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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的世界
1.
據(jù)說在森林的最中心有一座高塔,塔里面是被封印的怪物。在傳說中那個怪物是創(chuàng)世紀(jì)時神魔大戰(zhàn)之中被封印的,一種如狼似虎的兇惡猙獰的怪物,沒有任何一個惹怒它的人活得下來。它還掌握了兩族的禁術(shù),通曉上古咒文與魔法陣,整個大陸沒有任何人比它的學(xué)識更淵博。當(dāng)它震怒,整個大陸將會陷入一片汪洋的火海。
可是現(xiàn)在這些都已經(jīng)成了傳說。幾萬年過去了,那個怪物被封印在了傳說中虛無的高塔里,暴虐的世界已經(jīng)一片和平。
小孩子在夜里仰望星空,記起了遙遠(yuǎn)年代里的戰(zhàn)爭,集齊了傳說中的那只猙獰的怪物,卻笑嘻嘻地問家里的母親,“那座高塔真的有嗎?”溫婉的母親也會一如既往地答,“不聽話的話就讓那怪物來吃你!
和平年代里的人是不了解什么叫暴虐的。隔著深厚的年代巨壑,跟霧里看花沒什么兩樣。
2.
安逸得太久,會以為戰(zhàn)爭不過是照本宣科地前進和死人。時間流駛得太久,無法感同身受,偏偏史書卻這樣記了下來,讓人無法不懷疑眼睛所看到的史書是否真正公正。
世界似乎是想要什么來平衡一下似的。
3.
幾萬年的侵蝕,塔轟然坍圮。
像是儲存室里的舊書突然掉下來揚起重重的灰塵一樣,從塔里彌漫出來一股腐朽的味道,灰塵與蜘蛛網(wǎng)被拋向半空,以絢麗的姿勢撞向大地。四面的樹木依舊青翠,油亮與灰沙,劃成了兩個世界。
有影子在灰塵中浮現(xiàn),拖著長長如蛇尾一樣的黑影,一走一晃像僵尸一樣似乎忘了該怎么行走。帶著一股監(jiān)獄一樣潮濕又陰冷的氣息,像是從地獄走到了人間。那個兇殘、暴虐的戰(zhàn)爭機器,那個一個禁咒可以讓方圓幾千米寸土不生的怪物,看來在沉寂了幾萬年之后,終于蘇醒了。
蘇醒即意味著毀滅。但對于世界來說,毀滅即意味著蘇醒。
并且世界需要被毀滅。
4.
那個樹下休息的好像是個女子。洗凈之后她的皮膚顯露出病態(tài)的蒼白,一身肅穆的白袍,只有墨黑的長發(fā)和深邃的眼睛是黑色的。沒有表情,但我敢肯定是她忘了表情該怎么做。
如果周圍在沒有別的人影了,那么剛才的那個破塔而出怪物就是她。
5.
世界已經(jīng)變化成了另一個格局,曾經(jīng)的那片龍族的山脈已經(jīng)沉入了海底,神族的天空之城也沒了蹤跡。只有這一片魔獸的森林和無盡的海域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白一坐在一根枯樹枝上,繞了幾天從森林的中央摸索了出來。廣闊無人的平野依稀見了幾座村落,憑借著森林里的些許魔藥輾轉(zhuǎn)到帝國里交易。白一在村口站了一會兒。
“外面來的吧?我們村離魔獸森林近,一般都沒什么人!
白一轉(zhuǎn)身,看到一個背著背簍的男人正溫和地微笑著。背簍里是幾株魔藥和幾塊硝石,或許他是個罕見的魔藥師?
“是來魔獸森林的冒險者嗎?是魔法師大人吧?”男人脫下竹簍換成拿在手上,“很少看到單獨一個人來森林的魔法師呢!
白一依然用黑色的眼瞳看著他,白袍的邊緣微微揚起,又放下。
“要不要來我們家?有一些魔藥,或許你用得到!蹦腥宋⑿,絲毫不在意他的沉默,徑自向前走去。魔法師都是高貴的,他們有高傲的權(quán)力,雖然白一的沉默不是因為高傲。
6.
