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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叫陳諾,今年24歲,我知道我有很嚴(yán)重的抑郁癥,但并不是個精神病患者。
我愛上了一個比我大十歲的男人,我很愛他,他也很愛我。
但是,我知道我們不會有結(jié)局。
在我上高中的時候,我就愛上了他,義無反顧,多年之后他告訴我,那個時候他也愛我。
只是他已經(jīng)27,而我還是個未到法定年齡的高中生。
再我們相遇一年后,他告訴我他愛上了一個叫欣的公主。
是的,他愛她,所以那個叫欣的女人成了他的公主,他成了她的奴。
他幸福的向全世界宣布她們的幸福,我苦澀的對他說,我們以后不要再聯(lián)系了,我希望我轉(zhuǎn)身以后他能追上我并把我抱在懷里。
但是他沒有,只是看著我離開,也并沒有因?yàn)檫@句話來找過我。
我變的沉默了,也更愛哭了。
而我成了她們愛情的旁觀者,我在耶穌面前乞求,他們的愛情已失敗而告終。
再我和他相遇的兩年后的一個秋天,我的父親病逝了。
悄無聲息安靜的走了,我很愛他,也很恨他。
弟弟說他臨走前想喝水,想吃零食,他經(jīng)?粗覀兂,可是自己從來都不吃。
我在想他是不是因?yàn)橛X得自己是大人,才不好意思再我們面前吃。
那天已經(jīng)深夜12點(diǎn)了,弟弟說他還和爸爸吵架了,爸爸總是無理取鬧,并且氣走了媽媽,所以他一點(diǎn)都不喜歡爸爸。
爸爸說他想吃零食,弟弟拿了爸爸給的20塊錢去網(wǎng)吧上網(wǎng)了。
回來的時候看到爸爸沒有呼吸了,他的表情是沉痛的。我想是因?yàn)樗谧詈罂熳叩哪且豢蹋紱]有買到弟弟給他買的零食。
弟弟害怕的跌倒在床邊哭了,整個房子都漆黑漆黑的,就和爸爸一樣恐怖。
我變的更抑郁了,那時候我還在學(xué)校,音樂老師教我們唱了一首很好聽的歌《天亮了》。唱著,唱著,我的喉嚨就被什么堵住了,再也發(fā)不出音了,翻滾著難受。
我就趁著同學(xué)唱歌的時候,大聲的哭了,誰也聽不到我哭,我想。
我想起天回學(xué)校的時候,我和爸爸吵架了,爸爸喝了很多很多酒之后,開始砸東西,他把我的書撕破了,把我的書包丟出去。
我很恨的看著他,他叫我滾。
我背著書包沒地方走,晚上8點(diǎn)的時候,天暗的厲害,我在家門口徘徊,不知道該不該進(jìn)去。
爸爸看到我在門口,和我說對不起,我進(jìn)了家門。
我看到他瘦骨嶙峋的手捧著那碗粥,讓我趁熱喝了,我很恨的看著他,接過粥狠狠的摔在地上,一言不語的上樓了。
我討厭他。
我不知道背后的爸爸是什么表情,但是他沒有責(zé)怪我,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晚上我終于不會再被趕出家門了,我怕急了一個人在夜里流蕩。
但是我還是哭了,我覺得委屈,為什么我有爸爸卻經(jīng)常像個流浪兒。
只是后來爸爸告訴我,只有這樣媽媽才會心疼我,就會回家了。
再我父親去世的兩個月后,他來找我了,他說以后他就是我的依靠,他當(dāng)我爸爸照顧我一輩子直到我出嫁,給我嫁妝錢。
我問他欣呢?他說他會娶她,并且馬上要結(jié)婚了。
我對他說不必了,我要的并不是施舍。
再我們相遇后的第四年,他突然□□問我是誰,我告訴他,我叫陳諾。
他說好久不見了。
我說嗯。
他問我最近怎么樣,我說我找了一份工作,但是失業(yè)了,談了一次戀愛,但是失戀了。
他說他失戀了,他的公主離開他了。
我的心里有一絲悸動,但是我并沒有告訴他。
再我們相遇后的第五年,我去了他那里,和他一起生活在他的房子里,但是我知道那里并不是我的家,我已經(jīng)不知道家是什么概念。
我喊他爸爸。
但是他經(jīng)常會在下班前問我想吃,不管什么他都會給我買到。
突然有一天他媽媽來看他,我害怕的躲進(jìn)了柜子里,但是我的鞋被發(fā)現(xiàn)了。
我看著那個有些許白發(fā)的老太太喊了一聲奶奶。
她撲哧一聲笑了,她并沒有怪我不懂事。
只是走的時候悄悄的在我耳邊說,他交往過的都是大美女。
我不知道她話里的意思是什么,是因?yàn)槲也粔蚱,還是因?yàn)槲移痢?br>
再我們同居后的一個月里,他的公主欣打來電話,他讓我在一邊閉嘴不準(zhǔn)說話。
