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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絕唱·浣溪紗》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閑離別易消魂。酒宴歌席莫辭頻。
滿目河山空念遠(yuǎn),落花風(fēng)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浣溪紗》晏殊
二月初五 立春清寒月夜
剛?cè)氪,冬天的寒冷就像被卷走般消失了不少,著實讓被去年冬天冷著的人高興,例如白玉堂。
當(dāng)然,我們親愛的錦毛鼠白玉堂白五爺是一點也不怕冷的,可偏偏有個人體質(zhì)天生畏寒,而那個人很不巧,非常非常讓五爺掛在心上,每天看著他青白的臉色和凍得冰冷的四肢,五爺心底就是一陣陣心疼。
因此,整個冬天里五爺?shù)哪樕,都比那些寒冰霜雪還冷上幾分,再因此,整個開封府眾人,整個冬天都沒過的很好,再再因此,冬天里犯事的宵小之輩都得到了非常深刻的疼愛,惹得以往那些受過深刻教育的前輩們的一致憐惜,什么時候犯事不好,非得在冬天,不知道白五爺冬天時心情最不好么。
那個人,叫展昭,字熊飛,前南俠,現(xiàn)御貓的展昭!
開封府靠角落的地方有間小院,院子里幾棵白梅正開的好,而桃緋還只是含苞,梅樹下是石桌石椅,院子是展昭的居所,按照白玉堂的說法就是貓窩。
可現(xiàn)在這貓窩在十多年前就被某鼠給占了,這個是我們親愛的御貓展昭展大人說的。
現(xiàn)在,在這樣美麗的月夜里,貓窩中有一貓一鼠,正享受著難得清閑。
紅燭燃著溫暖的燭光,旁邊放著一小壇被開封的美酒,美酒有著澄碧的光芒。它叫女兒紅,是號稱開封第一樓,醉月樓珍藏五十年的女兒紅。
房間內(nèi)有兩名男子,一白衣一藍(lán)衣。
白衣男子身著上等蘇繡華服,袖口處繡著藍(lán)色水紋,斜倚桌面,一手撐著額,一手搭在酒壇壇口,姿態(tài)慵懶。華美勝似女子的容顏有些陰柔,猛一看去,宛若畫中仙人飄逸清冷,只是那雙狹長鳳眼在流轉(zhuǎn)間,又讓仙氣中摻進(jìn)些妖氣,亦正,亦邪。
藍(lán)衣男子坐在另一邊,湛藍(lán)衣衫干凈素雅,腰間月白腰帶增添了幾許輕靈,背脊挺直,從袖中露出的手腕稍細(xì),向上延伸是修長的手指,此刻正執(zhí)著紫毫在紙上書寫詩詞,一筆一劃緩慢穩(wěn)定。清俊秀雅的臉上平和安寧,沒有白衣男子的華麗輕狂,自有股溫潤的靈氣悄悄沁進(jìn)人心。
清幽的梅香,微寒的月色,溫暖的燭光,纏綿的美酒,更有心上人在旁,白玉堂想他有些醉了。即使現(xiàn)在為止,那壇女兒紅還未喝到一半。
抿了一口女兒紅,白玉堂看著展昭繼續(xù)書寫詩詞,有些不滿,難道他白玉堂還沒那些詩詞吸引人?
起身走到展昭身后,將人困在狹小的空隙里,整個人趴在他身上,迫使展昭向前傾倒。
展昭停下書寫,撐著桌面,轉(zhuǎn)過去頭,笑道:“怎么呢?”
“貓兒,你到底在寫什么?”
“隨意抄些詩詞罷了!
“哼哼,沒事寫這個干嗎?”
“平時忙慣了,現(xiàn)在一下子清閑下來還真不習(xí)慣。”
“無聊么?”白玉堂紅唇斜挑,鳳目里邪肆蔓延,可惜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去的展昭沒有看見。
“有點吧!
伸手握住展昭執(zhí)筆的手,白玉堂道:“我來教你!
展昭失笑,任由白玉堂執(zhí)著自己的手在紙上書寫。
‘為向東坡傳語,人在玉堂深處,別后有誰來,雪壓小橋無路,歸去,歸去,江上一犁春雨!
寫到‘玉堂’兩字時,摟緊展昭的腰身,微微側(cè)首,唇瓣刷過他的耳,炙熱的吐息引得展昭身體微微一顫。
“如何?還有呢!”
‘可憐青銅鏡,掛在白玉堂。玉堂有佳人,嬌弄明月光……’
“玉堂……”嘆息語罷,展昭陡然回首,一掌打去,卻被閃過,只是打散了白玉堂的發(fā)鬢。
墨色的長發(fā)飛散開來,白玉堂卻是笑的得意,左手上拿著的正是展昭的腰帶,戲聲道:“貓兒,你喜歡五爺?shù)陌l(fā)帶只管拿去,何必強搶呢!五爺?shù)臇|西還不是你的!
