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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喝了情醉酒得人,永遠會記得它的滋味的。
—— 【原創(chuàng)】蝶雨
【壹】店小二
快打烊的時候,店小二朝我努努嘴,我心神意會的朝那邊桌子看了一眼,吩咐小二再去給他送去一壺好酒,小二哼了一聲,一臉不情愿的過去,只見他把酒壺重重的墩在桌上,幾滴酒水差點濺到他的臉上,他也絲毫未怒。
我沖著店小二抿下嘴角,搖了搖頭,他朝我做個鬼臉,一溜煙跑出去放下窗子支桿,麻利的關門打烊。小二這人勝在聰明伶俐,倒也勤快,只是人稍微勢利,一張嘴皮能把客人逗得哈哈大笑,來我風沙渡的客人,多為商旅草莽粗人,倒比我這個掌柜受歡迎得多。
我看著小二單薄的小身板,突然有些羞愧,小店人手不足,除了沈廚娘和一個年紀很大的車夫葉老頭,我又是個甩手掌柜,生意全靠小二一個人操勞 ,和小二多年相處,其實他今年也不過十三歲,性子沉穩(wěn)油滑卻能讓人忽視他的真實年紀,收留小二那年我開了風沙渡,一碗牛肉面救了這個餓壞的男孩,從此一直跟隨于我。
我端起一盤花生米,送到他的桌上,本來低著頭的人,迅速的抬了一下頭,然后又無力的垂下去。我執(zhí)起酒壺為他倒了酒,順便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我吟吟笑道:“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他醉眼朦朧的看我一眼,高舉杯子道:“蝶老大,先干為敬!闭f罷一飲而盡,我默默地為他添滿,托腮端詳著眼前這個有點落魄的男人,男人不修邊幅,即使落拓的臉上,濃眉星目,如刀削的輪廓薄唇微抿,也依稀可見是個文秀公子。一身黑色的衣服微微敞開,露出胸膛上的那個早已結疤的傷口,心嘆,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貳】一步紅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江湖中人不問出處,名字于人也許也只是一個符號,一個稱謂,其他毫無意義,所以不問。
就像我蝶雨,雖然是個市儈商人,在這邊城開著一間風沙渡酒樓,往來商旅、江湖草莽,三教九流聚眾之地,客人武林豪杰有之,惡霸也有,小店自有和他們周旋的一套。每月給地痞蛇頭一點小利,倒也使得小店三年來太平無事,偶有不識好歹借酒滋事之輩,倒也不用我來出面,自有惡人收拾。
三個月前,我在風沙渡門口撿到了這個男人,他渾身是血倒在那里,氣若游絲,身上也沒有半點可以證明他身份的牒片。
小二說:“這樣的人不知底細,救活了也是麻煩,老大索性別理他。”小二是知道我醫(yī)術的,所以他說這話的時候,也從不把究竟救不救得活這條考慮進去。
男人身上大小劍傷無數(shù),身體如一個個血窟窿正在汩汩冒出血水,右眼角上的一道新傷斜插入鬢,身上最大的傷口在胸膛,但這也不是最致命的,因為他中了毒,這種毒毒性極烈,乃是關外失傳多年的至毒“一步紅”,即使毒藥世家唐門也對此毒諱莫如深。我猜他一定惹了不能惹的人,所以小二才會認為他會給我們帶來麻煩。
