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城里看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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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城里看到的光，你和我一個夢長的好像。

　　2
　　真的決定離開的時候，江舒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這個小城鎮(zhèn)是她的舊情人。見證了發(fā)生她身上那些再平凡不過但卻彌足珍貴的過往。小鎮(zhèn)里有一條小溪，大家都叫它清水河。很淺顯卻文藝的名字，就像這個小鎮(zhèn)上的人們，淳樸善良，連骨子里的心跳都顯得分外恬靜。
　　江舒小的時候，每到放學都會和同伴在小溪旁邊嬉鬧玩耍�；ハ酀娝�，互相撒野，有時候還會被班里可惡的小男生推下水里。那段青蔥到?jīng)]有遺憾的歲月，也在江舒的記憶里給了她一份禮物。蘇城。
　　江舒喜歡蘇城，是江舒自己知道的小秘密。
　　第一次見到蘇城，她和同伴在河邊嬉鬧的時候，蘇城恰巧走過。也許是幻覺，江舒看到蘇城給了她一個慢慢綻放出的笑靨，那瞬間，江舒看到了這個男生身上獨有的寧靜。是這個淡之喧囂的世界里和這個小鎮(zhèn)最相呼應(yīng)的縹緲和神圣。于是乎，她變默默記下了這個男生的長相記憶腦海中無法揮散的氣質(zhì)。她知道他就住在小鎮(zhèn)吉安大街上。她也知道他就和他在一個學校上學。值到高中快上完，江舒都沒有和蘇城說過一句話。漸漸長大后，清水河邊換了另一批孩子在嬉笑玩耍，卻在夜晚多了一個小姑娘對著它宿舍故事和無奈。江舒曾經(jīng)埋怨過，這個小鎮(zhèn)，這條小河，都不夠給她力量和勇氣，去追逐些什么。
　　江舒曾經(jīng)做過一個很美很美的夢，美到她自己都害怕若未來不如此般，她將會是如何的失望。
　　夢里她和蘇城在小鎮(zhèn)上開了一家客棧，每天早晨他們手牽著手一起去開工，接待著五湖四海的游客，他們給予了江舒和蘇城最美好的祝福。每天看著小鎮(zhèn)的夕陽西下，日復(fù)一日，他們?nèi)缫蝗瞻阆鄲�。就這樣一直到老。

　　3
　　小鎮(zhèn)白天的喧囂和夜晚的安寧，包子店老板的叫賣聲，集市上路人的討價還價，學校女生的竊竊私語，老師的言辭厲句，路過小巷子里空氣密集的呼呼聲，借口風鈴店清脆的叮咚聲，以及清水河夜晚的水流聲。這些都伴隨著江舒度過了最普通的18年。
　　在她人生的第19個年華里，江舒做了一個最重要的決定，會改變她的一生，甚至是父母的下輩子。她決定去城里上大學。
　　常有城里回來的打工仔，三年五載空手而歸，接踵而至的抱怨和吵鬧源源不斷。也有城里回來的成功人士，吹噓自己在那里過的多富裕，娶了多漂亮的老婆。但江舒的家人從來不信這些，她們只信自己的女兒。所以，當這個重大的決定權(quán)交之江舒的手上時，她在第一時間著實是退卻了。
　　先不說城里昂貴的學費，就連這個小鎮(zhèn)，也都沒出過幾個大學生。很多人都選擇讓孩子高中畢業(yè)就直接去工作。江舒甚至會擔心自己是否能適應(yīng)城里的生活節(jié)奏，去了以后自己身上的鄉(xiāng)土氣息是否會被同學們嫌棄，又是否會被城里的孩子同化，再也不想回到這個小鎮(zhèn)上。這些擔心也許是莫須有，也許是必有之。但對于江舒而言，還有一個更重大的理由支撐在背后，那就是蘇城。
　　也許每個女孩最終都會和愛自己的男生結(jié)婚，但記憶力總有一個愛上了卻沒有擁有的男孩霸占著一個特殊的位置。江舒亦是如此。

