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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神
洋陽又生病了。
醫(yī)生說只是小感冒自然會好轉(zhuǎn),可洋陽看起來越來越嚴(yán)重了。她躺在宿舍狹窄的硬板床上,鼻子已經(jīng)完全塞住了,嘴巴微張著吸氣呼氣。一副很累的樣子。
青青伸手探了探洋陽的額頭,說:“好像發(fā)燒了!
“要不要送去醫(yī)務(wù)室?”小魚建議。
此時,佳城終于合上手里的八卦雜志,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厚重的眼鏡。她說:“書上說這一周金牛座的人會撞煞神,還是別出去了吧。而且這么晚出去,估計校醫(yī)也下班了吧。”
所有人默契地跳過前半句,同意了后半句。
“月安,去幫我打壺?zé)崴,我要照顧洋陽。”佳城坐到洋陽床邊對我說。
我淡淡“恩”了聲,拎著佳城的水壺除了寢室門。才到樓梯口,我聽見惡作劇般的笑聲,一個念頭閃進(jìn)腦海。
寢室朝北,常年沒有陽光,會不會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我趕緊搖搖頭,又沒干什么虧心事,疑鬼做什么。
回了寢室,默默將水壺放好。
才放下水壺,只見佳城雙眼放光。她興奮地看著手里的八卦雜志,連眼也不抬地道:“對了!我怎么沒想到呢。我們寢室會不會有陰魂?明麗也經(jīng)常生病對吧,而且這次還嚴(yán)重到住院。而且啊……”她抬起頭,“我們最近都特別倒霉對吧。昨天月安滑倒了,前天我的手機(jī)摔壞了,就在剛才我抽屜的鎖還壞了。還有,青青的作業(yè)本也突然找不到了……種種跡象表明……”
我打了個大大的哈切:“呵——別多想了,你那是心理作用。還是早點休息吧。”
佳城不以為然:“我們應(yīng)該找個時間去廟里拜拜才好!
小魚聽了連連點頭:“我奶奶說,朝北的屋子最容易招惹晦氣,要經(jīng)常去拜拜才能辟邪!
我頓時無語,迷信的人還真是傷不起。不就一次感冒嗎,想的那么恐怖。
“你們聊著,我先睡了!
翻了個身我便睡著了。
“啊……你是誰?”我驚恐地坐起,死死抱緊被子才再次有了些微暖意。
眼前的女子披頭散發(fā)面色蒼白,身上的衣服跟幾百年沒洗了似的。她就這樣笑著趴在我被子前,雙眼瞇成兩條難看的縫!拔沂莵碚夷愕,少主!
被子被抱得更緊了些:“找我索命?”
“嘿嘿,現(xiàn)在還不能說……”女鬼又以那樣的笑消失在我面前,空中幽幽飄來一句,“你會知道的。少主!
“燒豬?”心還在狂跳,他們要烤了我?
“你在做夢吃燒豬?”青青的臉躍入眼簾,那笑容堪比女鬼。
我又一驚,幾乎欲抬腿將她踹得遠(yuǎn)遠(yuǎn)的!耙腊,姐姐的玻璃心都快被你震碎了!
“嘻嘻!鼻嗲嗟贸岩恍Γp巧地躲開了我的無影腳。
洋陽還病著,似乎更嚴(yán)重了些。她不停地咳嗽,仿佛要把肺咳出來。
“咳咳……嘔……”洋陽咳到一半發(fā)出一聲干嘔聲。
我想,不會真要把肺咳出來吧?
青青是唯一一個已經(jīng)起床了的,所以現(xiàn)在她負(fù)責(zé)照看洋陽。見楊洋這副樣子,怕她吐臟了自己剛拖完的锃亮的地板,忙端了個臉盆來。
“嘩”,一口血吐到了盆里。
青青被嚇得臉色煞白:“不好不好,真要把肺咳出來了!”
我見狀也趕緊爬下床。
洋陽朝青青白眼一翻,直直地倒了下去。接著,青青也白眼一翻,倒在洋陽身邊,手里的盆再到地上發(fā)出悶響。賤了幾滴血在地板上,就像案發(fā)現(xiàn)場。
“出人命了!月安快去叫阿姨!”佳城從床上猛地做起來。
我飛也似的跑了出去,余光瞥見女鬼在笑。就在剛才,洋陽咯血之前,隱約中我看見她在洋陽背后狠狠推了一掌。
看來佳城的話還是有幾分可信的。
等我?guī)е⒁袒厝,看到了這樣一幕。
佳城坐在地上抱著右腿痛哭流涕,青青和洋陽還跟死豬一樣躺著,小魚腫著左邊眉骨坐在凳子上出神……
我看見女鬼坐在柜子上愜意地晃著雙腳。
“你、你們……沒事吧?”這句話幾乎是帶著哭腔說的。
“有鬼,一定有鬼。剛才有人扯了我的腳踝!奔殉悄艘话褱I水,可眼淚無論如何也抑制不住。
小魚才回過神來:“有東西推了我一把!
