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

　　---他忽然憶起那個夏.
　　充滿了老樹的夏.

　　六代火影完整的繼任了三十二年.
　　木葉安定.

　　一把火燒平曾經(jīng)的宇智波大宅。
　　他說:不能就此荒廢了---這里應(yīng)該有一棟更美好的宅院.
　　于是,這個在寂靜中守過近四十年的地方,隨著六代火影新宅的施工,開始熱鬧起來.

　　退任當天,宅院竣工.宅子的風格,木材的選取,屏風的樣式,都一一按照他親自交代的意思.
　　他請工人們在院子里移栽一些老樹.
　　“隨便什么樹吧,只要不愛開花的,都行.”
　　這樣會熱鬧點,也好看些,他想,只怕自己等不及小樹慢慢長大,甚至會等不到下一個花開時節(jié).

　　日子真正清閑下來.偶爾會有老友拜訪.閑聊,喝茶.喝茶,閑聊.
　　什么時候喜歡上喝茶也記不清了,只記得自己那副臭脾氣似乎是被茶沖淡的不少.

　　他對茶其實不甚了解,更不會講究,只是喜歡喝花茶,特別是菊花茶,從什么時候起竟然離不開那
　　股淡淡味道了.

　　“爺爺不會悶嗎,每天一個人待在院子里?”

　　還有一個常來看望他的小客人,是櫻和李的小孫女.
　　小家伙在的時候,總愛粘著他不停說話,“吶?不會悶嗎?”
　　問這個,問那個.
　　“呵呵,不會不會,爺爺比較懶拉,不想動嘍,所以呢,就干脆待在家里好好休息.”
　　他這樣笑著跟孩子說.
　　“切---爺爺真的好懶哦!”
　　小家伙撅著嘴批評他.
　　呵呵,頗有幾分櫻的風范.

　　他便伸手摸摸她的頭,細細軟軟的黑發(fā).

　　秋天很快過去.

　　葉子掉落之后,他任它們靜靜地躺在樹下,肥料也好,歸根也好,總覺得還是這樣踏實.
　　有的老樹竟不肯讓葉子掉光,寒風一吹愈是瑟瑟發(fā)著抖.他看到,無端又生出幾分心疼.思忖著:不知它們會不會因為如此的堅持而悔不當初呢?

　　安安靜靜地,也冬眠了一場.

　　“院里的樹開始抽芽了,好兆頭.今天還偶爾聽到幾聲鳥叫,沒想到這么早吶.會不會有鳥兒找來老樹上做巢呢?呵呵,巢要做得結(jié)實些才行呵.”

　　“每個季節(jié)似乎都有每個季節(jié)的麻煩吶.春天的雨總是綿綿不斷的樣子,太陽出來一天,雨要下三天,夜里雨聲回特別清晰,聽著聽著總會想起小時候蕩秋千的情景.或許愛玩蕩秋千只是因為,一個人也能將秋千蕩起來吧……”

　　“鹿丸又來看我了.這家伙,上了歲數(shù)抱怨的工夫越是變本加厲.我勸他早些謀個能替班的人,也好落個清靜,省心.他卻撇我一眼直搖頭,似乎是沒法兒...咳...是他自己還放不下吧.忽然間覺得有些好笑,一切都變得無所謂時,執(zhí)著在人眼中就會顯得怪異而象是沒有必要.”

　　他一筆筆記下自己的感受,有時像是自言自語,有時又像是對著誰訴說.

　　“老樹不愧是老樹,枝葉很快又繁茂起來,不用澆水施肥,不用精心看護,也不用愁它們會營養(yǎng)不良而難以成活.這樣即使等到我過去那邊之后,也不用擔心這里會很快變得終日荒涼吧,恩?”

　　“屏風用的是綠色,淡淡的綠,帶一點,呃...生命一樣盎然的氣息吧,呵呵……請原諒我的自作主張,我真的很不喜歡曾經(jīng)的那個給你帶來過太多傷痛和不愉快的地方,讓一切都過去好么?我自作主張的修整了這一切,現(xiàn)在我陪著你,信守那諾言,一直陪著你,就剩你和我,好不好？”

　　“眼看春天也要過去,已經(jīng)感覺到天氣有些躁熱了.時間流逝起來總是這般讓人不知不覺.并沒有想到自己竟能捱過這個季節(jié)呵,大家都開始忙碌起來,本來熱鬧的季節(jié)在我們這兒倒清靜了.對了,老樹長得這么茂盛,還不知道會養(yǎng)出多少蟬呢？希望晚上不會太吵……”

　　五月份,進入初夏.
　　還是習慣午后泡上一杯菊花茶,卻也越來越習慣在物候昏睡.一覺醒來,茶涼.
　　如此,晚上的精神倒是越來越好.暗自奇怪,明明午后的蟬鬧得歡吶.

　　又是一日,夜風清爽.
　　躺在院里的竹椅上,毫無睡意.
　　想著寧次說好明天與鹿丸志乃一同來看他,想和這兩日自己似乎每天只記得吃兩頓,想著這天氣有好一陣子沒下過雨了……

　　忽然就嗅到那么一絲香氣.
　　不似菊花茶里的香,是新鮮的,帶著老樹的氣息,夾雜在空氣里,緩緩飄蕩.
　　他四處張望,發(fā)現(xiàn)院子的角落里有一棵老樹開花了.
　　真的開花了,白色的,小小一朵,一簇一簇.
　　老樹不高,蹲在墻角還被旁邊的大樹擋住一些,那些白色的小花卻是整個院子中的唯一.
　　香氣還在蔓延,夜風輕輕捉住簇簇的白花搖曳起來.

　　他忽然憶起那個夏.
　　充滿了老樹的夏.

　　少年,老樹，還有飛舞的螢火蟲.

　　“那些花好象會動……”
　　“哪里?”
　　“那邊啊……”
　　“白癡,那些是螢火蟲.”
　　“胡說!明明是花,開在老樹上的……”
　　“白癡,是螢火蟲.”
　　“隔那么遠你怎么知道是螢火蟲?!明明就是花!”

　　……

　　“白癡,現(xiàn)在你自己看,我手上是什么;還有,在你旁邊飛來飛去的,是花么?”
　　“呃...呵呵......”

　　早已忘記自己是迷了路,兩個孩子在老樹間,看了一個晚上的螢火蟲.

　　“看來,老樹真的是開花了哦,不可思議吧?呵呵,我可沒有故意�；�.”
　　風起得越來越頻繁,也開始越來越?jīng)?小小的白花依舊搖曳著,偶爾有花瓣輕落下來.

　　“你說,它們像不像螢火蟲呢?像不像呢?真漂亮呵……”
　　他呢喃著,莫名的情素在心中重新滋長起來.
　　躺著竹椅,望著那棵老樹的方向,眼眶慢慢濕潤.
　　“吶,知不知道,我很想念你呵......”

　　第二日清晨,寧次幾人來看訪.
　　他仍靜靜地躺在竹椅中,一壺菊花茶早已涼透.

　　細雨輕撫過他的身軀,絲絲涼意.
　　初夏的第一場雨呵,竟是這般輕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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