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外面的梆子當當?shù)那昧藬?shù)下，窗前隱約有些明滅的燈火。晴明懶懶的斜靠在榻上，手中握著一卷書。燈火將他清秀的側(cè)臉映得有些妖艷。一傍跪著奉茶的正是甜美的蜜蟲。
　　忽的，晴明抬起臉，微微的坐起身，道：“來了。”
　　蜜蟲輕輕掩著嘴笑著，心道那個老實巴交的人兒果然來了。
　　“晴明，晴明�！笔煜さ募鼻械穆曇�。
　　晴明臉上的笑意更甚。他舉著臂，輕輕的揮了揮手。立刻榻子仿佛變得透明，晴明和密蟲已及面前的一切都漸漸融入身后的背景當中。
　　“晴明？”大呼小叫的人一路闖進來。納悶于竟然沒有遇見一個紙人或是精靈之類的。他騷騷頭，在屋子中漫無目的的轉(zhuǎn)著�！半y道晴明出事了？”這個念頭像一盆冷水當頭而下，讓他打了個寒顫�！安粫�，晴明那么厲害�！钡悄窍敕ň谷绺焦侵銚]之不去。
　　“晴明，你在哪里��？”微微顫抖的聲音里竟有了哭音。
　　“不就在你面前嗎？”清澈的，漫不輕心的聲音，帶著些許的調(diào)侃。
　　面前的背景神奇的發(fā)生了變化，漸漸浮現(xiàn)出晴明和蜜蟲的影像。晴明的俊秀的臉龐上掛著妖嬈的微笑。
　　“這，這，這……”那人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面前說不出話來。
　　“博雅真是好騙呢�！彼p輕嘆口氣。
　　“博雅大人真是好騙呢�！泵巯x在后掩口而笑。
　　“晴明，出大事情了�！辈┭诺哪樕铣霈F(xiàn)惶急的神情。
　　“哦？”依舊是淡淡的笑意，這種寧靜讓博雅的緊張也慢慢緩解下來�！笆遣皇瞧譂纱笕思矣钟腥怂懒�？�！�
　　“你……已經(jīng)知道了啊�！辈┭乓桓笔谋砬�。
　　“你不是問我是否在戾橋下養(yǎng)了式神嗎？”晴明微笑：“是式神告訴我的啊。”他輕輕翻弄著書頁，博雅并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亦無心追究。
　　“可是浦澤大人的家人死得太古怪了�！彼奔钡恼f道：“聽說全身的血液都被吸干，尸體上只有千萬個針尖大小的洞，而且每個人的表情都恐怖至極，真是……”他怔怔的打了個冷顫，仿佛親見了當時極可怕的情景。
　　“這與博雅又沒有關(guān)系�！蹦侨擞謸Q上漫不經(jīng)心的笑容，拉住博雅的袖子道：“博雅，來讀書吧�！�
　　“這怎么是讀書的時候？”博雅急道，可是又不好和晴明說出自己要請他出手的意思。
　　晴明亦裝作不知，只是把一卷書塞到博雅的手中。閉目養(yǎng)神去了。燈下的人兒仍斜斜的臥著，嘴角仍帶著調(diào)侃的笑容，可是卻有些蒼白的疲憊。博雅搖了幾下亦不應(yīng)，連蜜蟲都不知所蹤。博雅無奈，只好看起手中的書來。
　　是一卷《古今異物志》。
　　果然是陰陽師才會看的東西，博雅嘆道，隨手翻著書。忽然翻到一頁，微微有些皺，顯然被看了很久。博雅不僅來了興致，認真讀了下去。
　　書中記載的是桓武天皇時的事情，博雅暗暗一算，已是有150余年了。書上記載：
　　昔有長生方。得八歲女童，盡瀝其血，混以槐蜜，輔異術(shù)，歷百童，服三年而后長生。其術(shù)慘烈，未有人試焉。
　　好殘忍的術(shù)法，博雅看后，竟是打了個寒顫。隱約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卻是想不起來。忽聽耳邊有人說到：“這書可有趣么？”
　　博雅嚇了一跳，定神時卻發(fā)現(xiàn)原來是晴明已經(jīng)醒來。剛才那瞬間的蒼白已經(jīng)消失不見，甚至仿佛從不曾出現(xiàn)。
　　“啊，晴明……”博雅怔怔的舉起那頁書問道： “真的有人會用這么殘忍的術(shù)法么？”
　　“你說妖怪都該殺么？”晴明沒有回答，只是反問道。
　　“妖怪自然是該殺……”博雅囁嚅著.
