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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寫在前面的話:看完夜玫瑰,心頭正甜的時候敲出來的文應(yīng)該糖也不會少吧!\(^o^)/~
黑暗的石室里,燭火跳躍地照耀在兩個神情肅穆的人身上。
那一臉嚴肅的精瘦老人威嚴地站在燭臺旁,“命定的孩子,你愿永生守護吾神之淚嗎?”
“我愿意。”看起來稚氣未脫的孩子臉上毫無笑意認真肅穆。
聽到孩子的回答,老人風(fēng)干緊皺的臉上溢滿欣慰的笑容,和藹地將手搭在那孩子的肩膀上,卻不曾知道,那孩子心內(nèi)緊接的一句話,“直至天定的一刻到來!
一、
科爾曼小村,這個距離浩瀚沙漠最近的小村莊。
一如既往安靜而祥和地接受著暮色的來臨。
咸鴨蛋黃般的太陽用盡最后的力氣給這個小村莊帶來溫暖。
裊裊的炊煙從煙囪升起,人間的溫暖就那么實在地流淌而出。一群孩子在嬉笑打鬧著,他們彼此追逐,衣服上都沾滿了塵土,小手和臉蛋也都在追鬧中變得臟兮兮的,有人家的父母在呼喚孩子回家,可是愛鬧的孩童們充耳不聞只顧嘻嘻哈哈得打鬧,留下一串清脆響亮的笑聲。
突然,一個還拖著鼻涕的小臟鬼被同伴突兀地一推下重心不穩(wěn)撲向前方。
可是,他沒有撲到大地上,他撲進了一個干凈的懷抱。
一雙手臂穩(wěn)穩(wěn)地接住他,孩子們都停止了打鬧,有點怯生生地看著他們的伙伴把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吟游詩人淺灰色衣服印上了兩個大大的黑手印子。
如果只是撲到地上,那完全沒什么好擔心的,他們已經(jīng)和土地有了無數(shù)次親密接觸,可是撲到了一個干凈的,甚至帶著清香的懷抱里還弄臟了這個懷抱,孩子們都有些惶恐,他們有些想偷偷溜走,可是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吟游詩人看起來并沒有生氣,他的嘴角依然柔和地上挑著,帶著讓人愉快的笑意,看著他們的眼睛也閃爍著溫柔的光芒。而且,他不但看起來是個溫柔的人,還很好看,一頭柔軟的黑發(fā)垂到肩膀,柔潤的臉型,豐潤的嘴唇,一身淺灰色的長袍,在暮色的映照下整個身形散發(fā)著淺淺的光芒,孩子們又都有些舍不得離開。
吟游詩人放開那個冒失的孩子,看著有些緊張地看著他的孩子們,從腰側(cè)的布兜里掏出一大塊糕,艷艷的紅色,清香撲鼻,他遞給孩子們,于是笑鬧聲又回來了。
這群小鬼們?nèi)繑D在了他的身邊搶奪那塊誘人的糕點。
那個撞到吟游詩人的小鬼離得近,搶到了很大一塊,他咬了一大口,甘甜的味道溢滿了口腔,清香的氣息似乎也直達胸肺,他幸福地準備咬第二口的時候,肩膀被拍了一下,是那個吟游詩人。
他呆呆地回頭看著對方,吟游詩人微笑著彎腰問他,“這個村莊哪里有便宜的住宿?”
“村頭的破酒屋!焙⒆涌焖俚鼗卮鸬。
“謝謝。”吟游詩人準備繼續(xù)前行,卻被那只小臟手拽住了袖子,他低下頭看過去,那孩子滿懷期待地說,“你能再給我點嗎?”
吟游詩人笑了笑,“可是我已經(jīng)沒有了。”
孩子失望地松手,又有幾分期待地問,“那這是什么糕點?”
