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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章·末章
草原上起風了。
微風吹拂著滿目碧色,也將各色花朵吹散。淺色的花瓣飛舞在碧色海洋之上,猶如海面上的朵朵浪花。
她提著竹籃在碧浪間飛快地穿梭著,鉑金色的長發(fā)飛舞,白色長裙亦隨著步伐飛舞。長裙下一雙雪白赤足時隱時現(xiàn)。
少女的移動速度飛快,但姿勢卻異常輕松,仔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她的足尖只堪堪擦過草葉的頂端,并沒有踩在實處。
她漂浮在空中。
這里也沒有。
赫提絲失望地收回手,被她撥開的草葉微微一晃,再次遮住了深處一串色彩絢麗的鮮花。
粉紅色與白色相間的小花嬌嫩可愛,卻不是她現(xiàn)在迫切需要的那朵。
赫提絲有些泄氣地望向手中柳條編制的小籃。
籃中靜靜躺著兩朵嬌艷欲滴的紅花,因為被施了法術,它們的美麗永遠凝固在被采摘的時刻,花瓣上的露珠亦永不會掉落。
還差三朵。
少女心中默念。
她望向遠方,神族與魔族的邊界線已經(jīng)不遠,從這里就能清楚看見碧色的草線在一片黑色森林前突兀地消失了。月白城已被遠遠甩在身后,現(xiàn)在回頭的話大概連白塔的尖都看不見了。
今天一大早,尼蘭朵將她從床上拖起來,胡亂地給她套上衣服就把她推到城門外,讓她去準備豐收節(jié)少女祭司佩戴的紅蘿花。等她迷糊得走了好一會兒,被冰冷的晨風吹得徹底清醒時才發(fā)現(xiàn)尼蘭朵甚至沒有給她去領圣御帶的時間。
明明是尼蘭朵忘了準備,來收拾爛攤子的卻是自己。
雖然在她們那群人中自己一直扮演著這樣的角色,但是尼蘭朵難道忘了在遠離月白城的地方碰到魔族卻沒有圣御帶庇佑會是什么結果嗎?
她大概沒有忘吧。
她,還有她們只是一貫地不在乎罷了。
紅蘿花數(shù)量稀少,雖然只需要五朵但也需要早做準備,可尼蘭朵卻偏偏等到最后一天,又偏偏推給她來找,難道她一開始就準備這么做了嗎?
“你應該知道找不齊紅蘿花的下場吧?”
回想起尼蘭朵說這句話時滿臉的幸災樂禍,赫提絲提著籃子的手慢慢收緊。
這樣的欺負,何時才是盡頭呢?
赫提絲的手又緊了緊,柳條籃的把手扎得她有些疼,她卻全然不顧。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我又能干什么呢?
想到此,赫提絲嘆息著,將籃子換到另一只手上,望著遠處的黑森林,心中默默祈禱天上的父母和神族祖先保佑自己別遇見魔族,鼓起勇氣再次向更遠的地方尋找紅蘿花的蹤跡。
赫提絲一路找得認真,總算又發(fā)現(xiàn)了兩朵紅蘿花,任務即將完成,她低頭撥著草葉,突然發(fā)現(xiàn)土地變得一片漆黑。
“呀!”赫提絲抬頭一看,忍不住驚叫出聲。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神族與魔族的邊界了。
黑森林,連土壤也是沉沉的黑色。這片看上去十分貧瘠的土地上竟然還能長出樹木,雖然這些樹木也不外乎是黑漆漆,光禿禿的。樹上還停著成群烏鴉,時不時哀鳴一聲,更顯得氣氛詭異凄涼。
不能再往前了。
赫提絲正想轉身,余光卻看到不遠處的黑土地上突兀地生長著一朵盛開的紅蘿。
太好了!
少女不疑有他,沒用漂浮術便赤足踩在地上直接向花朵奔去,然而手還未伸到花前,身體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著,掉入腳下莫名出現(xiàn)的深坑。
“唔!”
毫無防備的赫提絲被摔得七暈八素,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但即便在被摔得眼冒金星渾身酸痛之際,她依然能感覺到周圍鋪天蓋地的黑暗氣息,或者說,這些氣息帶來的恐懼讓她瞬時忘記了疼痛和驚愕。
雖然在赫提絲過去的生活中從未接觸過這樣的氣息,但是靈魂深處的本能告訴她:周圍有危險!快跑!