“多謝白五爺了,不過也請五爺把展某的腰帶還來!边呎f邊扯緊衣袍,展昭說著,微微一笑,貓兒眼里泛起幾分狡詐,道:“原來五爺家已經(jīng)如此破落了,連這原先送人的物件也要拿回去!
“哼哼,你這貓兒不是在說五爺是敗家子么!”
將月白腰帶扔在床邊的地面,慢悠悠走回桌邊,展昭已經(jīng)暗中蓄起力道,只等一會將偷香的耗子好好懲戒一番,卻沒想到白玉堂早已經(jīng)撤了護身的內(nèi)力,手掌剛觸及肩頭就散了力道,若是來硬的還好,可這軟的,展昭是注定被吃的死死的。
白玉堂將人圈在懷里,隨手拿起酒壇,飲了一口含在嘴里,略微低頭印上柔軟的唇,濃郁的女兒紅剎時彌漫在兩人齒間。
“五十年的女兒紅和這良辰美景,詩曰:‘漫道玉為堂,玉堂今夜長’,這漫漫長夜不做些應(yīng)景的事兒,豈不是浪費了!”
在白玉堂又想落下親吻時,展昭側(cè)過頭去,笑道:“怎么不念完?”
順勢親吻上修長的頸項,唇貼在頸項的皮膚上,白玉堂笑道:“難道要念‘……何須抵死催人去,上馬苦忽忽,琵琶曲未終,回首腸斷處,卻更兼細(xì)雨……’?這般好的景念這傷感的詩做啥?”
……何須抵死催人去,上馬苦忽忽,琵琶曲未終,回首腸斷處,卻更兼細(xì)雨……
……回首腸斷處,卻更兼細(xì)雨……
幾年前,沖宵樓
殘缺的弦月,森寒的夜風(fēng),火光焚燒的金紅,箭支劃過長空的嘶吼,還有……被血染透的白衣,穿體而過的羽箭,飛揚在空中紅黑相間的發(fā)絲,跌落地面的男子,以及,漫天紛紛的雨絲,合著血水流動的蜿蜒。
永生難忘的一幕悄悄出現(xiàn)在眼前。
敏感的察覺到懷中人的不對勁,睜眼看去,卻是有些泛白的臉色和些微恐懼的眼,白玉堂立時明白,自己怕是無意間觸動了那些塵封的記憶。那些日子里,自己還好,每天昏昏沉沉,可這貓卻是每天看著自己吊著那口氣。
心下懊惱,動作卻是十分溫柔的將人抱緊,右手拇指抵住展昭的下顎,不容他退卻,覆上細(xì)密的親吻,左手輕撫僵直的背脊。
“昭,我在這里,就在這里,從未離開過。”
展昭眼瞳輕輕轉(zhuǎn)動,漸漸恢復(fù)神采,伸手緊緊擁抱住白玉堂,低道:“無妨!
窗戶微微敞開,新鮮清冷的空氣混合了淡淡的梅香,搭配上炙熱的氛圍,形成獨特的感覺。
帳幔垂落,遮掩著床內(nèi)的春光。
掌下皮膚緊致,有著微微隆起的肌理和道道傷痕,稍微按壓就帶出柔韌的觸感,輕咬一口,再舔一下,白玉堂愉悅的瞇起眼,順著鎖骨的線條細(xì)細(xì)啃咬。
想就這么吞吃入腹,又不愿傷著他,欲望和理性掙扎,最終還是心底的不舍占了上風(fēng)。
。ㄎ覍懖怀鰜砹恕姡喊蔚!兇光四射!你敢不寫!……顫抖,含淚繼續(xù))
這是第幾年了?似乎有十多年了吧。
從最初苗家集相遇,到后來盜三寶,阿敏,太子,相國寺……沖宵樓……剛思及至此,展昭微微閉上眼,將那些恐懼的情緒從新埋進(jìn)心底深處。
忘不了那一天,幾乎失去的恐懼,忘不了,就只好時時記得,記得珍惜,記得‘憐取眼前人!涣耍瞧鸫a,要學(xué)會可以平靜對待。
直到唇上被一道稍重的力道侵襲,展昭回過神,正對上一雙漆黑含怒的眼。
“貓兒,你走神了!”
“?”
看著他尤帶幾分茫然的樣子,白玉堂眼瞳微轉(zhuǎn),已明白剛才這貓心思飛到那去了,略微傾身拉近兩人的距離,直到鼻息可聞。發(fā)絲滑落遮擋住半邊臉,燭光透不過來,讓他的臉有一半隱藏在陰影中,那雙眼睛幽暗冷肅。
白玉堂聲音低沉冷漠,慢慢說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白玉堂沒有曖昧不明,也沒有后悔!……不管在沖宵樓我是死了還是未死,既然決定,就從未后悔過!……我要的,不過是你展昭的一顆心,你心中若沒我也罷,可既然有我,那我便是萬萬不會放手!…即便是你想放手,我也不會放!”