“薔薇糕!币饔卧娙藴厝岬鼗卮稹
捧著僅剩的一點糕點啃著的小鬼看著吟游詩人遠去的身影思索著,薔薇是什么,是和那個吟游詩人那樣漂亮的么?總有一天我要變成像他那樣的人,小鬼還盯著那個方向兀自在心頭下定決心。
二、
科爾曼小村莊是個很小的村子,那個破酒屋沒有掛牌子,但一眼就可以看見。
它是村子里最大的建筑物,也是最破的建筑物。
吟游詩人很輕易就找到了它,看著它還在吱呀著搖晃著的門,吟游詩人伸手穩(wěn)住了兀自晃動不停的木門,走進了酒屋。
一進去后是個小院子,除了雜草和一口不知道還能不能用的老井外什么都沒有,穿過荒蕪的院子,點著昏黃油燈的大廳就顯著有些人氣了。雖然踩在腳下的木地板更讓自己確定這座老屋已經(jīng)瀕臨退役期,但屋子里桌椅還是完好的,有零星幾個客人在喝酒,見到吟游詩人進來,都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他。
柜臺前的是一個老人,頭發(fā)和胡子已經(jīng)白了,眼神卻還精明,他看見吟游詩人,并不怎么熱情地說,“遠方的客人,你需要什么嗎?”一個吟游詩人通常是沒什么油水的,他不需要付出太多的熱情。
“我需要一間房間和一頓晚餐。”吟游詩人說。
“哦,要酒嗎?”老人漫不經(jīng)心地問。
“要一瓶!币饔卧娙怂紤]了一下回答。
“二十個銅子,現(xiàn)付!崩先艘幌伦泳衿饋。
吟游詩人從懷里掏了幾次,總算掏完了二十個銅子交給了老人。
老人像是松了口氣,小心翼翼接過銅子,從口袋摸出個鑰匙遞給吟游詩人,“樓上靠樓梯左手第一間,不要進錯了,右手第一間已經(jīng)有人住了。喏,就是這個小伙子。這里的房間鑰匙都是一樣,你要管好自己的東西。”
老人如是吩咐,吟游詩人回過頭去就看見靠近柜臺的桌旁坐著一個年輕人,他有一個圓圓的臉盤和一雙討喜的酒窩,還有兩條奇怪的胡子,一身普通的淺藍色長衫,正在悠閑地喝著酒,看見吟游詩人回頭看他,他眼神一亮,笑瞇瞇地沖他示意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接過鑰匙,老人又問,“就在大廳吃嗎?”
吟游詩人點點頭。
他回過頭,掃視了一眼不大的大廳,準備坐到角落一張空桌子旁。
沒走兩步,一個聲音截住了他,“遠行的朋友,不如坐到我這里來吧!
吟游詩人偏過頭去,看見那個圓圓臉盤很討喜的年輕人正一臉友善地邀請他,他猶豫了下,那年輕人又開口了,“相逢就是天命,人生苦短,何必拒絕這天定的友情呢?”說完就用那閃亮的眼神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被人寄予如此熱情的目光,任誰都不好意思拒絕,所以吟游詩人也只好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破酒屋上菜的速度倒是很快,吟游詩人剛坐下,老人就端來了一小瓶酒,一盤牛肉,一盤冷掉的馬鈴薯和一碗米飯。
向老人道過謝,吟游詩人默默地剝著馬鈴薯的皮,預(yù)備趕緊完解決他的晚餐就回房間去休息,可是明顯那年輕人卻不這么想,他饒有興趣地看著吟游詩人,有些興奮地問,“嘿,朋友,你這次準備去那么?”
咽下一口冷馬鈴薯,吟游詩人不太熱情地回答,“沙漠!
那年輕人卻有些興奮地回答,“我也是啊,朋友,我們可以結(jié)伴呢。”
有些吃驚,吟游詩人打量了眼前那興奮朝氣的年輕人,“你也去沙漠?去那里做什么?”
那年輕人有些自豪地說,“你看我是做什么的?”
吟游詩人有些猶豫地說,“騎士?”
年輕人很高興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朋友,我們果然是天定的友情,你一眼就看出了我是騎士,一路上很多人都看不出我是騎士呢。”
詩人睜大了雙眼,喃喃道,“你居然真是騎士!
年輕的騎士沒有聽清,他高興地說,“你說什么呢?朋友,你是個吟游詩人吧,一看就有遠足的氣息,你這次要去沙漠感受月夜沙漠的浪漫嗎?”
詩人已經(jīng)回復(fù)了一個淡淡的微笑給了眼前這個完全沒有騎士氣息的年輕騎士,“我是準備感受月夜沙漠的浪漫,不過,你要去沙漠做什么呢?去殺龍?zhí)诫U嗎?”
