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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一場幻覺
雨季。
霧氣無言的包裹著這不起眼的城市,在這秋夏之間曖昧的時間。老人們說這里的雨季像是世界末日,污濁的空氣,灰色的被大樓包圍的四角天空,以及如行尸走肉的人們。
讓人不寒而栗。
偶爾飛過幾只灰白色的蛾子,停在樹下卻再也扇不動翅膀。微涼的風并沒有把夏天殘留的熱氣吹走,一把把傘代替了人們的面容。
沢田綱吉只是依稀記得,初次和六道骸的見面還是在雨季。
因為沢田綱吉的工作,他并不常常出門。
他打開門,微涼的空氣讓他不禁向上拉了拉衣領。他透明的雨傘舉在他頭上,模糊的看到天空的灰色。沒有一點別的。純粹。
他抱著一袋子面包,往自己居住的被時間撫摸到破敗的法式建筑走去時。
靠在墻邊的男子吐出的煙圈突然就模糊了他的視線。微微的煙草味道夾雜著薄荷的清香消散在空氣。
陌生的味道,陌生的人。
他轉(zhuǎn)頭,男子鮮紅的左眼便侵占了他的全部思想。里面的“六”字清晰可見。
他想,他肯定是侵占性很強的人。
僅是一個照面,沢田綱吉的蜜色眼睛里便多了一份顏色,還有男子嘴邊似有似無的諷刺性微笑。
男子身上的衣衫已經(jīng)濕透,頭發(fā)垂下來,還滴著水。
沢田綱吉看著他,然后把傘放在男子旁邊。準備轉(zhuǎn)身走開時,奇怪的笑聲鉆進他的耳朵,沙啞磁性的男聲:
KUfufufu,你在同情我么?
嘴邊的弧度加大,他異色的雙瞳緊盯著沢田綱吉,卻無笑意。
沒有,我家很近,下次還我。
沢田綱吉背對著他,棕色的發(fā)絲被風微微挑起。蜜色眼睛彎起來,形成一個笑容。
男子挑起眉,看著那把滴著水的傘,卻并沒有撐起的意思。
細長的香煙慢慢燃燒,似有若無的煙霧慢慢飄散。
男子的另一只眼睛是藍色。
沢田綱吉再一次打開門時,門外放著他的透明傘。
靜靜躺著。
不知有多久。.
偶爾他會坐在電腦面前發(fā)呆,蜜色純凈的眼睛找不到焦點。播放器里單曲循環(huán)著輕柔的女聲。小提琴和鋼琴慢慢回旋在房間?Х仍谂赃厺u漸涼下來。
他養(yǎng)的黑色的貓,趴在他旁邊。玻璃球般的碧色眼睛瞪著沢田綱吉,他伸手撫摸貓身上油亮的毛。它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慢慢翻身。
他微笑。
偶爾沒有靈感的時候他會這樣,慢慢消磨掉時光。不接任何人的電話。
他套上白色的襯衫,轉(zhuǎn)頭看見天空還是那么純粹的灰色。輕輕嘆了口氣,帶上他的傘。踏出門外的時候,他會想。
門里是一個世界,門外是一個世界。他活在世界的夾縫當中。
他走過小巷,毫無疑問的又碰見那個男子。
沢田綱吉發(fā)現(xiàn)他有一個奇異的頭型,像他常常吃的鳳梨。
他微笑道,好久不見。鳳梨先生。
男子皺眉。奪取他思想的紅色眼睛微微瞇起。
我叫六道骸。
很符合你的名字。骸。沢田綱吉默默念叨著,站在六道骸旁邊。清澈的眼睛終于找到了焦點,嘴角微微翹起。
我叫沢田綱吉。他伸出手,放在六道骸面前。六道骸遲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Kufufufu,還真是幼稚的行為。
他并未去握沢田綱吉的手。
沢田綱吉訕訕的把手收回去,臉上表情平淡。
還真是難以接近的人。他臉上沾上從屋檐上漏下的水滴,冰涼的。伸手去摸,還以為是眼淚。
沢田綱吉掏出耳機聽歌。
大腦里全是可以謀殺自己思想的歌曲,瘋狂喧囂的歌反而會帶給他平靜。在這種似于世界末日的雨季。
偶爾他會跟著哼唱兩句,輕柔細密的聲音。
六道骸默默靠在墻上,墻上掛著的水珠滲進他的衣衫,他手指中夾著煙,細長的。夾雜著煙草和薄荷的味道。他說:
知道我在聽什么歌么?