如果不是他自己在昏迷前點了周身大穴,恐怕他活不到天亮。也許,“一步紅”別人束手無策,我卻救得。我心念一動,自手中涌出琉璃珠,珠子暖淡的紅色,流光異彩。卻是這世上最毒毒藥的克星,只用它推宮入體,順著周身穴道走一遍,洗髓經(jīng)脈,能解世間奇毒,還能增加功力。琉璃珠認主,屬天地靈物,所以,即使這樣的琉璃珠再難求,即使唐門也有一顆,也不是誰拿在手中都可以用它解毒救人。這也是唐門小七唐錯錯常常對珠興嘆,羨慕于我。
【弎】情人醉
男人似乎已醉倒,漸漸的趴在桌子上發(fā)出細細的鼾聲,眼前的小菜絲毫未動,酒壺早已干涸,我淺淺的抿著杯中酒,我店中的酒甘醇如夢,初時入飲并不性烈,如同世間最美好的情事,一旦沉迷就會醉生夢死。心中無念之人,不會醉倒,可若是心中欲念深重,就會沉醉。
常常有人飲了一杯就在我小店醉了三天三夜的。所以我給它取名“情人醉”。
因為商旅之徒喝了會誤事,也輕易不肯拿出。今夜小二算是狠的,竟然送了它上來。
眼前有些模糊,依稀見到故人,遙遙無望。心底蒼涼,和淚一杯飲盡,感覺這酒越喝越冷,直到撲面的雪花在睫毛上飛舞,我頹廢的倒在桌子上,痛哭莫名。
醫(yī)術于人可治百病,可是誰來治我心傷,當年,沈白衣于風沙渡遭仇家追殺,來到風沙渡,如今用我傳他的醫(yī)術以“賽華佗”的盛名于世,娶得是侯門貴女,享的是名利雙收。自古人心難測,我苦笑,沈白衣何其居心叵測。
耳邊隱隱一聲嘆息,輕微若無……
【肆】一念間
早上,接過小二遞來的茶水,問他我昨晚怎么回房的?小二搖頭,昨晚打烊之后便睡下了,所以一問三不知,看看時辰讓他打開門做生意。
忽聞喧嘩,我眉間一皺。這些日子風沙渡多了大批武林人士出現(xiàn),雖然以前也有,但不會如此之眾。他們喝酒可以,哼……若是鬧事,我蝶老大的名頭也不是白來的,我雖武功不濟,若是讓別人吃點苦頭,但也不怵他們。畢竟,我的醫(yī)術對世人來說,救人殺人只在我一念間。
果然,小二咚咚咚的上樓,氣喘噓噓的說:“老大,風沙渡來了很多人,他們要殺那位公子!笨羁钕聵牵h遠望見昨晚與我對酌的男人身邊,已經(jīng)和一批虎視眈眈的江湖人動手纏在一起,攻擊他的人招招狠厲,刀光劍影中,幾十人使得不下十八種兵器。不由的有些心疼我那些原木桌子,我收集成癖,尤愛名貴木材,我不怕店里擺設的古董瓷器打碎,即使是碎了也不會像現(xiàn)在割肉的疼。
把小二拉進柜臺以免刀劍無眼,我彈了彈指甲,把修長的手指看了又看,那只藍的發(fā)翠的寶石戒指,隱隱的閃著奪目的光澤,眼簾輕瞇,今天看來不能善了,平靜了這么多年的風沙渡,難免在一場惡斗中浩劫。男人自從被我的琉璃珠洗髓解毒后功力大增,任督二脈已通,自然非庸俗之輩。我數(shù)著數(shù),果見,一會除了他,地上一片人。
他回頭看我,眼中沒有醉意,一片清爽,忽然覺得他眼中有些看不懂,原本臉上那縱橫眉骨的疤痕,淡若無痕,現(xiàn)出原本臉龐棱角分明俊美至極,多了幾分神韻,不似文弱書生,添了幾分英雄氣概。
【終】
恩怨江湖了,風沙渡也不是江湖,他原本不屬于這里,自然也會有走。他走的那天,我沒有送他,我獨自一人在風沙渡口從早坐到晚,直到小二喊了我?guī)妆椋也呕仡^,看到我臉上清淚,小二一愣,撇嘴道:“既然這么舍不得他,干嘛還對他下毒!
我望了望天際,夕陽無限,明天太陽還會升起,人也會回來吧……
人生如夢,聚散分離,朝如春花幕凋零,幾許相聚,幾許分離,緣來緣去豈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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