“嘿!我是不相信龍這種莫名的神奇生物了,我只是去沙漠尋寶探險,據(jù)說很多寶藏都是埋在沙漠中的!彬T士一臉自信的表情,還沖詩人挑了挑眉毛。
詩人低下頭嚼著牛肉,低低道,“那你有藏寶圖嗎?”
“沒有。”騎士干脆地回答,“青春就是用來追逐的,我會靠自己找到寶藏的!
詩人搖搖頭,“這可不是個好想法!
騎士眨眨眼睛,“這可不一定,朋友,我有預(yù)感,我一定能在沙漠找到我的寶藏!
“那祝你好運,年輕的騎士!痹娙藴厝岬匦Φ,“我想我要回房間休息了,我走了很遠的路,已經(jīng)很累了!
“哦,老天保佑,你會再第二天一早精力充沛的!睙崆榈尿T士不由分說給了詩人一個擁抱,他放開有些吃驚的詩人,繼續(xù)笑瞇瞇地說,“我叫陸小鳳,介意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遠行的朋友。”
三、
當如同一只誘人的荷包蛋黃般的太陽終于一點點沖破天地間的障礙露出頭來,光明終于重新普照人間,凡世的人們也都從或美夢或惡夢中醒過來,開始他們平凡抑或不平凡的一天。
吟游詩人卻沒有醒,仍然蜷縮在被子里繼續(xù)美夢,他似乎極不喜歡這打擾他美夢的太陽,房間的窗簾仍然忠實地隔絕著普照人間的天光。
可有人卻不這么想,砰砰的敲門聲,伴隨著那充滿青春激情的聲音一起穿過并不怎么隔音的破木門傳到他的耳邊,“嘿,厲南星,該起來了,我們該吃早飯上路了!
吟游詩人,或者說厲南星猛然清醒了,怎么會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可是一瞬清醒后,記憶馬上就紛涌而來,哦,是那個有點跳脫的騎士陸小鳳,昨天,也許是陸小鳳的太過坦陳,居然讓自己脫口而出把真實名字告訴了他。
嘆息了一下,知道自己是沒法清靜了,厲南星慢騰騰地倒回床上,向門外人說,“你自己開門吧,鎖是一樣的!
于是傳來鑰匙轉(zhuǎn)動鎖芯的聲音,陸小鳳打開了門,他手上還托著一個大托盤,上面放著兩大杯牛奶和幾個熱騰騰的馬鈴薯。他打量著還賴在床上的厲南星,有些不贊成地挑起雙眉,“嘿,上天保佑,你居然還沒有恢復(fù)精神,你看起來比昨天夜晚還累,你不會生病了吧,那我們可要耽擱幾天才能進沙漠了!
厲南星有些無奈地看向陸小鳳,“我沒有事情,我只是剛睡醒有點迷糊,過一會就好,不過我確實也沒有想這么早出門!
陸小鳳聳聳肩,將托盤放在房間內(nèi)的桌子上,“沒關(guān)系,我把早餐帶來了,你還是盡快清醒過來比較有口福,不然就又是冷掉的馬鈴薯了!
厲南星點點頭,爬起來靠坐在床頭,慢騰騰地伸手去夠那還冒著熱氣的馬鈴薯,“謝謝你!彼肱牡貙χ蛔约郝v騰撥皮的馬鈴薯說。
陸小鳳咧開嘴笑了,他端起牛奶跳上厲南星的床盤腿坐下,“嘿,厲南星,朋友,聽我說,你可以多迷糊會,不過我們不能太晚去沙漠,雖然你是去看月夜沙漠的,但是夜晚進入沙漠是很危險的,我們還是要白天動身!
厲南星慢騰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淡,“是什么讓你認為我要在夜晚動身?”
陸小鳳抓了抓頭,笑瞇瞇地說,“厄,我看你這準備還要睡上一天的架勢猜的。”
厲南星慢慢地啃著馬鈴薯,“我沒有這個打算,我打算中午出門!
“中午?”陸小鳳有些吃驚地含下一大口牛奶,“那么大的太陽你打算中午出門!
“不可以么?”繼續(xù)慢慢啃著馬鈴薯的厲南星道,“有太陽不好嗎?不是你說夜晚很危險么?你想什么時候出門?”
托著下巴,陸小鳳將嘴唇抵住被子上,“唔,我想大概傍晚出門會比較好一點,太陽不會太大,而且可以進駐沙漠邊緣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渡過一夜!
