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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 視角
室井慎次
互動
青島俊作


一句話簡介:短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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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純愛-近代現(xiàn)代-東方衍生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10972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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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搜同人][室青]雪の音

作者:眉間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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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室井是在回鳥居坂官舍的路上撿到青島的。
      說是“撿到”其實一點都不過分。室井從車窗里看到青島時,他正疲憊不堪地趴在路邊的護欄上,一動不動,站成一個不太自然的姿勢,像是一個被抽空了的干癟的充氣玩具,軟軟地依附著身邊唯一可以依靠的物體。

      東京已經(jīng)進入初冬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在毫無預(yù)警的情況下來臨。大而密集的雪花紛揚得完全不像是初來乍到的樣子,仿佛要把整整一個季節(jié)的雪積聚在一起傾倒下來似的。
      寒流來得是如此迅疾,輕易便打破了繁忙的東京規(guī)整有序的步調(diào)。天氣的驟變使得城市里一半以上的交通陷入了癱瘓狀態(tài),各個警署的工作量也因此呈直線上升狀態(tài)中——在全國警察名額都十分吃緊的日本,當(dāng)警察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呢……
      由于區(qū)區(qū)天氣原因而激增的交通事故,自然不會驚動到警視廳的精英們親自上陣,用他們的話說,那些是“分署的垃圾”們該忙的事情。到了固定下班時間,除了例行值勤的幾個人以外,警視廳整棟大樓也基本清空了。
      室井提著公文包走出本廳大樓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晚上八點。外面的馬路上異常嘈雜,車鈴聲、汽車的鳴笛聲和交警的喊聲極不和諧地被迫融合在一起,和室井身后空曠得能聽見回聲的大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其他人都早早地下班了,有些甚至走得比規(guī)定的時間還要早少許,比如一倉,他頻繁地關(guān)注了墻上的時鐘一會兒以后,沖著辦公室的其他同僚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今天沒事大家就早點下班吧”然后披上外套,以一種和他的平靜態(tài)度完全不合襯的敏捷速度風(fēng)一般地離開了辦公室。
      “好冷……這雪來得真是突然啊。”
      “這么大的雪,課長是去幼稚園接他女兒了吧?”
      “不知課長是不是巨蟹座的……”
      “怎么突然扯到這個?”
      “昨天我女朋友說的,一般巨蟹座的男人婚后會很顧家……”
      “課長?好象不是的……”
      “今天這么冷,看來會感冒啊……”
      “擔(dān)心什么,不是說戀愛中的人不會感冒嗎?”
      “真的?”
      “……”
      太嚴(yán)謹(jǐn)?shù)牡胤,總要有那么一兩個八卦的人用來緩和一下氣氛。不過,這竊竊私語在證實了埋頭工作的其他人心里的猜測后,就被新城輔佐官的招牌冷氣給凍結(jié)了。然而就算他號稱是史上最強冷氣機,就算他意志再怎么堅定,作為正常人類到底也抵抗不住生理上的寒冷,一到時間就馬上鐵青著一張臉開始收拾東西。警視廳的空調(diào)吹出來的暖氣和外面的寒冷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臨走之前他掃了不遠(yuǎn)處依舊伏案忙于批文件的室井一眼,花了三秒鐘考慮自己是不是也有必要去郵購一件那樣的大衣來穿穿,三秒鐘后決定還是向上級提議換功率更大的空調(diào)比較實際。
      室井步下臺階,想起了下班時間一到時辦公室里的空前盛況——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站起身,提著包從門口魚貫而出,難得的整齊劃一,而且一個個都縮著脖子,全無了平日的盛氣凌人。果然東京的人都比較怕冷么?他暗自思忖著,自己原本就是寒冷地方出身的人,這種程度的冷尚不算什么。又想起某一日在灣岸,某個女警對他連說帶比劃地形容“出生在寒冷地區(qū)的人,臉就會變這樣”,念及至此,他又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然后,那個人的樣子就很突兀地閃現(xiàn)在了腦海里。
      雖然身材修長挺拔,但是常常裹著綠大衣縮著腦袋的習(xí)慣倒是白白浪費他的身高了,大概也是很怕冷吧?入冬了也不懂要去換件厚一點的大衣,那件皺巴巴的綠外套一看就不厚實……不自覺地,室井緊抿的唇角開始揚起微妙的弧度。