白一沒有跟著他走。她在村口又站了很久,像一尊古老的雕塑。
最終她進了一間小屋,有一家?guī)卓谌嗽谧鐾盹垼贿M來,與屋舍格格不入的氣質(zhì)讓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她環(huán)視了一圈,看到了一個2、3歲的孩子,烏黑的瞳孔,還有孩子的母親。
這樣的人,應(yīng)該獲得得了語言吧?
白色的袍子無風(fēng)自動,幾十根血黑的藤蔓從地下突然冒出,一根根刺進那個母親的大腦里,血漬突然噴射而出,女人的眼睛一瞬間失去了神采。白一靜靜看著,錯開身子避開那些卑賤的血液。
屋子里的人開始尖叫。
7.
怪物就是怪物,過了再長時間它都不會出現(xiàn)良知。用一副無知的面孔偽裝,人都被美麗的外表吸引住了心神,看不到她沾滿鮮血的雙手。
“兇殘的本性”,不一定會顯露出來。
8.
尖叫聲中白一斷斷續(xù)續(xù)地沙啞著聲音說話,喉嚨干澀,或許用血滋潤一下會更好。
“是魔法師?”屋里的一個男人突然著魔了似的驚呼,兩個老人甚至都已經(jīng)跪了下來像供神似的祈福,向著白一,那個剛剛殺了他們家的母親的人。
“魔法師?魔法師大人?”尖叫早就停止了,現(xiàn)在他們臉上的是突如其來的狂喜。
白一試著說話,卻很難發(fā)出聲音。她走出了屋子。
不大不小的村子里來了幾個聞聲而來的村民,看見白一坐在一根枯樹枝上懸浮,也像那人一樣開始出現(xiàn)震驚、狂喜、景仰、膽怯混合著不斷變化的表情。
“是魔法師大人!有魔法師大人來我們村了。
“什么?魔法師大人?”
“魔法師大人!她是我們村百年來的榮耀!”
“魔法師大人來了我們家!”一個頗帶自豪的聲音響起,“內(nèi)人在這位魔法師大人的光輝之下得到了升華!”
頓時村民們紛紛羨慕地看向他,仿佛在后悔自己沒有死在白一手上似的。一切的死亡和鮮血都因為一個“魔法師”的尊貴身份而被掩蓋了。總有那么一些人,甘心屈服于“身份”的差距中,愚昧無知到向命運俯首稱臣。
白一拉攏了衣袍的帽子,坐在半空中有如神祇。好吧。是村民把這位剛剛殺了他們親人的人當(dāng)作了圣潔的神,滿以為會得到祝福。
9.
可惜白一不是神,是怪物。她不會祝福,只會殺人。
所以一場地獄火淹沒了村莊,剛剛還念著祈禱詞的村民只能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白一面無表情的出了村,站在村口整理了一下從那個女人腦中得到的信息。沖天的火光給她蒼白的臉添了一絲難得的血色,卻被寬大的帽子遮住了,只看見墨黑的長發(fā)隨著火舌而飄動。
“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結(jié)果!币宦晣@息意外地從一旁傳來。
白一轉(zhuǎn)頭,看見之前和她講過話的那個男人提著背簍從火焰之中走了出來,一層白色的結(jié)界隔在周圍。
“你…你、誰….”喉嚨因為幾萬年的失語而退化,白一嘶啞著聲音,很難聽。像是被火焰燒壞了嗓子。
男人并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向著村子的方向?qū)λ勒甙察`。我們可以理解當(dāng)時他遇見白一時那種奇怪的態(tài)度了,這是因為他本身也是一位魔法師。
10.
“阿飛。”男人自我介紹,“兼職魔藥師!
白一看著他。也許她覺得現(xiàn)在的人類很神奇。見白一久久沒有回答,還用那種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睛看著他,阿飛沉默了一會兒之后理解了。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還是那個微笑。
這還是幾萬年來白一第一次被人問到名字,這種感覺很奇怪。
11.
