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司南

　　今天依舊把身上因買賣東西得到的零錢放進了每次走過那架天橋都會碰到的，無家可歸的流浪少女的那個小小的，破舊的鐵餅干盒里。

　　少女抱著一把很舊的木吉他彈唱著。她的歌聲如清澈的流水一般，蕩滌著人忙碌一天生活后蒙上薄薄一層細灰的心。

　　金屬與金屬碰撞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錢幣叮叮當當?shù)芈溥M盒底。

　　少女停下正在演唱的歌曲，對著我說了聲『謝謝』。

　　我喜歡她。

　　不是出于對她的憐憫。
　　不是因為她歌唱的動聽。
　　不是看中她落魄卻又白凈的面頰。

　　而是她總能像日光一樣，照耀進我的心房。

　　不知她記不記得我——每次都要往她的盒子里放很多面值很小的錢幣的人。

　　她唱歌時周圍會有很多人在聽。唱完之后她的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冰冷的鐵餅干盒里躺著除我給的錢幣以外的一些零錢。

　　一些是多少？我認為只是比沒有多一點兒而已。

　　黑夜?jié)u漸籠罩城市，聽少女唱歌的人幾乎快沒有了。按平常的時間來看她也該收拾一下東西，帶著她的吉他與裝著零錢的鐵餅干盒走了。可今天，她卻絲毫沒有走的打算，而是一首歌接著一首歌，不知疲倦地唱下去。

　　終于，在除我以外的最后一個人離開時，她停止了歌唱與彈吉他。

　　也許是要走了吧。

　　活動了一下因站的太久而有些酸疼的腰，我想我也該走了。

　　『金色頭發(fā)的先生，請問我可以為您唱一首歌嗎？』

　　少女不知什么時候抱著沒有比她矮多少的吉他出現(xiàn)在我的身邊。

　　『我？』用手指著自己的臉，我詫異地看著她的眼睛。

　　她藍寶石一樣的眼睛里流轉著晶瑩的光芒，令人不禁聯(lián)想到古代教庭里大主教手指上帶著的美麗的扳指。

　　『是的。』她說，『您每次都會給我很多錢，真是非常感謝�！�

　　她的話使我羞愧起來——給她的錢雖看起來多，但都是些小面值的。硬要算我每次給她多少錢的話……大概都只是六、七塊左右�！沧ⅲ簬欧N是RMB�！�

　　這與她清泉般甜美的聲音相比完全沒有價值上的可比性。

　　『所以，為了感謝您的幫助，請讓我為你唱首歌吧。除了這樣我實在沒有其他好的表達謝意的方法�！�

　　不過她記住我了，這讓我多少有點高興。

　　可是，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在幫助她。

　　過的貧窮，過的落魄也沒有人可以幫誰。
　　靈魂深處感到了絕望也沒有人可以幫誰。

　　因為人人都在希望被幫助。

　　沒人能夠幫得了誰。

　　『您想聽什么呢？』她歪著頭看我。
　　『由你來定吧。』

　　伸出手摸了摸她和我一樣是金色的頭發(fā)，我笑著回答。

　　大概這個笑容很溫和吧。

　　她抬頭用甜美的笑容回應我：『《光芒》可以嗎？』〔注：《光芒》為《灼眼的夏娜F》最后一集片尾曲。〕

　　『當然。』

　　花式多樣、五顏六色的燈光在黑夜的完全降臨后亮起。

　　置身于此，我簡直懷疑自己在做夢。

　　有哪個夢是如此虛幻又真實的呢？

　　她唱著，眼里忽然涌出一串淚水來。如綿綿不絕的雨。

　　淚珠一顆一顆地順著臉滑下，打在堅硬的地磚上。濺起的淚花快要把我淹沒在這夜里。

　　『謝謝、謝謝、謝謝、謝謝……』

　　她哽咽著，無法將那首歌繼續(xù)唱下去。只是一個勁兒地說著謝謝。

　　我的心猛地顫了顫，催促著我做些什么。

　　心很疼，我分不清那是因為她的淚水還是她的話語引起的。

　　蹲下身，用粗糙的指腹幫她抹去眼淚。我把她摟在懷里，連著她的那把木吉他一起。

　　『說謝謝的應該是我�！�
　　我在她耳邊低語。

　　『謝謝你，我的光�！�

《[戰(zhàn)斗陀螺]小男神攻略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