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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大師姐其實(shí)長得一點(diǎn)也不漂亮,我認(rèn)為她有點(diǎn)胖,雖然她一年365天天天都吵吵減肥,但是每到吃飯的點(diǎn)她一定是捧著尖尖的一碗米飯,滿臉期待的看著桌上的菜肴等著師傅說開吃。
師傅認(rèn)為她不胖,甚至總是慈愛的鼓勵她:“多吃點(diǎn),你看你,最近都憔悴了,來吃個豬蹄!
自打我記事以來,師傅對大師姐總是格外親切,二師哥總是從山下偷偷弄來各種香艷的小說,我偷看這些小說的時候總覺得頭暈?zāi)X脹口舌干燥內(nèi)分泌失調(diào),雖然一次又一次聽師傅說這種污穢的小說看了有害無益,可是總是被二師兄引誘著看了又看。
其中有一本寫得是師徒二人香艷傳奇,看的時候沒覺得如何,看完了以后我才驚訝的發(fā)現(xiàn),每當(dāng)我看到師傅對大師姐笑的時候,腦海里就莫名的出現(xiàn)那小說里的橋段。我悄悄的告訴二師哥,他卻不以為然:“你想太多了。”
大師姐飯吃得多,練功也很勤快,大家一起對著木質(zhì)假人練劍,我們都是點(diǎn)到即止,唯有大師姐招招狠辣如臨大敵,必定把那假人砍得塊塊碎裂拼都拼不起來才肯收手。
廚房的老顧很欣賞大師姐這種勁頭,因?yàn)榇髱熃憔毻陝χ螅筒挥门窳恕?br>
我很不欣賞大師姐這種作風(fēng),我認(rèn)為她是作秀,為了在我們這些小輩面前展示自己劍法凌厲,其實(shí)她大可不必如此,點(diǎn)到即止有時候更加能體現(xiàn)運(yùn)氣自如舉重若輕的功力。我去向師傅告狀,師傅卻總是嘆口氣然后敷衍我:“去,砍一棵樹重新給你大師姐做個假人。”
我很無奈,可是也沒有辦法,只能扛著斧子到山坡去砍樹。
練武這幾年里,我劍法稀松,木匠手藝卻越來越精湛,做出的假人已經(jīng)能夠活動手腳頭頸,我這么做不是為了炫技,只是希望這假人能夠躲避大師姐幾劍,延長一下它的使用壽命。
在我八歲那年,五師姐出嫁,我得到一個和大師姐二師哥一起下山買東西的差事,我很興奮,因?yàn)橐话氵@樣的肥差是輪不到我頭上的。
天山派在山頂上,山路崎嶇,我們騎馬下山之后把馬放在牧民家里然后雇了一輛馬車去市集,二師哥和我一起坐在車?yán)铮髱熃銚]鞭趕車。
其實(shí)二師哥是想趕車的,但是在搶鞭子的時候大師姐瞪了他一眼,這個慫貨頓時委了,乖乖爬上車和我坐在一起,我鄙夷的看他,他無奈的轉(zhuǎn)頭看向窗外,無比惆悵的低聲說:“唯女子與小人......”
我見過牧民的女兒趕車,小曲兒唱著,小辮子揮著,頭發(fā)從頭巾里飄出來,小靴子在車轅前面蕩啊蕩啊,天上的鷹飛過去,這一幕簡直美得令人無法言說。大師姐雖然胖,可是穿衣服卻很有品味,今天趕集她還專門穿了一身新衣服,我滿心期待的撩起車簾看著大師姐揮鞭趕車:“師姐,你也唱一曲!”
大師姐哈哈一笑,撩起裙子跨坐,腳上的鞋子啪啪踏車打著拍子,豪邁唱到:“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
我扔下車簾坐在二師哥身邊,深深后悔剛才嘴賤。
按照單子,我們要買幾乎滿滿一車東西,各色布帛、彩紙、碗碟......好不容易趕集一次,我決定無論使出多么卑鄙無恥下三濫的手段,我都要吃到一串冰糖葫蘆。于是在買東西的空隙,我指著從布莊外吆喝走過的冰糖葫蘆大聲說:“我要吃!”
二師哥回頭:“去,滾一邊呆著去!”
我準(zhǔn)備一哭二鬧三上吊,總之不弄到手決不罷休,于是下盤用力,準(zhǔn)備隨時倒地打滾:“我不,你不給我買,我就......”
大師姐回頭,神色忽然變得很古怪,她用力一掌,將我直接拍翻在地。那一掌是在打的太嚴(yán)肅太正經(jīng),我蒙了好久,瞇著眼看到她冷峻的神情,心驚膽戰(zhàn)改了決定,為了一口吃的送命不值得,還是識時務(wù)者為俊杰。
我乖乖起身縮在大師姐背后,想著她和二師哥會用各種慘無人道的語言來諷刺我剛才的行為,可是等了很久都沒等到,抬起頭,看到布莊門口站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穿著華麗,一看像是情侶裝,大約是夫妻倆。
再看大師姐和二師哥,兩個人的神色都有點(diǎn)古怪,難道遇到勁敵?
我在抖了一下之后反應(yīng)過來,天山派從來不參合江湖紛爭,哪兒來的勁敵?債主還差不多,不過看對面那倆的樣子,也不像是平時來催債的債主。
“娘子,咱們還要買布。”二師哥忽然一把拉住大師姐,聲音柔柔的,甚至有些賤兮兮的,大師姐和我都猛的瞪圓了眼睛,我當(dāng)時脫口:“二......”