可是無形無色的黑暗氣息緊緊纏繞著她,侵蝕著她,讓她無法呼吸,跟無法動彈。
有魔族!
“呵呵呵呵呵呵呵~”鬼魅的笑聲響起,引起無數(shù)回聲。
赫提絲緊張得向聲源處望去,從洞口落下的那束日光只照亮了洞中央一小塊地方,但她仍清楚地看到在光與暗的交界處赫然有一只巨大的獸爪,獸爪上覆蓋著黑色的羽毛。
半獸半鳥,全身覆蓋著有毒的黑色羽毛。
她絕望地意識到在黑暗中蟄伏的是一個化成原型的魔族,還是個大惡魔。
“該說是我太幸運還是你太倒霉呢,神族的丫頭!贝髳耗χf,粗啞的嗓音聽起來如同野獸的咆哮,“重傷垂死的我和沒有破帶子的你,你們天天念叨著的祖先似乎并沒有眷顧你!
赫提絲說不出話來,恐懼已經(jīng)扼住了她的喉舌,凍結了她的身體,她只會顫抖。
大惡魔顯然也覺察到了這點:“你的恐懼聞上去很美味,可惜,你血統(tǒng)不純,吃了你也不能回復我多少體力。”
血統(tǒng)不純。
四個字猶如一道閃電劈進了赫提絲的腦中,無數(shù)畫面隨之浮現(xiàn)在她的眼前。
“這孩子聽話又漂亮,只可惜,血統(tǒng)不純!
父母雙亡,舉目無親的她在孤兒院等待人們領養(yǎng)時就曾無數(shù)次聽人們如此說道。
“我們家才沒有這種血統(tǒng)不純的孩子呢!”
終于被人收養(yǎng)后,家中的孩子們仍以此嘲笑她。
即使是現(xiàn)在,自己努力進入了祭司院,成為受人尊敬的祭祀者,其他祭祀者依然排擠著她,孤立著她。
血統(tǒng)不純已是烙在靈魂里的印記,連將要吃掉自己的魔族也嫌棄。
“你……說得沒錯……殺了我對你并沒有多大幫助還可能會暴露重傷的你,不如……放我回去,我給你帶個純血的神族來,如何?”
話音剛落她便被自己嚇了一跳。
剛才她似乎并沒有思考,這句話便脫口而出了。這真的是她自己說的嗎?是因為太害怕?又或是眼前這邪惡的魔族用了什么黑魔法控制了自己?
大惡魔沉默片刻,爆發(fā)出一陣粗嘎的大笑,笑聲在洞穴中回蕩,本該讓她感到更害怕,但她卻不再顫抖了。
“聽上去簡直就像真的,”大惡魔停住了笑聲,又沉默片刻,道:“神族,伸出你的手。”
她照做。
黑暗中的影子晃了晃,一片漆黑的羽毛緩緩飄了下來,一落到她的手腕上便燃燒起來,帶來灼燒的疼痛,但她強忍住想要拂去羽毛的沖動,仍讓手臂直直的伸展著,顫抖著,眼睜睜看著那羽毛如有自我意識般圈住她的手腕,化成一道黑環(huán),慢慢隱沒在她的皮膚下,痛楚也隨之慢慢消退,只留下微微的刺痛。
“太陽下山之前你不履行諾言便會死。日落之后,你溫熱的尸體就將成為我的盤中餐。去吧,神族的丫頭,不要妄想能解開咒語,更不要妄想你能欺騙一個大惡魔。”
不待赫提絲有任何反應,一股強勁的氣流便撲面而來,吹得她睜不開眼睛。
只片刻,風停了,她發(fā)現(xiàn)自己提著籃子站在月白城的大門前。
籃中靜靜躺著五朵紅蘿花。
“咚~咚~咚~~”
白塔的鐘聲響起。
正午時分。
當赫提絲趕到祭祀院的后院時,排演才剛剛開始。五位少女祭司還沒有出場,第一批舞者正在豎琴和曼陀鈴的伴奏下翩然起舞,大家看得認真,并沒太注意到她突兀的闖入。
坐在門邊的尼蘭朵最先發(fā)現(xiàn)了她,皺著眉快步走來奪過她手中的籃子。
“你遲到了!”尼蘭朵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動作怎么這么慢!嬤嬤都來催過好幾遍了!”
