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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我是呂云。

我在找白東秀。

我不斷地告訴自己,他不是不見了。他會回來的。

那一歲草木榮枯,不過是普通的一個嚴冬。

我踏過融融白雪,始終看不到雙歸的飛燕,始終追不到你的身影。

內容標簽: 正劇
 
主角 視角
呂云
互動
白東秀


一句話簡介:二修精分記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2414   總書評數(shù):0 當前被收藏數(shù):7 文章積分:172,961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純愛-古色古香-東方衍生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影視同人 之 韓劇
  • 文章進度:完結
  • 全文字數(shù):7391字
  • 版權轉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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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白東秀一歲寒暑一歲秋

作者:姓福沒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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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立冬】

      我是呂云。

      一個月前,好友白東秀將劍送入我的胸膛,為此我足足躺了一個月。

      一個月后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十一月份的寒冷季節(jié)了。

      我始終沒見到白東秀,雖然當我一醒來就叫他的名字,那時至善小姐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好像我說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問她白東秀在哪里,他是心懷愧疚才不敢見我嗎?

      小姐默然看了我半晌,突然大哭起來。

      這是怎么了,我不是沒事了么。我安慰她。

      白東秀的那一劍很險,至今那撕心的痛覺仿佛仍在,幸好,我活了下來。

      許是上蒼眷顧我,雖然當時傷勢兇險,現(xiàn)在除了精神上的疲憊,已無甚大礙。

      關于白東秀這個人,我以為他愚蠢偽善,這當然是曾經(jīng)被稱道為單純善良的特質。

      他不理解我的想法,只會說一些無用的話。不可否認這偏偏是我的軟肋,他說他等我,于是我回來了。

      我想我并不怪他,可是他對我避而不見。

      白東秀去了哪里?

      他呀…他和至善小姐的商團出海去清國了。

      去做什么?我沒有問,因為周圍人的態(tài)度也曖昧不清。

      這并不能解釋白東秀從我醒來就不見蹤影,但是好吧,準是有什么難言之隱。我直覺他們瞞著我什么,薩摩和珍珠面對我時都目光閃爍,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我不是多話的人,既然他無法面對我,也不必強求。