“不需要那么晚。”厲南星從馬鈴薯面前抬起頭看向陸小鳳,“你有馬嗎?”
“厄,有一匹!标懶▲P突然有些臉紅,不自在地扭動了下身子回答道。
“哦,那你得把馬留下或者賣掉,沙漠里不需要馬,需要駱駝,騎士。”厲南星終于啃完了那個馬鈴薯。
陸小鳳嘿嘿笑了起來,自豪地將牛奶端起遞給厲南星,“嘿,這個不用擔心,我早就料到了,其實我一早來就在準備去沙漠的裝備,駱駝我已經(jīng)物色好了。”
厲南星點點頭,“麻煩你多買一匹……”話還沒有講完,陸小鳳已拍了他肩膀一下,讓毫無防備的厲南星手抖了下,杯中的牛奶差點灑出。
“哦,對不起,親愛的朋友,我只是想說,我已經(jīng)買了兩匹了,一匹坐人,一匹駝裝備,朋友你可以不用買了,這里的駱駝很貴的,我們共坐一匹都沒問題,那駱駝雖然貴,確實很有力氣,塊頭也很大。”
厲南星思索了下,點點頭答應(yīng)了,“我會付一半錢給你的!
“那沒有問題!标懶▲P笑瞇瞇地說,然后他就從厲南星床上跳了下來,“厲南星,看起來你還是再休息下比較好,老天保佑,你昨天肯定是太累了,午飯的時候我再來叫你。裝備和駱駝的事情就全交給我吧。”陸小鳳手握最后一只馬鈴薯開心地說完,然后就拿著空盤子離開了,臨走時他沖還有點迷糊的厲南星嘿嘿又笑了一下,低聲咕噥了句什么了就帶上了門。
厲南星的世界終于安靜下來了,他極為清醒地睜眼看了一眼窗簾,然后慢慢閉上眼睛睡下了。
四、
陸小鳳在準備裝備的時候時不時就看看天上的太陽,那么熱情。
他有些焦躁,不時唉聲嘆氣,連破酒屋的老板都看不下去了,他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態(tài)看著陸小鳳,“年輕的孩子,你有什么值得哀嘆的事情嗎?”
陸小鳳聳聳肩,憂愁地說,“我不知道怎么打開我的寶藏!
老人張了張嘴,決定還是不要理會精力過剩的年輕人為好,但還是忍不住開口,“沙漠里真的有寶藏?”
陸小鳳堅定地點點頭。
中午很快就在忙碌中到來了,陸小鳳已經(jīng)收拾好了,他敲開厲南星的房門,后者已經(jīng)收拾妥當正襟危坐等待著他的來訪。
“那個,我們下去吃中飯吧,我還是覺著沒有必要那么趕著上路!标懶▲P有些猶豫地開口。
厲南星微微一笑,“不必!
不過事情的發(fā)展還是很快解決了陸小鳳的煩惱,因為天上的太陽突然生病了。
云朵飄過來了,擋住了太陽,天氣居然突然轉(zhuǎn)變了。
陸小鳳很開心,厲南星很無所謂,破酒屋的老板卻很擔憂,他忍不住提醒,“等一等吧,這么奇怪的天氣,要是沙漠里突然下去了雹子,那滋味可不好受!
陸小鳳卻笑瞇瞇道,“不行啊,老人家,我已經(jīng)等不及去取我的寶藏了。”
他偏過頭去看厲南星,“咱們現(xiàn)在上路如何?”
看他一眼,厲南星站起身來,“可以。”
于是,在有些陰沉的天意下,在老人絮絮地擔憂抱怨下,陸小鳳牽著兩頭駱駝對厲南星說,“出發(fā)吧!”眉眼飛揚,大有寶藏即將入囊的豪情壯志。
可是,當他們離開科爾曼小村并肩走向那未知的沙漠時,與厲南星預(yù)期相反的,兩個人的旅程卻異常沉默。
當踏在腳下的不再是堅硬的土地,而是軟綿綿的沙子時,時間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太陽也已經(jīng)西斜了。
厲南星有些不解,自己不是個多話的人,可是陸小鳳,他怎么也一路這么安靜呢?