      由于大雪,電車基本上都停開了,看到路過的計程車?yán)飻D得滿滿的人,室井無奈地決定坐警視廳準(zhǔn)備的長官專用坐車回官舍。一開始經(jīng)過熱鬧的地段時,黑色的皇冠車陷身在擁擠的車流中,速度緩慢得可以用爬來形容,甚至讓室井產(chǎn)生了下車走回官舍會不會比較快的念頭。幸好情況沒有壞到讓他去證實這個猜想的地步,車子后來總算是開得快一點了——雖然比起先前也沒有好太多。
      不過也多虧了這車子的速度,室井才能在如此惡劣的天氣和環(huán)境之中辨認(rèn)出那個名為青島的生物,并適時地將之帶回家,否則,第二天早上他大概就會被清理道路的大叔當(dāng)成大型垃圾處理掉了。

      室井坐在車?yán)锿虼巴獠簧趺魑娘L(fēng)景,當(dāng)作是長時間工作之后的休息,雖然現(xiàn)在看過去也大都是一團團的白色,偶爾會夾雜一些別的什么,并沒有什么值得看的東西。
      那個時候,青島頹唐的身影就這樣冒冒失失地闖進了室井的視野。
      室井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喊了停車。
      這家伙為什么總是在他不該出現(xiàn)的時間和地點出現(xiàn)?這樣糟糕的天氣……又在搞什么?
      渾然不覺自身隱隱怒火的黑衣管理官迅速地跳下了車,徑直走向幾乎處于完全靜止?fàn)顟B(tài)、已經(jīng)落上了薄薄一層雪的目標(biāo)物。
      濕成這個樣子,少說也是站了半小時以上……!
      “管理官,傘……”
      司機的喊話被室井完完全全地忽略,待他拿出備用的傘要遞給長官時,才發(fā)現(xiàn)那人早已經(jīng)走出了五米開外。
      “青島!”
      聲音像是有形的碰觸,被點到名的人老老實實地側(cè)過了身來。他一動,身上的雪就開始撲哧撲哧地往下掉,露出已經(jīng)濕了一半的外套。
      “室井先生……?”
      有氣無力的聲音微微地顫抖著,混雜著輕輕的抽氣聲,平日里上揚的清亮尾音也不見了。
      室井充滿責(zé)怪意味的視線落到了青島緊緊抵著胃部的右手上。被凍得慘白的皮膚因為用力過度而青筋暴露,被按住的部分,衣服已經(jīng)被抓出了明顯的痕跡。
      一瞬間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的室井,抬頭卻正對上青年亂發(fā)遮蓋下琥珀色的眼睛。室井怔住了。
      ——他的臉上有一道不甚明顯的淺淺淚痕。
      青島哭過了……么?
      室井有片刻的失神,但是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二話不說就把已經(jīng)濕得一塌糊涂的綠衣青年往車上拖。
      “室井先生,我……”
      “先上了車再說!”
      管理官的語氣中是完全不容抗拒的威嚴(yán)。而早已凍僵的青年無論是在意志上還是在身體上都沒辦法反抗,只得順從地被他半拖半架地弄上了長官坐車。

      “這么說,是突發(fā)的胃痛?”
      “恩……今天課長派我支□□通課,到這附近處理事故的……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可是突然就……”
      “為什么不回署里?”
      “我是想回的……我今天還要替小堇代值夜班的……可是,可是一直叫不到車……這附近又沒有電車……”
      室井給身邊的人撣落身上的殘雪,瞥見他又濕又亂的頭發(fā),毫無血色的側(cè)臉,明明冷得要命卻不斷有細(xì)密的汗珠從額角滲出。一貫陽光燦爛的人,為何會有這種被病痛折磨到如此境地的時候……室井的眉頭愈發(fā)糾結(jié)了起來,心下十分不忍,卻又不知道現(xiàn)在能為他做點什么,只有伸手拉過了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稍稍緩解一些痛楚。
      “你一個人不行。去我家吧!
      青島的雙手被密密地包裹在了干燥溫暖的掌心里。
      “恩……室井先生?”
      “別說話!
      管理官罕見的溫柔語氣讓專心駕車的司機嚇了一跳,他偷偷瞄了一眼后視鏡,卻發(fā)現(xiàn)更讓他嚇一跳的場面。對于長官對自己屢屢的視而不見他也只能暗自苦笑。
      沒有人說話,一種奇妙的氣氛在狹窄的車內(nèi)蔓延開來。
      四周的喧嘩好象被什么東西突然卷走了,而原本細(xì)微的響動卻被放大了十倍。全世界最清晰的,是車輪碾過雪地時“嘎吱嘎吱”的聲音,還有青島壓抑著的喘氣聲。
      還有,只有某一個人才能聽見的,自己巨大的心跳聲。
      車子依然開得不緊不慢。室井想著要快點把青島帶回家去吃藥調(diào)理,心里開始埋怨為什么開得這么慢,然后看到青島因為微小的顛簸而止不住痛哼,又覺得還是開慢些好,免得讓他更加難受。
      車子艱難地行進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在晚上十點到達了官舍。

