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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背叛之名
——背叛從一開始就存在,再完美的理由都是借口,所以我從不祈求原諒。
一間酒店的VIP客房中,Giotto靜靜望著以優(yōu)雅慵懶的姿態(tài)坐在真皮沙發(fā)上的女子。她銀色的長發(fā)在水晶吊燈柔和的光芒下,泛著細(xì)碎的光澤。琥珀色的眸子是熟悉的倔強(qiáng),現(xiàn)在看起來卻讓Giotto有了陌生的感覺。她看起來消瘦孱弱的身上穿著長款風(fēng)衣是黑色,而不是她極喜歡的白色,卻莫名符合她的氣質(zhì)。
“麗莎娜……”Giotto用喑啞的聲音喊出屬于那女子的名字,下面的話卻生生地哽在喉間說不出來,只能感覺到心臟每一下跳動帶起的疼痛,不是不能忍受的疼痛,卻讓他疼得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他能對她說些什么呢?
大聲地質(zhì)問她為什么要將他們這邊的情報泄露給那個想要取代他地位的、所謂的彭格列Ⅱ世?還是狠狠地譴責(zé)她秘密將軍火武器販賣給那個Ⅱ世?亦或是詰責(zé)她刻意破壞他們和其他黑手黨家族的結(jié)盟?
他想問她,為什么要做這些傷害他的事?
他想問她,為什么要站在他敵人的那邊?
他想問她,她還是不是他一直深愛那個麗莎娜?
他想問她,曾經(jīng)對他說過的海誓山盟難道僅僅只是謊言嗎?
他想問,為什么要……背叛我?
然而,話到嘴邊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只能沉默地望著她,放任尖銳的疼痛在胸腔里肆意地洶涌,任由濃稠的苦澀在口腔中無言地蔓延,縱容凝固的血液在血脈中漸漸地冰涼。
他什么都說不出口……
他什么也問不出口……
麗莎娜看著Giotto,他的目光里沒有怨恨,沒有憤怒,沒有責(zé)怪,即使她做了那么多背叛他的事,他澄澈的眼中溫暖而柔和依舊,只有還夾雜了淡淡的失望和壓抑的痛楚。麗莎娜睫毛輕顫了一下,隨即垂下眼瞼,掩去不想被看到的情緒。隱藏在衣袖下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讓尖銳的指甲給手心留下無法忽視的疼痛。眼眶泛起隱隱的酸澀感,那是淚水即將脫離眼眶的征兆。只是……她不可以哭,也不能哭,到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再擁有哭泣的權(quán)利了。
麗莎娜重新抬眼看向Giotto,眼中已是一片平靜,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禮節(jié)性的笑容。
“Giotto,你現(xiàn)在扣押我,我的銀色子彈也沒辦法給你提供任何軍火武器的。因為從昨天開始我就不再是軍火商人,而是一名心理醫(yī)生了。”麗莎娜說完聳了聳肩,輕松而不著調(diào)語氣,一如曾經(jīng)。恍若不曾離開,不曾出賣,不曾背叛。
“心理醫(yī)生么?你又在折騰亂七八糟的東西了!盙iotto沙啞的聲音盡量地放得輕柔,仿佛像以前一樣嘴上責(zé)怪著她不干正事,卻又無比寵溺地縱容著她做那些不正經(jīng)的事情。
麗莎娜輕笑了一聲,輕輕說道:“因為我有學(xué)習(xí)心理學(xué)的必要!
為了在我的面前掩藏破綻么?Giotto露出一抹苦笑,你可知道,對我,你不需要如此精心地準(zhǔn)備,我依舊會無條件地相信你每一句話,哪怕那都是謊言也不例外。
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房內(nèi)重新陷入了寂靜。
能說的話到了現(xiàn)在都變成了蒼白無力的掙扎,剩下的情到了此刻全化為了致命的毒藥,誰也打不開誰的枷鎖,誰也成不了誰的救贖,走到了盡頭唯有沉默才能不讓傷口崩裂。
急促的敲門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房內(nèi)將要凝固的沉寂。Giotto轉(zhuǎn)身過去開了門,門外站著的是一位面色焦急的紅發(fā)青年,他叫做G,是Giotto嵐之守護(hù)者,亦是Giotto童年玩伴、最信賴的左右手。G顯然是有重要的事要跟Giotto說,但目光越過Giotto看到了房內(nèi)的麗莎娜,選擇了沉默地蹙起眉頭。紅色的眼眸中毫不掩飾地表達(dá)著憤怒和厭惡,情緒直白地讓麗莎娜無可回避。
麗莎娜身體不自然地僵了一下,緩緩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嘴角動了動,卻什么都沒有說,只是無聲地回視G。
G收回目光,對Giotto說道:“最后的戰(zhàn)斗開始了!