有些忍不住,他看了一眼身邊的陸小鳳。
就看見那年輕的騎士沐浴在落日的余暉下手牽著一頭駱駝神情肅穆地看著前方。第一次看見他這么嚴肅正經(jīng)的樣子,厲南星回過頭,心頭突然冒出這么個想法,也許,他真的是個騎士,。
而仿佛察覺到了他的目光,陸小鳳偏過頭對著厲南星笑了一下,又恢復(fù)了輕松的姿態(tài),“厲南星,我聽說這個沙漠可能有狼群呢?”
厲南星點點頭,有些訝異他突然提起這個話題,“你怕?”
“怎么可能,我可是騎士呀!标懶▲P笑嘻嘻地說,“只是給你提個醒,如果碰到了狼,不要怕,有我來保護你!
厲南星莞爾一笑,沒有點頭也沒有回答。
陸小鳳卻伸展了下胳膊,帶著點倦意地說,“咱們騎駱駝吧,走了也久!
說完他就爬上了自己的駱駝,還對厲南星伸出了手。
厲南星楞了下,陸小鳳卻催促道,“快上來,我都已經(jīng)上來了。“
有些猶豫地,厲南星說,“我們坐一頭駱駝?“
陸小鳳得意洋洋地說,“對啊,一頭駝人,一頭駝裝備,這駱駝壯得很!
厲南星沉默了下,終究無視了那只還舉著的手,爬上了自己牽著的這只駱駝悠悠前行,而在他身后,慢慢收回手的陸小鳳嘴角卻帶著愉快的弧度跟在他的身后。
五、
時間終究是流逝得很快,夜晚很快就降臨了。
而陸小鳳和厲南星也已經(jīng)停下步伐支起帳篷,把駱駝栓在旁邊升起篝火開始了沙漠的第一夜。
沙漠的夜晚特別冷,陸小鳳裹緊了衣服蹲在帳篷外邊,看著頭頂黑沉沉的天空對里面的人說,“你不是要感受沙漠月夜的溫柔么?怎么躲在帳篷里面!
“可是今天的夜晚毫無美感!备糁鴰づ,厲南星的聲音也很飄忽,不太真實。
聳聳肩,陸小鳳抱緊胳膊,繼續(xù)沖里面的人說,“厲南星,你還有薔薇糕么?”
悶悶的聲音從帳篷內(nèi)傳出,“沒有了!
陸小鳳嘿嘿笑道,“村里的孩子說是你給的,說美味極了,勾得我的饞蟲都起了。”
“你還是小孩子嗎?還饞這個?”
“嘿,你只給小孩子嗎?”
沒有回應(yīng),陸小鳳回頭看向帳篷,微微一笑,“我小時候,吃到過一塊最美味的糕點,只是不知道比不比得上你的薔薇糕!
“一塊糕點你可以記這么久?”
“是啊,因為他實在很特別!
“糕點頂多不過是面做的,能有什么特別?”
“因為那是第一次有人愿意遞糕點給我吃。”
“恩?”厲南星的聲音滿是疑惑。
陸小鳳抬頭迎上凜冽的寒風(fēng),刮得皮膚生疼生疼的,他微微嘆息,“只有他,會遞給那么臟兮兮的我糕點,教導(dǎo)我這個小鬼要做一番大事業(yè)!
里面是死寂的沉默,他自顧自說道,“我自小沒有父母,被家族漠視,最喜歡的就是混街頭巷尾逃避那冷冰冰的家族,那時候真覺著,這世上才沒有人真正在意自己,我甚至一心想著毀掉那個冰冷的家族,我也差一點就成功了,可惜我碰見了他。只有他,告訴我能成就一番大事業(yè),成為舉國最有名的騎士,還遞給我那么美味的糕點,可惜……”
“那很好啊,可惜什么呢?”輕飄飄的聲音從里面飄出來,微弱的風(fēng)一吹就要散去般,嘆息了一聲,陸小鳳終于鉆進了帳篷,帳篷里黑沉沉一片,一點聲息也無,陸小鳳摸索著躺下,“嘿,厲南星,你身體果真沒有問題?”
不再隔著帳篷,厲南星的聲音還是有點發(fā)飄,“我沒事,就是困了,明天的天氣一定不會好,你也還是早點休息保存體力應(yīng)付明天的情況吧!
“你會根據(jù)天上的星星判斷天氣?”聒噪的騎士仍然不想放過厲南星。
可是卻沒有得到回應(yīng),陸小鳳哀嘆一聲,旁邊終于傳來輕輕一句,“會一點!