      官舍的管理人員瞪大了眼,看著一向分外嚴(yán)肅的黑衣官僚在登記簿上簽下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然后小心翼翼地拖著一個面貌狼籍、行跡古怪的高個子青年進了電梯,電梯門關(guān)上之前他終于從震驚中恢復(fù)過來,大喊了一聲“那個,衣冠不整的外部人員不可以隨意進出……!”喊完后卻從電梯門縫里瞥見某黑衣官僚完全不打算回應(yīng)或是響應(yīng)的樣子,才醒悟到自己是被徹底的無視了……
      到了十三樓,室井掏出鑰匙開了門,把空調(diào)打到高檔,讓青島先坐到沙發(fā)上,扯掉他濕了大半的綠外套放到烘干機里。青島完全沒有食欲,室井半強迫地逼他吃了半碗魚粥,又到房間里找出自己備用的胃藥,倒開水喂他吃下去。不知是在外面凍得太久還是痛過了頭,青島的動作非常遲鈍,像個木偶娃娃,似乎沒有人牽著線就會處于無意識狀態(tài),也不主動說話。室井要扳著他的肩膀迫使他看向自己,琥珀色的瞳孔才會重新出現(xiàn)焦距。
      “啊……室井先生?對不起,我有點暈暈的……”
      室井試了試他的額頭,果然是有熱度。在那樣的環(huán)境之下站那么久,不感冒才怪,自己一急之下居然把這一層給忘了,他不由得自責(zé)起來,馬上又喂他感冒藥。青島又燒又痛,迷迷糊糊的只是任他灌,也不管都是什么藥。
      室井在衣柜里找了半天,想到自己的衣服大概都不合他的尺寸,最后他拿出一件嶄新的白色和式睡衣,和準(zhǔn)備好的沐浴用具放到了一起。
      那是他母親從老家寄來的東西,室井穿得不貼身,因而再沒穿過,這次剛好可以派上用場。他回頭望了一眼外面那個人,不由得想問問他到底是吃什么長大的。
      真是,自顧自地硬把他帶回家來,卻什么準(zhǔn)備都沒有,自己做事怎么會這么不穩(wěn)當(dāng)起來?
      青島站在雪地里轉(zhuǎn)過頭來的樣子自己還清清楚楚地記得。從來沒見過他那樣的表情,像是丟失了什么重要的東西,又驚惶又無助。
      還有那道淚痕。
      某種火熱的痛感從胸間靜靜燃起,往上直沖到中樞神經(jīng),呼吸也變得滯澀起來……大約就是在那個時候,名為理智的那根弦被燒斷了。心里只剩下了一個念頭:無論如何,絕不放他一個人。
      ——想要把這樣的他好好地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
      驟然涌上的幾乎可稱之為偏執(zhí)的強烈情緒,讓室井自己也嚇了一跳。素來對自己異常嚴(yán)苛的精英不由得為之反省起來,然而卻冷卻不了在心底奔涌的炙熱暗流。
      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將這些混亂的思緒暫時打壓下去的室井,忽然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青島這個樣子,能自己洗澡么?
      走出房間,看見那個人還是斜靠在沙發(fā)上半睜著朦朧的眼,白襯衫袖子和背上都有一大塊一大塊的深色,長褲上也是。室井嘆了口氣,走上前搖搖他的肩膀,看著他蒙著一層水氣的眸子望向自己。
      “胃痛好些了沒?”
      “恩……”
      “站得起來么?”
      “啊?恩……”
      “能不能自己洗澡?”
      “。俊彼季S一直處于半停滯狀態(tài)的青島愣了幾秒鐘,“可能……”
      青島吃了藥之后,原本刀絞般的痛已經(jīng)愈發(fā)緩解,頭腦也清醒了許多,然而身體卻還是軟綿綿的沒有力氣,那半個多小時的劇痛和寒冷奪去了他所有的活力。不洗澡的話自身的情況只會更糟糕——這點常識他還是有的。但是以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他自己都不能保證會不會洗到一半中途暈倒在浴室里。但是……自己說不行的話,難道要室井先生幫他洗不成?青島發(fā)誓他情愿暈死在浴室里都不愿意讓長官做這樣的事情。于是,那接下來的半句“不行”就被他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可能……不是,沒問題啦,沒問題……”
      室井有點不太相信地看著他,青島也抬頭迎上對方懷疑的視線。明明說了謊又無論如何不愿承認(rèn)的分署警員,很難得地和最尊敬的上司杠上了。
      “那好吧!笔揖饋,把裝著毛巾和睡衣的袋子塞到他懷里。“有什么事就叫我,或者敲浴室的門也行,我就在外面!
      “哦!笨邶X不清的回應(yīng),帶著濃濃的鼻音。
      他這倔強起來就倔強到底,聽起話來又十分孩子氣的性格,讓某人完全沒轍。
      青島搖搖晃晃地進了浴室,故意忽略了身后室井不太信任的目光。