Giotto疲憊地頭,正要跟著G離開,身后驟然響起了一聲呼喚,聲音因急促焦躁而顯得有些尖銳。詫然地轉(zhuǎn)過頭,看到麗莎娜已經(jīng)走到了他面前,臉上的平靜完全看不出剛才喊他的人是她。
“Giotto……”G擋在Giotto面前,戒備地看著麗莎娜。
“G,沒事的!盙iotto安撫地拍了拍G的肩,將他重新推出門外,然后看著麗莎娜問道,“怎么了?麗莎娜!
麗莎娜不安地咬了咬唇瓣,躊躇了好一會才輕聲開口道:“我……可以吻你一下嗎?”
Giotto沒有回答,沉默地看著仰頭望著他的麗莎娜,她眼中有著祈求和他看不懂的話。
“最后一次……讓我吻你最后一次……”
“好!绷季,Giotto才緩緩地吐出應(yīng)允的話語。
麗莎娜露出一個單純而歡快的笑容,猶如一個拿到糖果的小孩。Giotto心頭一震,失神間,麗莎娜已經(jīng)踮起腳尖,如同一個最忠誠地信徒一般,虔誠地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個輕如羽毛般的吻。等Giotto回過神來,這個短暫的吻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麗莎娜往后退了一步,不再言語。
Giotto抬起手,似乎想要像以前一樣摸一摸麗莎娜的腦袋,但最終還是重新將手放了回去,什么都沒說地轉(zhuǎn)身走出房間。將房門重新闔上后,Giotto背靠著門,身體顫抖著,剛才那個時候他是多么想不顧一切地將她攬入懷里,想不再追究什么背叛不背叛的,就那么帶著她遠(yuǎn)走高飛,不管關(guān)于彭格列戰(zhàn)斗。但是——誰都可以這么做,唯有他不行!他是BOSS,他有肩負(fù)起彭格列一切的責(zé)任!
“別擔(dān)心,Giotto,麗莎娜我會派人送她秘密離開意大利的!盙安慰道。
Giotto輕輕點了點頭,站直身體,眼神慢慢堅定了起來。
“走吧,G,用我們的熱血去結(jié)束我們最后的戰(zhàn)斗吧。”
麗莎娜一動不動地盯著那早已闔上的門,臉上一片漠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nufufufu~~~”房間窗口的位置突然出現(xiàn)一團(tuán)紫色的霧氣,伴隨著一陣詭異的笑聲慢慢飄到麗莎娜周圍,將她包裹在里面。
“D斯佩德……”麗莎娜可以壓低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警告。
“親愛的麗莎娜小姐,老情人探望完了,你還打算在這里盯著門發(fā)呆嗎?”一個藍(lán)色冬菇頭的,穿著軍士服的男人從霧氣中漸漸顯出身形,拐杖在他手中打了個轉(zhuǎn),最后指著麗莎娜嘲笑道,“BOSS可是在等你回去呢!難道你舍不得老情人想要背叛BOSS了嗎?”
麗莎娜不耐煩地伸手揮開指著她額頭的拐杖,冷聲道:“我有尖端物品恐懼癥,你不要用這種細(xì)細(xì)長長的東西指著我,不然我會想一槍崩了你的!”
“nufufufu~你什么時候有這個毛病了?我怎么不知道?”
“BOSS不是很急嗎?那就快點帶我離開這里,D斯佩德!
D斯佩德將麗莎娜帶到了一條無人的街道上便離開了。
麗莎娜一個人站在清冷的街道上,這個時候才凌晨2點,街道上漫著深秋特有的白霧,將周圍的一起籠罩得影影綽綽的,看不分明。本想在最后的最后,再次感受一下意大利風(fēng)情的街道建筑,可惜這只能是一個奢侈了。
深深地吸了口氣,將冰涼濕漉的空氣吸進(jìn)肺里,然后慢慢地吐出。麗莎娜從口袋里掏出D斯佩德留給她聯(lián)絡(luò)用的手機(jī),撥通了一個電話,沙啞的嘟嘟聲響了三下之后,電話就被接起了。
【chi sei】電話那端低沉的男音吐出一句生澀的意大利語。
“是我,麗莎娜!
【大姐頭!】
“嗯,F(xiàn)在我下最后一個命令——銀色子彈所有成員,在天亮之前掩護(hù)去彭格列Ⅰ世往碼頭,記住不要泄露你們的身份,用事先安排好的船只迅速撤出意大利,去日本或是中國都可以,由你負(fù)責(zé)領(lǐng)導(dǎo)!
