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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魂記
就算一初戲再怎么精彩動人,又哪里比得上人生的曲折動蕩呢?
那繁瑣凄涼的詞句,唱的本來就是這世間的悲歡離合…
鳳冠霞衣,輕羅小扇。一招一式都透著功夫,過門的曲子響罷,她自簾子的一側(cè)徐徐登場。這一刻,臺下男子無不為之傾倒,他的美一動作,都透著功夫“春光滿眼萬花妍,三春景致何曾見…”
這女子名叫杜麗娘,南安太守杜寶)之女,本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后因家到中落,杜寶被奸臣柳勇所害,無依無靠,幸好有張爺出手相住才可靠唱曲來養(yǎng)活自己與丫鬟春香。
臺下沒有任何聲響,她望戲臺下黑壓壓的人群,在轉(zhuǎn)身背對觀眾的瞬間嘴角悄然漾起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這笑,是家父死后未曾有的。
直到那陣陣?yán)坐Q般的掌聲瞬間暴發(fā)出來,看見臺下一書生沖她招手,她才熱情有禮的退場,進后臺卸妝。
夜深風(fēng)涼,麗娘命春香去藥房抓黃姨開的藥,黃姨的呵護,令她溫暖。天色不早,獨自回家休息去,在路過長生橋上的忽見一書生,恍然記得今日站自己臺的書生,只見書生也望著她,于是連忙用扇子遮擋面部。
“小姐不必以香扇遮面,實在你豐姿秀色,早已名傳,今日得以相見,猶是欣喜”只見書生左手撲扇,右手握拳,猶是俊秀
“請公子自重,我乃清白女子,決非公子所想”于是繞道而行
“請小姐留步,決非小姐所想,小姐風(fēng)姿措越,實在令人難以招假…”
麗娘風(fēng)趣的望了他一眼“好個難以招假,看公子打扮,想必是上今感考人士,但確顯得凄涼?”
書生心一寒,看向麗娘“在下柳夢梅,家住東南,家中本已布藝為生,卻沒想道歷年初四,江南七怪丈勢欺人,殺我家父,奪我錢財,如今我只有考趣功名,安能為父報仇!”
望著柳夢梅,麗娘心生情意,此男子,能否作自己一身的依靠?
不遠處春香手中拿著處方,看見小姐,便釀釀蹌蹌的跑來。兩于是告辭,春香依著麗娘離開。
當(dāng)麗娘在一眼認出,此為柳勇之子,仇人之子,必將碎尸萬斷…
碧云天,黃葉地,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
牡丹苑并非麗娘一枝獨秀,張爺之女名牡丹,才是牡丹苑的臺柱子,“似水,多半是相思淚,眼前茶飯怕不待要吃,恨塞愁腸胃…”
對面包廂的夕碧只有在牡丹出演之日,才會包下整個戲院。只見牡丹煙煙一校,退去了。
待麗娘再次見到柳夢梅時是次日子時,柳夢梅依舊在長生橋上等著歸來的麗娘,麗娘手握一把銀制匕首,在漆黑的夜里顯得可怕,柳夢梅看見麗娘,轉(zhuǎn)過身來彎彎一笑。麗娘抓緊匕首,頓時天旋地轉(zhuǎn)。
她在打著算盤的時候,卻不自己已成了別人的算盤,她被幾個大漢捆綁著套進麻袋之中,頭也越來越沉重…
當(dāng)麗娘醒來之時,座在紅簾綢緞的紅木床上,眼前的木桌上一位男子的背影使麗娘心頭一顫,這男子正是夕碧,他說過,我是得不到的,你也修想好過,當(dāng)初般你報殺父之仇,如今卻忘恩復(fù)議,早晚要得到你。
而今他是得到了,麗娘雙眼微微一顫,淚從眼角流下,她知道,明早,已并非完碧…生生死死隨人怨,更酸酸楚楚無人怨…
夕碧雙手狠狠抓住麗娘的手,就這樣要把她給糟蹋了…
此時的春宵一刻被破門聲而打斷,麗娘朦朦朧朧見一白衣與夕碧的爭奪,自己以分不出敵我…
麗娘知道,如今欠他一份情,只可惜嘆春光易逝,愁深牽。
又是夜深寂寥時,依舊長生橋上,兩人刺目相對,還是白衣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對視“明早就得走了,況且不論是否考取功名,對麗娘癡情,猶是可見,愿與你化作玉燕雙雙繞翠軒,屆時蝶兒飛舞樂綿綿,萬花吐爭艷!
諾不是家父之愁,麗娘一定以身相許,她掏出身傳多年的精制小扇遞至柳夢梅身前“先生之恩,無以為報,這把桃花扇本是秦淮名妓李香君所有(李香君在清兵南下大明亡國之后,身為漢人誓死不為多爾滾奏琴呤曲,血濺白扇,后人用這血跡點成一枝桃花,故名為桃花扇),現(xiàn)將它贈與你,作為報答之恩”
柳夢梅卷起衣秀,從麗娘手中拿起小扇,剛欲言卻被麗娘給打了回去“如是沒事,我先告辭!”