      現(xiàn)在的日子平凡、安適,一切塵埃落定后的美好真是我從前想都不敢想的。

      不過,就是不見了白東秀而已。

      沒關系,我想,沒有他的日子,我一定也照樣能過得好好的。

      呂云亦可以擁有美好的生活,我必須證明給自己看。

      現(xiàn)在我擁有了親人,還有朋友們:薩摩,張大嬸,珍珠,美淑,還有礎立。

      一笑泯恩仇淡去前緣,我們仍如家人一般生活在一起。

      從前的兄弟偶爾來看我,聊聊過去的歲月里的荒唐,其樂融融。

      如果不是站在陽光下,我興許不會想起白東秀這個人。

      他已在我的生命中用獨特的方式銷聲匿跡——哦,當然,還有一件事,我有了個小徒弟。

      樸申泰,是當時我與白東秀一起遇到的,我還記得自己撿起劍放到那孩子手上,他的眼神像極了年輕時的我們。

      我常教導他,止戈為武,這才是武道。千萬不要,千萬不要重蹈覆轍——

      不過萬幸,我們有個好的結局。

      我愛看申泰習武練劍的樣子,那精神氣兒十足虎頭虎腦的小子有趣極了。

      一拳一腳像模像樣的,有時候不服氣又被我用木劍輕易撂倒恨到牙癢最是怒不敢言,不知怎么我愛看他吃癟。

      那一片我們初遇的秋草已經(jīng)黃透了,小家伙兒被半人高的草埋下半個身子,磨著牙看我說再來。

      我淡笑著繞過他不快的木劍,打定了貓捉老鼠的主意。

      “哎呀…”忽然腳下一崴,我忙不迭后退兩步,正好被他的劍夾在脖子上。

      “師傅,我贏了。”小家伙趾高氣昂的,抬著下巴一臉驕傲。

      我納悶這兒什么時候多了個不矮的土丘,壞了我耍人的計劃。

      不過這茬很快被申泰再度襲來的劍鋒略了過去,我在心里懊惱自己怎么這么縱著這小祖宗了,明明應該更不茍言笑一點才是。

      心里琢磨著再過個把月,便送這兔崽子去壯勇營好好歷練一番。

      【大雪】

      是真的下雪了,天氣倒不是很冷。

      白色的梅花上沾了雪,看上去倒像簇簇梨花了。

      我向手心哈一口氣,呼出一團白霧。

      “冬天了啊——”

      “是啊,”美淑正在院子里曬著被子,一點一點地將被褥展開晾好,陽光將少婦的臉映得剔透。

      “難得的晴天呢,得多曬點被子,免得到時候冷著你!彼龥_我做了個鬼臉,這么多年不減嬌憨可愛。

      “唔,是吧,”我點頭順勢道,“對了我這兒的確有件衣裳破了,不過大抵縫縫補補還有得用。”

      “哪兒呢?”美淑拍拍晾好的被褥,“我可就是天生勞碌命,為了你們這群斷手斷腳的男人——”

      衣柜有點亂,我怎么也翻不到那件上次穿著覺著小好多又舍不得扔掉的衣服,或許是因為少年時的回憶,我格外懷舊。

      從最里面瞄到一點灰藍的料子,我用手向外一扯,卻沒想到嘶的一聲。

      “啊…”心疼地看著手上的半截袖子,居然沒把握好力道,“破了呀……”

      “走開走開,這是女人的活兒……嗯,你怎么?”美淑正想推開我,忽察覺我面有異色。

      “不,算了!蔽覔u頭,“不用補了。”

      我把衣裳的殘余部分抽了出來,仔細地疊好。

      “大概是人老了,看到從前的東西總有點感傷!睂⒈凰合碌陌虢匦渥影粗毫烟幏藕茫痛呕匾鹿窭。

      “哎呀——”美淑忽的蹭過來,我察覺少婦的臉不再像剛才那樣盈滿幸福,反而是有點慌張的,“你才多大就嚷嚷著老?這衣服還能穿,不用丟了,你還信不過我的手嗎?”

      “當然不是,”我看她熟練地一針一線將袖子接了上去,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是酸澀的。

      就好像從前的日子全部回溯,那些好的壞的,苦的樂的,哭的笑的,都歷歷在目。

      現(xiàn)在這樣的日子,多么不容易呀。

      在這樣的氣氛下,嘴巴不再受自己的控制:“白東秀,到底什么時候回來?”

      我問出了心底的那個問題。

      我以為坦率真誠的美淑不會說謊,然后那瞬間她靈巧的手一抖,我看見微小的紅從她指尖滲出。

      “呼——”她咬著手指含糊說道,“會回來的,會的…嗯,大約,明年春天?”

      “嗯。”

      十二月的朔風吹著白雪,卷起滿地飛花。

      我拖著下巴想,我等那個春天,等他。

      【驚蟄】

      春雷轟轟不僅驚醒了睡著的蟲兒,也把我從夢鄉(xiāng)里震醒。

      我睜著帶倦意的眼睛看著房梁,我記得小時候我也干這個,唔…和白東秀一起。

      那時候睡著能夠很安心,雖然床榻又矮又窄,一直不滅的火炬也影響睡眠,但大約因為和想要在一起的人在一起的緣故,就是可以碰到枕頭就睡過去。

      想要在一起……

      我又想起那個膽小的家伙了,忽然很想見他。

      不早了,早就過了從前應該習武的時間,我掙扎著從床鋪上爬起來,我想最近我一定是生了什么病,總是精神不濟,應該說從很早以前就開始了,白日里渴睡的像晚上沒有睡過一樣。

      我是不是快死了?

