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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一場大雨來的突然,嘩啦啦的從天空潑下來,落在地面上啪啪的響。
夏天圍好圍巾從鋼琴教室出來,走到大廳門口才看見外面下了大雨,他近視,卻又不愛戴眼鏡。
好在他有常年在書包里帶雨傘的習(xí)慣。他很小的時候有一次父母來學(xué)校接自己遲到了,那天也下了雨,很大。同學(xué)都走完了,他一個人呆在教室里就想,如果我有雨傘,我就可以去學(xué)校門口等爸爸媽媽了,可是現(xiàn)在他們找不到我了。夏天幾乎要哭了,他一個人,沒有雨傘,呆在空蕩蕩的教室,教室外面在下著大雨。
自此往后,無論天晴天陰,他總會在書包里帶一把雨傘。
除了雨傘,他書包里還常年準(zhǔn)備著創(chuàng)可貼,正氣水,應(yīng)急燈,便利貼,諸如此類。
他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別人和自己都不能讓他完全信任,所以習(xí)慣去為任何壞事作打算。
因為是星期天的緣故,愛樂樓沒有什么人,間或會有練習(xí)的琴音響起,高高低低,在空空的教學(xué)樓回蕩。
夏天走到門口,雨聲蓋過所有琴聲,他撐起傘,感覺整個世界都是嘩啦啦的雨聲。
明明是那么激烈的聲音來來回回,但世界卻因此安靜至極。
夏天的左腳剛剛踩到第一個下樓的階梯的時候,突然有人拉住了他的肩膀,他回頭看,那個人已經(jīng)躲進了他的雨傘。
“你好,借我躲一下雨啦!
躲進來的男生比夏天高出大半個腦袋,他很自然的接過夏天手中的傘柄,側(cè)過頭對夏天笑,“雨下的真大!
夏天微微仰起脖子看著對方的臉,忽然就記憶跳脫到初三時候的足球賽。
他記得是年級組織的足球比賽,他當(dāng)時踢的是位置,一群人在綠色草坪上跑來跑去,太陽在頭頂上明晃晃。
比賽到快要結(jié)束時對方有一個球員突然昏倒了,大家都圍了過去,然后有老師把他抱進了休息室,其它人打了校醫(yī)和救護車電話。
夏天拿了瓶正氣水交給老師,然后看了看那個男生。隔壁班的寧章遠,總是亂七八糟事情一大堆除了學(xué)習(xí)以外擅長一切課外活動。簡而言之,是個在學(xué)校小有名氣的問題學(xué)生。
夏天記得那張臉,初二第一學(xué)期期末考試的第一天他的自行車在來學(xué)校的路上壞了,他打了電話給爸爸,心情沮喪的推著車子慢慢走。
結(jié)果寧章遠在他身邊停了下來,他們穿著相同的校服,連自行車都是一個牌子。
“你車壞了?”
“嗯,”夏天看了他一眼,男生騎在車子上面,左腳蹬地,是個長手長腳的樣子。
“要不要我載你?”
夏天搖了搖頭,“我爸要開車過來了!
“這一段賭車很厲害哎,你也要考試吧,估計會遲到。你把車子送到那邊的治安亭,然后和你爸說一聲,我載你過去吧!
夏天看了看身邊堵的長長的車隊,又看了看寧章遠,最后送車打電話上了寧章遠的車。
夏天坐在寧章遠的車后座上和男生在車流中穿來穿去,天氣晴朗陽光明媚,夏天感覺心情忽然就好起來。
“你叫什么名字?幾年幾班的?”
“夏天,二年七班。”
“我是你們八班的,我叫寧章遠。寧夏的寧,文章的章,遙遠的遠。你是寧夏的夏,天空的卡?”
“嗯!
寧章遠轉(zhuǎn)過腦袋來沖夏天笑笑,載著她在車流中穿來穿去。
那個時候?qū)幷逻h還沒那么惡劣有名,夏天也不認識他,他們都是普通的初二男生,穿著校服,騎自行車上下學(xué)。
后來的故事毫不出彩,寧章遠和夏天只是點頭相交,夏天聽聞著他一步步走到差生的地步,彼此始終只是那個可以借書用的隔壁班的熟人。
再后來夏天和寧章遠上了不同的高中,再無交集。
夏天有的時候會想起來寧章遠,這么一個人,多姿多彩,但不知道現(xiàn)在變成了什么樣子。
原來變成了這樣。
眼前的男生和以前的那個叫作寧章遠的男生有相同的眉眼,笑起來露出尖尖犬牙,頭發(fā)短短,干凈利落。
他記得那么清楚。
夏天看看他,最后無話可說。
很顯然,寧章遠已經(jīng)不認識自己了。
“你也是音樂系的么?幾班?上次你們系連誼我也去了。我女朋友是你們系的,我剛才過來給她送東西,結(jié)果下雨了。”
夏天不作聲聽他說完話,最后想了想還是和他講,“我不是音樂系的,這里有我認識的老師,我只是過來練練琴而已!
“這樣啊,你是我們學(xué)校的么?”
“嗯,對外貿(mào)易,很差勁的。”
“也沒有啦,我們自動化才差勁!
夏天勾勾嘴角,想不起來寧章遠有過謙虛有禮的那一面,他有變,現(xiàn)在看來是上進積極的青年。
就像晴天雨天,總會變。
“雨真大,”寧章遠笑了笑,把雨傘往夏天那邊偏,自己的右肩濕了一大片。
“是好大。”夏天不說什么,他看著雨水順著傘骨尾端落下去,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接。
“會很冷的!睂幷逻h看著夏天伸出來的手,五指纖長,膚色是近乎變態(tài)的白,可以清楚看見手背上的細細血管。
“是很冷!毕奶焓栈厥,對寧章遠淡淡的笑,“我只是,,,”
“覺得好玩!睂幷逻h也笑了,他看夏天,像看一個認識很久很了解的一個人,眉目柔和,好像很久以前,他偏過腦袋和夏天說“我載你吧”。
經(jīng)過離宿舍不遠的回廊時寧章遠把傘交到夏天手里,說,“我叫寧章遠,寧夏的寧,文章的章,遙遠的遠,你呢?”
夏天有剎那仲怔,好像時光倒流,天氣晴朗,他們都是十四歲,上初二,鄰班,一切都是充滿可能的未知數(shù)。
我曾經(jīng)失去過的都變成了殘骸讓我知道,我現(xiàn)在站在它們面前,以為時光倒流。
雨后出現(xiàn)彩虹出現(xiàn)光,他不知道真假,只是,
“夏天,”夏天看著寧章遠,瞬也不瞬,“寧夏的夏,天空的天!
這一次他很想看。
世界出現(xiàn)盲音,誰的心臟停跳半拍。
雨水太大,嘩啦啦的下,寧章遠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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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戛然而止伴隨著一場漫長的暗戀。
寧夏的夏,天空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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