　　“是么?”晴明只是笑了笑，揚眉看著天花板。那一刻，博雅覺得他淡淡挑起的眉中有無盡的傷感。
　　“博雅，你該走了�！�
　　博雅忽得感到晴明的語氣無限的涼薄,恍惚間一切往昔都被拉得極遠,仿佛他們只是僅僅認識的普通人.他,是朝廷武官;他,是陰陽師.他,只是源博雅;他,只是安倍晴明. 他們從來不曾相交,相識,相知過.

　　§二

　　博雅在路上慢慢的走著,淡淡的花香隨著夜的氣息飄過來.他有點疑惑,猶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話,得罪了晴明.悵然間不自覺悠悠掏出了葉二——自己心愛的笛子。想來想去又不知吹什么曲子好.怔怔在路中間站了好一會兒,猛想起晴明曾說過: “博雅,你這首《櫻花引》吹得真是動聽呢�！�
　　清越的笛聲漸漸溢滿了夜空，隨著微微的夜風(fēng)，輕輕的撫慰著每個人的心。
　　“聽，雅博大人在吹笛呢�！�
　　“是啊�！鼻缑髀犞怯行┛~緲的笛聲，忽然伸出小指在面前畫了個小小的圈。接著他屈起左手食指，置于唇前，輕聲念了一個咒，圈子立刻發(fā)出白色的光，分明是一個結(jié)界。繼爾晴明用右手在結(jié)界上方快速的寫了一個字，暗喝道：“開！”瞬間，六芒星閃動，結(jié)界破開，有一樣?xùn)|西出現(xiàn)在地面上。晴明拾起細看時，卻是一片槐花瓣，紫色的槐花，猶帶暗暗的幽香。
　　原來他終是掛心源大人的，蜜蟲暗暗的想，她已經(jīng)在一瞬看清了晴明的手形，結(jié)界上空的分明是一個“源”字。
　　笛聲戛然而止。
　　博雅看到前方站著一個十歲上下的女童。雪白的皮膚有些透明，竟看不出一絲血色。一雙黑色的雙瞳卻清澈明亮，穿一件素花和服，樣式頗為久遠。她并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盯著博雅。
　　“你亦喜歡這笛聲嗎？”博雅微笑。他的微笑在暗夜中無比溫暖，立刻消除了女童猶有的一絲戒備。
　　“好聽�！彼⑽⒌男χＤ欠N笑容是一種沒有沾染塵世的清澈，仿佛她從不曾到人間來過。
　　“那我再吹給你聽�！辈┭艡M笛唇邊。
　　那女童卻搖了搖頭，雙目滿是黯然的神色。
　　“你可是什么有什么事要我?guī)兔�？”博源關(guān)切的問。
　　“我，找人�！�
　　“找誰？這平安京的人我都可以……”他的話音仿佛被生硬的掐斷，因為他看到了女童的變化。先是目光，那清澈的目光漸漸的充滿了血色，手指開始伸長，仿佛某種樹木的根須般無盡的瘋長著。她蒼白的臉部扭曲著，仿佛在極力的做著某種斗爭。
　　“求求你……”她聲音嘶啞“幫我…安倍……晴明…”
　　她掙扎著說出了這句話。之后，掙扎反而沒有了，她站在那里，眼中滿是怨毒，渾身散發(fā)著詭異的氣息�？諝庵酗h散著淡淡的血腥味。
　　“你，到底是誰？”博雅強自震定，拔出刀來。
　　那女童詭異一笑，微微舉起右手。立刻憑空有無數(shù)條藤須向博雅卷來。博雅揮起刀削斷了離自己最近的藤須，正當他舉起刀，胸部空當大開的時候，一直粗粗的藤條忽然從他腳下鉆出向他的胸口襲來。
　　“你說妖怪都該殺么？”腦子驀的浮現(xiàn)出晴明的問話。
