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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草一何碧
紫砂的茶杯中青煙縷縷,散開在撫琴女子的額首眉間。
纖手一劃,桐音清響。穿著藍色水紋衫的薔薇坐在紅木嵌玉條案前。
古琴的音質絕佳。
聽琴的紫檀一面欣賞這低婉的樂音,一面碎碎地念著:“吳絲蜀桐張高秋,空山凝云頹不流……想來那名動紫城的箜篌樂手也不過如此啊。”
琴聲一滯,薔薇抬頭盈盈一笑:“是紫檀過譽了吧,依薔薇現(xiàn)下的手上功夫,怎可于一等高手同日而語!表馑埔粶嫌娜领o、自持,波瀾不驚。
門外傳來細細的腳步聲,紫檀偏過頭去,然后虛掩的門被婢女推開。
“老板娘,薔薇姑娘!边M房后,即刻衽了一衽,見紫檀詢問的目光投來,婢女便上前將手中的信箋連帶一個錦盒放在了幾案上。之后,便就退了下去。
抖開信箋,紫檀大致覽了一遍內容,唇邊已浮起一絲無奈的笑意。
“難道……是段大小姐?”見紫檀顯出平時少有的神色,薔薇才有此一問。
“看看吧,這回啊,咱們可怎么去給他弄那樣一個角色啊?”紫檀單手一揚,信紙緩緩飄落到條案上。
薔薇捻起一看,娟秀的玉女簪花小楷,信頭上還點了幾枝殘梅。
妹,幘瞎
前月滯留貴地,得見一絕色“佳人”,雖是一面之緣,但時至今日小妹仍十分掛懷。幾經周折,得知此子乃當朝太師后嗣……
念此次情況異于前狀,顧有此懇求。還望勞您大駕,解我相思之苦,成就我倆一夜之緣。
感激涕零,敬俟佳音。
少則十日,多則半月,即達鵲橋。
小禮相贈,聊表敬意;事成之后,必有重謝。
“似乎……我們這兒還沒有過弄小王爺‘入宮’的先例吧。”此刻薔薇已是忍俊不禁。
按照慣例,被鵲橋仙中女客看中了的男人,都是先由銀河出面“引進”,再由鵲橋重金收購,最后對方才能以少爺?shù)纳矸莩鰜碛涌腿。至于紅杏拉皮條的本事那可是練到家了,坑懵拐騙,威逼利誘,她是樣樣精通——家中成堆的男眷就是最好的證明。不過從前到是沒遇到過這樣棘手的“獵物”。
如今,這條通暢的陽關道似乎不能走了。
王府的少爺被怪賣到窯子里當“少爺!”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誰讓提出這等要求的是那段家小姐呢。這位“風流”的閨中女子與紫檀密切的交情,是靠她家世代經營檀木生意換來的。誰人不知這鵲橋仙中的紫檀齋,陳列的紫檀珍品數(shù)量之大,價值連城。想來,這段小姐必定是摸清了這點,才會與這人人敬畏的女老板打交道。再加上她出手闊綽,每來一次,必定會以檀木禮品相贈,紫檀看得是喜上眉梢,心花怒放。所以,時至今日,鵲橋仙對她一直都是有求必應。
但這次,恐怕要掃她的興了。
紫檀在房中踱步,走到案前隨手掀開錦盒的上蓋,柳眉輕挑,臉上即刻鍍了一層愉悅之色:“雕荷趣如意,印度小葉檀,清香之氣微弱,表面反射熒光,是上等貨!
放在案前細看,托在掌中端詳,靠在鼻輕嗅,儼然一付癡迷的樣子,全然不顧薔薇那一臉的無奈。
“好,這生意我接下了!”
“你瘋拉!甭勓,薔薇一向平靜的語調明顯提高。
“不就是一夜嗎,好說。咱們這次就來個反其道而行之,請君入甕,F(xiàn)在就有些事急需你去查辦,我給你七天時間,摸清那小王爺常去的院子,常照顧的姑娘,最好能有一兩個紅顏知己什么的!倍潭虜(shù)語間,偷天換日之計已成。吩咐完后,紫檀的眼光又立即黏在了剛才的如意上面,先前冷靜權衡一切的神情早就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癡態(tài)。
薔薇此刻喜憂參半,真不知該那她如何是好。旋即提起裙裾,暗自離開了。
艄公手中的竹篙在河邊的青石上一點,小船已輕盈地轉過一彎。
“看!”船頭的女孩抬手一指,眼前的景致瞬間變換。
一只朱紅的兩層畫舫在河彎處露出了前身,順著緩緩的水流,駛進了胭脂林的港中。
直欄橫檻上是霞紋鳳舞圖案,畫舫側舷上是雙龍戲珠的浮雕。窗沿邊掛了大紅宮燈。船首駛過,撥開卷著細浪的河面,遠遠望去,如同臨江的的火鳳一樣搶眼。
“真是的!難道她忘了此行的目的,這等張揚,若是傳了出去,她小姐的面子可掛不住啊……荼蘼,趁她還沒忘乎所以趕快接她過來!