　　4
　　沒有辦法也沒有頭緒，江舒只能去清水河拾得自己最終的歸宿。
　　“為什么當去留由我自己決定時我卻會這么猶豫呢。”
　　“我還是不是不夠相信自己，也許我就是在害怕自己未來的一事無成，難以對得起出去上學的日子。”
　　“可是，在這個小鎮(zhèn)上真的沒有前途。我還是好害怕，害怕沒有未來。害怕自己一輩子都只能看到同樣的風景，和同樣的人說同樣的話�！�
　　“懦弱不會陪伴你一輩子的。有什么放不下的還是快快解決吧�！笔翘K城。
　　江舒曾經(jīng)幻想過一百種蘇城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或許是句你好，或許是一句你叫什么名字，或許是那句我叫蘇城，更甚至只是一句借過。但她萬萬沒想到，會是這么長的一句話，長到江舒根本來不及聽完內(nèi)容是什么，就被驚嚇住了。
　　“你的意思是……”
　　“走吧。沒有任何猶豫的走吧�！�
　　“可是…….”
　　“你一直都這么喜歡反問自己嘛？”這是一個輕輕柔柔的聲音，可以牽扯出人心底情思的聲音。平淡又很柔情。
　　“其實不是這樣，但是….”江舒回過頭的一瞬間居然驚出了。居然是蘇城。
　　“不是嗎？可是我一直都是聽你在自言自語，自己反駁自己哦�！碧K城似乎是笑著說這句話的。
　　“你你。我。我是很猶豫�！�
　　“我懂你的猶豫也懂你的無法堅決。但其實你心底已經(jīng)有答案了不是嗎？這只是你人生的第一個岔路口，慎重選擇是肯定的。但是希望你能選出你自己覺得好的那條路。我的意思是，按照你自己的想法走下去吧。”這應(yīng)該是蘇城第一次對著江舒說出這么長的一段話，其實江舒聽懂了蘇城的意思，但更多的時候，江舒是呆呆的看著蘇城的。她完全不會想到，曾經(jīng)奢望的對視已經(jīng)演變成了如今的安慰甚至是開導(dǎo)。江舒也受寵若驚的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呵呵，因為我也有過這樣的時刻。你懂我的意思了吧�？斐鋈タ纯催@個世界吧，也許世界真的不像我們想的這樣�！碧K城望著清水河，居然也會透露出一絲無奈和感傷。
　　“呼。真的，走吧。我是說真的�！碧K城深呼吸了一口氣。
　　蘇城給了江舒一個最堅定無比的眼神。給了她一份努力下去的理由。
　　這是江舒在小鎮(zhèn)上的第一個未眠日，她對自己的失眠好不詫異。她似乎又看到第一次在小河邊出現(xiàn)的蘇城，似乎看到蘇城第一次的微笑�！八媸莻�無論笑起來還是說話的聲音，都暖洋洋的男生啊。”江舒這樣想著，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出現(xiàn)蘇城微笑和點頭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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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不知道蘇城的背后還有怎樣的往事，以至于他會有如此超出年齡的滄桑感，江舒也不足以去確定，那算不算他們的第一次聊天，但是那番話即便寥寥幾句，也讓江舒足夠安心了。
　　直到現(xiàn)在，江舒都想問問蘇城，那晚為什么會去清水河，又為什么會偷聽她的自言自語，又為什么會給出那么肺腑的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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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后。
　　城市就像一個人的舊情人，離開的時候格外想念，真的在眼前了，又不知該怎么樣去珍惜。
　　江舒再次回到小鎮(zhèn)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六年后了。小鎮(zhèn)不比大城市，即使是不長不短的六年，也沒有太多太明顯的變化。但在江舒的眼里，一切都好像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就連橋頭的那株小花，似乎都不是最初自己所見的那朵了。
　　江舒沿著橋邊的小道走著，看著小店里人來人往的客人，有熟悉的面孔，也有陌生的臉龐。
　　“小舒啊。哎呀，真的是你。”
　　“趙阿姨，好久沒見你身體還是這么好啊。李阿姨你也在啊……”這種熱情的再次相見在這個小鎮(zhèn)上顯得尤為特別。
　　“江舒，還好嗎？”
　　江舒回過頭，依舊是那個溫潤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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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鎮(zhèn)的春天漸漸地來臨。溫軟的，泛著水光的曙色涌進來。于是黑夜蘇醒了，賜予了她看清萬事萬物的視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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