——八哥，你心里是有過我的吧？

　　愛新覺羅胤禎小時候生的有些瘦小，誰都不知道他以后會長的高高大大，就像曾經(jīng)漂亮的九阿哥胤禟后來會變成一個大胖子一樣，各種未知，然后蹣跚長大。

　　忘了是長到哪個年紀(jì)，就已經(jīng)記住了胤禩，喊著“八哥”撲過去，再被抱住，蹭上兩蹭，得到一個摸頭的答禮。包括當(dāng)時的康熙爺，都不會做出這種親昵的動作，除了他額娘惠妃，便只有胤禩一人了。

　　甚至只要做一些天家子弟早就不屑為之的撒嬌耍潑，還會得到他八哥降低了暖暖聲調(diào)的誘哄和禮物，那些不太貴重卻又極其珍貴的玩意，被他收入寶箱，反而那御賜的種種寶貝則是攤在外面、雖是日日打掃時時仰望處處光鮮、卻是另一種喜愛，那不同之處只有他自己才知。

　　等某一日他也會用銀子搜羅生辰賀禮送到胤禩手里，那人卻搖頭，“不必了十四弟，你有這份心就好�！�

　　他不懂。八阿哥胤禩就那么柔和的看著他，告訴他，“你還小，不該送這么貴重的禮�！蹦怯穹�，是胤禎攢了多久甚至添上他母妃的私己錢才勉強(qiáng)湊夠，“小心招人話柄。”

　　“那……那八哥的生辰……”

　　“這個就好”，胤禩輕輕解開他手腕上胡亂編來玩兒的紅絲繩，“這個我喜歡，十四弟可舍得送我？”

　　“好啊~”

　　再往后，胤禎學(xué)會了很多法子去討這個哥哥歡心，一篇手抄的心經(jīng)，自己打來的毛皮大氅，都能得到胤禩的夸獎。

　　總有秋葉濺落的日子胤禩嗔怪他的字寫的比自己好時佯怒的皺眉，總有春來早的日子胤禩幫他把獵物解下時藏不住的贊許。讀書，暖茶，習(xí)字，斟酒，處處是兄弟溫情脈脈，這份記憶慢慢深沉，卻又慢慢褪色。

　　“八哥，記不記得小時候你還跟小太監(jiān)學(xué)了用草編兔子給我？”

　　“多久的事，早不記得了。”

　　“那時你總教我行事謹(jǐn)慎，不可太拘謹(jǐn)亦不可鋒芒太露，就是親兄弟間也不可親昵過分遭來猜忌�！�

　　“……你既記得為何又說出來？也不怕禍從口出？”

　　“八哥……我怕你忘了，你我之間，豈是外人可比？”十四爺翹著腿，瞇著眼笑，說的話讓人摸不著頭腦。

　　八阿哥照樣低下頭，繼續(xù)看桌上的文書，“你這個性子還真是改不了了�！�

　　“八哥的提點(diǎn)我一直放在心里，可我更想八哥你同我一樣每件事、每句話都記得�！�

　　不待胤禩接話，繼續(xù)道，“八哥早不比當(dāng)年，銀錢上自有九哥的傾囊相助，勢頭上也有十哥的母族根基，他們皆可助你成就番事業(yè)、全了你佑護(hù)良母妃的心意，卻只剩一個我，你待我們?nèi)绾挝覀儽阆肴绾未�，可我又想跟他們不同�！?br>
　　“十四��！”

　　“我不要你那份同進(jìn)同退的兄弟情。我要你縱我讓我，忍我護(hù)我，給我留個不同的位子，記得我的字字句句，不把我只當(dāng)個”……

　　八阿哥揮手打斷。那認(rèn)真的眼神迫的胤禎住了口，連著不羈的姿勢都放下，直直站起來，與他對視。

　　嘆了口氣，胤禩平緩起身，“今晚留下吃飯吧，你八嫂說要布置幾道新菜給你嘗嘗。”

　　胤禎微怔。
　　隨即找了個事由告辭出門，直接翻身上馬，狠抽兩鞭子飛奔而去。

　　年紀(jì)小時，總能抱著不放手求一句哄騙的安慰，小孩子向哥哥爭寵再好不過，反而顯得乖巧可愛，霸占的本事絲毫不讓人不快，還會得來輕柔撫摸發(fā)辮和“最喜歡你”“不離開小十四”這樣的甜言蜜語。

　　長大了卻只得到吝嗇的回應(yīng)。

　　鬧完脾氣也只能自己乖乖去請安，然后看著那人笑得安穩(wěn)到可惡的地步，敞著門迎他。仿佛什么波瀾都不曾有過。

　　“八哥，你送我的東西我都留著�！�

　　“你送我的，除了值錢的”，胤禩笑出一絲狡詐，“余下的都扔了�！�

　　胤禎卻偏偏看出了一絲躲閃。

　　——“他明明都收著，跟我一樣，定是先找了個木盒，后來換了箱子，一件件收的好好的，連小時候的繩子……”

　　胤禎看著已經(jīng)睡著的胤祥，“我趁他不在偷偷溜進(jìn)去過，發(fā)現(xiàn)了那些，跟尋著了傳世珍寶似的，那時卻不懂為什么他總說他忘了，不記得，丟了，扔了。原來扔在箱底了�！�

　　他邊說，邊把棋盤擺成自己大獲全勝的局面。

　　“十三哥，現(xiàn)在看來，你們一人站在高處，一人站在階下，可惜遠(yuǎn)近自知，隔了多少層的親近。終不如我們這般……”我想他時，他就活過來了。眉眼鼻唇，我想到哪一年，他就是哪一年的形貌。

　　“我以前不覺得這樣是好的，總想恣意而為，他卻那樣平靜，也不管我這邊心痛心焦”，胤禎終于把棋子擺出了一個好看的陣型，“后來才明白，不是我一直守著他，是他一直護(hù)著我�！�

　　……

　　然后才走到屋外，冷冷的擊掌，“進(jìn)來個喘氣的，把你們家怡親王弄醒了抬回去。省的耽誤了回去的時辰那位又來責(zé)難我的不是�！�

　　胤祥這才醒了，搖頭笑著看棋局，“這幾日困乏得很，十四弟見諒�！�

　　胤禎笑著送客。

　　當(dāng)日風(fēng)塵仆仆，趕回奔喪，不久就收到胤禩的密信，他頗費(fèi)了些神破解，畢竟他不如老九那么熱衷于此，有話，當(dāng)著面道個一清二楚不是更爽利？
　　——是一味草藥。獨(dú)活。

　　于是猜到此時此刻，一只被自己翻看個遍的大箱子，里面的舊物這回真真切切要被胤禩燒個干凈了。

　　——八哥，你心里是有我的！

　　哪怕你成全我的法子，也只會這么粗陋的一招，可笑。更可笑的，是我僅憑這絕情的兩個字，也能熬過半百光年。

　　從此。
　　縱兩鬢染霜，眼尾波瀾，掐更點(diǎn)數(shù)流云度日，亦不過就想見識下什么叫一種相思，并成一壺爛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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