      要是那個家伙,那個家伙到我死了也沒有來的話…啊,那下輩子就一定不要再見了,讓他當縮頭烏龜去!

      這樣想著,動作一頓,因為胸口驟然發(fā)痛,舊傷復發(fā)一樣。

      不過一陣,很快就無恙,我尋思著找醫(yī)館再開幾貼藥。

      推開門,今天的天是陰霾的灰色,我不喜歡灰色,當然包括一切黯淡的顏色,因此我從沒有黑色的衣服,我的生活不需要那些。

      腦袋發(fā)脹,天馬行空地亂想著,我敲響了隔壁的門。

      “薩摩,早上好!

      老人的表情滯了一秒,隨即搖頭,“早什么呀,快中午了!

      “哦,”我頷首,“是…么……”

      腳下不穩(wěn),眼前也有點發(fā)暈,扶了一把門才站住。

      “唉你,你這臭小子…唉不是,你怎么了?”

      “唔…”我眨眨眼看老人手足無措的樣子,賣關子一樣慢悠悠地說,“頭有點昏!

      看著他氣結的樣子,努努嘴讓他不要聲張:“噓,我不想讓大家擔心!

      “你這個樣子怎么不叫人擔心!”不知道這句話哪里觸到薩摩的怒點,總之他爆發(fā)的我有點莫名其妙。

      “我哪有啊…”

      薩摩嘆了口氣,以為我不知道一般抹了把眼睛,但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眶是紅的。

      秘密,又是秘密。每個人都不說的秘密。

      怠倦的感覺席卷而上,我不耐于這樣永遠蒙在鼓里,卻也懶得再去探求。

      就這樣吧,就這樣。日子不過一樣地過,多知道和少知道又有什么區(qū)別。

      這樣的結果是薩摩將我攙回了房里,反復叮囑著一些穿耳而過的話,隨后請來了大夫,診脈半天也只是身體疲憊,睡眠不足,氣血皆空,好好休養(yǎng)這些老生常談。

      我掏了掏耳朵,木然地點頭又點頭。

      是胸口痛啊,你們都不懂那一劍刺得有多么重。

      迷糊中我想,我明明睡得有夠多了,怎么還是疲憊不堪的,莫非真是要死了?

      這想法一下驚醒了朦朧的神智,這可不行啊,春天快要來了,生命才剛開始復蘇……

      我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呢?忽然很想看看,記憶中自己的臉模糊淺薄。

      或許我需要一面鏡子,人總是需要一面鏡子的。

      而墻角那陳舊渾濁的銅鏡上掛著抹布,覆滿塵埃的灰。

      這沖動一閃而過,最后我只拉過額前的一綹發(fā)絲,不再柔順漆黑,發(fā)尾有些枯燥發(fā)黃甚至卷曲。

      我將頭發(fā)卷了幾圈在手指上,很快他們不堪重負地被扯了下來,再然后大夫的絮絮叨叨和薩摩的點頭稱是縈繞在耳邊,不久又開始昏昏欲睡。

      最后大夫走了,我隱約看到薩摩一雙閃著憂愁的眼睛,眼角的周圍斑駁如蛛絲。

      “唉薩摩,”我想我是確實說了,“我的心好痛……”