旁邊的人微笑,道:
Fufufufu,我討厭猜別人想什么。
我還以為你可以猜出來。沢田綱吉垂下頭,微長的頭發(fā)擋住他的視線。
花瓣從沢田綱吉的臉上擦過,他抬頭四周環(huán)視著。
僅僅露出一條縫隙的外面的世界。只看見大片櫻花。迎面走過的女子,臉上的濃妝還是沒有掩蓋住她的疲憊。失落的神情。
讓人失望的女子。所以說人類才如此墮落。六道骸淡淡的語氣,一如既往的諷刺。沢田綱吉的耳機里正播放著某一首不知名的歌曲。
他想了想,跟我一樣是個令人失望的人。
Kufufufufu……
六道骸笑的意義不明。
六道骸消失。
沢田綱吉知道,自己不會找到他。直到他愿意出現(xiàn)為止。他似乎天生就有能力,他可以判斷出來誰會跟他有關系。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
六道骸算其中之一。
偶爾在大樓的陰影下看見他的身影,他穿得還是單薄。他的五官是美麗的,帶著黑暗面。且表現(xiàn)的如此明顯。
六道骸曾經(jīng)說,他活在輪回中。沢田綱吉笑了笑,蜜色眼睛直視著他。透徹的卻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輪回是黑暗,還是美麗?他問。
黑暗,可我覺得美麗。
沢田綱吉覺得和六道骸在一起時,時間就消失的特別快。他只看過兩次表,一次10:30一次11:30。他輕輕把黑色的表放在耳朵上,那是吞噬時間的聲音。像蠶撕咬著桑葉。
那是可怕的,像一個黑洞。他對六道骸說。
Kufufufu,就像輪回一樣。六道骸發(fā)出奇怪的笑聲,發(fā)絲偶爾黏在臉上,黑色的風衣襯出他優(yōu)雅危險的線條。沢田綱吉蹲下身子,輕輕拾起地下的櫻花花瓣。水漬沾濕他的衣袖。
也像你的眼睛。他笑的天真。蒼白的唇角勾起無力的弧度。
沢田綱吉窩在沙發(fā)里,想著這些。冰涼的液體滑下臉龐,他的手撫上。一片濕潤。他舔去,酸澀的味覺在口齒間散開,他發(fā)現(xiàn)。這回真的是眼淚。
他害怕了,他害怕愛上這個危險的人。
赤純的感情,最容易受傷。他們說。他學六道骸那樣抽煙,卻不如那樣輕松。煙草的味道占據(jù)他的肺,他猛烈的咳嗽。把煙丟在了地上,煙灰引燃了純白的沙發(fā)。
他漠然,蜜色的眼睛看著火焰慢慢加大。火星燙傷他的胳膊,黑色的傷口在本就蒼白的胳膊上更加顯眼,血液慢慢的流下,是六道骸眼睛的那種紅。痛感喚醒他。
他慌亂的拿水。蜜色而毫無焦距的眼睛多了許多雜亂的顏色,有紅、有白、有黑。雜亂的顏色在他眼睛里慢慢消失,他癱坐在地。被燒得亂七八糟的沙發(fā)還有燙手的余溫。他把頭深深的埋進膝間,眼中滿是無奈。
他出門冷靜。看見小巷中熟悉的身影,六道骸站在那里展開他一貫諷刺的笑容:
KUfufufufu,我又從輪回的盡頭歸來了。沢田綱吉。
歡迎回來。沢田綱吉無力的笑笑,蹲在他旁邊。六道骸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眉頭微微皺起。
你說,輪回里有沒有光明呢?他輕輕靠在他腿上,細密沙啞的聲音回蕩在狹窄的小巷。
沒有。他回答的干脆。
沢田綱吉把頭包在帽子里,終于崩潰。發(fā)出動物般的嗚咽。
盡管盡在咫尺,他們沒有擁抱。固執(zhí)的可憐又可怕。
因為他們以為,他們還是一個人。
當然,事實也是如此。
沢田綱吉的傷口好了以后,他去了街角的紋身店。他想在他受傷的地方紋上紋身。是一朵彼岸花,鮮紅如六道骸的眼睛。
紋身機運作的聲音,靜謐的。他咬住下唇,使它變得血紅。扎在□□上是疼的,可心里是安靜的。
跟他一樣,是危險又讓人著迷的。
沢田綱吉孩子氣的把紋身給六道骸看,六道骸露出有些驚異的眼神。他盯著沢田綱吉,道:
Kufufufu,我還以為你是一個珍惜□□的人。
空殼罷了。沢田綱吉表情淡然,他看著六道骸吞云吐霧,他學不會抽煙;蛘呦乱庾R的排斥。那種煙霧進入肺部的空虛感。
骸,你知道不痛苦的自殺方式嗎?他悶悶的發(fā)問,房頂上的雨滴滴在他的鼻尖上。
酒精和藥品。他笑的詭異,沢田綱吉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么,我死了以后?梢栽佥喕乇M頭找到你嗎?
