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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賊(短篇)
河川邊的小草,清晨的時候還是直立的,傍晚的風(fēng)一吹便倒下了,這便是心草吧。世上再也沒有比人心更虛幻無常的東西了。
后奈良院的大永年間,東國的某個村子里有一個名叫瀨越的有名的盜賊。阻殺來往的行人客商搶奪他們的金銀行李,成了世上少見的大財主。與世上少見的大財主的身份一樣,他也是世上少見的吝嗇鬼。雖然擁有巨大的財富便仍然和妻子擠在破舊的小屋中,甚至連每天米缸里少了多少粒米也要細(xì)細(xì)算計。這樣的吝嗇即便是唐土的王戎也是比不了的吧。有一天盜賊搶完一個從村旁大路上路過的商人,手下們正十分開心地清點(diǎn)著收獲來的財物,盜賊卻一臉心事重重,完全看不出一點(diǎn)高興的樣子。其中一個機(jī)靈的手下見狀便問他原因,盜賊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貨物和錢財,長長嘆了口氣,說道:“我在這里已經(jīng)當(dāng)了十七年的盜賊,雖然搶了不少東西,但這樣破落的村子經(jīng)過的都只是一些小商小販,都是一些小財而已啊!蹦鞘窒侣犃搜壑橐晦D(zhuǎn),笑道:“我聽說京城附近有很多大商巨賈,來往的都是有錢人,我們不如去京城看看吧!北I賊一聽覺得很有道理,當(dāng)晚便收拾行李帶上一大幫人離開村里向京城趕去。都說盜賊是不怕走夜路的,因?yàn)橐孤飞暇退阌龅绞裁,那也都是自己的同行?br> 到了京城之后,盜賊被京城里從未見過的繁華驚呆了,早就把來京城的目的忘了個精光,整日和手下一起往來于京城的游興之地,每日揮金如土,似乎要把這么多年吝嗇積攢的錢財全部揮霍掉一般。有一日,他看見河邊有一女子正在打水,雖然是一身粗衣舉止卻十分美麗優(yōu)雅,盜賊立刻便被女子迷住了,便讓手下去打聽這女子家住何處。原來這女子本是富貴人家,前幾年家道中落,與雙親一起靠著買一些雜貨為生,至今倒也是獨(dú)身。盜賊為那女子每日相思寢食具廢,連游興之地也不再去了?墒桥蛹抑须m然貧窮,但畢竟是獨(dú)生女兒,雙親也不會如此輕易就將她送予他人。就在盜賊百般苦惱之際,手下建議他假扮成東國的富商去女子家中提親。于是盜賊便換上華貴的新衣,抬著二十匹精美的絹布和兩一百貫銀送去女子家中。女子父母哪里想得到這樣慷慨大方的富人原來是個盜賊,覺得這樣的女婿真是不可挑剔。都說女子三界無家,要想生活地更容易些的話東國要比京城更適合吧。于是雙親便將女兒嫁給了盜賊。
盜賊生怕女子雙親改變心意便連夜帶著女子返回故里。將原來家中的妻子趕回了娘家,又為女子買了間豪華的大宅地,真真是集萬千寵愛與一身。
女子從京城來到這里,對世事完全不知。當(dāng)她知道了丈夫的真正身份后,微微有些悲傷,可是自己又不認(rèn)識回京城的路,什么辦法也沒有,只好留在這里。很快女子便習(xí)慣了這里的生活,連丈夫搶劫路人時用的刀也敢用手去摸了。每當(dāng)盜賊搶完行人帶著金銀回來時,女子也會十分開心地祝賀。
過了幾年,女子生下了兩個女兒,非常高興,可是丈夫卻病死了。盜賊死后,盜賊原來的手下便將女子和兩個女兒趕出了大房子。女子回到了原來丈夫的小屋,真是破舊不堪,什么值錢的東西也沒有,只剩下原來丈夫使用過的搶劫用的刀和木棍?吹竭@些女子原本悲傷的心情立刻消失了,于是她用這些刀具化妝成男子的模樣學(xué)著以前丈夫的樣子也去搶劫來往的行人,沒幾年也攢了一些錢財。兩個女兒慢慢長大,女子并沒有叫他們女紅紡織,而是告訴她們丈夫以前的事情,并且讓她們也出去搶劫行人。姐妹倆原本有些害怕,可是沒過幾天便也習(xí)慣了。
一日黃昏姐妹倆在村子周圍的曠野尋了很久也沒見到一個行人,正失望著準(zhǔn)備回家的時候就看到野原的一顆大樹下有十匹絹布,想必是誰忘下的。姐妹們對著上天賞賜的好運(yùn)欣喜不已,互相爭搶著自己看中的顏色,沒人五匹將絹布分了!按禾炜斓搅,我要將這布染成梅紅色或藤黃色,等到了夏天我要外面穿白色,里面穿藍(lán)色,對,就這樣打扮!”正這么想的時候,姐妹倆互相生起了貪念:“今天要是沒有和姐姐一起出來的話,這十匹絹布就都是我的了,待會進(jìn)了曠野我就將姐姐殺了,然后回家就說姐姐是被路過的商人殺死的,我就可以將那五匹布都搶過來了!苯憬阋苍跒榉纸o妹妹的五匹布可惜,也在想著將妹妹殺了。真是如此巧合,姐妹倆心中盤算著同樣的惡事,表面上卻裝地十分鎮(zhèn)定。就在途中正當(dāng)姐妹倆都想把對方殺死的時候,不遠(yuǎn)處飄來一股濃煙,還夾雜著樹枝枯草燃燒時發(fā)出的噼噼啪啪的聲音,走近一看原來是有人在火葬?吹侥钦诜贌臐鉄煟憬泐D時感到這世間是如此地?zé)o常,前一刻還活著,后一刻就變成一攤灰燼了。無論過去怎樣現(xiàn)在怎樣,將來都會像這樣化作煙塵,既然這樣又為什么要爭來爭去呢。而自己又是多么無情,居然為了區(qū)區(qū)五匹絹布就像把自己的親妹妹殺了,都是因?yàn)檫@些絹布,要是沒有這些絹布,自己也不會產(chǎn)生如此卑鄙無情的邪念。于是,姐姐便將自己手中的五匹絹布扔進(jìn)了正在燃燒的火堆里,而同時妹妹竟將自己手中的五匹絹布也扔到火堆里。
姐姐很疑惑,只見妹妹哭著道:“我真是可恥,居然為了搶奪姐姐手中的五匹絹布想將姐姐殺死,我怎么會有這么無情的想法,為了區(qū)區(qū)五匹絹布,竟然絲毫沒有想到母親會如何悲傷,連姐妹之情也忘了,我真是太卑鄙了!
姐姐聽后,大驚:“我剛才也和你一樣啊!
姐妹倆回家之后將今日所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母親,母親非常驚訝,決定以后再也不讓姐妹倆去做遭賊了。于是母女三人便將這些年所搶來的財物全部捐給了寺廟,自己也出家了。原本想事情到這里也結(jié)束了,也會感慨無論是什么人做過什么事,心中始終都是有著善念的。可是沒過幾年,母女三人受不了生活的貧困,又拿起刀棍繼續(xù)干起了強(qiáng)盜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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