【那大姐頭你呢?你現(xiàn)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銀色子彈以后就交給你了!闭f完,麗莎娜就掛了電話,將對方張皇的叫聲掐斷在了手機(jī)中。
麗莎娜攏了攏身上的風(fēng)衣,邁步走向白霧之中。黎明前的街道上響起小牛皮靴敲擊地面的聲音,一聲一聲又一聲,鎮(zhèn)定而富有節(jié)奏感。她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秋霧中,腳步聲也漸漸地聽不到了,但是她的戰(zhàn)斗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
Giotto,你知道嗎?我的快樂是你建立伊甸園開始的,那個叫做彭格列的伊甸園,那是我在黑手黨世界唯一的歸處。但是,現(xiàn)在這個伊甸園開始腐朽了,它消亡的最后需要祭品,我要為了這個我曾經(jīng)的歸處成為那個祭品,只為了你能完好地脫離這個腐朽了的伊甸園。
Giotto,你知道嗎?我出賣你們,泄露情報,背叛你們,為的就是在殺戮開始之前為你鋪出一條干凈的路,讓你活著的路。雖然匆忙,但是我成功了,過了明天一切都會結(jié)束。我很開心,希望你也開心。若是因為我的背叛讓你無法釋懷的話,就請恨我吧,不要原諒我,你是有資格怨恨的。但是恨過之后,請不要忘記你溫暖的微笑。
Giotto,你是永恒的信仰,我現(xiàn)在是在為了我信仰的榮光而戰(zhàn)。
愿我的信仰永世長存,愿我的榮光在光陰的年輪上刻下不可泯滅的痕跡。
看著一個個黑手黨死在她手上的狙擊槍下,看著觀測鏡中“BOSS”暴躁的模樣,麗莎娜愉悅地勾起了嘴角。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給的那批軍火出現(xiàn)問題了吧?
啊啊!今天真是個好天氣!
看!我的榮光在黑夜中閃耀著,那是多么地美麗,就像清晨滴露的玫瑰。
砰地一聲槍響,麗莎娜身體顫了顫,正要扳下的扳扣松開了力道。背部被不知道從哪里打來的子彈打中,子彈穿透了肺葉,很疼,但麗莎娜依舊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在迎接這最后之前,她打亂了“BOSS”的計劃,安排好了Giotto出逃的路線,見了Giotto最后一面,而且吻了他。嗯,吻別,她真是一個浪漫的好女人。
“哼!你果然還是Giotto那邊的人!盌斯佩德森冷的聲音在麗莎娜背后響起,“你就這么喜歡他嗎?”
“嘿、嘿嘿!別……別妒忌。≌l讓……誰讓Giotto是個好男人呢?”麗莎娜沒有回頭,依舊維持著狙擊的動作伏在天臺上,她吃力地說著,因為被洞穿的肺葉,她說得異常吃力。
“我?guī)闳フ宜!盌斯佩德沉默了一會說道。
“不,你幫我……你幫我?guī)Ь湓捊o他……就好,”麗莎娜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我……很高興……”
“什么?”D斯佩德聽不清麗莎娜后面的話,湊近了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咽了氣,臉上是燦爛的笑容。
是的,你可以這么笑,你是成功捍衛(wèi)了你愛人的勝利者!
晨曦在東方露出微光的時候,Giotto立在碼頭,遙遙地看著戰(zhàn)場,突然感覺心臟撕心裂肺地痛了起來。是什么重要的東西消失了?痛得仿佛心尖被鈍刀活生生地削去了一般。Giotto感覺一陣眩暈,慘白著臉身體不斷地打顫。
“Giotto,怎么了?身體不舒服?”G眼疾手快地扶住快要跌倒的Giotto,擔(dān)憂地詢問。
Giotto沒有回答,死死地盯著遠(yuǎn)處。很快,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慢慢地出現(xiàn)在了他的視野之中,那個他曾經(jīng)地同伴,抱著一個人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當(dāng)他看清D斯佩德懷里的人時,頓時如遭雷劈,那是他深愛的麗莎娜,那是之前背叛他的愛人,但是為什么……為什么……
Giotto顫抖著從D斯佩德手中接過麗莎娜的尸體,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在懷中,輕輕地?fù)嵘夏菑堅缫驯浣┯驳哪槨?br>
“她不希望我?guī)啬闵磉叺模俏疫是覺得她應(yīng)該待在你的身邊,她成功地布局將你從死亡地獄拉回來,這樣的結(jié)果她應(yīng)該親自看看!盌斯佩德低聲對Giotto說道,Giotto卻恍若未聞,只是收緊地手臂抱住麗莎娜。
麗莎娜,麗莎娜,他的麗莎娜回來了,可是為什么她的身體如此地冰涼?為什么她不會動了?明明幾個小時前她還在和他說話,還在對他笑,還在……吻他。
Giotto覺得自己的腦袋里仿佛塞滿了海綿,細(xì)細(xì)密密地都是漏風(fēng)的洞,攪得記憶中的麗莎娜支離破碎。體內(nèi)的血液還在流動,那像冰渣子一樣的鮮血,一下一下地扎著他的血管,疼得似乎在下一個瞬間他的經(jīng)脈就會被扎破,血管就會崩裂,然后將那如同死亡般陰冷的血液流出體外……
Giotto俯身,吻上麗莎娜唇,之前明明溫?zé)崛彳浀拇,為什么現(xiàn)在卻只剩下連靈魂都能凍結(jié)了冰冷了?
淚,滴落在麗莎娜的臉上,究竟是誰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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