或許。
你真自私。他道,棕色的凌亂發(fā)絲擋住他的眼睛。
你也一樣。六道骸轉(zhuǎn)過頭,看著沢田綱吉,眼神里分不清是諷刺,還是悲哀。
兩個人活在自己的世界久了,就會分不清是非黑白。他們是活在夾縫里的悲哀者。沢田綱吉的文章中總會出現(xiàn)這樣一句話。
他們心知肚明。
六道骸像以往那樣消失。
沢田綱吉習慣性的去一家地下游戲廳打游戲,他握著槍,面對著巨大的屏幕。心里的安全感油然而生,他自以為可以控制槍桿,可以控制一切。
唯獨他,六道骸。
他皺起眉,不停向他撲來的血肉模糊的僵尸射擊。直到游戲廳關門。他走出游戲廳大門,冰冷的空氣,讓他一瞬間有些想流淚。他把頭埋進衣服,無奈的閉上眼睛。
街上游蕩的行人,他們都是不愛回家的人。
因為寂寞。
黑暗的小巷里,他抓住沢田綱吉的手。
骸,我還以為你最近不會出現(xiàn)。沢田綱吉微笑,他在黑暗中模糊的看到了六道骸紅色的左眼。他迷戀著,因為他只能看見紅色。
六道骸反身壓住他,吻上他的眼皮。沢田綱吉流下眼淚,他刺痛了他的眼。冰涼的不像常人的溫度。沢田綱吉還是覺得熾熱,像那天著火的溫度。
靈魂和身體一起糾纏,沒有快感,只有疼痛。他吻上沢田綱吉的頸,卻像舔在心臟上的痛。
你很自私。他躺在床上,汗水從額上淌下。
你也是。
沢田綱吉在黑暗中撫上六道骸的臉,他盯著他的異色雙瞳。
你的眼睛總能奪取我的思想。
Kufufufu,我想奪取你的身體。他撫摸著沢田綱吉,虛無卻曖昧。沢田綱吉發(fā)出無力的呻吟,嗚咽。他的心是平靜的,他聽著吞噬時間的聲音。
我能在輪回盡頭見到你嗎?
或許。他還是聽到了虛無縹緲的答案。他微笑,騙子。
空無一人的房間,沢田綱吉赤裸著身子坐在地上,地上花瓶打破的玻璃片,殘破的玫瑰花。還有冰涼的水。
他摸到他的手表,10:30。他轉(zhuǎn)頭看到床頭柜上白色的打火機,下面的紙條。
他有不好的預感。
上面“再見”兩個字寫的格外瀟灑,他突然崩潰。大聲發(fā)出尖叫,然后微笑。
打火機冒出紅色的火焰,凌亂他的視線。它見證著他從開始就危險的愛情的結束,他燒掉紙條。輕聲道:
騙子,再見。
打火機丟在地上,他把頭埋進膝間。
原來。他們也只有這些。
169個小時。他默默坐在吧臺上,這是他第一次來酒吧。
混亂充滿曖昧的空間,煙草的刺鼻味道,沒有薄荷味。大聲的喧囂和謀殺人思想的歌曲。調(diào)酒者把高腳杯放在他面前。悄悄問道:
失戀了?
他抬頭,他并不認識這人。盯著面前紅色的液體,酸澀的味道。禮貌且虛偽的微笑:
知道愛一個人要多久嗎?
….調(diào)酒者沉默,然后說道:僅一夜。
沢田綱吉趴在桌子上,盯著面前的紅色。他的眼睛被紅色奪取。他失去思想,進入喉間的辛辣。
骸,你知道不痛苦的自殺方式嗎?
酒精和**。
他毫無猶豫的灌下鎮(zhèn)定劑。眼前的世界卻扭曲,出現(xiàn)他的臉龐。
骸,可是我還想在輪回盡頭見到你。
寂靜的瞬間,沢田綱吉的幻覺停留在那個櫻花花瓣可以飄進來的小巷,停留在那人的眼睛。
喧囂聽不見了,他微笑。
果然,還是聽不到你的聲音。
沢田綱吉,性別男。
死因,因服用酒精和藥物。
患有嚴重妄想癥,有輕微自閉。
——幻覺世界,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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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把這些文搬進來,偶爾還可以看看自己的黑歷史...啊不,是過往。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