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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奪
灰崎祥吾一直都清楚黃瀨涼太喜歡演戲,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清楚。不過也正是因為比任何人都清楚戴上假面在人群中流連是多么方便的一件事的關系,他也分外地厭惡那樣的生活方式。
在灰崎看來,其實并沒有什么好隱藏的。
又或者說,正因為比誰都隱藏得深,比誰都會演戲,就連灰崎自己都以為平時展露在外面的模樣是名為灰崎祥吾這個存在的最真實姿態(tài)的關系,在看到黃瀨涼太那蹩腳的演技之時,他才會分外地憤怒。
就好像自己最隱秘的秘密被人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下一般。
最開始的時候,只是想要剝掉對方臉上的偽裝而已。但是失敗了。其實失敗這種事對于灰崎來說并不陌生,可在正常的情況下,自己不是應該在吃過一次癟之后就選擇避讓的么?為什么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繼續(xù)挑釁呢?
灰崎不大明白,又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想明白。
他和黃瀨仿佛是朋友,有著對方的電話號碼,有著對方的信箱地址,想要聯(lián)系隨時都能聯(lián)系得上,但表面上卻比普通的朋友要來得冷漠一點,私底下又比普通的朋友要來得親密很多。
大概在遇到黃瀨之前,灰崎都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張開·大·腿·哭著請求男人進·入·自己身·體里的一天。然后被對方面帶譏諷地玩弄到失去意識的地步。
他能感覺到某種被填充過的滿足感,在黃瀨進入自己身體里的時候。
那個時候,在身心都因為被填充著而感覺到仿佛醉酒一般的滿足時。瞇著眼睛看著對方金色的發(fā)絲時,大概是因為那盞正對著自己視線的日光燈的關系,灰崎有一瞬間竟覺得黃瀨的每一根發(fā)絲里都充滿了光芒。
充滿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灰崎會選擇掠奪,是因為自己什么都沒有,而且想要的東西輕易也得不到;可黃瀨不同,黃瀨想要什么都很容易。
因此哪怕灰崎從他那里拿走了什么,黃瀨也能輕輕松松地用別的東西補充上。
所以自己才會自己送上門啊,終于想明白這點的灰崎顫抖著收緊了自己的腿,仿佛擁抱得更緊就能得到更多一般,將黃瀨緊緊地,鎖在了自己身邊。
那個時候黃瀨似乎笑了一下,然后湊在他耳邊語音模糊地說了什么。
灰崎一個字都沒能聽清。
但不知道為什么,似乎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突然就覺得黃瀨涼太對自己來說是有些不一樣的了。比床板要多點什么,在厭惡之外還有點什么,朦朧又執(zhí)著地黏附在灰崎的每一寸呼吸之中。他先是羞于承認自己對黃瀨產生了好感,但之后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喜歡著對方。
因為一直以來灰崎都認識自己不會掩飾情緒,所以那種感情,其實也沒有掩飾的必要。
黃瀨明顯能感覺到灰崎的變化,就算不在意,那也是自己身邊存在著的人。灰崎這么解讀著對方的態(tài)度,判斷黃瀨甚至在自己之前,就清楚了自己那份隱秘的情感。畢竟就連灰崎都不得不承認,黃瀨是他所見過的人中最會演戲也最會捕捉他人情緒的人——只是偶爾懶得去回應別人的情緒,才會顯得似乎在為人處事方面有些笨拙而已。
但至少他偶爾會回應一下灰崎。不,說是回應,但事實上灰崎并不能確定那些判斷究竟是不是自己意識過度的產物。
那些,在不經意間交錯的視線,在隱秘中碰觸的雙手,仿佛試探一般,詢問灰崎是否喜歡自己的調笑句子……
灰崎認定那都是自己想太多了,卻又隱隱期待自己并沒有想多。哪怕每天都只有一點點也好,他想要慢慢地,慢慢地將充斥在黃瀨身體內的光輝,全部據(jù)為己有。等到自己將黃瀨完全搬空之后,就徹底地拋棄他。
他沒什么底氣地在心里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微微帶著涼氣的風讓灰崎裸·露在外的手指有些發(fā)涼。情·事過后整個人都懶懶的不想動,但因為黃瀨催促的關系,灰崎還是只能拖著自己麻木不仁的雙腿向著洗手間走去,打算做個簡單的清洗。
在路過巨大的鏡面時,他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一開始灰崎并沒有明白自己究竟為什么會停下來,但仔細看了看之后,他又忍不住瞇起了眼睛。
一個吻痕,正在鎖骨的附近。
灰崎神色復雜地摸上了自己的身體,依然發(fā)涼的手指在那個地方摩挲了一陣,又按了按。依然沒什么實感。
他原路返回到了床邊,黃瀨正低著頭翻看著以自己的頭像為封面的雜志。因為注意到灰崎的靠近而抬起了頭來。
“怎么了?”
模特笑得很是好看,幾乎和雜志封面上一模一樣。
灰崎感覺到自己的喉嚨干癢,但這樣能夠把握住的機會他并不認為自己能夠把握到幾次,因此還是開了口。
“吻痕。”
他摸上了自己的鎖骨,明明面前并沒有鏡子,他卻動作精準地摸到了那個地方。對面黃瀨的表情稍稍有些疑惑,目光跟隨著他的動作落在了那個吻痕上。
“我看到了,所以……那又怎么了?”
灰崎的嘴唇動了動。黃瀨之前都不會在自己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就像那些眼神那些碰觸那些可以隨時消失掉的話語一般,黃瀨從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確實的證據(jù)。
用以佐證自己猜測的……證據(jù)。
“喂,黃瀨,你是不是喜歡我?”
灰崎這么問道。然后近乎絕望地發(fā)現(xiàn)那摸一直掛在黃瀨臉上的懶洋洋笑容突然消失掉了。
“你在開玩笑嗎,小灰崎!
他冷冰冰地,仿佛警告一般地盯著灰崎。
那才是他的本質,那才是他真實的想法,黃瀨的演技果然比自己想象中還要來得高明;移檫@么想著,默默地錯開了彼此交匯的視線,然后走回浴室,將冷水開到了最大。
他好像什么都沒有得到。
同時還莫名地失去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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