      室井坐在自家的沙發(fā)上,絞在一起的雙手和緊皺的眉泄露了他內(nèi)心隱約的動搖。
      幸而今晚并沒有其他事。他抬頭看看掛鐘,已經(jīng)是將近十一點。房間里回蕩著指針的滴答聲和浴室的水聲。
      黑色的眼睛出神地盯著水聲來源的方向,回想起剛才的對話。面對著自己從來都不善于說謊的青年,一看就知道是在逞強。若是在平時,自己是絕不會放任他的,他逞強的事情做得還少么?每次都是不搞到一身傷就不罷手……
      可剛才若他說不行,自己就真能幫他這個忙?
      他習(xí)慣性地抬手揉著眉心,這是他今晚已不知重復(fù)過多少次的動作。不是為青島,而是為自己。
      變成那樣的話,自己大概會完全不知道怎么辦……
      身份上的差異可以忽略不計,然而即使是同性,那個莽撞又冒失的人也是非常特別的存在。自己不是圣人,若是在那種情況下面對著毫無抵抗力的他,真能無動于衷?
      輕微的自我厭惡占據(jù)了精英官僚的意識,然后在浴室的門被推開的瞬間散去。

      高挑的青年手里抓著毛巾,挪動了一步后又倚在了墻上。身后未關(guān)緊的門里,水汽像薄霧般向著客廳彌漫,空氣的濕度不斷上升。
      濕漉漉的頭發(fā)顯然沒有好好擦干,水珠順著額角滴落下來,在散發(fā)著熱氣的皮膚上描繪著莫名的曲線。白色的和式睡衣穿在他身上分外地服帖,襯著微褐色的肌膚,煞是好看。
      很適合……
      室井愣了一下,隨后轉(zhuǎn)開了視線。
      “把頭發(fā)擦干! 他的語氣里有種莫名的焦躁。
      手里的濕毛巾被抽走,重新塞上了一條干的。在浴室被蒸得迷迷糊糊、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鮮空氣的青年輕輕喘著氣,不解地望著根本不正眼看自己的精英官僚。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錯了嗎?剛才一直都很溫柔的說……
      青島展開毛巾開始擦拭頭發(fā)。室井方才的冷淡輕易地就使他心情低落下來,原本就很亂的頭發(fā)在他不知輕重的手上,只有變得更亂的份。而尚未發(fā)覺到下屬心情變化的嚴(yán)肅上司則心不在焉地盯著窗外不停飄灑的雪花,計算明天要早起多少時間才不會遲到。兩人各懷心事,客廳里的氣氛忽然僵了起來。
      “……呃……!”
      一聲低呼把室井的思緒和目光同時拉了回來。青島擦著擦著,居然把頭發(fā)弄得打了結(jié)。不知情的手指一扯,頓時痛得他齜牙咧嘴。
      見此情景室井不禁好笑。明明是自己的頭發(fā),卻不好好愛惜,能搞成這么亂的人還真是少有……真不知他以前王牌業(yè)務(wù)員的稱號是怎么來的。還有他的身體也是,不好好吃不好好穿還不好好休息,這個傻瓜什么時候才能學(xué)會寶貝自己啊?
      室井無奈地想著,放棄似地站起身,拉著尚搞不清楚狀況的傻瓜坐到桌旁的椅子上,拽過毛巾開始整理他那被情緒所連累的可憐頭發(fā)。專注的精英官僚不知道,他手里這頭褐發(fā)的慘狀,他也要負(fù)一半的責(zé)任。
      青島抽了抽鼻子,聲音悶悶地:“對不起……室井先生……”
      室井還未意識到發(fā)生過什么事,突如其來的道歉讓他摸不著頭緒。
      “青島你說什么?”
      “對不起……”聲音隨著腦袋一起埋得更低了。
      室井更加奇怪了:“好好的你道歉做什么?”
      “我……好象又給室井先生添了麻煩……”
      “我有說過你給我添麻煩嗎?”
      “我,我擅自坐室井先生的車,擅自跑到室井先生家里,還要室井先生照顧,我……”