世界上不會再有比黑瞳更美的眼睛了,這種血脈決定濃度的眼色,稀釋到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褪色成了藍(lán)色和紫色。白一,世界上唯一一個純黑色的眼睛,卻是空洞的。
12.
誰也不知道為什么,阿飛就這樣開始和白衣一起行走。莫名其妙,卻似乎天衣無縫。他們很熟嗎?不是這樣,阿飛還是會經(jīng)常弄不懂白一的沉默是什么意思。他們同路?也不是這樣,白一不知道要去哪兒,阿飛也不知道。
前面是阿斯蘭帝國的城門。
“噢,尊貴的魔法師大人,您的到來是我們國家的榮幸!
金色的馬車用兩頭稀有的獨角獸拉著,早早聽說了白一和阿飛行程的帝國首席魔法師和帝國首相自認(rèn)為親切和藹地在城門迎接。首相笑容滿面,魔法師倨傲的立在他身后,手里握著一根木質(zhì)雕花的法杖。
“阿斯蘭帝國在對格西帝國發(fā)動戰(zhàn)爭。”阿飛悄悄地說。
13.
阿飛成了大陸上僅有的幾個魔藥師之一。魔藥,顧名思義是有魔法效應(yīng)的藥,是平民也能使用的藥。
他做的藥很古怪,有“阿飛的愛之心”,“七尺飛行”,“圣天使的祝!,還有許許多多沒冠上名字的藥。他最近研究的是一種可以是魔獸的毛變成另一種顏色的藥,大概會叫“無與倫比的美麗”。
14.
毫無疑問白一和阿飛受到了帝王最殷切的招待,只要白一在后天對格西帝國的進軍中放出一個大范圍魔法,她就會受到整個帝國的景仰。
寬大的袍子擋住了她難得贊同的表情,白一甚至還用大陸通行的語言說了一聲“好”。阿飛驚異得看了她一眼,首相和帝王則一臉了然和慶幸。帝國首席魔法師依舊倨傲地立在那兒,做作的擺出一個長輩般“寬慰”的神態(tài)。
白一直是喜歡戰(zhàn)爭而已,她對景仰沒什么興趣。
她好像對除了死人之外的任何東西都沒有興趣。
15.
邊境的住民在痛哭,城外的戰(zhàn)士憑著刀劍一片一片地倒下。
帝王在殿上宴請群臣,慶迎白一的到來。
16.
白一第一次在眾人面前拉下白袍的帽子。一只纖細(xì)蒼白的手從外袍里伸出來,輕輕一拉,手骨修長優(yōu)雅美好,寬大厚重的帽子落了下來。烏黑的長發(fā)靜靜落在腰側(cè),似雪的膚色襯托著寒潭一般冰涼的黑瞳。不少裝飾,白衣素顏,高貴如女神。
席上的人們不僅屏住了呼吸,敬畏的看著上位的白一。帝王目不轉(zhuǎn)睛地看了好久才回過神。
阿飛偏頭看著白一,頗為自豪的微笑。
“明日的征途將有我們偉大的魔法師大人的陪同!讓我們?yōu)橹畱c賀吧!阿斯蘭的勝利就在眼前了!”帝王舉起酒杯。
戰(zhàn)爭來的剛剛好,流離失所的住民和流光了全身血而死的戰(zhàn)士也恰在時機。沒有戰(zhàn)爭,人們體會不到和平的美好。沒有流血,人們體會不到溫飽的幸福。生于憂患,死于安樂,F(xiàn)在看來,戰(zhàn)爭都快變成了帝國掌握民心的一種手段。
戰(zhàn)爭面前,利益都被放下了,虛假都化為烏有。上位的與下位的一起參謀,富有的與窮苦的一起逃亡,或許階級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沒有顯示它的力量。安逸了幾萬年的大陸停下了退化的腳步。
“你還是選擇戰(zhàn)爭?”阿飛突然莫名的問了一句,語氣輕得像自言自語,除了白一誰也聽不到。
白一將目光放到阿飛身上,黑色的眼瞳像一潭死水。她或許聽到了阿飛的問話,也或許覺得這個問句本身很奇怪,總之她什么都沒有說,過了一會兒將目光移了開。
17.