“你走了那么多路,知道的東西一定很多吧!标懶▲P自顧自接著說,“你的糕點叫薔薇糕,那你知道有一種薔薇叫血薔薇么?”
空氣仿佛凝固了那么一瞬,厲南星緩緩回答,“我見過!
“哦?”陸小鳳興奮地說,“那是什么樣子?我一直以為那只是傳說。”
“明天吧,明天我講給你聽!蹦沁吰届o地回答。
陸小鳳彎起嘴角,閉上眼睛,“好。那晚安,老天保佑我們夢里相見。”
六、
沙漠的夜晚很冷,厲南星覺著自己的骨血都是冰冷。
或許根本就和天氣無關(guān),只是自己的錯覺罷,自己的骨血什么時候不是冷的呢?
只是這無法忽視的冰冷刺痛感,不斷地暗示著自己,這不是什么錯覺,大概是快撐不過去了,他自嘲地在心里想到,裹緊袍子蜷縮在帳篷的一角,帳篷外的騎士不愿意那么早休息,不依不饒地和他對話,可他實在沒有興致,他現(xiàn)在只想讓那個有點興奮過頭的年輕人趕緊睡著,不然,他恐怕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他懶怠講話,一門心思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失控,迷迷糊糊地應(yīng)付著那年輕人的少年心事,心中模糊想到,無非是少年多磨難的少年愛上了溫柔的長輩罷。
那騎士終于鉆進帳篷,他心中一緊,抓緊自己的衣服,全力控制自己心神,少年又絮聒了幾句,卻問了一句讓他震驚無比的話,血薔薇,那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猶如一盆冷水都頭腳下,激靈得他渾身都顫栗起來,勉強穩(wěn)住自己的心神試探性回答一句,對方卻仿佛只是隨口一提,雖然心頭總覺著危機重重,可此刻實在沒有多余心神去顧及這些,那絮聒騎士終于道了晚安,不多時,輕微的鼾聲傳來了,身邊氣息漸漸平穩(wěn)。
厲南星心中一松,幾乎立馬有了撲到旁邊人身上的欲望。
按捺著這種沖動沖出帳篷,深吸一口沙漠干冷的空氣,厲南星看向遠方,立馬發(fā)足開始狂奔。
他的速度極快,若是陸小鳳現(xiàn)在還醒著,他一定會很吃驚這個吟游詩人應(yīng)該是個超級騎士,厲南星沒來由地在心中想道。
看來自己的忍耐還是提高了些,這種時候,居然還能想道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厲南星微微一笑,迎著夜色再一次加快了速度。
遙遙地,聽見了狼嚎聲,厲南星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極其溫潤,極其柔和,就像天使一般。
下一秒,他就已經(jīng)飛速地撲向狼嚎的方向,然后,狼嚎聲就沒有了。
黑沉的沙漠,連月亮沒有,沙漠上的一切都看不清楚,濺在沙漠上的血跡更看不清楚。
只能看見有一個黑影伏在另一黑影上。
森森然的,一個黑影抬頭了,他嘴角還掛著滴落的血,神情仍然是那么溫柔,仿佛他剛剛不是在吸那頭狼的血,而是輕輕愛撫了那頭狼一樣。
他的眼神很明亮,卻帶了幾分憂傷,慢慢放下那頭狼,他問道,“你什么時候懷疑到我的,騎士大人。”
“一見面,遠行的朋友!蹦莻本應(yīng)該睡著的人抱臂站在厲南星的面前,他仍然是很討喜地笑著,他的酒窩仍是那么讓人心情愉快,可是黑夜里厲南星看不見。
厲南星微微低下頭,又是一口咬在了狼的脖子上,汩汩的吞咽聲,在這一刻顯得格外刺耳。
他猛吸一大口血,再次抬頭看向陸小鳳時的摸樣就有些可怖了,血沾染了他臉龐,即使神情溫柔,也狀如撒旦。
“所以你才一定要賴上我,來這荒無人煙的沙漠,等我現(xiàn)形的一天,吸血鬼騎士大人。”繼續(xù)剛剛的話,厲南星的聲音卻還是很冷靜很溫和,就像只是和一個老朋友聊天。
陸小鳳聳聳肩,“其實我更喜歡你叫我陸小鳳,而不是吸血鬼騎士。就如我想叫你厲南星一樣!