      “是我擅自把你拉上我的車,擅自把你帶來我家擅自照顧你的,這樣的話應(yīng)該是我向你說對不起!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室井先生剛剛一直不理我,都不看我……”越說越委屈起來。
      “我沒有生氣。”
      “?”
      “呃,我剛才是在考慮工作上的事情!瘪R上找了個一本正經(jīng)的理由。
      總不能對他說,自己是因為看見他沐浴之后的樣子而感到危險……吧?
      “耶?室井先生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案子嗎?”
      一說到本行上面,青島的眼睛就立刻亮了起來。連聲音都一反之前的沉悶,變回了原來那個聒噪的巡查部長的調(diào)子,帶著上揚的尾音。
      室井一面搜索著記憶里的文件卷宗,一面為他變臉比變天還快的反應(yīng)覺得有趣。辦案的時候那么聰明又堅強的人,還是三十出頭不折不扣的大人,居然會有這種小孩子心性……暗暗想著,不由得在那個毛茸茸的腦袋上輕輕抓了一把。乖乖坐著的青年看不見,站在他身前的、以撲克臉著稱的特考組精英臉上,正悄悄漾起一抹笑意。

      室井搞定青島的頭發(fā),又把他在臥室的床上安置好以后,已經(jīng)接近午夜時分。他自己原是不太怕冷的人,所以即使是冬天,被褥也不會很厚?紤]到正好和自己相反的青島,室井把備用的被子也拿了出來,在青島身上壓了兩條最厚的,又蓋了一條毯子,自己則抱了一床薄被打算在沙發(fā)上過一夜。
      “室井先生你睡哪里?”室井起身離開時青島一把拽住他的衣角追問。
      “沙發(fā)。”室井頭也不回地答道。
      “為什么要睡沙發(fā)?這張床不是夠兩個人睡嗎?”
      聽見他單純到極點的反問,室井想到自己那個說不出口的理由,不由得在心里又罵了一聲傻瓜。這個人對著自己,怎么能這么毫不設(shè)防?
      “我不習(xí)慣和別人一起睡!边@話的確是真的,因為室井一向不喜歡和人太過親近,三十幾年來都是一個人睡慣了的。室井用了這個此時實在不能算什么主要理由的理由,來應(yīng)付青島的刨根問底。
      “今天這么冷,睡沙發(fā)一定會感冒,我不想連累室井先生也感冒!”說罷青島就坐起身要下床,“我睡沙發(fā)好了!反正我已經(jīng)感冒了,再感一次也沒什么……”
      這是什么怪邏輯?室井及時按住了他的肩,皺起眉頭認(rèn)真地注視著他的臉:“你這樣我就真的生氣了!”
      “可是室井先生你工作這么忙,應(yīng)該保重身體……”
      “保重身體?你看看你自己,有保重自己的身體了嗎?”
      “我?我沒關(guān)系啊,反正習(xí)慣了嘛。”
      “你這么不愛護自己,你為關(guān)心你的人想過沒有?”
      青島一愣,隨即拿清澈的眸子盯著室井看,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想不到室井先生會說這么溫柔的話耶~~~”
      “我……”被他這么一說,室井頓時語塞,側(cè)過臉試圖避開他的視線。
      青島臉上的笑容比向日葵花盤還要大:“那么室井先生,我們就都保重身體好不好?一起睡床吧!彼灶欁缘卣f著,“我會盡量睡遠(yuǎn)一點,不會打擾到室井先生的。好不好?”
      自認(rèn)在扯皮條這種事情上比不過前王牌業(yè)務(wù)員的精英完全拿眼前的人沒辦法,認(rèn)命地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了!