阿飛和白衣截然不同,他是個魔藥師,理應(yīng)是救死扶傷的醫(yī)生。他寬厚溫和,謙遜善良,為沿途的平民治療,釋放光明魔法。
在白一揮手燒光一座沉池的同時,阿飛也為數(shù)以萬計的躁動仇恨的靈魂安靈。白一殺戮,阿飛救助。白一偏愛戰(zhàn)爭,阿飛喜歡和平。白一常年面無表情,阿飛卻總掛著溫和的微笑。
為什么阿飛從不過問白衣的事情呢?從第一次見面開始,阿飛就用那種像是很熟悉了似的的語氣和白一說話,不加詢問的跟從。明明是兩個極端的人物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地走在一起?看到白一與外表完全像悖的殘暴時為什么連一點疑問都沒有?
18.
兩國的戰(zhàn)場,魔法師是最安閑地。
“尊貴的魔法師大人,這就是我們的戰(zhàn)士!他們是視死如歸的勇者!”城主站在白一和阿飛身側(cè),面帶驕傲的介紹著。
風(fēng)猛烈地刮了起來,城墻上的旗幟被吹得呼呼作響。與鄰國接壤的土地上兩國成千上萬的戰(zhàn)士在幾千里外拼殺,吶喊聲、慘叫聲、金屬敲擊聲,傳到白一耳里,會有一種奇特的音律,很好聽。
19.
厚重的白袍掩映下,蒼白的臉像死人,像含冤而死的女尸。
20.
那只怪物曾經(jīng)喝過天使的血液,使神靈的榮光黯淡;它喜歡用火燒大陸上的生靈,聽他們靈魂持續(xù)的慘叫;能在大路上生存和繁衍的,是它極度枯燥之下隨手放掉的生還者。
當(dāng)初神族放任它自流,是要借助它的力量攻打魔族;魔族放任它自流,是要借助它的力量偷襲神族。等到大局明了,局勢已定,兩族似又重新和好般將它封印了。
其實作為一只怪物,是很孤獨的。
21.
白一飛向了敵國的陣地。那邊估計是第一次見到有魔法師這么積極地參戰(zhàn),都驚得到處亂竄。隱約城樓上也有這樣自豪的話:“戰(zhàn)士!……視死如歸!……不畏艱險!……”
一排冰刃下去,敵國的城主倒地,含著那沒說完的“……光榮與榮耀……”。另一個穿著魔法袍的魔法師手執(zhí)一根嵌了魔晶的手杖飛上天,緊盯著白一,嘴里念念有詞。明明緊張至極卻又偏偏故作鎮(zhèn)定的姿態(tài),以一個救世者自居。
22.
那個魔法師很快就支持不住了,他看到白一的帽檐下兩只血紅色的眼睛,仿佛給骷髏頭嵌上的鍍金紅寶石。
“不。!”
魔法師急速下墜,發(fā)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
“不可能。!”
白一靜靜地懸在城樓上,白袍的末端在抽搐,從帽檐下隱隱映出一雙詭譎的眼睛,因心情激動而不斷變換。怪物與人類,從來都不用適應(yīng),不是么?如果沒有交涉,就只能正面相碰,不是么?
白一詭異地彎起嘴角,揮開衣袖,一排火墻從天而降。
23.
阿斯蘭帝王震驚了,一份份戰(zhàn)書在他的手中抖動,啪的一下掉到地上。
那個魔法師……一向高貴神圣的魔法師竟然會叛變?在屠殺了格西帝國之后,竟然轉(zhuǎn)來攻打自己。
24.
生于戰(zhàn)爭年代和生于戰(zhàn)爭結(jié)束年代的人有著根本的區(qū)別;生于戰(zhàn)爭年代和生于和平年代的人有著更加根本的區(qū)別。幾萬年來的認(rèn)知似乎隱隱透露著某個深層的真相:世界要進步,就要戰(zhàn)爭。戰(zhàn)爭其本身是一種借口,也是一種百試百靈的手段。
“其實你可以停下。”阿飛說,“過正常的生活,與別人交流,理解這個世界!蹦愕纳皇怯脕沓两(zhàn)爭。差距是可以靠溝通拉近的。
漆黑色的眼睛沒有流轉(zhuǎn)任何的波瀾。白一站在城樓上,閉著眼睛感受風(fēng)中帶來的血的氣息。
25.