　　一分神間藤條已將觸到心臟，一傍的女童陰沉的笑著，那眼睛分明寫滿瘋狂和毀滅。忽然，觸到博雅的藤條像被火燒到一樣，迅速的縮了回去。女童定神一看，那人身上竟發(fā)出淡淡的光。結(jié)界上空閃爍的正是六芒星的星徽。
　　女童臉上閃過一絲驚慌的神色，冷哼一聲，重新隱入黑暗中去了。博雅愣愣的站了一會兒，似乎還沒有想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扒缑�？”他忽然想起女童的話，轉(zhuǎn)身朝晴明家而去。
　　晴明仍半倚在榻子上，臉上的表情和剛剛一樣悠閑，甚至手中的酒都不曾灑出半分。
　　那人仍是一路莽撞的闖進去。
　　“晴明，她……她要找你�！睕]頭沒腦的一句話。
　　“她要找我，我就非得去么？”頭都沒有抬的人冷冷的丟過來一句話。剛剛的尷尬重新回到兩人中間。
　　“反正妖怪都是該死的�！鼻缑鬏p輕的說，臉上帶著微微的笑，和微微的痛。
　　“我……”博雅一時無言。
　　“你不是曾問我，我母親是不是白狐嗎？”晴明猛的抬起頭，盯著那人的臉，輕輕的吐出一句話：“如果我是妖怪，你——也要殺么？”
　　博雅低下頭，沉默了片刻。繼爾抬起頭堅定的說：“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妖精都該殺。但是，只有晴明你，不管是陰陽師也好，妖精也好，我都是絕對不會下手的。”
　　看不出喜怒，晴明輕輕垂下眼，道：“為什么呢？”
　　“為什么呢……”似乎沒有想到會被問這個問題，博雅一時愣住了。
　　晴明展顏一笑，不再追究。他站起身來，輕輕夾起面前一張紙說：“這個是《清魂曲》的曲譜，如果是博雅你的話，應(yīng)該可以吹的好吧？”
　　博雅拿起紙，上面譜的并不是很難的曲譜，他抬頭，略帶疑惑的看著晴明。
　　“這個譜子本身并不難。如果心無邪念的人來吹，能夠超渡邪靈往生；如果心志不堅，則會墜入魔道。
　　“可是我……”
　　“你不是想幫那個孩子么？”晴明淺淺的笑著。
　　“好，我學(xué)�！币饬现械膱远ǖ恼Z氣。

　　§三

　　果然這曲子只有博雅才能吹呢。晴明嘆了口氣，屈起中指，對著窗臺上的盆花施了一個咒。
　　“這……”博雅驚異的看著那盆花�；ò晟弦呀�(jīng)籠了層層的死氣，花瓣中透出詭異的黑色。
　　“這花被我施了咒，你來試試看能不能解開它�！�
　　“嗯”博雅點點頭，拿起葉二開始，湊近唇邊，清亮的樂聲急相從笛子中涌出�；ǘ浒暮谏_始漸漸變淡，顏色重新恢復(fù)了以前的艷麗。
　　“原來真的可以啊。”博雅傻傻的笑著。
　　“現(xiàn)在可以帶你一起去了�！鼻缑魑⑿χh首。
　　“去哪兒？”
　　“浦澤大人家啊。既然那孩子點名叫我，我又怎能不去呢？”臉上依舊是捉狹的笑容。
　　“晴明！”他高興的喊了聲。
　　晴明只是微微的笑了笑，道：“走罷。”

　　已經(jīng)是深夜了，一輪圓月浮在空中，月光下纖毫畢現(xiàn)。浦澤大人家漆黑的大門就在眼前，在夜色中看來格外的詭異。四周靜得讓人透不過氣來�？諝庵惺裁次兜廊粲腥魺o的飄散著。
　　“聞到了嗎？”
　　“嗯，是香氣�！�
