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短篇
那只是個普通的陽光燦爛的日子,戀次偷偷下山玩耍,和過去千百個偷溜的日子沒什么不同。趁師父坐禪,敏捷地翻過寺墻,一路飛奔而下。紅色地長發(fā)隨風飛舞,好似林中一團不滅的火種。
許就是因為這現(xiàn)在看起來美麗的紅發(fā),戀次才會成為棄兒。還是剛出生嬰孩的他躺在木盆中隨水波飄飄蕩蕩,被剛好在河邊的師父發(fā)現(xiàn)救了上來。
師父說,世間緣分,就是如此,避無可避。什么叫避無可避?說得好似他阿散井戀次是個麻煩一般?墒前此麖男〉浆F(xiàn)在闖的禍來看,的確是個麻煩。
突然,這個飛奔的身影停了下來。他側耳傾聽。
那是一陣笛聲,飄蕩悠揚,穿透林間總總,傳入他的耳朵。
這個山里,你可以聽到最悅耳的鳥鳴,卻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悅耳的笛聲。
戀次有些沉醉。循聲而去,在斷崖邊,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優(yōu)雅而頎長,卻又散發(fā)著冷漠不可親近的氣息。一管白玉笛正橫在那人嘴邊,清越鳴響。
緣來緣去,是偶然,更是必然。
戀次猶豫著要不要靠近,但身體總比大腦先行動的他,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了那人身邊。
那個男子卻好似沒有看見他一般,不看,不動,繼續(xù)吹笛。
戀次毫不避諱的打量起身邊的人。一瞬間的恍惚,看見只能用精致來形容的臉。黑發(fā)黑眸挺鼻紅唇白皙的臉,什么都恰到好處的容顏。
這樣的臉,笑起來一定更美。戀次想?上,這個人并不笑,反而可以說是面無表情。
樂音戛然而止,那人將玉笛拿在手中摩挲。依舊巋然不動。
戀次有點訕訕:,但還是愉悅道:““嘿,你吹的真好聽!敝崃艘粫䞍海安贿^,聽得有點難受呢!蹦鞘羌拍母杏X,戀次興許體味過,卻無法表達出來。所有寂寞、悲傷之類的事,都只是難過而已。人生多苦,更多自尋煩惱。他阿散井戀次,可被師父夸過有佛緣,亦有慧根。
簡單的人,總是比復雜的人明白簡單的道理。
“喂,我叫阿散井戀次,是山上的和尚,你呢?”
那人終于轉頭,卻只是淡淡掃了眼戀次火紅的長發(fā),黑色的瞳孔沒有波瀾,目光卻冷洌,似是不信,又似不在乎,
戀次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解釋道:“我沒說謊,雖然有頭發(fā),但我一直在寺里長大。等過了十八歲,就可以剃度出家了。”師父雖然說一切隨緣,不過他已經決定要出家,然后下山做個游僧,化緣而行,那樣的生活,向往已久。
“喂,說說話好不好?”“你怎么一個人在這?”“你不是山下的村民吧,我沒見過你!薄笆且ニ吕锩?”……
戀次絮叨了很久,依然不見他回應,有些喪氣。
“你真漂亮!鼻椴蛔越是說出這句話。
那人的眼神似乎閃了閃,戀次幾乎以為這個人要生氣了?伤谷挥执灯鹆说。
“難道你是啞巴?!”戀次驚訝的恍然大悟狀。然后臉上就浮現(xiàn)出毫不掩飾的心疼。
樂聲似乎出了個破音。
笛聲斷斷續(xù)續(xù)又吹了幾遍,戀次斷斷續(xù)續(xù)也說了不少。
“我說了這么多,卻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不過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泵黠@被冷落的戀次卻是熱情不減,“你會寫字么?寫給我看吧!”想出這個主義的他有些激動,伸手要抓那人衣襟。
那人冷眉一皺,身形一閃,躲了開去。
“閉嘴!”這人終于開口,如笛聲般悅耳。
戀次一愣,顯然是反應不過來。明白自己聽到什么的時候,那人出口的話加上不屑的語氣,無疑火上澆油。
“喂!你竟然騙老子!明明會說話!”怒氣上涌,原本就直率的小子開始張牙舞爪。
想再去抓那人的衣襟,依然被輕松躲開。戀次不罷休的又欺身而上,那人幾個簡單的步伐又閃了開去。
來來回回,不知過了多久。戀次已經氣喘吁吁,那人卻是氣定神閑。他還沒碰到那人的一個衣角。不甘,憤恨,但束手無策。
“當……當……”山上寺廟的晚膳鐘響了起來。戀次才驚覺已是傍晚,再不回去,怕是要被關禁閉。
“喂!你聽好了!明天給我來,我還找你比試!我阿散井戀次絕對會打敗你!你不守約,我也會去找你的!”投以一個野獸般的眼神,戀次轉身躍了開去。
望著遠去的紅影,男子的眼中出現(xiàn)這幾個時辰中都沒有出現(xiàn)過的溫度。
第二天,戀次再去,那人竟然真的在那,依然吹著那管玉笛。等他吹完,是和昨日一樣的拳腳來回,一樣的還有結果。
“朽木白哉!