我安靜的閉嘴,聽著他們用方言交流。
他的表情是幸福的,我總感覺,我的內(nèi)心是酸澀的,我知道。
打完電話他并沒有和我說什么,只是問我想吃什么。
我說想吃糖醋荷包蛋,他起身為我去煎荷包蛋。
我聞到酸酸的味道從廚房里飄進(jìn)來,然后又被我吃進(jìn)了胃里。
再我們同居后的兩個月里,他對我很好,很寵我,不讓我工作,讓我在家里。
他有很多照片,他給我介紹他的朋友。
還有暗戀他的女生照片,長的真美。
那天天氣很好,他帶我去逛超市,我坐在他電動車后面,抱著他。
他說他出了一次車禍之后就再也不敢開車了。
每次看到交警,他都會厭惡的對我說,他們比狗還囂張。
他如此的厭惡他們
我坐在他后面,聽著與我無關(guān)的話。
我的手摸上了他的胸,米粒。
他有點(diǎn)察覺了但是沒有說我,我越來越大膽了,使勁的揉著,讓他們變的越來越大。
再我們同居后的三個月里,他給我取了個名字,叫小條子,他說那些交警叫條子,而我就是一個霸道的小條。
他說我就只會欺負(fù)他,在那一天我依然坐在他的電動車后面,使勁揉著米粒,他很生氣的告訴我說,就算是塊豬肉,每天給你這樣捏著也會疼的。
我在他背后生氣的縮回手,伸到背后鼓搗著。
他從反光鏡里看著我的臉,我從反光鏡里看到他的虎牙,他笑著看著我說,哎呀,小條子生氣了。
我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告訴他,沒有。
他說我皮癢了,快來捏兩下吧,我撇著嘴說不要。
他說求你了,快來吧?粗绱藨┣蟮姆萆,我咧著嘴,張牙舞爪的蹂躪著他胸前的米粒。
他說摸歸摸,人群的時候好歹給點(diǎn)面子撒。
我從反光鏡里看到他后悔的表情了,反而笑的更得意了。
他帶我去讀書館,怕我在家閑著發(fā)慌。
然后就去上班了。
待他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躲在被子里不敢出來,他寵溺的問我怎么了,我指著書說,書里有鬼。
那天我做了一個夢,香樟樹下,我夢到了我爸爸。
他牽著我的手,走過一片又一片的香樟林。
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是個夢,我的啜泣聲吵醒了他。
他問我怎么了,我說我爸爸沒有了,他抱緊了我,說他一直在。
我還是止不住淚水往下流。
再我和他同居后的第四個月里,他問我以后會不會忘記他了,我說不會。
這輩子不會,下輩子不會。
他要我發(fā)誓,我舉起手對他說,我陳諾,對你承諾這輩子都不會把你忘記了。
他滿意的看著我,問我晚上想吃什么。
我說我要減肥了。
但是他經(jīng)常給我買好吃的蛋糕,可口的水果,進(jìn)口的巧克力。
我也一一照吃。
再我們同居后的第五個月里,我和他吵架了。
我罵他是個沒人要的老男人,他說我是沒人要的小屁孩。
我哭著離開了那個房子,但是我身上并沒有錢。
我看到他一直跟著我,我走的越來越快,想甩掉他。
走的越來越遠(yuǎn),但是他跟著我走在后面。
我再也走不動了,站在原地停下了。
我哭著對他說我走不動了,他說我背你。
我趴在他的背上抹著眼淚說,不準(zhǔn)再和我吵架了。
他說嗯。
再我們同居的第六個月里,我和他的吵架越來越頻繁,經(jīng)常因?yàn)橐患∈露[。
一吵架,我就開始快步走,他也依然跟在我后面。
而且每次走的都比上一次更遠(yuǎn),每一次他都背我更遠(yuǎn)的回家。
他說,陳諾你會不會走了,我不背你回來,你就不再打算回來了。
我得意的在他背上說,我知道你在后面。
回去的路似乎很遠(yuǎn),我在他的背上睡著了。
再我們相遇五年后同居的第7個月里,是秋天了,我開始變的焦慮不安。
他問我怎么了,我告訴他在這個季節(jié),我失去了我最愛的人,那個人是我爸爸。
這種季節(jié),我愛的人都會離我而去。
我很煩躁很不安,我說我看到你和欣的聯(lián)系了,我說你媽媽想你們結(jié)婚。
他說你知道了。
我更難過了,因?yàn)槲衣牭剿H口承認(rèn)了。
我狠狠的哭著,開始嚎啕大哭。
他安慰著我,我問他你們會不會結(jié)婚了,他只告訴我他適合結(jié)婚的年紀(jì)了。
我開始打他,不停的捶打,他從剛開始的反抗,到最后的任我打著。