      室井洗完澡走進臥室的時候,發(fā)現(xiàn)被子里的青島一動不動,似乎是睡著了。他輕手輕腳地關(guān)掉床頭燈爬上床,卻看見青島由于睡得太靠床沿,身上只蓋到了三分之一的被子。室井不愿意叫醒他,只好把整床被子向著他那邊移,直到被子能完完全全裹住他為止。室井伸手為青島掖被角時,手指無意中接觸到他的臉頰,指尖傳來的異樣冰冷完全不是一個熟睡中的人應(yīng)有的體溫,室井大吃一驚,仔細(xì)審視時卻發(fā)覺身邊的人一直在輕輕顫抖。
      抖成這樣,他還能睡得著?!
      室井一雙黑眸,緊緊盯著沉睡中的人。半晌,青島的長睫毛忽閃了幾下,乖乖睜開了眼睛。
      “室井先生!彼抢济荒槨拔抑厘e了”的表情。
      對著他這般模樣,室井知道自己是生不起氣來的,只好象征性地板起臉:“覺得冷為什么不說?”
      “我說了不打擾室井先生睡覺的……”
      “那個不重要!感冒加重的話,可是會轉(zhuǎn)成肺炎的!笔揖粗词乖诒蛔永镆策是縮著脖子的青島,思量著其他可以取暖的方法,“是被子太薄還是因為感冒?”
      “我也不清楚……我天生就比別人怕冷……”青島把毛茸茸的腦袋埋在枕頭里嘟囔著。
      即使蓋著兩床厚被子和一條毯子,空調(diào)也打到高檔了,身體還是顫抖不止。青島想起小的時候,冬天晚上睡覺時,母親總是用好幾條厚被子把他從頭到腳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密不透風(fēng),只留一個腦袋在外面,又把他的外套蓋在被子上,還常常在他的床邊放上一個取暖器。
      “青島!
      “?”
      “過來。”
      大腦還沒對身邊長官的指令作出正確理解,身體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拽了過去。反應(yīng)過來時,青島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地被室井抱在懷里,自己的頭抵著他的下巴,全身被一圈溫暖環(huán)繞。
      一開始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絲絨的窗簾沒有完全拉起來,留了窄窄的一道縫隙。青島的目光越過室井的肩膀從那縫隙中望去,雪花愈發(fā)密集了,像柳絮一般,天空被切得只剩下了一點點暗藍色,空氣中盈滿清冽的冬天氣息。
      雪花墜落在地面上的聲音很奇妙。乍一聽只是簌簌聲,但若仔細(xì)分辨,可以聽出它們降落時的輕、重、緩、急,可以在腦海中描繪出它們到達的過程和到達后的形態(tài),甚至可以藉由那聲音而體會到它們寒潤、溫柔、瑩潔的質(zhì)感……
      室井閉上眼睛,感覺著懷里的人漸漸停止顫抖,忽然想起了小時候在秋田,下雪的夜晚父親最喜歡和自己玩的游戲。父子兩人各搬一張椅子,在臥室里背著窗子坐著,仔細(xì)聽下雪的聲音,然后說出自己所感覺到的一切。室井耳聰目明,常常能說出一些令大人驚詫的感想來。父親曾笑著摸他的頭,說:“慎次和雪很相象呢!
      “為什么是雪?”
      “純潔,高傲,獨立,看起來似乎很冷的樣子,其實內(nèi)里卻是再溫柔不過——看田里的那些翠綠麥苗,不都是雪花用自己的身體在保護、在溫暖么?
      “慎次啊,等你長大以后,總有一天會遇見一個讓你溫柔相待的人,可以讓你像這雪花一樣用一切去保護、去溫暖的人……”
      “會有那樣的人嗎?”
      “有的,等你找到了那個人,記得一定要好好珍惜……千萬,別錯過了!