說完又重重得推了她一下,直接將她推倒在地,才快步向嬤嬤走去交差。
赫提絲垂下頭,并不站起來,右手撫上左手的手腕。
刺痛已經(jīng)消失一會兒了,但現(xiàn)在,她好像又感覺到了。
不在手上,卻在心里。
"你沒事吧?"伴隨著友好的聲音,一只白嫩的手伸到她面前。
赫提絲抬起頭。
眼前這位身著盛裝,鬢邊帶著紅蘿花的正是五位少女祭司中的一個,兩個純血家族的后裔,純潔的莉安娜。
有著傲人血統(tǒng)的莉安娜卻出人意料地平易近人,如果要問在祭祀院里誰給過她一句關切的問候,那答案只有莉安娜。
赫提絲沒有接受莉安娜的攙扶,而是自己站起來拍了拍裙子:“我沒事,謝謝。”
莉安娜并沒有覺得尷尬,順勢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露出親切的笑容:“尼蘭朵脾氣一向暴躁,她不是故意的。”
赫提絲沒有說話,只在心中搖著頭。
莉安娜見她沉默還想說些什么,遠處的嬤嬤已在叫她的名字。
“總之,你別再生氣啦~”說完,她又回到了舞者的中央,擺好了姿勢,等待著樂聲響起。
赫提絲退回墻邊的陰影里,默默地看著排演的人群。
心臟似乎比剛才還痛了。
排演持續(xù)了一下午,赫提絲也在陰影里思考了一下午。
終于,排演結束,人群也開始慢慢散去,赫提絲的目光追隨者尼蘭朵,看著嬤嬤將紅蘿花收回,交還她保管。
赫提絲穿過涌向出口的祭司們,邊叫著尼蘭朵的名字邊向她走去:“尼蘭朵,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尼蘭朵皺起了眉毛,滿目疑慮,并沒有動:“什么事?”
“我們去外面說……”赫提絲抓住尼蘭朵的手腕就要拉她走,尼蘭朵不滿地掙扎起來:“什么事,放開!”
“赫提絲,你還在?那剛好,把這里打掃一下再回去把!
是嬤嬤的聲音。
赫提絲頓時僵在原地,就像被極冰術直接凍成了雕像,連心臟也不再跳動,她聽到自己干巴巴地說“好”,然后慢慢放開手,慢得好似有一個世紀,尼蘭朵等得不耐煩,甩開她的手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接下來的時間,赫提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過的。猶如行尸走肉般地掃完了排練場,又去了幾個尼蘭朵可能回去的地方,但是都沒有她的身影。
尼蘭朵還有那群人總是不到天黑不回來,月白城那么大,根本找不到她們。
赫提絲在廣場的噴泉下呆坐著,望著天空漸漸變暗,心如死灰。
也好,就這么結束也不錯。
“赫提絲,發(fā)什么呆?”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赫提絲回過神,一頭金發(fā)率先跳入視線。
“莉安娜,你見過活力之泉嗎?”她脫口而出。
“不過,赫提絲,在黑森林的入口那種地方,真的會有活力之泉嗎?”身后的莉安娜問道。
赫提絲沒有回頭,定定地望著前方漆黑的樹林道:“就是因為不確定,才要請教你!
她頓了頓,又小聲說:“這是我最后的機會了!
莉安娜笑道:“什么最后的機會啊~就算沒能發(fā)現(xiàn)可以增強神族力量的泉水,只要努力,赫提絲也一定會當上祭司的啊,說不定來年就能和我一起跳祭祀舞了……”
“到了!崩虬材冗沒說完便被打斷。
“哪里哪里,讓我看看!
赫提絲比嬌小的莉安娜高許多,現(xiàn)在完全擋住了她的視線,莉安娜走上前,還未看清前面有什么,便覺得脖子上一痛,隨即被人猛地一推,失去了平衡。
“呀!”
赫提絲抓著手中斷裂的圣御帶,聽著莉安娜的驚呼消失在重物落地的聲音后,只覺得身體仿佛有千斤重,而自己的雙腿再也堅持不了了,跪到了地上,滿身大汗。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喃喃道。
“有什么話,就當面對你的同族說吧!”