      是真的痛,我揪緊胸口,曾被劍洞穿的地方痛覺絲絲縷縷若有似無,像千萬只螞蟻緩慢地爬上心口,張開嘴巴噬咬。

      這天我做了個夢,亦有一年驚蟄,春雷陣陣,大雨未期。

      與你策馬共騎,馬蹄踢踏碎了細密雨點,淅淅瀝瀝,全部灑在了少年的心上。

      羽箭射出時屏息的緊張在濃煙升起時化為欣喜,互相擁抱的體溫沁入四肢百骸,股股滲透的熱流捂暖了疼痛的心臟。

      我不想再想你了,白東秀。

      你看,我不要想你了,沒有你,我也能好好地活著。

      醒來時,只有我緊緊地抱住了自己。

      雞鳴五更,少頃,旭日東升,已是一晝夜。

      【芒種】

      這個季節(jié)總是很繁忙,人們弓著腰忙著收割忙著播種,大地都派發(fā)出一番嶄新的氣象。

      烈日高掛,蟬鳴噪噪,此時唯一無所事事的,就是我了吧——哦,我想起了我的工作,當個好師傅。

      今日是壯勇營難得的休假,樸申泰小崽子馱著大包小包衣錦還鄉(xiāng),對于我過早地把他送走這件事哼哼唧唧鬧了半天別扭。

      “唉,”我推他,“讓我試試你的身手!

      小崽子哼了一聲,眼神卻發(fā)亮。

      我心中暗自嘆息,又一個武癡。

      來到了那片我們慣常用作習武場的原野,小崽子的眼睛里噴出濃烈而真實的斗志。

      “師傅,你最擅長什么武器?一并使出來!”

      我哂然,倒是會蹬鼻子上臉,不假思索:“當然是雙刀!

      “師傅?”申泰撅起了嘴,“你耍我哪?你腰間可就縛著一把刀!”

      “你開什么玩笑?”我一驚,下意識摸下腰間,握住刀柄,確確實實的,熟悉的質感。

      只有一把刀。

      響亮的驚雷劈下,我怔了怔,直到那小崽子再度開口才有所回神。

      “師傅,你是最厲害的人嗎?”

      “你說呢!

      “確定?”

      “嗯!

      “真的?”

      “廢話,你想干什么?”

      “又騙人!”這孩子幾乎有點氣急敗壞了,“那么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的另外一個叔叔比師傅怎么樣?”

      “唔…你是說他?”腦中勾描出白東秀的臉,竟有些不清晰。

      “當然是…我啊,他是個萬年老二。”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然離去幾個月的心悸驟然襲來,胸口的疼痛似曾相識,有如被一把劍狠狠貫穿。

      自初春那次大病后,我已許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就像是失去了什么一般噬心的難受,點點滴滴麻痹而痛苦。

      “我真的沒騙人,”證明似的想去夠肩后的雙刃,只是虛抓,雖然這樣,但我確實沒有說謊。

      只是那兩把古樸又鋒利的刀放到哪里去了,竟一時想不起來。

      小家伙顯然是不信的,他被我的劣跡斑斑所激怒。

      “哼!”一把把木劍扔得老遠,“才不像你說的那個樣子!大騙子!他一定比師傅厲害,我不要你教了!”

      這么大的男孩子還鬧別扭真是不像話,我有心叫住他,張了張口卻只捂住了胸口。

      “白東秀…”一片霧蒙的怔忡后我只叫了這個名字。

      很久沒有想起,卻也沒有忘掉。

      白東秀。

      你什么時候,才能面對我?

      【白露】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

      酷暑已去,便是當要轉涼的時候了。

      我坐在窗邊發(fā)呆,九月份,我隱約想著一定有件很重要的事情。

      窗外的一隅天際雁群飛過,默默數(shù)著。

      ‘一候鴻雁來,二候玄鳥歸,三候群鳥養(yǎng)羞!

      門前的落葉樹油綠的葉子還來不及往下掉,我亦來不及想起什么,就候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女人小步踱來,黑的發(fā)紅的裙白的臉,羨慕的對比。

      有客人來了。大家?guī)缀跏菍擂蔚卣f。

      我想我是能理解這尷尬的。

      記憶里的一些事情不知何時已經(jīng)單薄,此時我生澀地吐出那個字眼:“九香。”

      珍珠毫不避諱地附在女人耳邊說著什么,之后九香的臉色由憤怒變?yōu)楣殴郑拿碱^緊蹙著,看著我,甚至不像在看她的天主。

      真奇怪,她們的關系什么時候那么好?