白一終于覺得無聊了。雖然她依然沒什么表情,但阿飛還是覺察到了她的焦慮。沒什么好玩的了……這個世界不堪一擊。她生活的重心從一開始就沒有存在過。
人生的意義什么的。
那一天高塔為什么會轟塌?一個被關(guān)了幾萬年的怪物被放出來,大陸的人竟然一點都不知情?阿飛只是個魔藥師?他在這場迷局中只扮演一個配角么?是是非非,真真假假,要明白什么?要蒙蔽什么?
白一回望這兩座城池,廢墟之中隱約可以窺見以前的繁華。幾個禁咒下去便寸草不生。
26.
等她玩夠了,大陸已經(jīng)毀了。所有的人都聯(lián)合起來討伐兩個魔法師:白一,阿飛。
“追上來了。”阿飛顛了顛他的背簍,里面新鮮的草藥散發(fā)著芬芳。
白一淡淡地望著遠(yuǎn)方,沒有什么動作。
“打算怎么做?”阿飛見她沒反應(yīng),又繼續(xù)問。
白色的袍子動了動,阿飛以為她要回答了,回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是白一伸手拉下帽子。黑色的眼睛望向太陽的方向,又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
阿飛似乎想起了什么,失神了很久。
一陣沉默。
“記得那次你也是……嗯,嘛,”重新恢復(fù)微笑,“你打算怎么結(jié)束?”
白一沒說話,舉起雙手迎著太陽,連血管都幾近透明。這倒是她從來沒做過的這么人性化的動作。
過了很久,風(fēng)中才飄來斷斷續(xù)續(xù)的話。
“等…到、只!乙粋!
27.
世界再沒了聲息,草木已枯,海石已爛,飛禽走獸沒有了蹤跡。大陸上寂靜一片,硝煙四處彌漫,死尸滿地,而陽光竟然依舊這么燦爛美好。
“轟——”
最后一座建筑倒塌,火光映紅了漆黑的夜色。這場全世界與一個怪物的戰(zhàn)爭,世界敗得徹徹底底。劈啪地響著的火焰燒著殘余的木頭,兩個身影從血色中走出來。
白一驀地停下,轉(zhuǎn)身,看向阿飛。
28.
“現(xiàn)在、只剩…你。”
29.
阿飛和白一站在世界的廢墟中,白一伸出了手,阿飛微笑。
“還是這樣!卑w走近,緊盯著白一的眼睛,“無論重復(fù)多少次,經(jīng)歷過多少東西,你都不會改變!
白一靜靜地看著他,抽出光劍。
“算了,我也只能看著而已!卑w苦笑。
看著白一緩緩抽出光劍,阿飛配合著調(diào)了一下身體的角度。幾百年的輪回,每一次都是從頭再來,每一次都要經(jīng)歷無邊的孤獨,每一次都要親眼看著世界被毀滅。他看著她掙扎,嘴上說著能通過溝通縮短距離,其實心中也是認(rèn)定了人與怪物的界限的吧。
白一舉起劍,向阿飛的胸口一時勁送去。一剎那間不知從何而來的白光籠罩了世界,光亮的刺眼。
阿飛忍著痛睜開了眼睛,看見他面前的白一還是那副靜靜的表情,沒有絲毫慌張,或者連疑惑也沒。
于是他笑了,閉上眼。
30.
幾萬年的侵蝕,塔轟然坍圮。
有影子在灰塵中浮現(xiàn)。
是個女子,病態(tài)的蒼白,肅穆的白袍。
嗜血的怪物正在蘇醒。
31.
“她來了!
遙遠(yuǎn)的村子里,一個男人突然直起了腰。草藥因此從背簍里掉下來幾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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