女鬼的臉浮現(xiàn)在我眼前,她飄飄悠悠地繞著我轉(zhuǎn),F(xiàn)在她的目標(biāo)是我了,她終于要把我變成燒豬了嗎?
不要啊——
“阿、阿姨,這里交給你了!”
抱著頭飛奔著沖出寢室樓,女鬼滿臉笑意不緊不慢地跟在我身后。臉上那一副萬年不變的笑容,叫我禁不住懷疑她是不是上輩子被笑死的,所以覺得自己死不瞑目了,即使變成鬼這張臉也拉不下來。
“嘩嘩——”的水聲叫我安定了不少。
我擰開了教學(xué)樓廁所的水龍頭,想著,今天是周末,通校的都回家了,留校的還沒起,應(yīng)該沒人看到我在“發(fā)神經(jīng)”對著空氣談判。
“你、你、你想干嘛?”
“當(dāng)然是跟著少主。”女鬼答。
“休想把我變成燒豬!我、我不怕你!”
女鬼大笑起來:“燒豬?我說的是少主啊。少。主!
“少主?”原來是女鬼的聲音太飄渺,語速有太快,導(dǎo)致我一度將“少主”聽成“燒豬”!翱墒牵腋阏J(rèn)識嗎?我是人啊。怎么可能是鬼的少主!”
“你就是少主,我聞得出來!迸砜拷诵,又湊上前仔細(xì)嗅了嗅。我關(guān)了水龍頭,嫌棄地避開他。
女鬼又道:“少主太單純了喲。鬼話是不能輕易相信的。不怕我真把你變成燒豬?”說著女鬼伸出她的爪。
我心頭一緊,伸手要去抓水龍頭,被她冰冷的手?jǐn)r下。
燒豬!我不要當(dāng)燒豬!我要活得又細(xì)又長!嗚嗚嗚……內(nèi)心不斷叫囂,手在顫栗,身上的血液幾乎凝結(jié)。
“呵呵,少主真可愛。”女鬼飄在半空,手撐著頭,姿勢像是趴在床上,“騙你的哦!”
我努力讓自己保持鎮(zhèn)靜不尖叫出來,已經(jīng)不敢相信她的鬼話了。
“你把她們怎么了?”
“只是想讓少主明白,你不該和他們在一起。少主有自己的去處!
“你想讓我跟你下地獄?”
可我還不想死啊。
女鬼搖搖頭,又消失在空中。“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少主哦。需要少主自己去想明白……”
她又消失了。
可惡的女鬼,我怎么可能想得明白。
佳城的右腿被打上了石膏,走路只能依靠拐杖,一瘸一拐的樣子十分滑稽。小魚的左邊眉骨上貼上了創(chuàng)可貼,腫起的包擠得整個左眼都變小了,大小眼的樣子看起來呆呆的。青青已經(jīng)沒事了,只有她又回到了以前活蹦亂跳的樣子。而洋陽因為重感冒,被留在了醫(yī)院。
“哇——中邪!”青青被震撼了。
寢室里貼滿各種黃底子朱砂描符的符咒,房間里烏煙瘴氣,彌漫著安神香的氣味。東面的墻上還掛上了觀音像。
我戳了戳佳城,輕聲道:“比你更厲害!
佳城朝我翻一個白眼,一跛一跛的進(jìn)了房間,我跟在后面走了進(jìn)去。
“你們回來啦!标柵_門后面探出一個人頭,原來是明麗。
“你病好了?那么快?”佳城略顯驚訝。
“奶奶帶我去廟里拜拜,然后就好了。我們寢室一定又不干凈的東西!泵鼷愂掷锒酥粋缽,缽里盛著水,她說是廟里求來的圣水。
我想,這下女鬼不會再來糾纏我了吧,室友們也可以安全了。
明麗正要進(jìn)屋,只聽“哎呀”一聲慘叫。她被門檻絆了一跤,一缽水潑了我一身。
無奈。我自認(rèn)倒霉,默默地抖掉衣上的水珠。這也好,除了我身上濃重的陰氣吧,別再讓女鬼跟著我叫“少主”了。
“啊——”
耳畔響起尖銳的叫聲,恐怖至極。嚇得我一顫。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恐怖的聲音?”我問。
“沒有啊,你幻聽了吧。”大家齊聲答道。
難道是……
我抬頭一瞧,女鬼的笑臉終于改為惱怒,兇神惡煞。她猛地朝我撲過來。
下意識地后退一步,但未避開她的攻勢,一下重心不穩(wěn)坐到地上。她扯下我的衣服,上面的圣水把她灼傷,血水在白色的外套上留下鮮艷的花。女鬼面目猙獰,將衣服焚成了一抔灰。
她焚了我的衣服,是在咒我!咒我早點死!