      “沒有想到是真的,你…”一旁的珍珠掐了她一把,我看得分明。

      女人將話咽了下去,垂下眼簾遮去情緒,再抬眼時已是一片平靜。

      “秋天到了,我此次來,主要是想取回一樣東西!

      “什么?”

      “那個!迸怂厥忠恢,那是我的床頭,床頭上有一個不小的壇子。

      “你要那個做什么?”不知為何我的心緊了一緊。

      “別…啊,我自有用!币粋音節(jié)吞掉一半,我對她的話將信將疑。

      要知道,我早就不喜這女人的自作主張。

      “那是我的東西!币虼宋业木芙^順理成章。

      她沒有反駁,只是唇角一挑,細細勾描的唇線顯出一些譏諷來,“你知道那里面有什么嗎?”

      “我怎么會不知道,是……”

      我竟然無法回答。

      竟然。

      霎時間我感到?jīng)鲆鈴闹讣鉂B入,讓身體都僵硬無比。

      “那是我的東西,很重要的東西!

      我走了幾步將壇子抱在懷里,沉甸甸的。

      我知道它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然而我不想打開,也不需要知道。

      就算是這樣,不惜生命我都不會讓任何人再奪走。

      女人的指甲揉碎了花紅的裙子,到最后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她的眼神讓我覺得可怕。

      有什么東西快被揭開了,可是我只想著,我是前任天主,她怎么敢這樣對我?

      女人走的時候,依舊踏著那條羊腸古道而去,雁子從她頭上的天空飛過,我瞇了瞇眼睛。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每年都是這樣的,秋天要來了。

      雖然我等的那個人失了期,可是聽說,小姐的商隊也快回來了。

      【霜降】

      天氣漸冷,草木黃落,漸有霜。

      我總算想起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過我的生辰快到了。

      我當然不期望任何人的祝福,不過有一個人——白東秀。

      總是不死心期盼著的我,仍不知道他是否會回來。

      已經(jīng)一年了,當是很久很久,再多么深的不原諒,也應該被時間磨平。

      原諒?其實我從不曾想過,唯一對他說的話,只有感謝。

      至善小姐回來的那天浩浩蕩蕩,人馬眾多,可我欲窮千里目,望不見一個白東秀。

      心里漸漸失望,我問至善小姐他去了哪,她微笑了一下,目光有些惋然。

      “因為延誤的問題,還沒有回來呢!

      “是么,”我淺笑地搖搖頭,并不相信,“歡迎回來啊,小姐。”

      不過是不回來而已,又有什么好失落的?

      坐在庭前,冷冽的風拂過,滿地的碎葉颯颯地響。

      真礙眼。

      我找了把掃帚,將他們全都掃作一堆。

      屋里人的談話避之不及,這得怪我過聰?shù)亩Α?br>
      “小姐啊,聽說你這次回來,帶了一批清國的琉璃鏡!

      “是呢,清國果真不同,與我們這里相比更加繁榮,那鏡子也好,澄透清楚!

      “是嘛,我要一面,價格嘛……”

      我暗自笑了笑,女人總免不了對鏡貼花黃的愛美之心。

      “不過貨物還在延誤的船只上,最遲明晚就能到達。”

      延誤?

      驀地心里涌起希冀,莫非是真的嗎?

      我不動聲色,靜靜掃完一地落葉,心里卻不復平靜。

      晚上我睡得很香,又開始做夢,這回夢里的是清國,繁榮的國度。

      我與你攜手喧鬧街市,踏遍楊柳河畔,縱馬天地山川。

      ‘云兒吶……’

      ‘白東秀。’

      回首。

      你的笑靨如舊,溫柔如舊。

      你去了那個地方呀。

      醒來時望著千篇一律的橫梁,嘴角不由揚起。

      人有了希望,就會開始等待。

      【歲末】

      白露凝霜的早晨,我懷著期盼的心情睜開雙眼。

      有些冷,是因為我沒有蓋好被子。

      有些乏力,是因為沒有睡好。

      可這都不影響我的期待。

      就算心口那一處不斷抽痛著。

      我一動,才發(fā)現(xiàn)自己雙手中的物什。

      左手是一張破碎的布條,上面用歪扭的字寫著:

      生辰快樂,云兒。

      無法抑制地笑出聲來,這家伙呀!