軋——
伴隨著足踏木板的聲音,船頭微傾,荼蘼已攜了一女子飛出。夜幕降臨的正是時候,河面上除了那燈火通明的畫舫,就剩下一輪瑩白如玉的月影。只見月影中心忽的滑開幾絲漣漪,荼蘼足尖在月心輕盈地一點,眨眼見,二人便飛入了鵲橋仙的樓中。
“啊,這個好玩,荼蘼,咱們再飛回去!”,幉仍诙䴓堑臋跅U上眉飛色舞,整個身軀都被掩在一襲青綾孔雀紋的披風下,只留下那粉雕玉琢的臉龐。
荼靡對她高昂的興致毫不在意,一手將她撂下便隱去了身形。見沒人搭理,,幣伺,悻悻地推門進入了室內。
房間內檀香彌漫,紫檀輕靠在床畔,裹身的薄衫微松,容顏之上是一派的從容自適,真讓人一瞧便覺心緒為之放松。,庪S手解下胸前的束帶,退去了披風。那一身看似古樸的外套卻是件刻絲仙鶴緞衣,素袖如玉,彩裾似霞,香肩微露,轉盼多情。脖頸上一根七色絲絳系了塊黑耀石,稱得她白皙的肌膚更勝冬雪。
紫檀看了她“灑脫”的舉動,也忍不住與她打趣:“喲!段小姐大老遠來一趟仍是纖塵不染,看來是準備會會哪家兒的少爺了!
“紫檀。 币宦晪蛇,,幰布悠饋,“我那點事兒還不得賴著你啊。如何?事兒辦如何?”
似乎要吊足了,幍奈缚,紫檀只是撐著頭望向窗外,唇邊帶著一絲出神的笑容:“今兒你就安心住下,明日便可了你一樁心愿!
午后,是一天之中胭脂林最為沉寂的時候,前一晚過夜的客人已走,今天的還沒來。無論是那家院子都是寂靜一片,昏昏沉沉。
“送姑娘們的新衣來羅——”一聲長長的吆喝。
醉仙居的老鴇從樓上探出頭來,扯開那一條尖利的嗓門:“放他進來!
車轱轆一轉,揚起一陣塵沙。
“該辦的事我已安排妥當,是否能成,就看你自個兒的能耐了。還有……這個你帶上,以備不時之需!
“好歹我也是堂堂世家小姐,你讓我溜到那窯姐兒的房間里去?!”
“你是不明白還是不愿意啊。這回可不比以往,誰讓你看上的是那小王爺,難道你要他委身來陪你不成?”
“……”
“不就一個晚上嗎,你要是來了興致,還管那些個事兒!”
“那……那這個又算什么?東宮的密藥!你是怕我沒本事對付那小子,還是想增加我們的閨房情趣啊……”
握著手中的瓷瓶,,幉厣碓谶\送布料的馬車里,回想起臨走是與紫檀的對話。
“哼!我就不信這邪。這種東西留著給別人用去吧!毙攀职汛善咳舆M草叢中,操起行頭,自信滿滿地朝花魁的房間潛去。
男人的靴聲漸近,應該是喝了酒,步履輕浮,身形蹣跚。按規(guī)矩,應是姑娘出門迎接恩客才對。但現(xiàn)下希瑤這“偷梁換柱”的身份不便外泄,只有委屈那小子摸索著前來了。
嘎吱——門被推開了。
濃濃的酒氣自門邊傳來,小王爺一臉醉態(tài),借門框穩(wěn)住身形,抬眼望向屋內:臨江的窗戶開著,自江面上掠過的晚風蕩進室內就柔和了許多,不過屋子里的蠟燭還是被吹滅了幾支,與其他房間相較之下灰暗了不少。
黃花云龍紋的屏風將外廳與里間相隔開來,陣陣水聲從屏風后傳出——此刻,幷e坐在池中沐浴。池水中沒有飄蕩任何花瓣,但是卻加入了上等的香精,還有紫檀送給她的“迷情劑”,雖說自己十分有信心單憑自身的魅力就能將那人搞定,但,幭耄憾嘣黾狱c趣味又怎樣?!與其把力氣浪費在賣弄風騷上,倒不如在交歡中尋求點刺激。
四散的芬芳刺激著小王爺?shù)男嵊X,使他漸漸自模糊的神志中清醒。前兒才來過,怎不覺得這房間有如此勾魂?現(xiàn)下若非他受酒力所制,早就沖上前去擁住這出水芙蓉了。
嘩——又一道水聲。
,帍某刂姓酒鹕韥恚畹纳硇斡吃谄溜L上面,圓潤豐盈,浮凸有致,分外妖嬈。踩在錦榻絨棉之上,沒有半點聲響,她從床邊抄起睡袍搭在肩頭,用篦子順著濕漉漉的青絲。
“王爺,”沒料到她竟會開口喚自己,小王爺隨即從浮想中回過神來。
“紅霞,你快些點,難道在考驗小王的耐性嗎?”