而在室友眼里,這一幕是這樣的。
我滿目驚恐像是看見了什么可怕的東西,然后重心不穩(wěn)絆倒了。接著沾濕了的衣服自動脫離我,還受傷似的出現(xiàn)斑駁血跡。最后它自焚了。
“沒用的,這些東西擋不了惡鬼!沒用的……”我有了絕望的無力感,預(yù)感厄運(yùn)即將臨頭。
沉默良久,佳城突然開口:“我們寢室又煞神。”
“煞神?”青青將我扶起,遞給我一塊毛巾。
佳城不緊不慢地坐下來,她將拐杖靠到一邊推了推眼鏡!吧飞窬褪菚衼韾汗淼娜。他們都是煞星轉(zhuǎn)世,也會有生老病死!彼D了頓,又道,“天煞孤星,一般都是陰氣最重的人!
明麗還在拍著身上的灰塵,聞言一頓。她小聲說:“陰氣重常生病。所以身體最好的月安一定不是。那會不會是我或者洋陽?咦?洋陽呢?”她這才發(fā)現(xiàn)洋陽不在。
“她感冒太重打點滴去了。早上差點把肺咳出來,再不治要沒命了!蔽掖。心中卻是虛虛的,所謂的煞神就是我吧。承認(rèn)了會不會被疏遠(yuǎn),就沒有朋友了?我不要恐懼的目光。
“恩……我覺得你們最近還是離我和洋陽遠(yuǎn)一點吧。免得被傷害!泵鼷愋÷暤剜止尽
我一怔,頓時滿腹羞愧。
“哎……算了,先去吃飯吧。大家都餓了吧。月安你陽氣盛,打掃了房間就扶我去吃飯吧!
雖然不喜歡佳城的大小姐脾氣,但也不好拒絕。有我在,女鬼應(yīng)該不會離開我去傷害別人。
其他人都走了,就剩下我和佳城沉默著。還有女鬼,依舊是那一副惱怒的樣子。
忙活了半天,終于把撒在桌上的香灰和地上的衣灰清理干凈。
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拿起靠在一邊的拐杖!拔覀冏甙伞!
“月安。”佳城輕聲地叫我。
還沒回應(yīng),胸口一陣透心涼。寒光刺痛了我的眼!澳愀陕铮俊
我感覺到心臟在抽搐,但并沒有很痛,只是感覺到有滾燙的液體往外涌,止也止不住。
佳城聲音有些顫抖,聽不出是害怕還是激動:“其實我剛才的話沒有說完。陽氣最盛的那個人的血,可以驅(qū)邪,保佑從此不在受惡鬼侵?jǐn)_!
我輕笑著回眸。看見地獄的火光以及女鬼充滿敵意的眼神。當(dāng)然,那眼神不是對我的。
佳城面色慘敗,她有些失措了。“你……你怎么……你在笑什么?”
我筆直地朝前一步,佳城手里的水果刀從背后抽離。我能想想那一刻血液噴涌而出的樣子。我似乎也成了惡鬼。
轉(zhuǎn)身,微笑。
“你見過陽氣盛的煞神?”
女鬼飄到我身邊,又變回那副很丑的笑容!吧僦,要動手嗎?”
我搖搖頭:“已經(jīng)不需要了。她沾了我太多的鮮血,足以讓她夜夜夢靨纏身了。放過她們這些貪生怕死的蟻族吧。哼,生老病死?待我老去,你已十世輪回!
“少主,有覺悟了?”
我笑起來,望向陽臺外那一棵青松。
“月安,醒醒!要遲到了!鼻嗲嗪菝鼡u著我的胳膊。
“恩?這是哪兒?”我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地記得我已經(jīng)去了一個很偏遠(yuǎn)的地方。
“你做夢吃燒豬吃傻了?”青青摸了摸我的額頭好確定我沒有發(fā)燒,“你昨晚說夢話了。說什么燒豬的,太可愛了!”
原來那是個夢。我松了口氣。
“咳咳……咳咳……”洋陽依舊在咳嗽。
我擔(dān)心地看了她一眼:“不會咳出血來吧?”
“咳咳……嘔……”
青青忙拿了盆放在洋陽跟前。
“哇”地一下,一口血吐進(jìn)盆里。洋陽朝青青白眼一翻,直直地倒下。接著青青被血嚇暈了。
臉盆砸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我看見剛才女鬼在洋陽背后拍了一掌。
這是個預(yù)言。
我低聲喃喃:“天煞孤星……我要用惡鬼來懲治惡人!”
“月安,你在自言自語什么?既然起來了就趕快去叫一下阿姨!”
佳城用了命令的口吻。她這種把自己當(dāng)成大小姐不可一世的毛病永遠(yuǎn)也改不掉。
我跑了出去,余光瞥見有女鬼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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