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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墳崗
齊桓用舌頭小心翼翼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看了看壺里的水，還有大概三分之二，一咬牙，還是把蓋子擰上了。
三兩米、十克鹽、一壺水、一把軍刀、幾根繩索、一張未完成的地圖，一把只有一發(fā)子彈的手槍和一支只能使用一次，對講時間三十秒的放棄用的通話機。五天的野外生存，一百公里的叢林地圖繪制，老A集訓(xùn)的最后一次考核。
齊桓再次收拾好剛剛又查了一遍的東西，慢慢地坐起來，他伸手從灌木叢的枝頭上扯了幾顆野果，在衣袖上蹭了兩下，放進了嘴里。酸澀的味道馬上在嘴里散開，味蕾的刺激讓他馬上吞咽了幾下口水，這下口渴的問題好像暫時解決了。
父親說：我的兒子得當(dāng)兵。于是他考了軍校，進了父親曾經(jīng)奮斗了近二十年的部隊。
母親說：我這兒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聽話了。他聽后笑了笑，聽話又不是什么壞事。
大姐二姐三姐說：小弟，你可不要丟我們齊家的臉啊，不然我們就把你小時候尿床的照片在大院里發(fā)！齊桓終于黑了臉，扯了嗓子吼道：“你們！我就是被你們給害的！”于是三個軍嫂做鳥禽散。
齊桓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密林里行進著，時不時觀察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然后繼續(xù)前進。那幾個學(xué)員進行的如何了呢？想到這，齊桓嘆了口氣。
他當(dāng)初只是聽姐夫說這次好像是一個這幾年才新設(shè)立的單位招人，姐夫認為這種新單位進去了容易站住腳，將來發(fā)展的機會更大，便給他報了名。
可他沒想到這個新單位里的訓(xùn)練強度是這么的大，甚至可以說是慘烈。三個月的特訓(xùn)下來，同期的五十個學(xué)員只剩下了六個，好不容易特訓(xùn)要結(jié)束了，等著他們竟然是高強度的擬真考核。這個老A特種部隊，倒底是干什么的��？
不想了，繼續(xù)繼續(xù)。齊桓搖了搖頭，繼續(xù)他的考核之途，如果不出意外，他大概明天晚上就能到達終點了。嗯，提早到會加分吧？他已經(jīng)扣分扣到怕了。
有人！幾個月的特種兵訓(xùn)練讓他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對勁，齊桓于是小心地弓了身子藏進一叢灌木叢里，瞇起眼睛看著前方的那條獸道。
幾分鐘后，三個裝著便服的人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打頭的一個大概三十歲左右，一看就是練過的，后面跟著兩個十幾歲大的孩子。他們每走幾步就四下看看，十分的警惕。
軍人的直覺讓齊桓第一時間確定：這三個人有問題！沒事誰會在這國界線邊上瞎晃悠？
看著那三個人越走越近，眼前就要到自己跟前了，齊桓在心里問自己，要不要上？對方三個人，自己一個；對方那個領(lǐng)頭的明顯有功底，自己已經(jīng)差不多三天沒吃東西了；對方不知是干什么的，自己是個軍人……
想到這，齊桓一個虎躍，直撲向那個中年人。對方果然訓(xùn)練有素，一個側(cè)身就閃了過去，他看了眼齊桓一身的叢林迷彩，張嘴就罵了起來：“媽的，是條子！哪個狗日子走的風(fēng)！回去剁了他！”
一邊罵一邊手下可不含糊，摸出把手槍就射，一邊射還一邊喊：“阿龍，狗子，快往回跑！”
兩個少年明顯是頭一遭碰到這狀況，都傻在了那里。
齊桓翻了好幾個跟頭，險險地躲開子彈，條件反射的也抽出了槍，像平時訓(xùn)練時一樣對著對方的腦門一扣扳機，扣下就后悔了，這不是演習(xí)！那可是沒裝防護服沒帶頭盔的人��！