我看到他眼里的憤怒,眼淚遮住了我的眼睛,我假裝看不到。
我累了,打不動了。
帶著眼淚和鼻涕我趴在床上睡著了。
他替我蓋好被子,我的身體冰涼冰涼的。
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用捏的姿勢放好。
左臂枕著我的頭,低在我耳邊對我說,小條子累了,要睡覺了。
我的淚又一次把他的左臂給哭濕了。
第二天他打電話問我想吃什么,我已經(jīng)吃膩了好多東西,隨口說了句草莓。
那一天他下班的很晚,我卻沒有打電話給他。
當(dāng)他捧著一盒草莓在我面前的時候,他說,你真挑,這個季節(jié)哪有草莓。
但是只要你說,就算是星星我也給你去采。
我接過草莓舍不得吃,他說以后還給我買。
只是后來每次去吃草莓的時候都沒有那次來的香甜。
再后來的一個傍晚,他陪我吃飯。
接了一個電話,他吼著對電話里的人說,告訴你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不要再去找我父母,妄想復(fù)合了。
我依舊吃著飯,他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他像個哈巴狗一樣的看著我,喊我小條子……小條子……我沒有打理他。
再我們同居后的第8個月里,我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了。
我不知道為什么老是和他吵架。
然后就開始后悔。
我用他家的電話給他打了個電話,我對他說我要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沒有收拾東西,穿著鞋子就出門了。
只是剛踏出他家的小區(qū)門口時,就看到氣喘吁吁的看著我。
他翹班了,他說只是碰巧驗(yàn)證下我有沒有比他快。
用力的拉著我往回走,他好像很害怕失去我似的,我卻迷戀上這種方式證明他愛我。
可是有一次,當(dāng)我穿好鞋子走出小區(qū)門口的時候,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
每當(dāng)走一步我都會回頭偷偷的看他有沒有突然出現(xiàn)在我身后,可是他并沒有。
我走的越來越遠(yuǎn)……我沒有手機(jī),不能給他打電話。
我坐在他經(jīng)常帶我去的公園里,我想他會找到我。
天,有點(diǎn)灰蒙蒙了。
我終于看到他騎著電動車從我眼前開過。
我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表情眉頭緊鎖。
我并沒有喊他,我在想他什么時候能找到我。
天,終于完全暗黑了。
我坐在公園里的河邊,他經(jīng)常帶我來這里看孔明燈。
他問我要不要許愿,我說我沒有愿望。
但是我喜歡看孔明燈飛到空中,然后墜落。
他終于找到我了,他說對不起,公司有事不讓走,他真想抽他老板。
我哭了,我在他懷里不停的發(fā)抖。
我突然害怕他永遠(yuǎn)找不到我了。
也不管周圍的人怎么看我,我哭他終于找我了。
再我們同居后的第九個月里,我的媽媽來找我了。
她喊我回家去,她讓他接電話,拜托他送我回家。
我坐在他的電動車后面,手安靜的放在自己的腿邊。
他說,陳諾求你了你捏我掐我吧。
我說不了。
我在身后一個勁的流淚,我從反光鏡里看到他哭了。
他第一次哭再我面前哭,哭的比我還難受,我哭的更厲害了。
我安靜的坐在車上,車快開的時候他在我的額頭親親一吻。
他說再見了,我的條子。
他好像知道我們永遠(yuǎn)不會再見面了。
我安靜的看著他離開,他安靜的從窗外看著我。
車子啟動的時候他的眼睛紅紅的。
我哭著回家了,也許是我太想我媽媽了。
后來我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在我們離開后的第一天里,我開始瘋狂的想他。
可是我知道我們并不能在一起。
我的記性不好,經(jīng)常會忘記一些事。
我經(jīng)常會買回來一模一樣的鞋子,原來我忘記我曾經(jīng)擁有,但是喜歡的款式依舊不變。
他會給我買很多東西,包括手機(jī)里面存了他好多照片。
他說怕我忘記他。
我開始愛吃草莓,但是永遠(yuǎn)吃不出甜味了。
情人節(jié)那天他給我寄來一速紅玫瑰。