　　“是槐花香。”晴明靜靜的說，目光投向上方。博雅隨之抬頭，亦看到了透出院墻伸展的槐樹枝。晴明抬起手，大門在面前自動打開了，吱呀呀的聲音好像要輾碎這夜空，每一聲都響在人的心臟上。一股濃郁的花香撲鼻而來。是那樣大的一顆槐樹啊，每一朵都絢麗的盛放著，紫色的花瓣在夜風(fēng)中像雨一樣飄下來，在月光下閃閃發(fā)亮。但是這情景卻非美麗，而是詭異的，因為樹的周圍籠罩著層層的死氣。
　　“咯咯咯……”尖銳的笑聲響了起來：“你來晚了呢，浦澤家的人已經(jīng)死光了�！彼匾掳滓m的女童忽然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兩只手伸出無數(shù)的根須，根須之間裹著的，是兩具尸體。那些細微的根須竟像針一樣刺進兩人的皮膚，緩緩的懦動著，仿佛有無數(shù)的管道不停的往外輸著血�？諝庵袕浡鹊奈兜�。
　　“夠了……節(jié)子……”晴明用憐憫的眼神深深的望向她。左腳往右踏了一步。
　　“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那女童的臉在剎時驚詫。
　　“你真是節(jié)子。”晴明嘆了口氣。轉(zhuǎn)向博雅道：“你還記得我給你《古今異物志》嗎？”
　　博雅打了一個冷顫：“難道那是……”
　　“是真的�！鼻缑鞯�，像是向博雅，又像向節(jié)子：“我曾經(jīng)聽師父提到那個傳說�；肝鋾r的浦澤家是得勢的貴族。為了保存自己的性命，竟然相信了所謂的異術(shù)。每七天要喝一個八歲女童的血，而且是活生生把血放盡……”
　　“咯咯……”那女童嘻嘻的笑著，眼光中是無盡的怨毒：“你知道的還真是清楚呢。”
　　“爾后有一個叫節(jié)子的女孩，自稱為了維持家用，自愿把自己買到浦澤家去。誰知道，七天后浦澤就死了。大家這才知道，這女孩早已服下了劇毒�！庇夷_輕輕再跨兩步。
　　那女童望著天，眼神中有一種飄忽的滄桑：“沒想到啊，150年了，居然還有人記得我的事�！彼┛┑男ζ饋�，兩只手用力一甩，把兩具干枯的尸體甩到樹下。
　　“可是你知道血活活被放光是什么感覺嗎？”她一步步走向晴明和博雅走來。博雅退了一步，手撫上刀鞘，額頭有汗涔涔而下。晴明右手暗暗在袖子挽了一個訣，左腳又踏出一步。
　　“你知道被埋在樹下陰暗潮濕是什么感覺嗎？你知道靈魂不得往來是什么感覺嗎？”她的語調(diào)越拔越高，像一根一拔就像斷掉的弦。忽地她的兩只手往地下一拍，兩只樹根一樣的手爪立刻陷入泥土里。繼爾她用力一拔，大塊的泥土被拔了起來，露出地下盤曲的樹根。
　　“看吧，看吧，看吧�！惫�(jié)子的聲音已經(jīng)沙啞，笑得流出了眼淚。
　　晴明在心中輕嘆了一聲，即使是作為陰陽師，他也很少看到這么凄慘的景象。再換個訣，只剩最后一步。博雅定睛看時，只見盤錯的樹根中間整整齊齊的排著十余具小小的尸體，樹根一根根扎入尸體中，從那些蒼白的皮膚中刺進去，從散亂的黑發(fā)中，從渾身的骨骼中，直到和樹根長在一起。歷經(jīng)百年而沒有腐爛的軀體，那些女童的怨念竟一強如斯。
　　經(jīng)歷那么深刻的痛苦，在那樣幽深的地下，即使再高貴的靈魂也會變成怨靈吧。