幾個月的特訓(xùn)成果這一刻展示了它的功效，那個壯漢睜著眼倒了下去，額心的一個血洞里不停地冒出紅色的液體。
齊桓有點發(fā)怔，那兩個孩子也傻愣愣地看著倒在地上的人。過了幾秒鐘，個頭大一點那個孩子首先回過神來，他哭喊了一聲：“叔！”然后就向齊桓沖了過去，手中沒有拿槍，而是一把在黑市上賣得很好的軍用折刀。
齊桓機械的伸手一格，手肘對著孩子的腹部一擊，然后一個過肩摔，就把對方反手摁倒在了地上，他用對方的襯衣把他的手反綁了，然后收起地上的軍刀和手槍，然后抬頭去看另一個還傻站著的孩子。
那個孩子一看到齊桓望向了自己，嚇得渾身一顫，自動自發(fā)的舉起雙手，哭著：“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齊桓起身，小心地走到這個舉著手的孩子身邊，上下搜了一下，又摸出把軍刀收進了自己的包里，然后抽出條繩子，拉下對方的手，綁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絕對稱得上兇神惡剎。
“你……你們這……”他努力地不讓自己去看已經(jīng)沒了氣的那個人，目光在兩個孩子身上掃來掃去，現(xiàn)在他需要讓亂成一團麻的腦子理出條路來。
“阿龍阿龍你怎么了？……不要嚇我……阿龍�！边@時剛剛投降的少年用身子拱了拱身邊卷曲在地上的同伴，語氣里盡是惶恐。
齊桓這才察覺到剛剛被他打趴下的孩子一直卷在地上抽動著。
他警惕的蹲下察看，下一秒就撲上去把對方翻了過來。那個孩子臉色發(fā)青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按都按不住。
“你們是走粉的？！”齊桓馬上抓起那個叫狗子的孩子，惡狠狠地問道。
“……嗯……嗯……阿龍……”對方胡亂點點頭，又望向地上的人。
齊桓頓時覺得頭比剛才還要大了，現(xiàn)在那個孩子的癥狀明顯是體內(nèi)□□，毒藥包裝破裂引起中毒的癥狀�？催@樣子，只怕就是他剛剛那一肘的原因。
齊桓馬上把手伸進包中，突然他的動作停頓了兩秒，一咬牙拿出了那個通話器，按下了按鈕：“報告！我是3號！在***處發(fā)現(xiàn)三名毒販！一人中毒，請馬上派醫(yī)生過來！要懂解毒的！”
“……總部明白，3號原地待命！”通話機里下一秒傳來教官的聲音，之后就是一陣忙音。齊桓又按了按按鈕，對講機很負責(zé)任的再沒有反應(yīng)。
齊桓把對講機丟到地上，有點頹然的坐到地上，下意識地用手去撫摸阿龍的背，突然他抬起頭望著狗子：“你也吞了粉吧！多少？”
“……十……十五顆……”狗子一臉膽怯地望著齊桓。
齊桓馬上把水壺塞給那孩子：“喝！想辦法讓自己去拉。不想死就聽話！”說完他就開始四下里去找野草。
時間現(xiàn)在對齊桓來說過于漫長，他知道總部的人最快大概要也一個小時才能到達他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可每一秒鐘，倒在地上的那個孩子痛苦的呻吟哭號都在刺激他的神經(jīng)，狗子被他塞了幾把野草，已經(jīng)開始覺得肚子里不太舒服，聽齊桓的話，跑到一叢灌木叢后面方便去了。
“……叔……”阿龍抽搐了二十多分鐘后，終于留下最后一聲呻吟，不再有反應(yīng)。齊桓停下了撫慰的手，晃晃悠悠地爬起來，把已經(jīng)七竅流血臉色青紫的阿龍抱到他的叔叔身旁，小心的放下。
“我拉出來了，我拉出來了！”狗子興奮的聲音從灌木叢那邊傳來。
齊桓走過去，拿了樹枝在那一堆黃綠色的東西里扒拉，把一些橢圓形的小顆粒扒出來，數(shù)了數(shù)，不多不少，十五顆。這讓他稍微放了點心。他重新用繩子綁好孩子的手，把他帶到放那兩具尸體的平地邊上，坐下。
“阿龍……”看到安靜地躺在那的孩子，狗子又哭了起來。
“你們……為什么要走粉？”齊桓小聲的問。
“村里……村里洪災(zāi)……沒收成……李叔回來說有能……發(fā)大財?shù)馁I賣，只要一次，就幾年都不愁吃喝了……”狗子望著那兩個尸體喃喃。