醉仙居的頭牌名喚紅霞,此刻正在別處熟睡著呢——希瑤下午偷溜進來的時候就將其放倒,并移至他處,免得攪擾了自個兒的好事。至于怎樣對付這個小王爺,她早已有了合計。
“王爺,請先饒恕奴家的欺瞞之罪。”
“……有何欺瞞?說來聽聽!
“王爺,今晚紅霞姐來不了了。媽媽怕壞了王爺?shù)呐d致,索性就讓奴家來侍奉王爺,未得允許,就偷梁換柱實在是不該啊。還請王爺莫要怪罪……”
“什……什么?”聽聞此言,小王爺已然動怒:“紅霞干什么去了?你又是哪房的?那老婆子,竟敢隨隨便便換了小王親點的姑娘,那豈不是看低我越王府?!這群婊子,想找死!來人吶——”說著就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
“王爺,王爺,等等……聽奴家?guī)拙湓捒珊?”希瑤快步走到小王爺身前,抱住他的腿順勢跪了下去?br> “王爺,別叫,別讓媽媽過來,要是媽媽知道奴家沒侍奉好您,那奴家非得掉層皮不可……”幽咽聲低低的響起,,幵谛⊥鯛斈_下簌簌地抖動著雙肩,烏黑的頭發(fā)一綹一綹地垂落在后背。
足下一滯,小王爺?shù)痛故,捏起,幍南掳停^一次仔細打量起這張面容——室內燭光黯然,只能得見她臉部的大致輪廓,指尖搭上那挺立的鼻梁,完美的幅度令他心馳神往。順著下顎輕撫過修長的頸有意撥開一側的睡袍。
佳人倩影:在那件松軟的絲綢睡袍下,肩線柔和,體態(tài)玲瓏。
愣。≈鴮嵉囊汇。
全然不顧眼前已不再是以往跪在他膝下的婢女,僅僅是一眼,他就完全被榻上的女子攝去了心魂。無意識中,小王爺捧起,幍哪槪笳呗鹕,直到二人鼻間相觸。
,幵陉幱爸袧M臉得意,趁其不備逃出小王爺?shù)谋弁螅椴娇拷P床。
她側身躺在繡著鴛鴦的織棉牙床上,摘下發(fā)簪,解開了胸前的帶子,半邊睡袍滑落,露出銀白如玉的臂膀,絲綿的褻衣反射著蠟燭微弱的光,可謂占盡了春色。小王爺看得忘乎所以,登時感覺□□焚身,春情激蕩。
“過來……”素手慵懶地一招,聲音中媚惑十足。遂迎合著,幍恼賳荆⊥鯛斁従徸呓查。
只隔了一層薄衫,小王爺俯身下去,攬住了,。雙唇交接,一片火焰蔓延開,喚起兩人全身的熾熱。最后一層底衣也被撩撥開了,希瑤抬臂揮滅了燭火,沒了光,誰也看不清誰,只有彼此赤裸裸的□□和和無邊無際的愛欲。
銅爐中閃出一個火心,男女纏綿聲中,精致的閨房里彌漫著一絲暖洋洋的春意。
天色蒙蒙地亮了。
微涼的秋風吹過淮河,帶著清新的水氣。一輛馬車緩緩地停在了鵲橋仙的門前。
“這小妮子,出手就是大方!”紫檀盈盈地撫摩著那座檀木多寶閣,眼中的陶醉之意盡顯,“下次,她的生意我還做。不過,這回可苦了那癡情的小王爺,一連幾天都還懷念著那晚的甜蜜!
“可別讓他惦記上我,這可是人走茶諒的交情,我還沒心思顧著他啊……”耳畔忽的回響起,幾邥r借風傳來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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