我發(fā)信息告訴他說,我不喜歡有生命的東西。
他沒有回我,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收到這條信息。
一個星期之后我看到它漸漸的枯萎了。
就和我的心一樣。
直到我們離開后的第三年里,他告訴我結(jié)婚了。
他說他等了我三年,但是等不下去了。
他的爸爸媽媽老了,他也老了。
我經(jīng)常莫名其妙的哭,吃飯的時候,起來的時候,睡覺的時候,笑的時候,安靜的時候。
因?yàn)槲业纳磉呍僖矝]有一個叫大條的人,對著小條說
下輩子,我要當(dāng)女人,使勁的折騰你,讓你也感受下現(xiàn)在的我。
只是現(xiàn)在的我越來越憔悴了,可能再也不能走很多路了。
他永遠(yuǎn)都是我最愛的那一個男人。
只是我再也不能愛任何一個人了。
每天都會有護(hù)士送我一枝紅色玫瑰。
但是和我同一個病房的花瓶里是一朵康乃馨。
我遺傳了我爸爸的病,直到離開他的四年后。
醫(yī)生給我量體溫,她說我最近好多了。
我笑而不語,我知道其實(shí)我快死了。
但是我并沒有告訴他,我想他是恨我的。
我給了他一個完成不了的承諾,雖然我叫陳諾。
我突然好想他,發(fā)瘋似的想,我從枕頭底下找到他的照片。
是我偷偷從他那扣下的,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發(fā)現(xiàn)。
照片里,我似乎聽到他在喊我小條子,快出來給你買好吃的了。
我馬上要去天堂找一個叫爸爸的人,我在想我對他那么壞。
上帝允許我去天堂嗎?
在我小的時候,爸爸教我下大雨的時候一定要挨著墻,那樣就會淋的少點(diǎn)。
那個時候,我知道爸爸很疼很疼我。
我對媽媽說,媽如果我死了,能不能把這張照片,手機(jī),放在我的骨灰盒里。
我怕下輩子我找不到他。
我知道我快走了,下輩子我可能會大你二十歲,不不,可能三十歲,又或者四十歲。
我變成了老男人,你還會愛上我嗎?
我最愛的琛。
那一天來的很模糊,我仿佛又聽到了我的耳邊傳來一陣歌聲,是那樣好聽。
那是一個秋天風(fēng)兒那么纏綿
讓我想起他們那雙無助的眼
就在那美麗風(fēng)景相伴的地方
我聽到一聲巨響震徹山谷
就是那個秋天再看不到爸爸的臉
他用他的雙肩托起我重生的起點(diǎn)
黑暗中淚水沾滿了雙眼
不要離開不要傷害
我看到爸爸媽媽就這么走遠(yuǎn)
留下我在這陌生的人世間
不知道未來還會有什么風(fēng)險
我想要緊緊抓住他的手
媽媽告訴我希望還會有
看到太陽出來媽媽笑了天亮了
不過這次我沒有哭,我再也沒有力氣哭了。
我看到周圍有一群人影圍著我哭,哭聲把我包圍了。
我感覺的我魂越來越遠(yuǎn)離我了,但是我還想抓住些什么東西。
我的靈魂開始漂浮了,我想我要去那所謂的天堂,找我的爸爸了。
門口傳來了一陣騷動,他履蹣跚的沖過我的身體來到床前。
我的琛,他來了,他的樣子讓我好心疼,他似乎很憔悴,滿臉的胡渣。
他抱著我的身體,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別哭,我的琛。
他的眼神很空洞,很空洞。
他說,陳諾,我的陳諾,陳諾……
他緊緊的抱著我,他的淚,他的鼻涕,都貼在了我的臉上。
他說,我的小條子累了,要睡覺了。
他輕輕的晃著我的肩膀,拍著我的背。
只是我再也感覺不到他的溫度了。
我依然能感覺到那是他哄我入睡時的動作。
他說,小條子要睡覺了,睡踏實(shí)了就會餓。
餓了就會醒來了,我給你準(zhǔn)備好很多好吃的。
你要不醒來,我就偷偷的吃完。
我記得他總是和我說這句話,可是每次我吃太撐了,然后再強(qiáng)迫他幫我把剩下的吃完。
我知道就算我不醒來,你也不會吃買給我的零食。
我的思維開始渙散了,我知道我要走了。
我要去那個有香樟樹的地方找我的爸爸了,他在那孤獨(dú)了好久。
琛,祝你幸福,上帝對我太不公平了。
如果我有幸去了天堂,我會告訴他。
他欠我的幸福,全都轉(zhuǎn)移到你的余生。
我依然愛你。
----陳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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