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只見眼前的玉蟾憑空漲大，一躍而起擋在路前，震起漫天塵沙。天羅止步，回過頭來，微皺了眉，冷冷看向不遠處結(jié)滿了冰碴子的樹。
　　靠坐在枝椏上的五毒戲謔地勾起嘴角，朝天羅揚了揚眉，“武林天驕，嗯？”
　　天羅不語，繞過巍然不動的玉蟾，徑直離開。身后五毒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橫笛于前吹奏一曲，聲聲纏綿，句句繾綣，與眸中一閃而過的狠厲神色格格不入。天羅的身體就在這樂音中逐漸變得僵硬，再邁不動一步。
　　“好一個白眼狼呵。”五毒從樹上縱身躍下，踱步到天羅面前，輕輕拍拍他的臉，伸指捏住他的下巴，緩緩向上抬起，俯身逐漸靠近，低語時輕啟的雙唇幾乎就要擦過天羅的嘴角，“要想進谷，除非踏過我的尸體。”五毒微微笑著，笑意卻并未到達眼底。
　　幻蠱的時限已過，天羅眨了眨眼，手中不知何時握著的孔雀翎悄然抵上五毒喉間，冰冷地泛著光。五毒看也不看抵住自己咽喉的利器，不退反進，孔雀翎在喉間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線。五毒低垂著眼睫，揭去天羅左臉上的面具，反復輕撫他眼下的傷疤，“果然沒有淬毒啊，你為我留的孔雀翎。但想必你也知道，縱然淬了劇毒，于我也是無用……你以為方才我下的僅僅是幻蠱嗎？”
　　兩條蛇交纏蠕動著在天羅身上游走，所過之處留下一片冰冷，鮮紅的蛇信若隱若現(xiàn)。天羅一把推開五毒，終于開口：“你修習的不是補天心法嗎？”他還記得三年前那人溫柔的眉眼，雖終日與蛇蝎相伴，為他療傷時那不忍的神情卻活像疼的是自己。
　　“我不后悔當年救了你。但我給你的命，今日無論如何也要討回來�！蔽宥鹃]了眼，耳邊依稀傳來谷中弟兄們在平安客棧力御外敵時的嘶吼，眼角一顆朱砂淚痣分明。他緩緩舉笛，身側(cè)彩蝶飛舞縈繞，上下翻飛。那是一首天羅從未聽過的苗曲，但他隱隱覺得不安，下意識使出了浮光掠影，無心久留。哪想五毒卻招招直指他的要害，絲毫不受影響，“你的氣味，你當我記不得了？”
　　天羅翻身躲避，但五毒一招快過一招，無奈之下，他只好舉弩相對。光影交錯之中，天羅身中數(shù)蠱，在迎風回浪之間，他發(fā)現(xiàn)五毒身上的傷口比自己更多，滲人得很，似乎是……每命中自己一次，五毒身上便裂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于是，當五毒再一次逼近之時，天羅扔下了手中的弩，伸手握住了五毒的手腕。五毒抬眼看他，輕笑，“你活不久了。”
　　“我知道。”天羅皺眉，抹去五毒面頰上的血跡。五毒卻猝不及防地一把將他推倒在地，低頭一口咬上他的咽喉，“你的命是我的�！碧炝_感覺到體內(nèi)的蠱毒漸漸發(fā)生效力，眼前逐漸變得模糊。他抬手穿過五毒的發(fā)間，把他往自己的懷中按了按。
　　一片靜謐。許久之后，兩行淚劃過五毒的面龐，沒入天羅衣領(lǐng)之中。五毒頭也不抬，輕輕環(huán)住天羅的腰，十指卻蒼白著，微微顫抖。
　　“吶，你不當什么武林天驕了，好不好。我們回苗疆，再也不出來了�！�
　　天羅身體冰涼，沒有回應(yīng)。
　　……
　　多年后，有年輕的弟子竊竊私語：“喂，你們知道嗎，大師兄的房里藏了一具唐門機關(guān)木甲！”
　　“可也沒聽說唐門丟了機關(guān)木甲啊�！�
　　“那木甲動也不動，興許是被丟棄的殘次品吧。”
　　“噓，大師兄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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