      “室井先生……”
      帶著鼻音的模糊聲音首先打破了沉寂。室井肩窩處的腦袋動了動,蓬松的發(fā)絲來回掃過他的臉頰,像是被雛鳥細(xì)軟的羽毛撥弄著,癢癢的。
      “睡不著?還是不習(xí)慣這樣睡?”
      看著懷里的人蜷縮成一團的樣子,室井的語氣里不自覺地帶上了寵溺的意味。
      “室井先生不是也沒睡……”
      “我又不是病號!
      其實就兩人目前的關(guān)系而言,演變成現(xiàn)在這種狀況是比較奇怪的,但是兩人仿佛有默契一般,誰都不愿意說破。
      “室井先生……我會傳染給你哦。”
      “傳染什么?笨蛋嗎?”
      “才不是,是感冒,感冒啦!室井先生你有沒有認(rèn)真聽我說話……”
      “沒關(guān)系。有本事的話盡管傳染好了!
      “這是什么意思?”
      因為戀愛中的人是不會感冒的——室井微笑著回想起今天在辦公室里聽來的八卦。
      我不僅不會被傳染,而且我要把我的健康傳染給你……看看到底是感冒的細(xì)菌比較厲害,還是我的抗體比較厲害……
      ——名為“愛情”的強大抗體。

      “室井先生?……睡著了啊……”
      被抱著的人又不安分起來,呼吸間帶出熾熱的氣息,都吹在室井的脖子里。
      “青島!
      “啊?……原來不是睡著了……”
      “還冷不冷?”
      “不冷。”
      “這樣睡習(xí)慣么?”
      “唔……好象會影響室井先生休息的說……”被子里傳出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某人似乎因為意識到了什么而開始沮喪了。
      “我習(xí)慣的。”
      “?室井先生不愧是特考組的,連適應(yīng)能力都這么強。”
      “我小時候常常抱著我家的狗一起睡!
      “室井先生……你又欺負(fù)我……”
      “是真的,是一只很漂亮的秋田犬,而且長得也很高大!
      “為什么要加個‘也’字……”

      青島嗅到環(huán)抱著自己的干凈而強韌的味道,心頭掠過一絲甜蜜又酸楚的感覺。身邊的男人與自己的身軀貼合的部分,寒意正一點點被驅(qū)散。這臂彎,溫柔得叫人想哭。
      “青島。”
      “恩!
      “今天……為什么哭了?”
      還是,被察覺了嗎?青島有些驚訝,下意識地想抬頭卻不想剛好撞上了室井的下顎。
      “啊……室井先生對不起!”
      “能告訴我原因么?”
      頭頂上傳來的低沉語音,熟悉的氣息,所有的一切都令人安心。
      若是他……若是身邊這個人的話,把一切都托付給他……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告訴他自己的任性,自己的脆弱,也是沒有關(guān)系的吧?
      想要求他的安慰和溫暖,也是可以的吧?

      “我說了,室井先生不要笑我……”
      “不會!
      “恩,我要說了……”
      “……”
      “一定不許笑我!”
      “一定不笑!
      “……其實……其實我只是突然想到媽媽了……”
      室井靜靜地聽著懷里發(fā)出的帶點迷糊的聲音和斷斷續(xù)續(xù)的句子,忽然強烈希望時間就凝固在這一刻,永遠(yuǎn)別再往前流動。
      “……我剛把被害人送上救護車,還沒記錄完現(xiàn)場情況,雪就下來了,還那么大……我想叫計程車回去的,可是我等了二十分鐘都叫不到一輛,不是滿人就是接受過預(yù)約的專車……然后不知怎的胃就開始痛了,痛得不得了,我不敢隨便亂動,就一直靠在那里……很痛,又很冷……”
      如果自己再早點從那里經(jīng)過的話多好……室井回想起在路邊見到青島時他的慘狀,擁著他的手臂不由得加大了力量。
      “我一直靠著,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就想起我媽媽了,我一個人在城市里呆了這么多年,從來都沒有像那時這么想念過她……我從小怕冷,媽媽每年冬天都小心翼翼不讓我凍著,我偶爾打個噴嚏她都會急上半天……只是有那么一瞬間,強烈地感覺到她現(xiàn)在不在我身邊這個事實……我沒來由地怕起來,忽然就覺得好多東西總有一天會就這樣,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消失掉,再也不回來……”
      一個溫?zé)岬奈,安靜地落在了青島的頭發(fā)上。
      呼吸停頓了一秒。心臟漏跳了一拍。
      這個簡單的吻所帶來的熱度,用青島所知道的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熱流從被碰觸的一小快區(qū)域迅速向下蔓延,蔓延到他的骨,他的血液,他的每一處神經(jīng)……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會就這樣燃燒起來。
      被擁抱著的青年亂了陣腳,心跳驟然變得清晰急促。待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時,他不顧一切地想要抬頭,想要親自從那個人的臉上找出答案。
      一只手阻止了他。原來擁著他肩頭的手,一只溫暖干燥的手,顫抖著覆上了他的眼睛,切斷了他的視線。
      “不許抬頭……!”
      室井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青島所陌生的、被深深壓抑著的某種情感,似乎一旦迸發(fā)出來,就會承受不住那沖擊一般,隱忍,卻又激烈。
      青島被那掌心傳遞過來的震顫驚住了。
      “不要看我……”
      絕對不要讓他親眼看到被心魔左右了的自己,絕對不要讓他直視自己的動搖……絕對,不要傷害他。
      青島的睫毛象是柔弱的蝴蝶,在室井的掌中微微地抖動著翅膀。兩個人紊亂的氣息,孤零零地暴露在空氣中。