“可是麗娘…”無論怎么叫,麗娘皆不頭,先生回吧,我兩本是仇家,是不可能有好結(jié)果的…
柳夢梅不知,麗娘早以淚流滿面…
哎,到頭來,不會視卿卿比秋后扇,白頭共訂癡心永不便…
如今牡丹沒了夕碧的站臺,自然也沒了臺柱的風(fēng)光,如今麗娘才是當(dāng)今牡丹苑的臺柱子。
她只是一顆棋子,一顆用來對付杜麗娘的棋子…
藏花一去百千紅,笑里藏刀笑崢嶸!披荊斬棘才到這一步,杜麗娘,你絕對不能強走我的臺柱!
一個柳夢梅,讓夕碧顏面盡失,如今柳夢梅走了。況且如今棘火攻心,欲霸不能。這個仇,就找杜麗娘來報!
枯滕老樹葷鴨,小橋流水人家。古到西風(fēng)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秋夜微涼,麗娘踏著石板,等著春香帶著油墨回,只可惜,她卻不知要等的人,如今卻生不如死…
發(fā)現(xiàn)春香尸首的是東城門殺豬的阿黃,麗娘看見立即暈了過去。春香的尸首,準(zhǔn)確說是尸骸,早已面目全非!
麗娘實在不忍心,一想到春香被人扒光衣服后糟到侵犯,就連手腳,眼珠也被斷的斷,挖的挖,變成了癱在血中的彘。怎不叫人腸斷欲絕!
在一攤血跡中,那塊玉牌格外優(yōu)斷,麗娘不顧作歐,拿起那塊玉牌,和家父死時的一模一樣!柳家不是被滅口了嗎?她用手托住玉牌下的掉墜,一個大大的“夕”字!
到頭來,終究得不到命運的垂憐,杜麗娘還是被夕碧硬生生的推到事先挖好的坑里,唯一保住的只是名節(jié)。
一堆一堆的土在麗娘身上,她只是淡淡一笑,可是長久不笑,都忘了怎么笑了,她突然想起了柳麗梅,如果有來生,一定重來一次,隨著呼吸的急促,就消散在記憶里…
紛,紛,紛,紛,紛…
唯落花委地?zé)o言兮,化做泥塵;
寂,寂,寂,寂,寂…
何春光長逝不歸兮,永絕消息。
憶春風(fēng)之日瞑,芬菲菲以爭妍;
既乘榮以發(fā)秀,氣節(jié)易而時遷。
花已紛紛落滿地…
當(dāng)柳夢梅身披狀員服,頭戴狀員帽,騎著白馬踏浪而來。只是,心未遠,人已死。留著這狀員頭銜又有什么用呢…
夕陽西落,物事人非。不會視卿卿比秋后扇,白頭共訂癡心永不便!
夕碧乃當(dāng)朝宰相獨子,怎會怕眼前這個新科狀員“杜麗娘是我害死的,死的好殘阿!不只杜麗娘,就連他爹,你的全家都是我殺死的,哈哈哈哈…”
“是你?那豈不是連我你都放不過!”劉夢梅雙拳緊握,痛不欲生。
“讓開,我要去見麗娘!”
“人家都說,人在死前最聰明,你也不例外。不過,你,修想再見杜麗娘,就連你死了,也藏不到一快!”
柳夢梅在也藏不住心中的苦楚,想要沖到麗娘墳前,卻被夕碧的手下攔住,氣氛讓柳夢梅朝天怒吼一聲,突然間從四面八方聚集烏鴉,向侍衛(wèi)啄去。柳夢梅乘機丟下狀員帽,跑向牡丹墳前,雙手醮著淚,用力把土一堆又一堆地挖出來,麗娘說過喜歡洛陽的牡丹,富貴中帶著秀氣。那么即使死,也要把你藏在牡丹花畔!
我沒得到的,你也修想得到!夕碧拿著刀向柳夢梅刺去。
“夕碧!”夕碧被這叫聲一轉(zhuǎn)身,牡丹手中的劍正好插入了他的體內(nèi)“我沒有了,也不會讓你擁有,去死吧!”
牡丹抽出劍,未等劍上的血干,又朝自己刺了下去……
遠處的柳夢梅越挖越深,越挖越深…突然,越看越茫然,最后,什么也看不見了,志迷糊見看見麗娘和柳夢梅的身影…
倚池畔隨風(fēng)曳展,
心憂歲月變遷,
一朝美夢化炊煙,
嘆春光易逝,
愁深牽。
看牡丹亭畔有花阡,
且待我蕩上東墻,
喚取春回轉(zh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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