大師姐和二師哥同時出手,一個捏住了我的鎖骨用力瞪著我,另一個則是直接點(diǎn)了我的啞穴。
“乖兒子,待會買完了東西爹就給你買糖葫蘆,不要鬧哦!”二師哥笑著,縮回他點(diǎn)了我穴的手指,大師姐用力捏著我的鎖骨,我疼的齜牙咧嘴,卻發(fā)不出聲,大師姐的眼神太具殺傷力,我也不敢出手打開她的手。
“別哭哦乖兒子,娘抱抱,咱們快點(diǎn)買。”他倆真不是東西,竟然敢占我的便宜!
門外的倆人愣了一下,男的跨出一步:“娟兒,我......”
“你,你什么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訴你姓許的,你敢跟她說話,別怪老娘不客氣!”大師姐還沒說話,門外那女的已經(jīng)開口,看著身材嬌小,一出口嗓門竟如此大,震得人耳膜疼,房梁上的灰都撲撲簌簌落下來。
那男人被罵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竟再沒敢開口。
女人把男人拖走了,一路走一路罵,罵得內(nèi)容花樣翻新聞所未聞,我用心聽著,決定學(xué)幾句待會他倆給我解開穴道的時候用。
大師姐默默坐在一邊,二師哥也不說話,只是匆匆拿東西匆匆領(lǐng)著我倆出門,我想讓他給我解開穴道,他卻給我買了一串糖葫蘆然后塞進(jìn)我手里。有糖葫蘆在手,我決定先吃完了再說。
一路沉默買完了所有東西,回去的路上大師姐依舊搶走了鞭子,翹著腳沉默著,二師哥終于想起我還被點(diǎn)著啞穴,只是解開的有點(diǎn)晚,我開口只能發(fā)出沙啞的嗓音,二師哥說需要緩一天才能好。
我還沒開口罵她倆,大師姐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我和二師哥打起簾子,看她一邊哭一邊揮鞭抽馬,馬車趕得飛快,她笑得豪邁,歌聲又響起:“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
晚上和二師哥在馬廄里看香艷小說的時候,二師哥跟我說,那個男人就是拋棄了大師姐的男人,拋棄的原因很復(fù)雜,據(jù)說當(dāng)時大師姐苦苦哀求他別走,他背對著山門,負(fù)手昂然:“你一天到晚打打殺殺,一點(diǎn)女人的樣子都沒有,一點(diǎn)也不會關(guān)心人,不會針線又不會做飯,收拾屋子都干不好,好吧,就算這些你都做不好,你總該有個態(tài)度吧。你對我連起碼的禮節(jié)都沒有,殊不知夫?yàn)槠蘧V么?而且你看看你的婦德婦容,哪一點(diǎn)能入人眼......”
“后來呢?”我覺得這不算是說完了,二師哥看看我:“他說到這,就被師傅一腳踹下山了,據(jù)說兩條腿都摔斷了!
我默然,師傅這樣做是對的,可是我心里還是生氣師傅一直這么偏心大師姐。
我想大師姐一定是很傷心的,哪怕看到對方如今娶了個河?xùn)|獅,心里應(yīng)該也是不舒服的,否則她怎么可能哭成那個樣子,又唱的那么慘不忍聞。
我悄悄放下書,把沒看完的那個小姐和馬夫的故事折頁,然后來到大師姐的門外,我想最起碼我可以安慰她一句。
門里是兩個人在說話,我聽到了師傅的聲音,沒敢進(jìn)去。
“娟兒,你不要太難過,這些年你不肯下山我知道你是怕遇見他,可是躲又能躲多久?遇見總是難免的,你若是真的太難受就哭吧,不然為師看著心里也不好過!睅煾档穆曇袈犉饋砗芷v:“你這些年練劍法越來越狠辣,我知道你想報仇,可是你要知道,冤冤相報何時了......”
“師傅,徒兒想通了,您給我安排相親吧!贝髱熃愕穆曇羲实孟袷莿倓倧纳较峦嫠;貋,我想和我?guī)煾刀颊痼@了。
“娟兒,你,你,你別說反話!
“師傅,我真的想通了!蔽屹N近門板,聽里面大師姐的聲音:“這些年我想過好多次,若是遇到他我要怎么做,是砍手砍腳,還是折磨他三天三夜讓他生不如死,或者殺了他全家讓他痛不欲生......”我不寒而栗。
“可是今天見到他,二師哥叫我一聲娘子,小師弟又裝我的兒子,我突然覺得,若這一切是真的該有多好?我有夫君兒子,幸福美滿無懈可擊,而他只不過是旁觀路人,再無瓜葛!
我生氣了,他們欺負(fù)我占我便宜還不夠,居然還跟別人說!我以后在天山派怎么混?
“好,你想通了便好,為師就放心了!睅煾德曇舫錆M了慈愛和輕松。
我心口疼了,眼眶酸了,師傅你真是偏心,他們這樣欺負(fù)我,你竟然連提都沒提到我。
“你小師弟這次下山給你幫了這么大忙,給他買糖葫蘆了嗎?”師傅笑了,我心里一暖,好歹您還提了我一句。
“買了。”
“好吃么?”
“嗯?”大師姐一愣。她真笨,師傅這明明是看出我在門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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