      右手握住一把形狀古怪的東西,長柄圓面,唔,我猜猜,這是來自清國的琉璃鏡。

      做工精美,鏡面光滑。我欣喜地撫著鏡子,把玩了片刻,將它豎了過來——

      咣當。

      鏡子掉在地上,映著小小窗戶透出的光,鏡面碎了,裂痕宛如無法跨越的鴻溝。

      鏡子里的那個男人,有一張剛毅的臉。

      沒有熟悉的,鴉羽一般的發(fā),清冷的眼睛,俊秀的五官……

      不再相信鏡子,只是看著自己的手——粗糙寬厚。

      因為聲響引來了人,女人推開門,漏進了萬頃天光。

      “小姐……”

      那聲音熟悉又明朗,低而嘶啞,卻驚醒了記憶中蟄伏的光影。

      你是因為心懷愧疚才不敢見我嗎?

      白東秀,到底什么時候回來?

      他去了清國。

      薩摩,我的心好痛……

      春天……

      白東秀,你什么時候才能面對我?

      我可以好好地活著,最想要的生活……

      我不想打開,也不需要知道……

      聽說你從清國帶回了琉璃鏡,映得清人心。

      我等了你很久,一個春夏寒暑,一季榮華凋敝。

      白東秀。

      ‘云兒…’

      ‘生辰快樂吶。’

      小臂上涼涼的,是因為袖子上少了一塊。

      從不曾提及生辰,那樣被認定罪孽殺星的日子,如何慶賀。

      所謂再生,不過破而后立,破而……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沒有回答,女人身著縞素,白得刺目。

      再度拿起那一面破碎的鏡子,里面的臉那么清晰。

      一寸寸撫過,散亂的發(fā),飛揚的眉,不羈的眼,高挺的鼻,緊抿的唇。

      緊抿的唇,下垂成一個悲哀的弧度。

      “小姐…”

      垂下手,亦放下無謂的虛妄。

      破碎的鏡子映不清滴下的液體,咸澀透明。

      “白東秀,回來了!

      如果我承認了我,那么你便不復存在。

      如果你不復存在,那么我愿意成為你。

      原來我終不是我。

      ‘云兒啊……’

      ‘不要死,不要死!’

      ‘你在哪兒,云兒?’

      ‘寧愿在烈酒中夢死醉生,也不愿意面對……’

      ‘雙刀被葬入棺木,衣冠冢沒有名字!

      ‘那晚白東秀親手點的火,將那人燃成灰燼,再一點一點收集起來,放在床頭!

      ‘在第二天的晚上,笑得眉眼彎彎的白東秀問柳至善,云去了哪里!

      ‘清國,是清國。女人說著,雙眼忍不住落下淚來!

      無法原諒,無法原諒白東秀的無知偽善。

      自欺欺人的謊言,可以騙自己多久?

      我想一輩子,我希望是一輩子,胸口那撕心裂肺的痛,從來不是假的。

      一劍捅穿了誰的心?

      ‘白東秀,我不想再想你了。’

      ‘于是從此以后,晚上的白東秀不再出現(xiàn)了。’

      ‘我是呂云。男人說著,試圖板起臉孔,沉著少語!

      一年,我用自己祭奠你。

      “東修,”女人抱住了我,殷聲哭著。

      “一個人的身體,哪能住進兩個靈魂啊……”

      那一歲草木榮枯,不過是普通的一個嚴冬,寒螀鳴泣,雪落無聲。

      我踏過融融白雪,始終看不到雙歸的飛燕,始終追不到你的身影。

      雖然如此,也總能懷揣著你活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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