“你們難道不知道這是要坐牢槍斃的嗎？”齊桓看了眼狗子，明顯地營養(yǎng)不良。
“……”狗子不說話，還是在發(fā)抖。
“這次回去之后……好好讀書，將來好好做事，別讓家里人操心……”齊桓突然想找支煙抽，可演習(xí)讓他連根煙絲都找不到。
“……沒了，我家沒人了……”聽到齊桓的話，狗子又開始掉眼淚：“洪水一沖，家里什么都沒了，媽媽沖不見了……爸爸去找結(jié)果自己也被沖沒了，奶奶一直病著……上個月咽氣了。”
“……”齊桓聽后伸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如果可能，以后我供你上學(xué)�！�
聽到他這話，狗子第一次抬起頭看著齊桓的臉，“真的？”
“真的，當(dāng)兵的不說假話�！饼R桓卻沒有看他，只是望著前方不知名的地方低語。
“大……大哥……能告訴我您的名字不？”狗子這時問了句：“我回去給你燒香嗑頭�！�
“怎么燒香嗑頭，你當(dāng)我……”齊桓聽了笑著伸手去拍狗子的頭，可話說到一半，看到那兩具沒有生氣的軀體，又噎住了。
“大哥……我知道，我這次回去一定進牢里了……”狗子低下頭，“……我只是想把學(xué)費湊了，下學(xué)期好上學(xué)……大哥，我肚子痛！”
“肚子痛？！”聽到狗子的話，齊桓忙去檢察，這邊狗子已經(jīng)是一頭冷汗：“痛了好一會兒……”
“怎么會，是不是野草吃太多了……”齊桓這下又慌了，回頭去看他剛剛用剩下的野草，沒有有毒的啊。
“……我想起來了，我是吞了十六顆……”這時狗子露出一絲絕望的神情：“一人十五顆，最后多出一顆……”
“怎么？！你現(xiàn)在是不是還想拉，快去拉！”齊桓抬頭，他已經(jīng)看到遠處天上有一個黑點飛了過來。
“……不一樣，痛法不一樣……”狗子哭著，伸手死拽著齊桓的衣袖：“大哥，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不會！你堅持，你看，救你的飛機來了！”齊桓指著天上慢慢靠過來的直升飛機說道。他起身，死命的跳著，大聲喊：“這里！這里！”
三分鐘后直升飛機停在不遠處的一小處開闊地上，齊桓看到他的教官和幾個穿白衣的人拿著東西跑了過來。
“這里！快，他中毒了！”齊桓抱起狗子沖了過去，越過教官把那孩子放到擔(dān)架上。
“……哥……我怕……”狗子死抓住齊桓的衣服不讓他走，一邊說還一邊抽搐，讓給他扎針的醫(yī)護人員都不好下手。
“別怕，我在這啊�！饼R桓伸手幫忙按住狗子的手，讓醫(yī)生把針扎了進去。
袁朗看了眼被其他搜救人員抬起來的尸體，彎腰撿起被齊桓丟在地上的背包，安靜地跟著，這時齊桓想起什么，回頭就喊：“那邊的灌木叢邊，有他剛剛排出來的粉，十五顆�！�
袁朗聽了，又轉(zhuǎn)身去找，然后用一袋子收了，這才最后一個上了直升飛機。
“不能再開快一點嗎？”齊桓每隔兩分鐘就大聲的對著駕駛室喊，狗子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呼吸衰竭的癥狀。
袁朗一直坐在一個角落里看著，他又低頭看了下已經(jīng)被摔壞的對講機，看看已經(jīng)蓋上白布的尸體，然后再抬頭看著那個一臉焦急的學(xué)員。
“……”狗子突然伸手拉了拉齊桓的衣袖，張著嘴想說什么，可飛機里噪音太大，齊桓伏下身子去聽，只聽到幾個單字：“……好……哥……”然后，那個手就耷拉了下來。
“狗子��？狗子！”齊桓死勁搖了搖那個孩子，醫(yī)護人員在狗子的頸脖試了試，對他搖了搖頭。然后，剛剛那個還一身活力的人，瞬間垮了下來，窩在了地上。
“鐵隊，通知心理小組準備干預(yù)。”袁朗按下耳邊的通話機，低沉地說道。他起身，走到齊桓身邊：“齊桓�！�
齊桓茫然地抬起頭，看了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站來蹲在他前面的是教官，于是他張嘴：“……到�！�
“你……今天表現(xiàn)很好……”袁朗的聲音在吵雜的飛機中莫明的清晰。