洞里傳來了聲音,赫提絲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力量拉扯著,一晃便來到了洞底,莉安娜昏在自己的腳邊。
赫提絲攥緊了莉安娜的圣御帶,退后幾步,知道后背貼在冰涼的石壁上,對陰影里的大惡魔道:“為什么要把我拉下來!我已經(jīng)履行我的諾言了。”
大惡魔桀桀地怪笑起來:“我當然不會食言,不過,咒語需要你親自取神族的心頭血才能完全解除,”說著,一把匕首掉落到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來吧,解除咒語的時候到了!
什么?!
赫提絲睜大了雙眼,她望望寒芒畢露的匕首,又望望莉安娜:“你……你是要我親手殺了她?”
大惡魔道:“你選擇帶她來的時候不是已經(jīng)做好打算了嗎?不管需不需要取血都是你親手殺死她的,有什么區(qū)別?”
赫提絲感到一陣無力,抗爭的聲音卡在喉嚨里:“不……”
大惡魔又道:“抓緊時間吧神族的丫頭,太陽就要下山了!
她望望頭頂?shù)奶炜,剛才還是紅霞滿天,現(xiàn)在霞光已經(jīng)黯淡,太陽的光輝就要消失了。
“莉安娜……”赫提絲慢慢走向昏迷的少女,跪在她的身邊,溫柔地理了理少女散亂的頭發(fā):“不要怪我……是你自己出現(xiàn)的……我沒辦法……”
她的手摸向一旁的匕首,把它抓在手里,雙手握著,舉過頭頂。
再見了!
赫提絲閉上眼睛,雙手重重落下,噗得一聲,溫熱的液體便濺了滿手,有一兩滴飛濺到了臉上,又從眼角劃過,好似一行眼淚。
手腕微微發(fā)熱。
赫提絲松開匕首,兩只沾滿莉安娜鮮血的手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只能舉著。
“呵呵呵呵~真是不錯的表現(xiàn)呢。那么接下來就是進食的時間了!
沉默的大惡魔突然出聲,它伸長了脖子,咬住莉安娜的腳踝,將她拖到身前,鮮血在地上拖出痕跡長長的痕跡。
赫提絲仍然閉著眼睛,但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莉安娜被拖走時衣料的摩擦。
“好好看著我如何進食把,神族,你應該慶幸,這原本是你!
大惡魔又說,赫提絲搖頭,但眼睛卻不受控制得睜開了,身體也轉動了方向。
明明已經(jīng)是黃昏,但她卻依然能看見鳥頭獅身大惡魔兩只前爪按住莉安娜的身體,鳥喙撕扯的她的左臂。莉安娜的白裙被撕裂,皮膚亦裂開露出白森森的骨頭,然后骨頭斷裂,斷臂被吞進惡魔的肚子。
然后是右臂,左腿,右腿,身體,最后是頭。
莉安娜就這樣被一點一點嘎嘣嘎嘣地吃完了。
當最后的一縷金色的發(fā)絲消失在黑暗中,赫提絲終于叫了出來,撕心裂肺,聲嘶力竭,她恐懼地看著自己染滿血跡的雙手,試圖將它們擦干凈,但是血跡已變得暗紅,牢牢地粘在了她的手上,無論她怎么用力,再也擦不干凈。
她只得尖叫。
大惡魔張開翅膀,將自己裹住,縮成一個全身籠罩在斗篷里,只露出蒼白下巴的高大男人。
他走近尖叫的赫提絲,聲音毫無起伏:“這就是神族,脆弱到無法面對自己,”他簡短地停頓了一下:“既然你我的契約已經(jīng)完成,那么,再見!
他剛說完,洞里便恢復了安靜,只是今夜的月白城,注定不會寧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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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筆用。
寫作水平依然差得令人發(fā)指啊。。。
自己寫的時候就覺得沒啥起承轉合只是就事論事流水賬的感覺。
其實文章也可以改名叫“白富美之死”或者“不要跟陌生人說話”。
然后。。。我能說我最喜歡“莉安娜就這樣被一點一點嘎嘣嘎嘣地吃完了”這一句嗎?
咳咳。。總之寫完了就好,現(xiàn)在開始試著把以前開了個頭的小短篇就寫完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