　　晴明又往回踏了一步。好，完成。他眼光驀的一閃。節(jié)子一驚，想行動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晴明已經(jīng)在節(jié)子分神時布下了六芒星陣�！芭R，兵，斗，者，皆，列，陣，在，前！”六芒星陣一經(jīng)發(fā)動，強烈的白光籠罩了節(jié)子全身。那怨靈掙扎著，發(fā)出凄厲的叫聲。
　　“博雅，快，〈清魂曲〉”。面對這么強的怨靈，即使是晴明也無法支撐太久。
　　“哦�！辈┭盘腿~二，深吸一口氣，輕輕吹了起來。沁人心脾的樂聲輕輕流淌著，在天地間每個角落回響，流過每一瓣槐花，每一縷月光。天地間沒有任何聲響，只有這優(yōu)美的曲子。
　　漸漸的，樂聲透過重重黑霧流淌到那些屈死了的女童身上。仿佛一絲光芒照在了冰雪上。那些尸體在樂聲中慢慢枯去，化成尸骨，繼爾化為粉末，消散在空中�；睒渖匣\罩的層層黑色慢慢散去。節(jié)子不再掙扎，仰著頭聽著樂聲，柔聲道：“也許我真的在人間太久了。”
　　“是啊，你受了太多苦。現(xiàn)在可以放心的成佛去了。”晴明低聲說。
　　“是么？我可以了么？”那歡悅的聲音聽起來分明還是孩子。
　　“嗯。走吧，看，看到天空那絲光明了么？”晴明的聲音透著些許沉痛。
　　恍惚中博雅看見了珍珠白般透明的女童的影子從節(jié)子的身軀中慢慢浮起，她穿著素白的和服，帶著淡淡的笑容，一如150年前的淡定和從容。
　　“謝謝你們……”隨著最后一縷聲音消散在空氣中，一切都結(jié)束了。
　　“謝謝你們讓她們受到了最小的損傷�！彼鼗ê头呐㈧o靜的站在面前，眼神恢復(fù)了當時初見博雅的清澈。
　　“你是？”博雅睜大了眼。
　　“槐樹精�！蹦桥恍Γ骸拔医凶匣薄！�
　　“你要找我？”晴明微笑。
　　“為了讓你幫她們。我自愿把身體借給節(jié)子的。那些的女孩，早就該成佛去了�！彼哪抗馔断蛄宋粗倪h方。

　　§四

　　“怎么不說話呢？”回去的路上，晴明淺笑著問博雅。
　　“其實妖精未必都是壞的�！辈┭派钌畹膰@了口氣：“有些人，比妖精更不可饒恕。”
　　晴明仍是笑。笑，釋然。
　　“可是，晴明……”博雅欲言又止。
　　“嗯？”
　　“你早可以阻止的。為什么要等浦澤大人家的人死光了……才，才去呢？”感覺有些不妥，博雅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仿佛料到他有此一問，晴明笑笑，微笑中分明有著悲哀的味道：“陰陽師是介于人與靈之間的橋梁�？墒羌词故庆`，也是和人一樣有思想，有權(quán)利，應(yīng)該得到尊重的。一個陰陽師，并不應(yīng)該偏袒哪一方。我們只能在將要失衡的時候去調(diào)節(jié)，而沒有權(quán)利干擾這種平衡。你明白嗎？”
　　博雅低頭思考了好一陣子，才慢慢抬起頭，又搖搖頭：“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沒明白�！�
　　晴明一陣好笑，終于真正笑了出來，清朗的笑聲穿透了層層黑暗，“幸好你不是陰陽師�！�
　　“嗯�！辈┭乓哺笮Γ骸坝惺裁搓P(guān)系呢，只要晴明明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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