“我……放棄了考核……還……殺了人……”齊桓望著那雙深沉的眼睛喃喃。
“他剛剛說：你是個好人，真想你是他親哥�！痹拾阉麆倓傋x唇看來的話告訴齊桓。
“……”齊桓聽后沉默，過了很久又問道：“他們……要怎么按排？”
“通知親屬過來認領(lǐng)，沒人認領(lǐng)的話，政府出錢找個公墓埋安葬�！痹蚀鸬�。
“……他的骨灰給我吧……他是孤兒�！饼R桓又望向狗子。
“……好�！痹庶c點頭。
三天之后，齊桓走進了會議室，聆聽他在老A最后的考評。
鐵路：“齊桓同志，心情好點沒？”
齊桓露出個安靜卻空洞的笑容：“已經(jīng)好多了，謝謝首長關(guān)心�！�
鐵路于是看了看袁朗，又望向齊桓：“那么，經(jīng)過這一段時間的考評，我們認為你是一位適合我們部隊的優(yōu)秀人才。齊桓，歡迎你加入我們的部隊�！�
“我放棄了最后的考評演習(xí)�！饼R桓知道他是唯一一個按響了對講機的學(xué)員。
袁朗坐直了身子：“齊桓，說實話，在放棄前你猶豫過嗎？”
齊桓點了點頭。
“你猶豫過，可最后還是選擇犧牲自己進入老A的機會，去救那幾個毒販。這說明在你心中，有很明確的是非對錯的標桿。我看了法醫(yī)的驗尸報告，大概能推測出當(dāng)時你的反應(yīng)和行動。在突發(fā)情況下，你的判斷力、應(yīng)變力、行動力都十分優(yōu)秀。在戰(zhàn)場上，我很放心把我的后背交給你。”袁朗慢慢地說著。
齊桓還是一臉沉寂地望著幾個考評官。
袁朗嘆了口氣：“你的申請通過了，那邊通知你下午去領(lǐng)狗子的骨灰�！�
“謝謝首長�！甭牭竭@句話，齊桓終于精神了點，他站直了行了個軍禮。
“去吧，你晚上還要去心理小組那報到吧�！痹蕮]了揮手。
“是�！饼R桓再次敬禮，然后走了出去。
“你怎么看？”鐵路望向袁朗。
“以后的選拔，我提議最后一場考核要把斃敵這一點考慮進去，不是每個人第一次上戰(zhàn)場就能像他表現(xiàn)得這么好的�！痹士粗R桓的考評冊說道。
那天下午，齊桓去領(lǐng)回了狗子的骨灰，然后把它埋在了老A基地圍墻后的一座山上，那里一片墳堆，據(jù)說是抗戰(zhàn)時期埋人的地方，有時夏夜里還能看到磷火。
怎么選那種地方，可以把他埋到公墓里去啊。袁朗后來知道后對齊桓說。
齊桓笑了笑：我覺得狗子想看他哥努力的樣子。
過了十幾天后，心理小組正式解除了對齊桓的干預(yù)治療。
又過了幾天，一個老A敲開了袁朗辦公室的門：“隊長，齊桓的情況有點怪�！�
袁朗來到醫(yī)務(wù)室時，齊桓正鼻青臉腫的被隊醫(yī)壓著擦藥。
“齊桓你的格斗水平不至于讓你被他們幾個K成這樣吧？”袁朗看了看齊桓身上的傷。
“我還要繼續(xù)努力。”齊桓拉下被袁朗扯起來的衣服，把背上的瘀青遮住。
“齊桓你跟我來�！痹视妹畹恼Z氣說完，就出了門。
“隊長，到這來干嘛？”跟在袁朗身后的齊桓問道，他們已經(jīng)走出了老A的大院，走上了后山的那片墳場。
“我們來比一起擒拿格斗。”袁朗站定在一處新墳前轉(zhuǎn)身。
“隊長……”齊桓看著那個土包，那是他親手挖親手填的。
“這是命令。”袁朗說完就一拳砸了過去。
齊桓一味的防守著，時不時挨上一拳，幾分鐘后，終于成功地被袁朗打趴在了地上。
“你就想讓狗子看著你這樣努力？”袁朗問。
“……”齊桓趴在地上半天沒動：“好痛……”
“你也知道痛�。课疫�以為你當(dāng)沙包當(dāng)上癮，不怕痛了！”袁朗于是怒叱。
“打別人身上也會痛……”齊桓慢慢地爬起來，坐在土包旁。
袁朗于是望天，“以后我們的任務(wù)大多都是繳殺毒販之類的，他們也會帶上刀帶上槍，甚至是更高級更具殺傷型的武器。你準備也不還手，讓他們殺了你，殺了你的戰(zhàn)友嗎？”
齊桓不作聲，低著頭沉默。
“你走吧，老A不需要你這樣的兵�！痹实卣f道：“算我看走眼了。我以為你當(dāng)初那么努力地救這個孩子是希望減少死亡，是真的想為他做點什么，原來你只是想自我滿足于‘我是個好人，我不會見死不救�！�
“我不是！”齊桓大吼，“我想他好好活下去，我還想供他讀書，上大學(xué)！”
袁朗回頭，用挑釁的眼神問：“真的假的？說得比唱的還好聽。”
“渾蛋！”齊桓跳起來一拳揮過去：“我不想他死，我也不想另外兩個人死，如果能夠回去，我一定會想一個三個人都不會死的方法來解決問題！”一邊吼一邊不停的用他所知的各種軍事技能往袁朗的身上招呼。
袁朗不做聲，只是防守格斗，兩分鐘后再次把齊桓打趴在地上。
齊桓趴在地上用拳頭使勁地拳著地，然后開始大哭。
袁朗坐到齊桓身邊，聽著他哭。
好久，齊桓終于不哭了，他爬起來，抹了兩下臉，就往山下走。
“想通了？”袁朗起身追上去，語氣近乎溫柔。
“嗯，回到團里，我會繼續(xù)努力�！饼R桓大步走著，沒有回頭。
“團？我們老A不是團建制�。俊痹视谑菃�。
“你不是說我已經(jīng)被開除了嗎？”齊桓停下腳步回過頭：“那我只能回353了�！�
袁朗望著齊桓的一臉認真，下一秒開始大笑，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隊長，齊桓不見了�！碑�(dāng)半夜被隊員從被子里叫起來時，袁朗終于相信這個叫齊桓的新南瓜根本就是一個不能讓人安生的主。
“怎么回事？”袁朗黑著臉問和齊桓同寢室的老A。
“不知道，熄燈前他就上床了，我剛起來發(fā)現(xiàn)他不在床上，開始以為他是上廁所，可等了半天也沒他回來，就去瞧，結(jié)果……”老A縮了縮脖子，隊長還特地關(guān)照他這一段時間多關(guān)心一下這個新南瓜呢，才幾天人就被他關(guān)心沒了。
“你們找過了嗎？”袁朗問幾個站在門口的隊員。
“宿舍里都找過了，別的地方還沒有�！�
“找吧，先在基地里找找，天亮了還找不到再說。說不定他小子躲哪賞月去了�！闭f完袁朗一抬頭就窘了，今天月初，天上別說月亮，連星星都沒幾顆。
于是老A們開始滿基地的找人。
折騰了一宿，天都要開始放明了，還是沒人找到齊桓，袁朗正在想要不要擴大搜索范圍，一個人小跑著從基地大門外進來了。
“隊長早，你們今天起得真早，怎么？晚上有加餐？”齊桓發(fā)現(xiàn)所有人看他的表情都像是大灰狼。
“齊桓，你昨晚去哪了？”袁朗微笑。
“昨天是狗子的七七，我去陪了陪……”齊桓的聲音小了下去，他發(fā)現(xiàn)袁朗身后已經(jīng)開始產(chǎn)生看不見的黑幕。
“各位，你們說齊桓同志是不是一個好同志�。俊痹驶仡^笑得那個燦爛。
“是！”老A們一個個心生警惕。
“375三趟，沒跑完別去吃早飯。還有你，室友出門你竟然不知情！沒有一點警惕性！你們也是，還特種兵，找個人都找個大半天！”袁朗大手一揮，所有的隊員都開始向375沖刺。
齊桓頓時覺得隊友們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那叫一個熱情啊。他想，這會兒他怕是已經(jīng)在他們心中死了一萬遍啊一萬遍。
早餐的時候，袁朗端著飯盒坐到齊桓身邊：“以后我要光榮了，七七的時候記得也來陪陪我啊�！�
“隊長！”齊桓聽了皺著眉頭看著袁朗。
“大隊要繼續(xù)擴大規(guī)模，下個月又要來一批受訓(xùn)學(xué)員，我已經(jīng)跟鐵隊申請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副官了�！痹收f完就拿著飯盒離開了，留下齊桓一個人在那里哀號。
“您不能這樣啊！隊長！”
幾年之后，有一個叫許三多的小南瓜成了齊桓的室友。在第一次任務(wù)之后，整個人魂丟了似的。
齊桓半夜搖醒許三多說：“我敢大半夜在亂墳崗睡覺，看你剛剛那樣子，我真想叫人來給我壯膽�！�
再之后，吳哲問齊桓：為什么死人都不怕，還怕一大活人�。�
齊桓望著老A基地外的山說：死人很安靜，活著的人才會叫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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