這么說時,白玉堂的嘴角和眼睛一起向上揚起,似笑。
他一直堅信,也從未懷疑過,這世上只有自己可以與這男子并肩。因為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的了解明白,他的驕傲與決絕。深藏的驕傲和淡斂的決絕。
也只有這男子,可以跟的上自己的腳步,與自己比翼。
展昭凝神看著他,這一刻的白玉堂,讓他不自覺聯(lián)想起黑夜中的火焰。
茫茫黑暗中,刺眼且灼熱的火焰。
那火焰太灼熱,每一分每一秒都似是在用生命燃燒,靠太遠(yuǎn)就無法感覺到溫暖,靠太近卻會被灼傷。如果沒有足夠的堅強,那么那些不經(jīng)意間的傷害就會摧跨一個人。
那是種,很肆無忌憚,甚至令人妒忌的,很張狂很驕傲的執(zhí)著與狂放。
所幸展昭,不僅擁有足夠的堅強,還有足夠的包容來容納火焰的放肆,安撫他的血性。
微微笑起,展昭眼中露出的卻是一貫隱藏的凌厲,不想在他面前隱藏真實的自己,也不愿隱藏,小聲道:“可惜了……”
火焰般的白玉堂,想起他那轟轟烈烈的性子,有時候自己也會想過,如果能說服自己接受令一份平凡的感情,也許就可以少一些磨難。可是注定的,自己似乎為了這抹飛揚的白色,耗盡了自己生命中所有的激情。
可惜了,可惜那還未到來,就已被自己決定放棄的未來。
因為自己已決定放棄未來,只求現(xiàn)在,用一種深刻的覺悟來抓緊手中的幸福,不論將來如何苦痛,現(xiàn)在的幸福,就足以讓自己賭上所有。
那是,不屬于南俠,不屬于御貓,只屬于展昭的,與天下蒼生無關(guān)的幸福。
(吐血,好煽情啊……不過這個真的是月心中的五爺和貓大…五爺還好說,主要是貓大,我想貓大好歹是男人,還是堅強的男人,所以不太喜歡他特別容易害羞,當(dāng)然偶爾害羞是可愛的…大心ING……眾:PAI,表打擾我們看豆腐。
“可惜什么?”伸手撥開落在展昭臉上的發(fā)絲,指腹摩挲著因親吻而紅潤的雙唇,白玉堂低頭蹭蹭他的臉頰,然后貼上唇,那樣子就像兩只猛獸收斂了狠厲的爪牙相互親昵。
“無事!彪p手環(huán)住白玉堂的頸項,展昭乘著親吻的空隙道:“只是突然想起一句話!
“恩?”唇移到微微突起的咽喉,輕咬,引得展昭開始呼吸不穩(wěn)。
“……唔恩…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fù)蒼生……不負(fù)卿……”
這世上雖然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但展某只求,不負(fù)這天下蒼生心中俠義,不負(fù),白玉堂一片真心。
白玉堂驚訝,睜大了鳳目,吊梢含笑的眼角,桃花片片惑人,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嘶。骸罢骐y得你這不解風(fēng)情的貓也會這些甜言蜜語,五爺我也想起一句。”看著展昭眼里淡淡的沉迷和詢問,將人收緊至懷中,略重的啃咬,在心口留下一道淡紅的痕跡,道:“‘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閑離別易消魂。酒宴歌席莫辭頻。滿目河山空念遠(yuǎn),落花風(fēng)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最后一句,消失在展昭主動的親吻中。
含著梅香的空氣越見灼熱,呼吸間冰冷的空氣也無法平息身體內(nèi)洶涌的欲望,急促的喘息和隱忍的呻吟都無法忍住,汗水還未落下,就已蒸發(fā)。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閑離別易消魂……
“…唔恩……”
手指緊緊扣住身上人的背脊,指甲微微劃破皮膚,沒有血滲出,只帶來輕微的刺痛感。
……酒宴歌席莫辭頻,滿目河山空念遠(yuǎn)……
“昭,還好么?”
“……無妨……”
最終的結(jié)合縱使來的有些急促,疼痛中,也依然無法掩蓋身體深處的愉悅。
……落花風(fēng)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繾綣中,兩人的手相握,發(fā)絲相纏。
這么多年風(fēng)風(fēng)雨雨中走過,刀光劍影中拼殺過,流了無數(shù)血,吞過無數(shù)淚,嘗過無數(shù)委屈,兩人依舊堅信,活著,就是給對方最好的支持。
……不如憐取眼前人……
燭火已盡,房間昏暗,床榻外,扔在地面的衣衫,那飛揚的白與淡然的藍(lán),相互依偎交纏。
在這灰色的天地間,風(fēng)雨瀟瀟之中,從窗外流進(jìn)的微冷月色下。
竟也,透出些暖意。
……不如憐取……眼前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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