      雪花已經(jīng)完全將天空同化成了白色。在青島看不見的地方,地面也變成了同樣的顏色。
      不知過了多久,那只手從青島的眼睛上靜靜離開了。然后,那個人的道歉和窗外的雪花一起,自頭頂落了下來。
      “對不起……”
      青島沒有抬頭,只是往室井的頸窩里鉆了鉆。這明顯的撒嬌舉動讓室井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豐沛的頭發(fā)。
      “室井先生……有什么好道歉的啊。”
      “……”
      “一個吻而已,有什么關(guān)系……”
      室井聽見那個近得仿佛是從自己的身體里發(fā)出的聲音平靜地、甚至是帶著笑意地說著,他有些詫異地微微低下頭,看著他被熱水蒸薰過后變成粉色的皮膚,還有來回扇動的長長睫毛。
      “……是室井先生的話,就沒關(guān)系!
      全心全意信任的口吻,無隙的靠近,融合的體溫……這短短的、卻隱藏了特別意味的句子,就像是最有效的鎮(zhèn)定劑,輕易地就讓室井體內(nèi)的潮汐平復(fù)了下來。
      ——有什么東西破繭而出了。
      之前擔(dān)心過的事情仿佛不曾存在過。就像是緊閉的門扉終于被打開般,輕松而釋然。

      “室井先生……”
      “這么晚了,還不趕快睡覺?”
      青島半瞇著眼,眼角余光瞥見窗外,一天一地的雪色,純粹得讓他產(chǎn)生了時間和距離倏然消失的錯覺。他覺得自己是被一大片柔軟的雪花所包圍。
      “室井先生……是像雪花一樣的人呢!
      朦朧之中,青島無意識地說出了室井似曾相識的話語。
      “……雪花?”
      “恩……純粹又高潔,外表看起來好象冷漠得拒絕任何人接近,其實……內(nèi)心卻比誰都要溫柔……”
      “……”
      “……很溫暖……”
      明顯是被睡意侵襲了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尾音消失在了平穩(wěn)的呼吸中。
      沒有什么需要擔(dān)心的……因為有你在我身邊……
      沉入酣眠的前一刻,青島安心地想著。

      輕輕地用肩膀撐起頭部,看見躺在自己懷里的人已經(jīng)沒了動靜,嘴角還帶著一絲傻笑,不知道在做什么好夢。
      笨蛋,我可不是對誰都會這么溫柔的啊……
      不知道他的夢里,會不會有自己呢?
      安靜地望了青島的睡臉片刻,室井低下頭,在那微張的唇上印下一個吻。
      是我的話就沒有關(guān)系,這可是你說的喔。
      重新躺下來,室井下意識地?fù)砭o了這一抱溫暖,鼻間充盈著他的味道,頸旁是他規(guī)律的呼吸。
      明天早上自己要早起,打電話到灣岸署給這家伙請個假,做好早飯后叫他起床,然后督促他吃飯吃藥……抱著他才感覺到他比想象中還要瘦,要命令他以后必須好好吃飯好好休息,這樣對胃也比較好,還有……
      某辦事極有計劃性的精英官僚,在半睡眠狀態(tài)中還不忘安排一下明天的日程。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讓我們互相找到了彼此。

      雪花紛紛揚揚,一層又一層地把整個城市包裹在了懷抱里。黎明前的東京,正甜甜地做著美夢。

      2004年12月2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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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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