這是第二天最大的收獲,莫過于戀次終于知道了這個人的名字。
第三天,第四天……
每天都是白哉吹笛,戀次說話,然后打上一架。盡管戀次每次必輸,但依然酣暢淋漓。
白哉很少說話,但漸漸開始會偶爾發(fā)點聲來表示他在聽,漸漸讓戀次覺得那人沒有忽視他。
接下來的日子,多了點期盼。今天分開了,很快期盼著明天見面。想再見那個朽木白哉,卻不知道為什么想見。那樣的笛聲和身手,想多見見,也是正常的吧。
“戀次。”穿著僧袍的老者,攔住興沖沖要出門的戀次。
“有事么,師父?”戀次不甘愿道。
“你可否有話對師父說?”
師父知道了?知道了也沒什么吧,又不算惹禍。戀次心里打鼓!皼]……沒有啊,師父。沒事的話,我走拉!”一揮手,戀次飛奔出門。白哉還在那等他呢。
老者望著那個雀躍而去的紅影悠然嘆息。
時間已經過去兩個月,戀次的進步很大。今天他終于碰到了朽木白哉。
“白哉!老子說過會打敗你,就一定會做到!”
戀次正在為抓下了白哉一角衣袖而高興。
白哉的眼神,卻有些奇怪。
戀次被看的心里發(fā)毛。“怎……怎么,衣服賠你就是。看老子進步快不爽么?”
“戀次,你喜歡我?”白哉忽然開口。
應該是個問句,卻很自信的語氣,冷冷的并沒有比平常熱上一分的語調。
他從沒有錯過對方任何眼神,況且,戀次實在是個容易讓人懂的人。
喜歡?!戀次錯愕。
這個東西,師父有教過他。由心而發(fā)的執(zhí)念。想到喜歡的人,會覺得溫暖;想要去碰觸那人,想要不分離,日思夜想。
雖然,他想到白哉的時候,還有不甘心,但還是很溫暖快樂。每天的想念,是不是就是喜歡?
戀次霎那紅了臉。握了握拳,像是下了狠心一般,喊道:“老子是喜歡你!”
白哉嘴角微揚,但很快了無痕跡!拔颐魈炀鸵吡恕!
“走?!去哪?”戀次條件反射似的問道。
“回家。”
家?!是啊,這個人有家,他幾乎以為白哉是這里的人了。然而,他并不知道白哉的家,到底是在哪個遠方。心有點痛,這也是喜歡的一種感受吧。
“我們……還會再見么?”戀次完全沒有了剛才囂張的樣子。
“我這次出門,本就是我最后的自由。獨自回去后,就不會在來了!睉俅温牪怀霭自盏脑捓,是否有不舍。
“那……等我做了游僧,我去你家找你!”對,自己去找他,還是可以見面?墒,難過還是沒有減少。
“隨你。江南朽木府。”白哉說罷,身形一閃,消失在戀次的面前。這是第一次,白哉先行離開。
寺里的每個人,都發(fā)現(xiàn)了平時吵吵鬧鬧的某位,正垂頭喪氣。
已經是第二日,白哉,已經走了吧。躺在草地上的戀次緊緊地按住胸口。原來負面地感情,不僅僅是難過而已。是無法呼吸的痛。
“戀次,和我下山!
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睜開眼,是熟悉的容顏。
戀次一下跳起身來。
“白哉!”遲鈍的人反應過來,“你剛才說什么?”
“離開這里,和我在一起。”一樣的表情,一樣的語氣,但戀次就是知道這個人有些緊張,有些急切。
“戀次。”“師父!”
老僧慢慢踱到兩人的面前。
“戀次,你想和這位施主一起下山?”
“師父,我……”
“若出了這個門,你便不是我的門徒!辈凰坡氈肛煟瑓s甚是嚴厲。
“不是的師父!”戀次急了。
“戀次,你必須要知道,和尚不得有這樣的塵心,你和他走,作不得和尚;世間不容男子與男子相戀,不得佛贖。走或不走,你必須要做出抉擇!
師父對他有養(yǎng)育之恩,做游僧一直是他的夢想?墒,他喜歡白哉……戀次的眼里第一次染上了迷茫。看著師父,流露出無助。
“。 睉俅瓮回:暗。師父竟然拿起一根竹鞭抽打了一下戀次的腳。
“師父?!”師父是在責罰他么?是不得原諒么?戀次越發(fā)黯然下來。
白哉只是定定的看著,沒有插手的打算。有些事情,必須自己解決。但緊握的手掌還是出賣了他希望些微的情緒。
“什么地方疼么?”波瀾不驚的語氣,老僧問道。
戀次疑惑地看著師父,但還是老實回答道:“腳。”
“既自己有腳,為何不知道該如何走路?”
戀次一驚。
老僧嘆一口氣又道:“戀次,我早說過,緣,避無可避,不論是我撿了你也好,你和他相遇也罷。你不曾欠我什么。昨日種種是昨日,問心無愧就好!
戀次的眼神復又亮了起來,一瞬間褪去一種稚嫩。雙腿一彎,跪倒在老僧面前:“師父,謝謝你這十八年的養(yǎng)育之恩。若今世不得還,來世也要回報。”三個響頭,千金重。
扶起戀次,僧人對白哉道:“施主,你注定一生不可破執(zhí),那就務必執(zhí)著于心!
白哉重重頷首。他知道,這是一個承諾。
“白哉,外面好玩么?”既已做了決定,戀次也不再頹然。這是他十八年來第一次遠離那片山。
“恩!钡埠芪kU,不過,我會保護你。
戀次還不太會騎馬,白哉扶了他上馬,自己一躍,也翻身而上。馬鞭一甩,絕塵而去。這方凈土,被遺留在兩個人的身后。
。
看似沒完,怕大家摔得缺胳膊少腿,咱就END了……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