厲南星的神色有些奇異,本來,他喜歡這個絮聒的年輕人的,可是現(xiàn)在,他根本不能確定這個年輕人的想法了。
陸小鳳搖搖頭,他走到厲南星的面前,蹲下身,伸出衣袖揉搓著厲南星沾上鮮血的臉龐,眼神有些像夢,他嘴角含笑,輕聲道,“十年前,我就像這么做了。你還記得我么?厲南星!
厲南星很明顯愣住了,他驚訝地盯著陸小鳳,“你!
“噓!鄙斐鲆恢皇种赴醋柲闲堑淖齑,陸小鳳慢慢地說,“你不要急,你聽我講!
他眼神飄忽地看著厲南星,“你還記得一個小男孩曾經(jīng)用一朵薔薇來換取你的薔薇糕嗎?”
厲南星怔住了,他看著陸小鳳的眼神變了,有些說不清道不明,有些懷念,有些難以置信。
陸小鳳點點頭,“你想的沒錯,就是我。你當時告訴了我你的名字,卻不曾問過我的名字。我一直想著,總有一天,要把我的名字告訴你!
厲南星嘆息一聲,他輕聲問,“現(xiàn)在是你守護著它嗎?”
陸小鳳偏著腦袋想了想,“它?你說那朵薔薇,是啊,我當初要拿它換你的薔薇糕,你還不要呢,還說要我成為舉國聞名的騎士,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你卻是記得花不記得我,你要不要,我現(xiàn)在還拿它換你的糕!
厲南星的眼睛瞳孔猛然收縮了,他抓著狼的皮毛手勁也加大了,有些難以置信地說,“你說什么?”
陸小鳳笑瞇瞇地一點點掰開他的手指,“我說,我還是愿意把那該死的血薔薇送給你,即使我不再是那個小孩子。你換不換?”
沉默在這詭異的氛圍下持續(xù)著。陸小鳳一直盯著厲南星的眼睛,直到他微微低頭嘆息一聲,“可惜薔薇糕已經(jīng)全部給了村里的孩子。”
“嘿,這沒有關(guān)系,你可以再做給我。”陸小鳳毫不放棄。
“你就這么想把它給我,你不是最清楚我有了它的后果嗎?”厲南星有些不可置信地問。
“你當然知道!标懶▲P有些篤定地回答,“可是,你和他們終究不一樣!
“當時我差一點也要收下了!眳柲闲茄凵耖W爍著。
“可你畢竟沒有收下!标懶▲P執(zhí)拗地說道,頓了一頓,“其實吸血鬼如果不吸血和我們?nèi)祟愑趾螄L不是一樣呢,所以你……”
“不一樣!眳柲闲堑驍,“我不會收的,見了光還是一樣冰冷不死不活的一生,這種痛苦我寧可不要。你若不殺我,就放我走吧。”
“不要血薔薇?”陸小鳳偏頭,“可我找了你那么久,怎么能那么輕易放你走呢?”
“你要如何?”
“幫我找到我的寶藏!标懶▲P笑瞇瞇地回答。
有些奇異,這個被陸小鳳反復(fù)提及的寶藏是什么?這難道不是他跟蹤自己的托詞嗎?他明明是為了抓住我,不,厲南星突然想起了帳篷外那年輕騎士的聲音,他震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看著眼前的騎士,“寶藏?”
“對啊!”握住那冰冷的雙手,陸小鳳傾身前去,與那人額頭相抵,“你不留在我身邊,我怎么能得到我的寶藏!
“可我……”那人本能反駁。
“我是吸血鬼騎士。厲南星,如果你不想過著這種毫無意義冰冷的生活,我有能力殺了你,”陸小鳳的眼睛閃閃發(fā)亮,“當然,如果你想要我永遠陪著你,你可以把我變成吸血鬼,別忘了,我有血薔薇。你愿意幫我找到我的寶藏嗎?”
“如果我不愿意呢?”厲南星平靜地說。
“我知道,你不會愿意,因為你只認識小時候的我,不過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長大了,我也要完成對你的允諾了,做一個名揚天下的吸血鬼騎士,我就必須履行騎士職責收了你不放你走!蹦贻p的騎士眼神亮晶晶一臉嚴肅。
嘆息一聲,有些疲憊的,厲南星放松了神經(jīng)閉上眼睛,“那么我試試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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